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STC教育改革与大职教教育思想比较研究*

张壬癸，方浩文



美国STC教育改革与大职教教育思想比较研究*

张壬癸，方浩文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深圳 518055）

本文论述美国STC教育改革的背景和主要内容，并与黄炎培先生提倡的大职教教育思想进行对比。研究结果表明大职教理念与STC教育改革提倡的生涯教育、加强企业合作、全民教育等理念具有高度地一致性，但是双方强调的职业教育侧重点略有不同。美国STC教育改革强调生源广泛性、职业教育衔接、校企合作深度和关注学生个性化发展等思想，大职教理念更加强调生源针对性、职业教育融合性、校企合作广度、全面发展、职业道德、服务精神和职业习惯等思想。最后，借鉴美国STC教育改革和大职教教育思想，论文提出了从建立生涯指导培训体系、加强校企合作、整合课程和加强现代教育技术在职业教育中应用等措施。

STC教育改革；大职教教育；生涯教育

随着我国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和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职业教育越来越受到党、政府和教育界关注。中国将职业教育的就业问题放在重中之重的地位，在全国第二次高职高专教育产学研结合经验交流会上，教育部领导提出“就业导向”的职业教育发展战略。“就业导向”的职业教育发展战略体现着“工作本位”的观点，强调个体是为社会、为企业服务的，职业教育应该根据企业的要求来训练符合企业需要的劳动者。市场需求、就业情况是“以就业导向”的逻辑起点，“以就业为导向”着眼点在于职业对人、而不是人对职业的需要。“就业导向”的职业教育发展战略对于提高毕业生的就业能力、更好地服务于社会需要、更好地解决就业难的问题起到积极的作用。

为了提升毕业生就业率，当前很多高校都提出了培养提高学生就业能力的目标。杨小永（2014）认为就业导向下的民办高职院校根据市场需求创新发展战略，不断深化教育模式改革，建设具有优势专业和区域特色的职业院校，从而满足社会经济不断发展的需求，促进职业教育的健康、有效和可持续发展，提升适应社会的高职技术人才的质量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1]。刘春生（2005）认为以就业为导向发展职业教育“是充分考虑人的社会化的基本要求而做出的理性选择”，它担负着把可能的劳动力转化为能够满足各种社会需要的现实职业者的任务，“是名副其实的职业引路人”，能够真正促进个体的职业社会化[2]！

美国早在20世纪90年代流行过“School-to-Work（学校到工作过渡，以下简称STW）”运动，STW运动的核心思想类似于目前中国的“就业导向”的职业教育发展战略（陈雪芬和吴雪萍，2002[3]）。由于STW深入地实施，其存在的问题也不断出现，此后美国将职业教育的重点放在为学生终身生涯发展的成功提供基础准备。美国实施的终身生涯发展战略强调“学生本位”。“学生本位”观点强调职业教育应该充分发挥学生的潜能，培养学生成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独立个体。“学生本位”观点在当前美国职业教育发展中的代表是“School-to-Career”（以下简称STC）理念。付雪凌（2005）分析从STW向STC转变的背景，比较这两种改革之间的异同，探求世纪之交美国职业教育改革的走向[4]。

本文研究思路是首先介绍美国的STC改革背景，并对比分析STW和STC，突出STC改革特点。其次，在研究过程中，采用中西职教观念对比的研究方法。在中国近现代教育史上，对职业教育贡献最大、影响最大的教育人物莫过于黄炎培先生。2007年，潘懋元认为黄炎培“在实践中发展出一套较为系统和全面的职业教育思想，成为这一时期职业教育的先锋和模范”[5]。因此，本文把黄炎培先生提倡的大职教理念和STC理念进行详细对比。研究发现美国的STC理念在很多方面和黄炎培先生的大职教理念是一致的。最后，本文提出了美国STC教育改革和大职教教育思想对中国高职教育的借鉴措施：第一，依据我国经济发展阶段性特点，建立开放式的生涯指导培训体系；第二，培养学生终身学习理念和持续学习能力；第三，加强校企合作，制定技能标准和整合课程；第四，在推广全民教育和终身教育过程中，加强现代教育技术在职业教育中应用。

本文下面的结构如下：第一部分，美国STC改革背景和内容简介；第二部分，美国STC理念与大职教教育对比分析；第三部分，美国STC教育改革对中国高职教育的借鉴措施。

1 美国STC改革背景和内容简介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国际竞争的日益激烈和全球经济一体化，社会对人才的需求由专门型向复合型过渡，职业教育问题日益引起世界各国民众的关注。出于对美国学生中途辍学问题的关注和职业教育发展的担忧，美国职教界进行了深度改革，最典型的改革策略是STW运动。但是，随着STW在美国的一些州、学区和学校广泛实施，STW存在的问题也不断出现。由于“work”的负面诱导，大多数美国人将STW同传统的职业技术教育混为一谈。虽然STW改变了美国许多学校的教育内容与工作场所要求之间存在的脱节问题，使得美国企业界积极参与教育改革进程，但是，绝大多数企业并不能用内部资源来开发与学校的有效合作关系，并不能提供非常重要的工作本位学习。Margison（2001）认为STW运动关注从工作要求出发，整个职业教育体系都是围绕着工作要求和雇主需求进行设计，导致学生主体地位的缺失[6]。

STC理念是美国职业教育进入21世纪后的新选择，较好吸收和融合了杜威的民主主义职业教育思想，20世纪70年代以来生涯教育的终身主义、全民主义教育思想，以及20世纪90年代的STW理念的学校本位、工作场所本位、强调学校与工作有效连接等思想，并在此基础上还增添了突出学生本位、注重学生个人发展、关注学生自身个性化发展、拓宽职业类型的认知、提升就业能力培养、加强学术教育与职业教育的融合。

2 美国STC理念与大职教教育对比分析

2.1 终身职业教育

当今世界是快速变化的，其中科学技术更是日新月异，新技术的应用引起的行业更迭也是屡见不鲜。事先确定明确目标的职业教育存在一个问题：适应当前工作的劳动者并不意味着可以胜任未来的工作。目前很多人在不惑之年仍未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跳槽以及间歇式失业仍然伴随其左右。

为了适应技术、技能和环境的不断变化，唯一的解决方法是终身学习。STC使用Career这个词汇，这一更改决非仅是一种名称的改变，而是反映出美国乃至世界职业教育改革的主要理念：关注学生，着眼于个体生涯的终身发展。改革方向是让学生具备终身学习和发展的能力，超越了过去STW只关注学生适应当前工作需要的职业教育理念。STC在终身教育方面的理念是为了促使个体在学校与生涯发展之间灵活的转换和过度，建立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体系，给个体的终身职业发展提供规划建议，并向所有学习者开放。

STC终身职业教育的理念和黄炎培先生的大职教理念不谋而合。黄炎培先生认为职业教育应贯彻全教育过程和全部职业生涯，并指出其体系应该是：职业陶冶─职业指导─职业教育─职业补习和再补习。也就是在工作之后，职工还需要参加各种补习和培训。

2.2 全民职业教育

美国全民教育可以追溯到70年代联邦教育总署署长西德尼·马兰，他强调针对所有学生而不仅仅是职业学校的学生提供职业教育，让学生掌握维持生计的各种技能。1988年“强化美国经济竞争力教育训练法”进一步确立了全民职业教育的理念。STW运动继承、巩固和发展了这一思想。进入21世纪，STC理念仍然坚持职业技术教育是面向所有学生的。STC理念致力于改变职业技术教育的社会认同度，扩大职业技术教育的生源群体范围。越来越多的美国学生和家长开始认识到职业教育中生涯教育的价值，选择双重发展的道路，STC提倡的为学生从学校到生涯的过渡做准备的理念与学生、家长的需求相符合。

孔子早在春秋时期已经倡导“有教无类”，近代黄炎培先生认为职业教育应能包容一切。黄炎培曾提倡过各式各样的职业教育，如裁兵后职业教育，伤兵职业教育，灾民职业教育，清室旗人职业教育等等。中华职业教育社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曾受委托办理过伤残重建服务处，试办战后伤残职教。总之凡有生计问题之处，都应有职业教育[7]。

2.3 关注学生个体发展

STC理念将职业教育的关注点转移到学生个体，强调职业技术教育应该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生涯发展道路选择，为学生的就业和继续教育做准备。在进行职业相关课程的学习时，STC理念提供基于一个职业群的学习标准与课程，要求为学生的生涯发展提供更加灵活、宽泛的基础。在教学实施过程中，提倡小型的学习社区，增强学生之间的交流与沟通，培养团队合作解决问题的能力。STC强调生涯指导和咨询面向学生个体，为学生提供各种信息，包括生涯发展机会、取得生涯成功所需要的学术教育和职业培训的类型、学生感兴趣的职业领域的中等后教育机会等。

与SIC强调学生个性化发展不同的是，黄炎培先生提倡实施全面职业教育。全面的职业教育是：既要培养职业智能，又要培养职业道德与服务精神，既要学习科学知识，又要特别重视学习和实践能力的培养，手脑要联合训练；须绝对的因地制宜，因材施教，不但着重职业智能，而且还要养成他们适应这种生活的习惯。培养的学生不能缺乏能力，而富于欲望；重视谋职能力和创业精神的培养。黄炎培先生提倡的全面职业教育其核心也是关注学生的全面发展，与STC理念不同的是，全面职业教育更加注重学生的职业道德、服务精神和职业习惯的培养。

2.4 加强校企合作

为改变学校与工作场所在教学内容与需求之间存在脱节的困境，STC理念认为企业与学校应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通过协调整个企业的时间、内容和资源来为教育改革服务。企业与学校有效的合作关系不应仅仅局限于具体的活动和项目，企业应积极地参与变革学校教育的全过程。学校与企业界之间建立新型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重要桥梁是中介机构，中介机构既是资源整合平台又是沟通平台。中介机构将大量的雇主和其他社区组织组合起来，为学生提供在实践中学习机会，致力于在企业和教育之间建立有效的沟通渠道，形成共同的语境、共同的目标和期望。

在加强校企合作方面，黄炎培先生认为办职业学校的，须同时和一切教育界、职业界努力沟通和联络。一般学校设施，皆以社会为根据，以落地不能动的飞机式为大戒。须有最高的热诚，参与一切；有最大的度量，容纳一切。黄炎培先生强调建教合作。把教育和实业联为一体，一方安插人才，解决生计；一方即是开发地方产业。

2.5 课程整合

STC理念继承了STW理念，在美国职业教育实践中继续坚持并实践课程整合。课程领域的整合主要包括三个部分的内容：整合中等教育与中等后教育、整合学校本位学习与工作本位学习、整合学术课程与职业课程。中等教育课程与中等后教育课程的整合改变了将职业教育视为终结性教育的传统观念，为选择职业课程的学生提供了与其他课程系列学生同样的发展机会，使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特点选择继续接受高等教育还是直接就业。学校本位课程与工作本位课程的整合，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兴趣与动机，帮助学生更有效地掌握工作领域的知识与技能要求。学术课程与职业课程的整合为实现职业教育面向所有学生提供实施框架，职业教育课程系列的学生加强学术课程的学习，而普通课程系列和学术课程系列的学生完成一定职业课程学习，使所有学生在毕业时具备继续升学或直接就业所需要的知识与技能，实现了教育机会的平等。

相对于STC从三个维度对课程进行整合，黄炎培先生的课程整合理念强调融合性，而且更加深入和广泛，并提出了具体的操作建议。黄炎培先生认为“职业教育应贯彻于各级各类教育之中，以广义的职业教育言之，凡教育皆含职业之意味”。

更重要的是，黄炎培先生对整个教育体系的功能和体系提出了具体建议。他强调普通教育亦应改良以适应职业之需要。小学应设各种职业准备科，或于高小设职业科。中学不应专以准备升大学为目标，升学准备，就业准备必须合一。专科学校的使命在造就实用人才，同时亦须重视人格训练，以免由于实用而流于功利化。大学教育的真正使命在培养崇高的人格及深博的学术。

STC理念与大职教理念在基本观点上是一致的，只是由于中国和美国国情不同，在侧重点上略有差异。例如在全民职业教育方面，美国STC教育更加强调生源的广泛性；由于中国经历了艰难的二战，大职教更加强调职业教育的针对性，提出了伤兵职业教育，灾民职业教育和战后裁兵后职业教育等等。具体的比较如表1所示。

表1 STC理念与大职教教育的比较

3 美国STC改革对中国教育的启示

STC改革在理念上与大职教理念有很多相同之处，在学生个性化发展方面，美国STC改革做出了很多有益尝试，一些具体的实践方法和生涯教育理念值得中国职业教育借鉴。通过比较大职教教育和STC教育改革，吸收东方西方两大职教理念和实践，本文认为我国职业教育可以借鉴的做法有：

第一，依据我国经济发展阶段性特点，建立开放式的生涯指导培训体系。开放式的生涯指导培训体系并不局限于某些团体成员，而是依据全民职业教育理念面对所有学习者开放，扩大职业技术教育的生源群体范围，依据我国经济发展特点提倡各式各样的职业教育，如国企下岗后职业教育，农民工职业教育，农村妇女职业教育等。

第二，培养学生树立终身教育的理念和持续学习能力。建立就业与训练委员会，通过职业学校和各区的就业与训练委员会的生涯指导，培养学生树立终身教育的理念和持续学习能力。职业学校的生涯指导，并不只是要帮助学生选择一个现有的具体职业，或者单纯为将来从事的某个职业岗位做准备，重要的是要培养学生的决策意识及自主解决问题的能力。生涯指导不应仅是向学生提供就业信息，而且应能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就业观和价值观，促进个体职业社会化。美国生涯指导与咨询的理论与实践相对已比较成熟，各州都建立了就业与训练委员会，加强职业指导工作，值得我国借鉴。加强普通教育，使学习者学会学习，获得一种持续学习的能力。“就业导向”只是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阶段选择。但职业教育决不应该仅关注学生的就业，还应考虑学生就业的持续性以及学生职业生涯的发展。

第三，深化校企战略合作，制定技能标准和加强课程整合，使学生接受建立在较为宽泛的职业基础上的职业技术教育。企业与学校应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更加深入进行校企合作。学校应长期聘请工商企业界人士担任学校顾问，帮助学校设计和更新课程，评估检查教学活动，向学校提供信息。学校应经常向企业了解其岗位需求和社会需要的专业，作为评估学校教学效果的参考以及整合课程依据。职业院校的课程设置要为学生构建持续发展的通道，克服某一狭隘的岗位技能培训的局限，使之有更大的柔性去适应未来工作的需求和变化，并具备继续学习的能力。

第四，在推广全民教育、终身教育和个性化发展过程中，加强现代教育技术在职业教育中应用。移动互联网时代，学生出现个性化、碎片化学习的群体特征。“互联网+”教育加速现代信息技术与教育深度融合，促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成为推广全民教育和终身教育的战略选择。教师可以借助互联网技术突破时间、空间的限制，为全民提供终身和个性化的教学服务。

[1] 杨小永．就业导向下民办高职院校发展战略研究[D]．云南师范大学，2014．

[2] 刘春生．以就业为导向发展职业教育的多学科透视[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05（9）．

[3] 陈雪芬，吴雪萍．浅析美国的STW运动[J]．教育与职业，2002（6）．

[4] 付雪凌．从STW到STC：世纪之交美国职业教育改革走向[J]．职业技术教育，2005（10）．

[5] 潘懋元．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对当前高等职业教育的启示［J］．教育研究，2007，28（1）：45．

[6] Hyslop-Margison E J. An Assessment of the Historical Arguments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Reform. Journal of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J]. 2001（17）．

[7] 黄立志，刘彩琴．改革开放以来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研究综述[J]．教育与职业，2009（14）．

Comparative Study of American STC Educational Reform and Gene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ZHANG Rengui, FANG Haowen

（）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background and main content of American STC education reform, and compares it with the idea of gene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dvocated by Mr. Huang Yanpei.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latter is highly consistent with the former in terms of education concepts such as career education and school-enterprise cooperation. Yet they differ slightly in their focuses. STC education emphasizes a versatile enrollment channel, while gene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targets specific students. STC education has an in-depth cooperation with enterprises and tends to develop students’ unique personality, while gene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es with enterprises in a broader sense. And the latter pays more attention to develop students’ all-round skills and work ethics. Finally, the paper puts forward some measures such as building up a career guidance training system, improving a close school-enterprise cooperation, integrating present courses and promoting the application of modern education technologies.

STC education reform; gene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career education

10.13899/j.cnki.szptxb.2019.02.007

2018-06-30

深圳市教育科学规划专家工作室专项课题（项目编号Kyjz201634）和深圳市教育科学规划2016年重点课题《现代教育技术应用和教育资源建设研究》（项目编号Zdfz16017）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张壬癸（1980-），男，广东揭阳人，博士，副教授，深圳市教育科学规划专家工作室成员。研究方向：金融工程，教育国际化。方浩文（1977-），男，湖北武汉人，金融学博士，深圳市职业能力建设专家库专家， 通讯作者。主要研究方向：金融经济学、金融文化。

G719.29

A

1672-0318（2019）02-004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