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语言及其在西班牙语本科教学中的应用

田申

摘要：本文综述和分析超语言的语言观和教学主张，指出超语言是掌握多门语言的说话人将其习得的所有语言当成一个完整的语言体系，进而进行交际的过程。并在反思西班牙语本科教学实践的基础上，阐释超语言理论对西班牙语本科教学目标和过程的借鉴与指导意义。

关键词：超语言 西班牙语教学 语言体系 教学改革

中图分類号：G6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9）07-0001-02

超语言（translanguaging）是21世纪近十年刚刚兴起的二语理论，指使用多门语言建构意义、组织语言体系（linguistic repertoire）、获得知识、理解世界的能力和实践。超语言产生于全球化背景下的双语及多语交际，源于20世纪90年代Williams在威尔士的教学实践，随后García（2009），Baker（2011），Canagarajah（2011），Lewis et al.（2012），Li（2011，2014）拓展超语言技能理念，应用其解释、评价和分析多语、二语以及外语的教学实践。本文提炼超语言理论的基本观点，探索其对西班牙语本科教学的意义与价值。

一、超语言的语言观

超语言的语言观包括其对语言和多语言的看法两个方面。

（一）超语言对语言的看法

超语言认为语言是实践的产物。“语言是镶嵌在语言使用者关系网中的一系列具体实践”（Garcia & Li，2014：9）。“语言是语言使用者参与社会文化活动的产物，是其社会文化经验中的一个物质组成部分。”（Pennycook，2011：2）超语言具有流动性，也是因为实践属性使其突破地域限制，成为使用者的流动资源（Blommaert，2010）。

超语言认为一个人习得的多门语言构成他/她的语言体系。这一理论的基本假设是对多语者（multilinguals）而言，每种语言不是单独封闭的系统，而是其整个语言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超语言是在具体情境下多语言互动协商过程中涌现的；多语能力不是各个语言能力的总和，是个整体，是多语言符号及其功能在多语者语言体系中的共生协作。

（二）超语言对多语言的主张

从外语与母语的地位看，超语言理论主张各语言平等。认为母语影响外语学习的整个过程，其作用是积极的。语言习得是学习者通过语言实践组建语言体系的过程，学习者是带着先前体验、知识、复杂语言实践和交际策略开始学习二语（外语）的，他们不是一张亟待用英语词汇和语法知识填充的白纸，更不会为了学习二语，如英语，而把先前的知识统统抛弃。语言实践是平等的，比如，英语虽然是世界通用语言，但并不比母语、民族语言、家庭语言等更重要或更有价值。从这个视角看，超语言习得观为消解传统语言意识形态、语言等级观念以及英语后殖民主义付出的努力，赋予超语言理论变革性的本质。（袁妮娅，周恩，2015）

超语言是发生在两门语言还是多门语言之间，有不同主张。目前很多观点认为超语言发生在多语间。如，García（2009）认为超语言是多语使用者为建构不同语言表征的不同世界意义而进行多重语言实践的能力。Canagarajah（2011：401）定义超语言为“多语使用者穿梭于语言之间、并将多种语言实践整合到其语言体系的能力”。这种多语视角的超语言强调一个人习得的多种语言构成的整合系统。也有学者强调超语言存在于两种语言之间，Lewis et al.（2012）指出超语言是两门语言的动态、功能性整合，组织并调节学习者的认知理解过程和读写能力发展。两种主张都是在二语/外语习得过程中承认超语言是一种超越目的语单一视角的整合性语言观点。

二、超语言理论有关教学的主张

超语言教学理论在习得目标和习得过程方面都提出与传统观点不同的看法，因而具有先进性。

（一）提出新的习得标准

从外语习得目标看，传统理论认为外语习得的目标是本族语使用者的语言标准，比如英语作为外语和作为第二语言的习得目标都是母语英语标准，然而全球化对母语标准提出挑战。（Kramsch，2009；Ortega，2014）母语标准蕴含霸权主义语言意识形态，指向单语制下具有一定阶级地位的英国人美国人。后结构主义框架下，超语言理念认为英语作为二语和外语的学习不必受英语单语（English monolingualism）意识形态的限制。因为基本没有人能完全掌握一门语言或者平衡其掌握的两门语言以达到相当的熟练程度。

（二）肯定母语参与外语习得的积极作用

从外语教学过程看，超语言部分解决了双语授课在外语教学伦理上受到的质疑。一直以来，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外语教师以母语语言标准作为外语教学的最终目标，课堂上一旦使用母语，出现语码转换，自己会有不道德的感觉，学生会出现否定的态度和情绪，而管理机构也会认为教师能力不足。（Zentella，1981；Shin，2005；Setati et al，2002；薛高保，1986；杨艳华，2003；高丽，2016）超语言赋予语码转换在外语课堂的合法地位。Martin指出语码转换提供给课堂参与者一个在课程官方语言与参与者更易使用语言之间创造性的、语用的和安全的实践（Martin，2005：89）。语码转换帮助参与者更好地完成课程，是用于解释文本和完成理解的语用反应。

超语言的先进性表现为解释二语/外语习得和教学的新现象。进入21世纪，全球化日益深入，随着国家和地区之间经济和文化交往的日常化，各国公民的双语/多语技能需求增加，双语学习者人数剧增，学习目标更具弹性。其中很多学习者并不是要完全掌握一门新语言，他们的学习目标是满足一些特定语域交际任务的交流。传统二语习得和教学理论以母语为语言习得标准的高要求，无法有效地解释和指导这些人的二语/外语习得实践。“语言体系”的多语言整合性、“语言资源”的流动和灵活特性，母语参与二语/外语学习的合法地位等思想对于二语/多语习得和教学的新现象、新趋势具有很好的解释力。因此，我们在下文分析超语言对西班牙语本科教学的借鉴意义。

三、超语言对西班牙语本科教学的启示

超语言理论为西班牙语本科教学目标的准确设定和教学活动的具体开展提供有益的参考与指导。

（一）用于明确西班牙本科教学目标

语言标准方面，西班牙语教师中很多人对本科西班牙语教学的终极语言目标不甚清楚。西班牙语语言能力方面一般要求学生具有西语书面和口头表达能力，能较为熟练地使用西语五项技能（听、说、读、写、译）进行相关业务交流。然而各项技能标准的说明并不具体，考虑到零基础的本科教学中西班牙语相关课程大概1600学时左右，大多数本科院校对于本科毕业时的西班牙语语言水平要求并不高。超语言理论可以为西班牙语母语者语言水平的高标准与零基础西语本科教学的实际目标不匹配问题提供一种解决方案。Canagarajah（2011）认为超语言技能是特定情景中多门语言实践活动的交际协商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能力。García（2009：322）指出超语言理论倡导基于目标语的新语言实践与已有语言实践资源互动融合，新语言实践融入潜在双语使用者的语言体系中，而不是以完全掌握或者拥有目的语为习得目标。很多高校的西班牙语应用型外语人才培养目标，实际是培养学生西班牙语、英语、汉语结合的超语言能力。

语言能力与专业知识的关系方面。我国的外语专业教学一直是重語言轻专业知识的立场，西班牙语也是一样。郑书九等（2011）通过对其他小语种的比较分析，指出我国高校西班牙语本科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与教学理念重视语言基础构建和语言技能训练，要求学生具有扎实的语言基础和较强的跨文化适应能力，不强调专业知识。这是因为一方面教师认为专业的知识内容可以毕业后在社会实践和工作中学习、积累；另一方面学生的语言能力没有达到使用一门外语学习专业知识的水平。超语言可以给出专业知识融入本科教学一个可行方案。超语言的基本假设是学习者在正确、成功地运用信息之前，必须先完全理解它（Lewis et al，2012：643）。这一理论认为母语或先习得语言（比如英语）的输入可以帮助学习者更好地理解传达的信息，而后使用新习得语言（比如西班牙语）进行输出，是发展学生新目标语能力、构建其语言体系的有效方式。从知识获取的角度分析这个过程，可以发现在培养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同时，学习者也收获具体的知识。因而，超语言理论为我们在西班牙语教学中传授专业知识提供了理论上的合理性解释和实践方法。

（二）用于改进西班牙语教学过程

超语言对本科西班牙语课堂的教与学都有积极作用。教师可以在超语言理论下利用多语而非局限于目的语的输入“扩大语言边界，创造多种语言学习机会，呈现课堂内外多语社区的真实情境，传播信息，示范和架构理解、词汇、和元语言策略，允许学习者利用语言符号表现身份”（Garcia，2013；Nichols & Colon，2000；Worthy et al，2013）。学习者通过多语混合交际的超语言可以与同学一起参与课堂上的双语/身份表演，理解词语意义和学术概念，建立对文本和语言的复杂理解，了解和发展专业知识，开发和保持双语/多语能力和身份。（Martinez，2013；Sayer，2013；Worth et al，2013）常福良（2010）在“挖掘西班牙语和汉语的相似性，提高教学效率”一文中强调世界各民族的语言具有共性，都有其语音、词法和句法系统，功能表达系统（修辞、语用等），以及这些要素形成的有机结构系统，语言的共性使我们能够利用母语和其他已习得语言学习新语言。这种观点体现了超语言理论的一些思想。西语教师需要学习借鉴国外超语言实践，积极推进超语言的本土化，利用超语言提升学生的习得感受，提高课堂的教学效果。

四、结语

超语言是掌握多门语言的说话人将其习得的所有语言当成一个完整的语言体系进行交际的过程。超语言理论经历从教学实践上升到语言理论又回归教学法的发展轨迹。通过研究可以发现超语言既涉及语言功能、语言产出、有效交际和语言使用背后的思维过程等多个语言交际问题，也涉及如何改进教学理念、改革教学过程、提高教学效果等实践应用问题。目前，超语言理论面对的一些批评和质疑主要体现在理论本身的深度和系统性以及其与传统二语理论的结合两个方面。然而，目前这一理论处于发展阶段，学者们已经注意到这两个问题，相关研究在陆续展开。我们也将在今后的研究中重视超语言在教学实践中的应用，同时兼顾对理论本身的补充、完善和发展。

参考文献：

[1]Pennycook，A.Language as a Local Practice[M].London：Routledge，2010.

[2]常福良.挖掘西班牙语和汉语的相似性，提高教学效率[J].首都外语论坛，2010（00）：290-299.

[3]袁妮娅，周恩.超语言技能：概念、理论机制与研究进展[J].外语界，2015（2）：7-15.

[4]郑书九，刘元祺，王萌萌.全国高等院校西班牙语专业本科课程研究：现状与改革[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1（4）：574-582.

责任编辑：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