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春雨潇潇

顾航

潇潇春雨催花醒，莫待春尽苦凋零。

当金色的夕阳渐渐消逝，当调皮的北斗悄悄探头。夜，来了，被春风吹来了，风中夹着雨丝，慢慢又连成雨线。它们安静地降临，温柔地伏在花上，叶上，屋上……

挥之不去的潮湿空气被吸入肺中，仿佛连着整个身心都被这些曼妙舞动着的小精灵们蔓延，覆盖，感染。伸手贴在窗上，感受那春雨。

雨声“沙沙”不肯停止，像是在暗示更多的人，快从梦中苏醒，点一盏明灯，坐于窗前，细细赏这潇潇春雨。

烟雨朦胧中，眼前是一抹令人安心的红艳。下一秒，爷爷苍老的身躯被蓑衣盖着，伫立在雨中。我静静地推门出去，站在他身后。他缓缓靠近那簇红艳，弯下腰，再起身时，已将斗笠摘下，我好奇地走近，看见斗笠中那零星的红艳。“爷爷。”我轻唤。他没有答应，只是举起了斗笠，任春雨落入。我焦急道：“爷爷你会着凉的！”爷爷只是说：“这山茶就像是我，花落归根，而你，还是个小花骨朵儿，在春风春雨中摇摆、成长。只是，老山茶落地后还能把自己给新花作肥料，而我，是无能为你做什么了。”那倒映着岁月波澜的双眸低了下去，他把斗笠轻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细细地，一片片地，将那未经受住潇潇春雨的山茶小心地埋入土中。

“孩子，人的年少只有一次，十六歲的花儿啊，也只开一季，青春错过了，就再也没有喽！趁现在吧，不要虚度光阴！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这春雨啊，真善人情，它提醒这些花儿啊，要长大了，该自立了！该开放了！该醒了！不要等老了啊，白白地凋残！”

我愣在原地，爷爷的话像这春雨般洗礼着我。眼前渐渐模糊，仿佛天地间只剩我与那抹红艳。

醒来时，阳光已透过窗与尘埃共舞，我慌忙奔到窗前，阳光蒸干了空气中的潮湿，跃入眼帘的，是昨夜春雨潇潇中依旧屹立不倒的那红艳的山茶。

我盯着那红艳出了神，昨夜春雨潇潇……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而爷爷便似那潇潇春雨，唤醒了沉睡的我。

潇潇春雨催花醒，莫待春尽苦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