基于CPTED的易犯罪公共空间视觉改造——以墨尔本Moorabbin Junction为例

洪云曦, 张一涵

(1.合肥学院 设计学院, 安徽 合肥 230601; 2.悉尼HASSELL设计事务所, 澳大利亚 悉尼 2020)

CPTED(Crime Prevention Through Environmental Design)形成于20世纪70年代，是由佛罗里达州立大学(Florida State University)Jefery教授提出理论性建议，Newman教授又提出系统化防御措施后，逐渐形成的一套完整理论体系——通过环境设计预防犯罪，强调改善环境的同时减少空间环境中可能促进犯罪行为的催化作用，抑制犯罪者犯罪心理，减少犯罪行为“收益”的机会，从而实现预防犯罪行为发生的方法[1].对于CPTED的防御措施可以归纳为6大范畴，分别为：领属性、监控、出入控制、目标强化、景象维护和活动支持.利用视觉设计来减少犯罪属于CPTED理论中的监控范畴，视觉设计是通过灯光照明帮助大众警觉潜在犯罪可能性的同时，合理利用灯光威慑力起到预防犯罪的作用.

15世纪在英国伦敦，城市规划者要求大众在住家附近保证一定的照明区域，并要求夜晚出行者保持一定的灯光照明，比如火把照明，以此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犯罪的发生.在法国巴黎，城市规划者利用街道电缆进行光照布点，大面积为市民提供夜间视线.当工业革命之后，灯光被大面积使用在欧美国家.有趣的是在19世纪末，由于大众抗议照明太多，并拒绝相信视觉照明可以真正做到犯罪防护，不少照明系统被拆除.直至20世纪80年代，视觉监控才被真正确定有利于降低犯罪，其重要依据来自Farrington(Farrington,全名Farrington David P, 剑桥大学犯罪学学院)和 Welsh(Welsh,全名Welsh Brandon C, 马萨诸塞大学罗威尔分校犯罪司法学院)所做的视觉照明实验.他们调查研究了十三类不同尺度的社区，并做了系统的实验，结果表明，适当的视觉设计及视觉监控能够减少试验场地的犯罪[2].

虽然视觉设计可用于减少防护和减少犯罪，但目前引用CPTED理论对于社区空间的防护大多只是从大的层面去规划和设计，例如强调增添领域感、增加监控方式、保证通道控制等，对灯光、植物配置等具体细致的环境防护要素并无相关引导[3]，因此，本文针对Moorabbin Junction区域的景观改造突出了对易犯罪空间在视觉设计方面的探索和运用，同时进一步丰富监控范畴内的视觉设计理论，弥补CPTED理论在视觉改造实践上的不足.

1 CPTED中的视觉设计策略

CPTED中的视觉设计策略遵循了其内在核心理念，通过提高环境中可创造的视觉优势，对潜在的犯罪因素进行打击和预防，让行使犯罪者和被犯罪目标完全暴露在公众视线之中，减少犯罪的发生[4].视觉设计策略需要根据被研究区域现有的地理位置以及区位条件先进行周边环境现状分析，找出易犯罪因素后进行设计，本案中的视觉设计包括灯光照明设计、视线覆盖率设计以及地区周边绿化设计.

1.1 灯光照明设计

一个犯罪率较高的地区在夜晚可受灯光照明的区域较小，力度较低.很多实例证明犯罪分子偏爱在照明度低的地方实施犯罪，原因是夜幕的掩护可为犯罪分子作案带来更多的勇气，同时降低被害人对犯罪的发现和抵抗能力.从心理学上分析，易犯罪人群的心理犯罪强度会在黑暗的环境里逐渐增加，但即使只有40.6%灯光强度的照明区域也会降低犯罪者的犯罪心理[5]，所以一定程度上的区域照明以及维护，可以在提高大众环境可视性的同时，消弱犯罪者心理关于成功犯罪的自信度.

1.2 视线覆盖率设计

视线覆盖率设计是物理空间层面上的防御，此防御可发挥视线监管作用，提供防卫所需的视线穿透能力及视线覆盖网络[6].例如：在设计时将人群的集会场所安排在视野较佳较集聚的区域，形成人群的自然监控；在活动分区上采用避免视线间断的方式进行自然分离；在不同区域建立一区与多区可视的交流方式，避免空间上的视线封闭和孤立等.除此之外，在一些大众必须私密空间的设计上，也要保证处于私密空间中的大众具有一定的视线范围，以确保获取外部信息的信号不能中断.

1.3 绿化设计

绿化设计是强化领域的一种，可以从情感和设计搭配上提高环境周边的安全性.如果把一块杂草区域变为绿地，会给大众带来归属感和认同感，大众互相监督，可控制犯罪的发生.反之，若把区域种植变为密度较高、品相怪异的藤类植物，会增加大众的恐惧感和抗拒感，这便成为犯罪分子藏匿或者实施犯罪的最佳场所.绿化设计在布置植物搭配时需要避免视线遮挡，去除不安定因素.例如儿童活动区域附近，只需在某块空地点缀零星的大冠径株植，满足遮阴需求的同时加强孩子活动范围的视线通透性，建筑物周边单株乔木需要严格控制株植的间距以防为不法份子提供藏匿之所.

2 视觉设计的应用——以墨尔本Moorabbin Junction为例

2.1 Moorabbin Junction空间现状以及犯罪现象调查

Moorabbin Junction位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市南部，近些年来是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的一个社区.实地调研后发现此区域位于周边几个区的交界处，具体坐落于南路(South Road)和中央大道交叉口(Central Avenue)，东部为泰勒街(Taylor Street)，西部为一些私营土地(图1).图中虚线区域内为Moorabbin Junction，其所处位置周边几乎没有建筑，公共绿地也相距甚远，周边大型超级市场分散，附近没有交通枢纽，大众只能使用私人车辆前往超级市场，停车场和超级市场之间也有一定的距离，需要长时间步行才可以到达.综上所述，Moorabbin Junction处于周边区域的交界地带，地广人稀，管理上存在一定的问题，没有交通枢纽和提供大众公共活动的场所.

图1 区位分析

根据近些年的案卷卷宗汇总，当地报纸(1)Herald Sun，太阳日报，其数据统计来源于2014年5月28日关于“Victoria police release latest crime statistics for Greater Dandenong, Kingston and Cranbourne” 的报道.有专家将其汇总并分析出Moorabbin Junction周边区域犯罪率情况(图2).由图2可见，Moorabbin Junction周围4个区金斯顿(Kingston)、贝塞德(Bayside)、格伦艾伦(Glen Rira)、莫纳什(Monash)的犯罪因子，金斯顿(Kingston)区域犯罪率最高，其中大部分犯罪因子集中在财产犯罪上，周围其他区域中最高的犯罪因子依然是财产侵犯.这说明在Moorabbin Junction区域内，抢劫、入室盗窃等暴力行为最为广泛[7].

图2 周边区域犯罪率分析

2.2 Moorabbin Junction区域易犯罪成因分析

由于Moorabbin Junction的空间现状和区位设计在综合预防犯罪方面比较薄弱，所以此区域在预防城市犯罪方面，只依赖法律手段以及居委会等部门是不够的.必须分析出此区位所隐藏的潜在空间环境问题以及易犯罪因素，从视觉设计入手，提高大众使用的安全性.

2.2.1 人流性的缺失

Moorabbin Junction地处郊区，周边没有学校与城市休闲广场，地理位置偏僻.在走访所属居委会得知，此区域每月都会收到一些居民投诉，内容都是关于私人车辆在停车场受到财产侵害.从区位的设定上来说，Moorabbin Junction区域极度缺乏人口凝聚力.虽然周边有澳洲大型的连锁超市Woolworth(沃尔沃斯)，但大都相对分散，无法弥补Moorabbin Junction区域内人流的缺失问题，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此区域犯罪的必然性.

2.2.2 所属性的缺失

Moorabbin Junction不属于商业地段，地价低廉，政府也没有对此区域进行领域性的划分管理和所属性的规划，所以此区域被放任自流并逐渐被孤立起来.空间领域性的缺失使整个区域空间的生命迹象逐渐流失.这无疑给当地居民产生了恶劣的影响，使其产生一种“没人在意这里”或“这里发生什么都是自然的”的暗示，造成了破窗效应的形成，并不断恶性循环.

2.2.3 视觉性的缺失

视觉性的缺失是Moorabbin Junction区域在夜晚犯罪率提高的一个重要因素，同时也是最主要的犯罪成因——财产侵害犯罪的主要因素.Moorabbin Junction没有足够的照明设施，环境的可视度和通透度低，极度缺乏大幅度的灯光照明以及支路照明的景观地灯.照明的缺失导致夜晚从此处穿行的居民产生了心理上的恐惧感，降低了自身对潜在犯罪行为的防御能力.

2.3 基于CPTED理论对Moorabbin Junction进行视觉改造

Moorabbin Junction区域疏于管理，所属性不强，法律以及监管手段并不能起到显著的作用，只能尝试通过景观规划手段加强社区内的安全性，从侧面起到一定的干预能力，以减少犯罪发生.我们试图利用CPTED理论为依据进行视觉改造，希望通过视觉设计策略弥补所有缺失性问题，同时弱化潜在犯罪行为的发生，改变环境空间.

本案将通过增加照明、保持视线通透性以及增加大众视线焦点的方式，将此处设计成一个具有大众凝聚力的公共空间.设计将保留原有建筑，设计交通轨道贯穿，围绕其主路(South Road)建立起一条功能丰富的空间结构，见图3.

图3 拟建成Moorabbin Junction的公共空间平面图

2.3.1 增加空间照明能力

灯光照明是每个区域必备的公共设施之一.在夜晚，中性的灯光色调效果可以带给大众一定的安全感，单纯的冷色调和暖色调必须在有足够中性照明场所的额外装饰上使用，否则会带来负面效果.因此，我们在Moorabbin junction的公共空间中设置了一定量的中性照明灯柱，希望带给驻足或路过的居民一定的心理宽慰.

照明设计中的亮点是公共广场区域设有巧妙的景观灯光装置，见图4，当大众夜晚走在此处时，不管按什么样的路线来行走，靠近脚下的景观地灯经过感应并不会发出强烈的光亮，而周围的地灯则发出温和的光亮照亮周围，让大众能在照明充足的情况下行进，这样可以迅速定位他人位置，提高自我警觉性和空间出入的控制能力，预防潜在犯罪的发生.

图4 根据行走路线而变化的景观地灯

2.3.2 提高视线通透力

硕大空间内有过多的大众视线死角，会让犯罪分子觉得此地为绝佳的犯罪地点，产生犯罪心理.一般来说，可视度和通透度越高，大众就可以获得越高的自然监控能力，因此，设计中必须要考虑整个公共区域不同视角的环境通透度，以增加大众监控能力.本案的设计中考虑了大众在不同视角对整个环境空间监控力和视线渗透率(图5).另外，墨尔本当地地理区位的特殊情况也被纳入其中.墨尔本受纬度影响，当地冬天的天黑平均时间为傍晚17:00左右，而夏时令的天黑时间为晚上的21:00左右.所以，我们在对此地改造时考虑了不同季节的日落时间，针对太阳光的照明情况对大众在此区域的活动时间进行估算，同时确定阳光的直射点以及夏季风向，为大众提供具有视线良好、又可以享受阳光的空间滞留区(图6).

图5 视线分析

图6 阳光照明以及夏季风风向分析

2.3.3 增强视线凝聚力

视线的凝聚力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在空间可视范围内增加大众视线的凝聚区域；其二在空间范围内调动大众的视线活跃力，同时保持此区域的吸引力，降低犯罪者的犯罪意识.因此，本案在区域内增加了商业规划以及交通规划，包括地铁和交通线路(图7)、12 h和24 h商业设施(图8)，可提供大众全天性的活动支持[8]，确保整体空间具有互通性和可连贯性，以及整个区域的视线凝聚力和社区活力.在视觉绿化设计方面以公共绿地为主，为大众提供游憩空间，吸引人流，破除破窗效应[9].

图7 交通流线规划

图8 商业及景观规划

3 结语与展望

通过Moorabbin Junction的现实状况及易犯罪因素分析，发现仅依靠社区自身管理是不够的[10]，应提倡一种结合景观规划的综合解决措施，实现对整个社区的犯罪防控干预.关于CPTED的视觉研究虽起步较早，但实际应用较少，目前仍然有很多问题尚待解决.本文利用Moorabbin Junction的视觉改造作为实践探索，试图通过灯光照明、视线规划以及绿化环境相结合[11]，维护社区安全，娱乐大众，降低犯罪率.本文的探索同时也是对CPTED理论中视觉监控层面的一次理论衍生，把监控范畴内的视觉设计细分为灯光照明设计、视线覆盖率设计、绿化设计三个方面，因地制宜地对Moorabbin Junction区域进行视觉改造，通过实践更细致化地诠释理论，促进了监控范畴中视觉设计的发展.

我国目前正处于城乡发展高速模式，CPTED的视觉设计作为一种优化设计理念，是否可以为我国城市边缘、城郊或待开发区域在预防犯罪方面提供一定的设计理念，是否可以利用视觉设计去维护大众安全、减轻城市管理者的管理压力、维护城市和谐发展，这些都是尚待解决的课题，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进行理论探究和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