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资源化产业的发展态势及展望

姜亦华

内容摘要：固体废弃物回收处理是世界性难题。我国以前进口洋垃圾从中回收资源节省了成本，但污染了环境。现在禁止洋垃圾进口使美、日等国垃圾泛滥。我国不少环保企业具有垃圾资源化的国际先进水平，治理方案受到联合国重视，可以走向世界开展多边合作达成共赢。

关键词：固体废弃物;我国的转变;走向世界

一、困扰全球的新问题

固体废弃物的回收处理直是一个世界性难题，由于技术、资金等、环保等方面的掣肘，世界各国固体废弃物的处置普遍陷于困局。20世纪六七十年代塑料制品在全球各國普及以后，废弃的塑料被抛到大海，在太平洋集聚形成所谓“第八大洲”。随着电器电子产品大量上市并频繁迭代，电子垃圾日益增多。据位于布鲁塞尔的WEE E论坛的粗略估算，全球2016年只有20%的电子垃圾得到回收，其余80%约4900万吨被丢弃。欧洲大陆较早提出“循环经济”，各国对电子垃圾回收做得比较严格，回收率也只有35%，其余的40%被拾荒者和未注册的废品回收站收集，10%进入家庭垃圾，10%作为二手设备运到国外，还有5%非法出口。日本提倡“静脉产业”，对固体废弃物的回收利用有一套经验，但为了自保生态环境，大多废弃物皆运往中国和东南亚处理。美国是世界上产生垃圾最多的国家，虽有提炼的技术，但几十年来已习惯于将垃圾运往海外，自身的处理能力很有限。发展中国家的许多城市，垃圾四处堆填，各种废弃物倾倒于沟壑溪谷或随地焚烧，无可奈何地污染生态环境。

电子垃圾含有大量有毒化学物质，如液晶显示屏含汞，阴极射线管含铅，半导体和电池含镉。未经处理倒进填埋场，化学物质会渗入土壤和水源;焚烧会污染空气;运往发展中国家由小作坊回收有价值的零部件，工人会中毒致病。

丢弃固体废弃物是对宝贵资源的浪费。电子垃圾中包含金、银、铜、铝、钯等多种金属，智能手机的含金量是金矿石的含金量的30倍。据联合国组织的报告，全球每年丢弃的电子垃圾包含的原材料价值约650亿美元。这是一座座巨大的金属矿山，谁来开采谁将获得丰厚的财富，同时也是保护人类生态环境使经济持续发展的大功大德。

二、我国的转变

我国在长时期中都面临资源短缺与环境污染的双重压力。以前几十年资金短缺，各项建设所需的材料如果完全靠开采矿山，需钱甚多，从进口资源性垃圾中提取，成本相对较低。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资源性垃圾进口国。据统计，自1992年以来进口了全世界7 2%的废塑料，2017年买了美国一半的固体废弃物。随着我国国力的增强和生态文明建设的推进，用进口垃圾提取原材料渐显弊多利少。许多历年进口的洋垃圾积压在库，加之本土产生的各种垃圾逐年增多，故我国在2017年7月决定对废塑料等24类固体垃圾限制进口，2018年7月严令禁止一切洋垃圾进口。截至2018年1 1月15日，全国固体废弃物进口量比上年减少52.8%。这使美、英、日多年来一直做废品买卖的行业一蹶不振，垃圾泛滥成灾。美国俄勒冈、爱达荷、华盛顿、阿拉斯加、夏威夷等地的垃圾商已经拒收大部分废品。“自由女神”广场很快成为垃圾场，垃圾掩埋了女神的脚。美国的窘境，是该国管理理念落后的结果—把“废品转移”理解成“废品回收”。如今不少美国人直呼：“是咱自己太懒了”。日本羽田机场附近的京浜岛，到处堆着5米多高的塑料垃圾，许多经营垃圾出口的企业面临倒闭。洋垃圾在中国遭拒，赶紧向东南亚加大输出，不料东南亚各国也纷纷拒人。全球的垃圾回收利用面临史上未有的变阵。

江苏制造业发达，环境压力大，从资源性垃圾中提取有用材料起步较早。被称为“中国环保之都”的宜兴市早在上世纪后期从污水处理开始进入污泥、秸杆、市政垃圾、工业垃圾以至核工业废弃物的处理。宜兴环境科技园于2015年与韩国大邱市合作建设污泥干化合资项目，为中韩两国的污泥寻找利用之途。万隆生物科技公司拥有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垃圾高温热解技术，可将生活垃圾、农村秸杆、废塑料、废轮胎等转化为煤气用于发电，经北京东方恒信公司等用户投入使用后反映良好。无锡市欧亚华都公司开发了餐橱/生物有机垃圾处理技术，在本市处理餐橱垃圾获益后，在重庆市江津区餐橱垃圾处理总承包中中标签约、施工，帮助山城清理了环境，还从中提取生物柴油。江苏宝宸净化设备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创建了“宜兴市核电三废处理研发中心”，2016年与上海核院联合设立“核电三废处理技术研究和试验中心”，拥有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国家核电工程集团公司颁发的“核电合格供应商”证书，先后完成了核电站放射性废液、废气、废渣处置工艺开发与装置研制的国家重大科技专项。

在建筑固体废弃物、车船固体废弃物的回收利用方面，江阴市的江苏华宏科技公司富有创造性。这家企业早先从事拆楼、拆路、拆桥、拆车、拆船，获取各种金属、非金属原材料卖钱。积累了资金和技术，就自主研发生产各种拆解、分拣、运输的机械设备，供全国各地用于机械化处理固体废弃物。华宏科技与法国科派斯公司合作研发制造系列移动式废金属液压打包剪切机，2015年下线面世，深受亚欧多国固体废弃物处理市场的欢迎。华宏科技已成为国际有名的再生资源加工设备专业制造商和综合服务提供商。

苏州市较早布局废汽车、废电器拆解产业链，张家港市是其先行者。上世纪末我国汽车拆解产业刚起步，大多规模小，技术差，有污染。张家港在保税区创办了废汽车压件拆解工业园，采用污染很少的技术拆解进口废汽车压件，2005年11月被环境保护部确认为全国进口废汽车压件拆解利用试点园区。经过十几年摸索，现在每2分钟就可拆解一台废汽车压件，通过粉碎、风选、磁选，自动分类，归集废钢、废铝、废铜、废塑料等，已是国内最大的废汽车资源再利用集散地和交易中心。苏州市昊中区2015年建成一家再生资源产业园，启动了一条废手机拆解线和一条废旧小家电拆解线，已破碎废手机10万部、废旧小家电几十万台，从中提取金属原料。苏州工业园区和苏州高新区近几年都在着力提升固体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技术装备水平，不断延伸深度回收的能力。

在珠江三角洲，处置固体废弃物的企业也纷纷崛起、升级，向全国全球辐射。2001年在深圳诞生的民营科技企业格林美股份有限公司，以“开采城市矿山，消除污染，再造资源”为己任，17年潜心开发回收技术，建设循环利用工厂，建成覆盖广东、湖北、江西、江苏、河南、山西、天津、内蒙古、浙江、湖南共10个省的16个产业园，布局南非、欧洲、日、韩，被国家发改委、环境保护部、科技部、財政部等授予“国家城市矿产示范基地”称号。格林美在江苏无锡开设的产业园，从新能源汽车的废旧动力电池中回收钻、镍、锰、铿、铝等，发展迅猛，2018年5月在上海金山区开建新园，欲在长三角构建废旧动力电池回收利用示范工程，为大步走出去做准备。

浙江从新世纪初开始出现宁波镇海再生金属资源加工园、台州金属资源再生产业园、科菲循环利用科技公司等，经过十几年的探索，皆具相当好的技术能力和管理水平，回收利用了多种金属、非金属材料。有一家大发循环再利用公司，2018年3月到日本熊国市设厂，将垃圾加工成再生原料，再出口到中国，为我国帮助发达国家回收利用垃圾开了好头。据《华尔街日报》2018年 10月27日消息，近段时间有多家中国公司在美国各地投资、收购垃圾，就地处理成原材料后出口。这些公司的母公司大多是中国国内造纸、塑料加工企业，对业内标准、进出口规范都“很有门道”。一位在美国长期从事废品购销的宋先生，在乔治亚州买下了一个空闲仓库，回收周边200平方公里内的废塑料，压制成塑料原材料后运销中国。业内专家认为美国回收废弃物的能力会逐渐提高，预计会花上3至5年的时间，这是中国的垃圾回收处理企业去美国处理废弃物回收资源的机会窗口。

三、中国方案可望解决世界难题

我国禁止国外垃圾进口受到国际社会的高度评价，认为有利于切断垃圾在各国之间辗转、破坏环境的“负连锁”，推动世界各国垃圾减排和循环再利用。

固体废弃物除了可以拆解回收多种材料，还可以将它变成新能源。据中国产业发展促进会统计，到2017年底，我国固体废物变能源的项目有744个，并网装机容量达1475.8万千瓦，当年提供绿色电力794.57亿千瓦/时，替代标煤2500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6500万吨。各地涌现出一批排放指标优于欧盟2010标准、“二噁英”排放近乎“零”的国际水准标杆项目，使用的设备皆是我国自主研发制造。联合国欧经委官员汉密尔登参观南京垃圾发电项目，盛赞中国企业完全有能力为提高中国乃至全世界公共生活环境质量提供全方位服务。全球垃圾发电技术著名专家、美国工程院院士德米雷斯考察中国项目后，在全球垃圾发电年会上说：全球垃圾发电的亮点在中国。2018年12月在波兰召开的国际气候大会上，多国盛赞中国提前兑现减排承诺，垃圾发电是因素之一。

我国固体废弃物处置事业之所以迅猛发展，是由于中央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运用市场化手段，采取多种方式支持地方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在固废变能源领域出现了日趋成熟PPP模式：政府在公共基础设施中通过引进社会资本及具有管理能力的私营部门，公私合营，由社会资本承担设计、建设、运营、维护基础设施的大部分工作，政府部门负责基础设施及公共服务的价格、质量监管。联合国相关组织认为中国固废变能源的PPP模式能盘活资金和技术，有望破解世界固废处置困局。2018年7月中旬，联合国相关组织在西安启动编制《固废变能源PPP工作指南》，借鉴中国方案，解决固体废物无害化、减量化处理和资源化利用问题。我国通过《指南》正在推动环保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落实项目协同治理，同时在发达国家寻找合作商机。

2018年10月下旬，中国环保技术与产业发展推进会（第六届）在江苏宜兴召开，美、日、英等国派来专家参会，共商环保大计。大家认为工业固体废弃物的处置回收利用是全球共同面对的当务之急，中国的优秀环保企业在抓紧处理本土固体废弃物的同时，应走出去参与全球多边治理。可以去发达国家协同处置那里堆积成灾的工业垃圾;也可以去愿意进口工业垃圾回收资源的欠发达国家办厂，所得的资源双方分享;还可以与发达国家合作投资，将垃圾运往愿意进口的第三方国家处理回收，把蛋糕做大，多方共赢。各种具体的投资方案、技术方案正在协商会谈之中，相信不久会付诸实施。

参考文献：

[1]杨汀：《中国拒绝“洋垃圾”跨境污染》，载《参考消息》2 0 18.8.1 5

[2]徐乾昂：《将“洋垃圾”变废为宝，他们给美国人上了一课》观察者网2018年10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