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力
(太原科技大学哲学研究所,山西 太原 030024)
《论语》作为最早的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论语》的内容十分广泛,包括政治、教育、伦理以及道德修养等各方面。由于《论语》内容之广泛,导致后来的研究者争议极大。教育研究者分析《论语》里的教育思想,其他部分搁置一边,容易对孔子的思想造成误解。正基于此,讨论《论语》的孔子形象是有必要的。这里以“师”字的释义为例,对《论语》的孔子形象进行说明。
前面“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的“师”解释为“老师”,那么就会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一句发生矛盾。“温故而知新”是成为“老师”的条件之一,相应的“三人行”也是“老师”的条件之一。两者合在一起就会发现,“老师”的概念就会模糊不清,似乎人人都可以成为老师。所以,更多学者将后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里的“师”解释为“学习的地方或东西”,而这里的“师”并不是特指“老师”。虽然这样解释之后,“师”的概念相对的清晰许多,“温故而知新”成为“老师”的职业能力之一,这符合大家心目中“老师”的观念或者看法。问题在于出现“师”字的地方不止这两处,在《卫灵公篇》中“当仁不让于师”,以及《子张篇》中“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前一句何晏释为:”此章言行仁之急也,弟子之法,为事虽当让于师,若当行仁之事,不复让于师也。”[4]后一句何晏认为:“孔子生知,无师所从学”。[5]显然,这两句将“师”释为“老师”没有什么争议。但是从这两句来看,第一,“师”在这里的地位和概念不仅没有得到明确规定,反而相比于现在“师’的更为普遍化以及地位更低;第二,“师”在这里变成具有一技之长或者知识的人。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会发现第一句”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里的”师“解释为”老师“就会出现问题,对于是否做到“温故而知新”显得不重要。应该注意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是出现在为政篇里。显然,在这一篇中主要探讨为政之道,所以,在这里应该指“官职”更恰当。《周礼》里“掌帅其属而耕王籍”等职责叫做“甸师”,“掌其所治乡之教“等职责叫“乡师”(《地官·司徒》)等等。显然“师”作为一种官职称呼早在春秋时期之前就出现了。那么“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里的“师”解释为“官职”,这样整句话解释为做到“温故而知新”,就可以做官了。如此一来,《论语》里并没有给出“师”的定义或者具体的看法。整部《论语》里“师”的释义分别为:“军队编制”、“人名”、“具有一技之长或者知识的人”以及“官职”。
前文对《论语》里“师”的释义给出简要分析,认为《论语》里并没有具体谈如何成为“老师”。由于《论语》是语录体,篇章之间联系没有很强的逻辑性,但是它仍然是对孔子的言行记录。虽然一个人的思想经历长时间会产生变化,但其核心的思想却不会改变。从后面关于“师”的言论来看,孔子对“师”的看法,仍然是“拥有知识和技艺的人”,没有后世将“师”注入道德修养的观点。《论语》谈的最多的“君子”和“仁”。但是,由于《论语》是孔子的言行记录,因此,孔子的形象是作为一名老师出现的。作为一名老师,如何让弟子做到“君子”以及“仁”的地步,孔子自然而然涉及到学习方法,并且透过自身的言行,也折射出一名老师的教学方法和教育理念。这样,《论语》很容易被认为是一部关于教育的著作。这显然混淆了孔子的形象。虽然在《论语》里,孔子的形象是一名老师,但是,孔子在现实中更多地作为“官员”以及“君子”的形象出现。而孔子的人格标准是成为一名“君子”,进一步是达到“圣人”的境界。所以在《论语》里,孔子的先师形象导致对《论语》对解读产生偏差。
如果我们将孔子的先师形象换成官员或者君子,那么《论语》里的内在一致性就要保证这一形象。儒家提倡的是“经世致用”以及“内圣外王”之学,所以弟子跟随孔子学习,就不仅仅是为了成为一名“君子”,还会学习如何治理国家,成为一名优秀的官员。现在我们将孔子的形象换成“官员”以及“君子”,重新审视前文对”师“对分析。那么就会发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将其中的“师”释为“官职”一点也不会感到突兀。孔子循循善诱,更多地是培养“君子”和“官员”,那么讲述的自然而然是如何为政和为人。孔子教导弟子“温故而知新”不是让弟子成为一名老师,而是让弟子明白历史的发展规律,更好地治理地方。这也是孔子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时代的政治理想。“复周礼”一直是孔子的政治目的,孔子为了这个目的,提出“有教无类”的教育思想。然而这恰恰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让这礼崩乐坏的春秋时期回到“周公”时期。孔子并不是一位纯粹的教育家,他并不是为了开启民智,正如孔子所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将孔子现实的身份和形象避而不谈是不可取的,而且《论语》里的先师形象也要让位于现实身份。毕竟《论语》是语录体,里面的对话具有场景性,人物之间的形象不是表面上简单师徒关系。孔子的众多弟子,不仅生长环境不同,而且年龄、现实身份都不同。如果忽略现实身份,那么对《论语》对解读也会产生偏差。故而确立孔子在《论语》里地形象是很重要的,它能在分析过程中不会偏离,对我们解读《论语》也能提供帮助。
《论语》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著作之一。有人将孔子奉为“圣人”,也有人贬斥为“腐儒”。但是孔子毕竟是一个现实的人,没有三头六臂。所以对《论语》以及孔子的看法需要放到现实情况考虑。如果对《论语》的分析和解读脱离现实情境,那么看到的也仅仅是没有生命的文字。正如孔子所言:“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我们对《论语》的解读不再是“听其言而信其行”,而是“听其言而观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