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贺知章在八十六岁辞去朝廷官职告老返乡时,依然感叹:“小少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方言文化的核心价值是反映语言的历史,因为一个人出身地的方言可以跟随人一辈子。
吴语方言,主要通行于浙江、江苏、上海等地。黄河流域虽然很多朝代是中国的政治中心,但战争多、动乱多、人口流动多,多民族聚居,所以语音变化也大。比较而言,吴语区远离战争和政治中心,然而我认为吴语在一段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她是官方语言。
“吴”曾经是国号,“吴”音是以苏州方言为代表的地方方言。汪平在所著《苏州方言研究》一书中提到“苏州方言的形成,最早应该肇始于周泰伯、仲雍奔吴之时……泰伯们在带来中原先进文化的同时,也带来了中原的华夏语即早期的汉语。这就形成了以上古汉语为基础的、带有若干百越语成分的古苏州话。”有些研究苏州方言的学者常认为,“苏州方言的形成”往往受司马迁“蛮荒之地”的影响,苏州的文化全是泰伯们带来的,连语音也是他们带来的。其实在泰伯奔吴之前,吴地的新石器时代已有3000多年了,“到新石器时期,吴地已经遍布原始居民,太湖流域创造了发达的新石器文化。”这在国内语言文化研究大家王健的《略论吴地的古人类活动和原始居民》一文中,有所提及。我也认为,小小的一支南迁的队伍不太可能影响吴地的语言这么彻底。从考古文化上看,亦是如此。
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从农村回苏州后,在夜校听中国古汉语训诂专家——唐文讲过“上古文中有‘吴’音。”这句话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在吴语和普通话中有特别不一样的字读音,但加了偏旁后即是吴语的读音很多,如苏州人读儿子的“儿”字不读“er”,而读“ni”,“儿”大字不是“兒”吗? 在周朝时还有一个“兒国”。在今天的山东滕州,差不多所有的“兒”字,不论加了什么偏旁都读“ni”。如姓氏的“倪”,霓虹灯的“霓”,还有睨、晲、堄、觬、蜺;再如明天的“明”字读“ming”而苏州读“meng”,此“明”字加了其它偏旁时也都读“meng”,如:盟、萌;还有“江”字,吴语读“gang”,其他含有工的文字的,也读“gang”如:杠、扛、缸、肛、等等都读“gang”;还有哪里的“哪”字是一个疑问代词,读“na”,而苏州人讲 “nuo”搭,而换了其它偏旁也读“nuo”,如挪、娜等。大写的“贰”吴语不读“er”却读”ni”,加了偏旁的“腻”也读“ni”。中国有句名言:“秀才不识字,只读半边音”,因为汉字中形声字占到90%,所以只要读半边音就能读出该字。半边音也是该字的原音。
吴音的“鸟”字读“diao”,在许慎的《说文》中“鸟”字的切音是都了切,就是“都”字的声母,“了”的韵母,读为“diao”,《说文》是中古文时代的我国最早的字典,是汉代的太尉祭酒许慎所著。那时尚且把“鸟”为吴音,那说明吴音就是代表上古音的吧。
后来学习了徐静的《吴文化概说》:“即以文白异读为例,苏州方言的文读,多半是历史上随着新词语一起进入苏州话的读书音,一般接近官话:白读是苏州原有的话音,比较接近古音。”这古音不就是“国音”吗?我国的“四书五经”不都在上古音发展时期完成的吗?“上古文”不都是我们的“国学”吗?吴音应该是我国语音的母音,是国音啊。
上古时期语音可能比较简单,曾记得唐文老师也曾讲过一些读音规则,如吴语中没有“J”的音,是用“G”替代现代汉语的“J”,吴语中没有“ER”音,是用“N”替代现代汉语的……可惜我没找到相同的著作,但我可以用实例来证实,如现代汉语的“家”读“jia”,吴语读“ga”等等。苏州土话说“吴”和“鱼”两个是一个音,而且是舌要鼻音[n],好像没有声带的哑巴发的音,很有可能是最远古的发音。可能原始人看到鱼,在呼召同伴发的音,就成为这个地区所特有的一种发音方式,后来用这个声音称呼这里,变成了这个地区的名号,因为这种发声音方式是特一无二的。
我写的这些可能没有高深的理论依据,但,作为一名苏州人,都会认可我说的吧?希望更多人有共鸣,一起来研究我们可爱的吴语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