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贤华,台德进
要素驱动和投资驱动带动了安徽省四十年的快速发展,经济总量从1978年的113.96亿元增加到2017年的27518.7亿元,年均增长率高达15.11%。其中,农民收入从改革之初的113.34元增加到2017年的12758元,增长了112.56倍,扣除物价上涨因素,年均增长7.8%。但值得注意的是,安徽省农民收入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比如收入缺乏稳定性、相对收入增长缓慢、收入差距较大以及收入渠道比较单一等。中共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因此,如何保障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同时更多的实现农民收入持续增长以及收入更加公平成为各级政府的当务之急。
学术界对于农民收入相关问题的研究比较多,比如,裴换平[1]、孙娟[2]和李超[3]等对中国部分地区农民收入增长问题及对策进行了探讨;赵洪丹[4]和杨翠华[5]等对中国农民收入增长的影响因素作出了阐述;全世文[6]、史贤华[7]和高敏芳[8]等对中国农民收入可持续增长路径作出了详细研究。还有部分学者将农民收入与其他经济变量联系起来进行研究,比如,黄文博[9]、李明贤[10]和崔晓东[11]等将农村金融与农民收入结合起来考察,探究两者之间互动关系。已有文献从特定时期、特定角度进行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然而,新时代背景下关于农民收入持续增长的研究还需要进一步深化和扩展,具体表现在:第一,当下绝大多数农民不再关注温饱问题,而更多的关注收入的可持续性和“质量”方面,仅仅从农民收入的“数量”方面研究农民的收入增长问题将会与时代脱钩;第二,近些年城镇化进程加快,经济制度不断变化、创新,新时代下需要充分考虑城镇化以及经济制度变化对农民收入持续增长的影响及作用。
鉴于此,本文从安徽省这个农业大省角度出发,首先,从农民收入增长“质”和“量”两大层面多维度选取指标,综合测度和评价安徽省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水平;然后,将城镇化和经济制度变化因素考虑进入模型,对安徽省农民收入持续增长做出计量分析;最后给出本文的对策建议。
农民收入持续增长包括“质”和“量”两个层面,因此,它是一个综合性概念,单个指标都无法单独度量。结合新时代经济发展观要求以及安徽省实际情况,本文从以下五大层面衡量安徽省农民收入持续增长的水平:收入增长的强度、稳定性、相对性、合理性和多样性,具体如表1所示。
指标体系说明:收入增长强度是农民收入持续增长的基础指标,因为没有数量的增长等于缘木求鱼;收入增长稳定性是“质”的要求,是收入持续增长的重要衡量;收入增长相对性是收入差距的衡量,如果农村居民收入增长速度慢于城市居民收入增长速度,将会导致收入差距悬殊,并且农村相对“更穷”;收入增长合理性主要用于衡量收入增长带来的产业结构的合理调整程度,或者说,是对“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程度的衡量;收入增长多样性是收入持续增长的保障,因为单一的增长是无力的,也是不稳定的。如果指标数值越大越好,就赋予其正的性质;反之,则赋予其负的性质。特别说明的是,收入增长合理性指标等于1是最佳的产业结构状态,经测量安徽省各地区第一产业该指标数值远低于1,因此认为其数值越大越好,具有正的性质。
表1 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测度指标选取结果
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是一个综合性概念,需要给表1中的各大指标赋予权重。权重赋值有两种方法:主观赋权法和客观赋权法。主观赋权法是以经验和知识积累为判断标准,人为为各指标赋权重;客观赋权法是以特定的数学方法和理论知识作为判断准则。本文采取客观赋权法中的熵权法对各指标进行赋权,该方法精确度高、不易受人为因素干扰,更加贴近实际。
首先,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由于不同数据之间单位、性质不同,难以直接进行运算,故本文采取学术界比较常用的处理方法——极差标准化法,对原始数据进行如下转化:
具有正的性质的指标:
具有负的性质的指标:
其中,xij表示研究年份第i个地区第j个指标的原始数值,具有正的性质的指标越大越好,具有负的性质的指标越小越好,0≤Xij≤1。
其次,计算各指标比重和信息熵。计算第i个地区第j个指标在研究年份的比重Pij,根据此比重再计算第j个指标在该年份的信息熵:
n表示区域个数,本文中n=16,表示安徽省16个地级市。如果比重Pij=0,则令Pij×ln(Pij)=0,信息熵表示指标的离散程度,其值越小表示数据离散程度越大,0≤Eij≤1。
最后,计算各指标权重和综合值。用Wj表示第j个指标在研究年份的权重,Si表示第i个区域的综合值,则:
Wj越大,表明该指标的权重越大,即该指标作用越大;Si为各指标的权重与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相乘之和,即为该区域包容性绿色增长指数。
表1中的指标数据均来自于安徽省各地级市历年统计年鉴。研究年份从2000年至2016年,主要出于以下方面的考虑:2000年之前,农民收入主要表现在数量方面的变化,研究其可持续性和质量变化意义不大,测度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安徽省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及其分解指标指数测度结果
测度结果分析:(1)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在2000年为0.2501,2008年达到最大值0.4363,2016年为0.3733,整体围绕均值0.3196上下波动,没有明显的变化趋势。(2)五个分解指标指数的变化趋势比较一致,与研究初始年份相比,收入增长强度指数有所增长,其他几个指数几乎围绕均值变化,增长的幅度十分有限。(3)分解指标中,整体上收入增长稳定性指数最大,收入增长相对性指数最小,其他三大指标指数基本持平。各个指标的变化趋势可以从图1中更加直观地观察到。图1中,s表示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s1~s5分别表示分解指标指数,即收入增长强度指数、收入增长相对性指数、收入增长稳定性指数、收入增长合理性指数以及收入增长多样性指数。以上的描述反映出两大问题:一是安徽省农民收入主要依靠数量的增长,而在质量上没有明显变化;二是安徽省农民收入可持续性还任重道远,比如,较大的城乡收入差距、收入的不稳定、收入导致的产业结构不合理以及收入渠道单一等问题依然存在。
图1 安徽省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及其分解指标指数
表3是对安徽省16个地级市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的描述和比较。整体上,安徽省各地级市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波动较大,但仍然没有明显的变化趋势。分地区看,数值较大的前五个地区分别是芜湖、马鞍山、合肥、淮北和安庆,大部分均为经济强市;数值较小的五个地区分别是蚌埠、宿州、滁州、阜阳和六安,大部分为经济欠发达市,其中,数值最大的芜湖市是数值最小的蚌埠市的1.9倍。这些现象反映出安徽省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有待质的提升,此外,各地区之间发展不平衡、不充分。
表3 安徽省各地级市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指数测度结果
近些年,我国有两种现象愈发明显:一是随着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大量的农村劳动力涌入城市,获得就业机会,农民收入不断增加;二是我国经济制度变迁迅速,一方面我国产业处于消化传统产业和引领新兴产业的叠加时期,另一方面我国正在加大财政干预力度,实行精准扶贫等措施,这些变化与农民的就业、收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本文将城镇化和经济制度变迁作为核心变量,重点考察其对农民收入持续增长的影响作用。并加入控制变量:基础设施水平、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和政府支持力度。
面板数据既可以增大自由度又可以减少解释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提高估计的准确度,故本文采用面板模型进行分析,设定模型如下:
incomeit=β0+β1urbanit+β2instit+β3infrait+β4indusit+β5finanit+μit
式中,income、urban、inst、infra、indus和finan分别表示收入持续增长指数、城市化、经济制度变迁、基础设施水平和财政支持力度。首先,对变量的平稳性做出检验,使用相同根情形下的单位根检验(LLC检验、Breitung检验)和不同根情形下的单位根检验(Im-Pesaran-Skin检验、Fisher-ADF检验和Fisher-PP检验),发现数据均是一阶平稳;其次,对变量做之间的长期关系做出协整检验,使用残差检验法,发现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最后使用Hausman检验发现模型更符合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如表4,为了便于比较,本文也一并给出了混合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估计结果。
表4 安徽省农民收入持续增长影响因素实证结果
表中“*、**和***”分别表示系数在10%、5%和1%的水平下显著,括号里的数值为t检验值。
实证结果表明:(1)核心变量城镇化和经济制度变迁与农民收入持续增长呈正相关联性,即城镇化的发展和经济制度的变迁推动了农民收入不断的持续性的增长。但值得注意的是,两个变量的系数比较小,城镇化系数为0.0016,经济制度变迁系数为0.1332,虽然安徽省城镇化和经济制度在不断的变化,但对农民收入增长的推动作用是有限的,这可能是因为在城镇化和经济制度变迁过程中,造成了地区之间收入的不平衡以及由于劳动力流动而导致的产业结构不合理。(2)财政支持对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三种模型回归的结果均显示系数为负。但并不能因此判断财政支持没有必要,甚至无用,可能的原因是财政投入在地区之间是不平衡的,导致了收入差距的存在。(3)产业结构与农民收入持续增长负相关,意味着产业结构越合理(泰尔指数越小)农民收入越能够持续性增长。近些年大批农民从农业部门释放出来,进入城市工业部门和服务业部门,“隐蔽性”失业逐渐消失,农民工资性收入比重不断增加。(4)基础设施建设与完善对农民收入持续增长起到间接的促进作用,但从回归模型的系数看,这种作用并不明显,这可能跟本文选取的数据有关。“村村通”等大型工程的建设和实施在2000年之初并不明显,最近几年才大规模实施,可能导致基础设施对收入增长的促进作用还未明显显现。
新时代背景下,我国绝大多数农民不再仅仅关注温饱问题,更多的关注收入增长的可持续性和生活质量方面的提升。鉴于此,本文以安徽省为视角,多维度选取指标对农民收入持续增长进行了综合测度和评价,结论表明:安徽省农民收入在“数量”上有所变化,但在“质量”上任重道远;区域内部农民收入持续性增长差别较大,地区间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文章最后的实证结果表明:城镇化、经济制度变迁、产业结构合理化以及基础设施对农民的收入持续性增长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第一,新时代条件下应该更多的关注农民收入的持续性和质量提升问题,而不仅仅局限于数量上的增长。农民收入持续增长是乡村振兴的要义所在,也有利于推动农村市场的建立,是抑制经济下滑和应对复杂国际环境的保障。
第二,完善的基础设施将城市与农村联系起来,农村为城市提供粮食作物和劳动力,城市为农村提供广阔市场和就业机会,随着城镇化的发展,两种市场联系越来越密切,农民的收入不断的增长。因此,城镇化的过程与农民收入增长的过程动态相连。
第三,自由开放的市场、合理的政府宏观调控以及多元化的产权制度是农民收入持续性增长的又一保障。因此,坚定不移地推进经济体制改革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对农民收入持续性增长具有明显的推动作用。
第四,积极实施“精准扶贫”战略,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在财政上要多向有利于农村民生福利的方面倾斜,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协调地区发展,逐渐实现社会公平。
第五,农民自身生产能力和技术管理水平是收入持续增长的核心。安徽省人均受教育年限不到10年,农民的教育年限更是低于平均水平,生产效率仍然较低,这是影响收入增长的关键性障碍。因此,提高农民素质尤其是新一代农民工素质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