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晓娟
(甘南县文化馆,黑龙江 甘南 162100)
被视为“中兴之主”的唐玄宗李隆基,是一个颇有艺术才能和修养的音乐家。他善作曲,擅长击羯鼓和指挥,亲自参加内宫乐队(梨园)的排练,亲自演奏乐器伴舞,对舞蹈艺术有较高的鉴赏能力。由于他本人对乐舞的酷爱,在他统治后期,他在各地选拔出色乐舞艺人进献宫廷,域外及少数民族地区也纷纷向唐王朝献“胡旋女”及其他乐舞百戏艺人。在进入宫廷的善舞者当中,有上层社会的女子、书香门第的闺秀,也有以献舞为生的歌舞伎人。
大名鼎鼎的唐代舞蹈家杨玉环,她“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以善舞《霓裳羽衣》及《胡旋舞》著称,相传曾自夸其舞艺前无古人:“《霓裳羽衣》一曲,可掩前古。”她跳的舞蹈和弹奏琵琶技艺之高超,是有记载可考的。她的得宠,也许多半由于她超群的艺术才华和美丽的容颜。玄宗的另一宠妃江采苹,也叫梅妃。她父亲是个医生,她不但能歌善舞,文学修养也很高。她9岁时就能诵读《诗经》,长大后能诗善文,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闺秀。她表演的《惊鸿舞》,曾使玄宗倾倒,赞叹道:“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可以想见,那是个如飞鸟般轻盈、优美、敏捷的舞蹈。从梅妃的身世可以得知:当时像梅妃一样的女子,也受过很好的舞蹈训练,能掌握较高的舞蹈技巧。
封建时代的公主,其显贵仅次于皇后,但唐代公主起舞的事也屡见不鲜,如高宗女太平公主,曾在皇帝面前起舞求嫁;中宗女安乐公主再婚时,太平公主与武攸暨两人起舞向中宗致敬意。这里,舞蹈不仅含有一定的礼仪性,也可借以表明舞者的心愿。贵戚武延秀,为武则天侄孙,由于善《胡旋舞》突厥歌,得到安乐公主的喜爱,竟结为夫妻。
另据《全唐文》载:郑万钧作《代国长公主碑》称:武后宴于明堂,“圣上年六岁,为楚王(指玄宗),舞《长命口》(可能是《长命女》);年十二,为皇孙,作《安公子》(歌舞大曲);岐王年五岁,为卫王,弄《兰陵王》……公主年四岁,与寿昌公主对舞《西凉》。”这些史事表明:皇室诸王及公主,从小都接受过音乐舞蹈教育,并在宫内举行的宴会上表演。
在皇帝举行的正式宴会上,也往往有人起舞向皇帝祝酒。如贞观十六年,唐太宗李世民宴武功士女于庆善宫南门。酒酣,李世民与父老感慨万端地谈起往事,老人们相继起舞,争着向皇帝祝酒。显然,这是一种筵宴中的礼节性舞蹈,唐代民间也流行这类舞蹈。宋人朱熹《朱子语类》就提到了这种唐代俗舞,叫作“打令”,其舞蹈动作有招、摇、送等,也是在酒宴中跳的礼节兼自娱的舞蹈,这类舞蹈在唐人的诗篇中也有所反映。
唐代高官重臣起舞的事例也很多:安禄山,官至节度使,善舞“胡旋”,晚年体肥过人,但跳起“胡旋”舞来,则急如飞鸟。可见其舞蹈动作的敏捷、快速。又如中宗与近臣及修文学士集宴,令各人作即兴表演,以为笑乐。时有工部尚书张锡舞“谈容娘”(属歌舞戏类)、将作大匠宗晋卿舞“浑脱”、左卫将军张洽舞“黄獐”(属“健舞”类)。僖宗宰相李蔚,为了向韦昭度请罪,曾亲舞“杨柳枝”(属“健舞”类)引韦入席。这些高官、将军,如果平日全然不会舞蹈,怎能在皇帝面前即兴起舞?又怎么能以舞致歉呢?可见他们本是长于舞蹈,至少是熟悉舞蹈、了解那些当时流行舞蹈的动作特点的。御史大夫杨再思,也曾在公卿集宴时神情自若地跳起了“高丽舞”,引得满堂笑声。地方官集宴时,也有各自起舞的习惯,其基本动作是“回身”(可能是转身回旋之意)和“动手”(可能是扬举手臂的动作)。唐诗有“令丞俱动手,县尉止回身”句。诗的本意虽是讽刺贪婪的县令,但从这个事例,使我们了解到地方官集宴,也有各自起舞的习俗。这类舞蹈与汉、魏时期风行的“以舞相属”是一脉相承的,带有一定的礼仪性,也有自娱的作用。
此外,许多将军武官擅长舞剑,如被誉为唐代三绝之一的裴曼将军的剑舞,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他曾在洛阳天宫寺为画家吴道子拔剑起舞,围观者数千人。他时而抛剑入云,以鞘承之,时而投鞘入空,以剑相接,其舞剑技艺之高超,令人惊叹不已。
唐代著名舞伎公孙大娘,曾吸收裴将军舞剑招式,编入“剑器舞”中,称“裴将军满堂势”。当时许多武官舞剑成风,剑术已经从实战操练发展成一种技艺结合的持剑舞蹈。唐诗中就有一些咏赞武官或文官舞剑的诗篇,如李白《司马将军歌》有“将军自起舞长剑”句,岑参《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有“酒泉太守能剑舞”句,杜甫《故武卫将军挽歌三首》有“舞剑过人绝”等句。
这些情况说明,唐代武官舞剑十分普遍,个别人有非常高超的舞剑技艺,对“剑舞”的发展产生过一定影响。唐代皇室贵族及其他上层社会的人,在不同场合以各种方式起舞,这一方面说明是继承前代传统;另一方面也表明当时舞蹈活动极为普遍——人们自舞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