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方言主观量及主观大量表达研究

姜 浩，王 琴

（阜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引言

范畴/范畴化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基本认知方式，对外界事体（事物、事件、现象等）进行对比，通过概括和分类将客观世界范畴化或以范畴的形式表现出来[1]96。“量”是人们认知世界、把握世界和表述世界的重要范畴。人们在认识世界和表述世界时无不含有“量”的因素。“量”投射到语言世界中形成语言世界的量范畴[2]27。在人们的认知世界中，事物（包括人和动物）、事件、性状等无不包含量的因素。在语言系统里，名词一般表示事物，具有空间义；动词表示动作行为，具有时间义；形容词表示性质状态，具有程度义。名词一般对应空间量，动词对应时间量，形容词对应程度量。量范畴包括事物量、时间量、空间量、行为量、程度量、主观量等。沈家煊（2001）认为主观性是语言的特性，话语中多多少少总是含有说话人“自我”的表现成分[3]268。在量范畴中，说话人会采用一些特殊的结构和形式来表现主观性，从而形成主观量范畴。

关于方言的主观量研究，学界已有涉及。张一舟（2001）讨论了成都话主观量范畴的特殊表达模式，他认为成都话主观量范畴的表达手段是用助词“打”“把”表示，“打”表示主观大量，“把”表示主观小量[4]70；陈淑梅（2006）讨论了鄂东方言俗语中量范畴，她将鄂东方言俗语中量范畴分为虚量、约量，并从形式上加以验证，同时揭示了鄂东方言俗语中量范畴的特点[2]27-29；此外，陈淑梅（2013）还描写了湖北英山方言主观大量的结构形式和语义功能[5]132-136。总的来看，关于方言中主观量研究的成果数量不多，且方言中主观量的研究手段单一，只局限于描写，并没有从其他角度加以解释。

皖北方言主观量，涉及事物量、行为量、时间量、空间量、程度量等多方面，表达手段也比较丰富，有名词、动词、形容词的重叠，还有添加前缀、使用副词、程度补语等，此外还有一些数量格式和特殊表达式。限于篇幅，我们仅对其中一部分主观量表达手段进行探讨。

1 皖北方言的主观量

主观量指通过一定语法手段表达说话人对表述对象、行为、性状等数量的一种主观态度和评价。关于语言的主观量，学术界有过不少论述。例如陈小荷(1994)、王弘宇(1996)、李宇明(1997)等。

主观量和“主观性”有直接的联系。按照Lyons(1977)观点，主观性(subjectivity)是指语言的这样一种特性，即在话语中多多少少总是含有说话人自我的表现成分，也就是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的同时，还表明自己对这段话的立场态度和感情，从而在话语中留下自我的印记[3]268。沈家煊（2001）认为学界对于主观性的研究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说话人的视角、说话人的情感、说话人的认识[3]269。而且这三个方面互相交叉、互相联系在一起，难以截然分开。

在皖北方言中，既有客观量又有主观量。如：

（1）墙面上贴着一张地图。

（2）有恁些（那么多）小鱼搁河里游着。

（3）恁只吃了一碗干饭（米饭），才吃一碗吧。

上例（1）中的“一张地图”表达的是客观量，例（2）、例（3）表达的是主观量。而例（2）中的“恁些小鱼”在皖北方言中表达的显然是一种主观大量，也即说话人主观上认为“小鱼”的数量多；例（3）的“一碗干饭”在皖北方言中显然表示主观小量，说话人认为“一碗干饭”主观上量少。

皖北方言主观量范畴也体现在说话人视角、说话人情感、说话人认识这三个方面。例如：

（4）俺搁（在）操场上跑了一圈。

（5）俺搁操场上才跑了一圈。

（6）俺搁操场上都跑了一圈了。

以上（4）（5）（6）三句中，“一圈”表达的数量是相同的，但由于说话人的视角、情感、认识不一样，引起的主观感受也不同。例（4）中的“一圈”是一个客观量的描述，既不表主观大量也不表主观小量；例（5）中的“一圈”由于加入了副词“才”“一圈”的语义量嫌少了，对于经常锻炼、体质好的人来说，“一圈”算的了什么，怎能满足，嫌其量小，“一圈”表达的是主观小量；例（6）中的“一圈”由于有副词“都”的限制，则强调了“一圈”的语义量多，对于不经常锻炼或者体质不好的人来说，“一圈”就会使他筋疲力尽，觉得量大，“一圈”表达的是主观大量。

在不同的语言或方言中，表达主观量感受的表达形式不尽相同。普通话中副词“才”一般表主观小量；副词“都”一般表主观大量。皖北方言中，主观量范畴的表达除了有和普通话主观量表达相同的形式以外，还有一些特殊的表达形式。试比较：

俺搁操场上跑了一圈。

俺搁操场上跑了一大圈。

俺搁操场上跑个圈把不算个事。

上面几个例子中，所指的数量都是“一圈”，第一句表达的量是客观数量“一圈”；下面两句表达的数量都包含有说话人对量的主观感受：第二句表达的量，由于在数量结构中间加了“大”，表明说话人对量的主观感受是觉得量大了，第三句表达上用“量+把”的形式，表明说话人对量的主观感受是量小。可见，上面这些量是多是少同数量本身没有关系，完全由于说话人对量的主观感受态度引起，应当属于主观量范畴。

主观量存在于人们的语言使用中，主观量大小是指人们在主观上认为所表达的量是“大量”还是“小量”，据此我们分为“主观大量”和“主观小量”。下面主要讨论皖北方言主观大量的一些表现及认知因素。

2 皖北方言主观大量表达形式及功能

主观大量是指说话人主观上所认为指称的事物量大、量多等，皖北方言中，主观大量可以通过前缀、程度补语、副词、数量短语及格式以及其他手段，如重叠等形式表达。

2.1 前缀

皖北方言中表达主观大量的前缀有虚、焦、稀、齁、恁等，如：虚尖、虚青、焦干、焦黄、稀碎、稀烂、齁咸、齁辣、恁满、恁多等。例如：

（7）这剪子磨得虚尖的，小心白（别）扎着手了！

（8）这稀饭煮得焦干的。

（9）他气得把水缸砸的稀烂。

（10）这菜做得齁咸，咋吃下去！

（11）他咋对俺恁（那么）好呢！

例（7）中，“虚尖”是说话人主观上表达剪子磨得很尖，“尖”的程度超过了说话人心里的预期范围；例（8）中，“稀饭”煮得“焦干”是说话人认为稀饭做的浓度超出预期范围，“焦干”对于“干”来说是一个大量；例（9）中，“稀烂”表明说话者认为水缸被砸的很碎很碎，表主观大量义；例（10）中，“齁咸”表明咸的程度超出说话人可承受的范围，是主观大量的表达；例（11）中，“恁好”也表达了说话者的主观大量义，指对方对自己“好”的程度超过了自己的心理预期。

2.2 程度补语

皖北方言中，表达主观大量的程度补语多用“嘞很”“得很”“得慌”“要命”“嘞不能行”“死喽”，可以表示时间量、空间量、程度量等，如：远嘞很、疼得很、冷得慌、困得要命等等。例如：

（12）俺家离这远嘞很。

（13）他对他孙子疼得很。

（14）恁（你）穿阵（这么）少不嫌冷得慌么？

（15）俺困得要命，种歪（现在）只想睡觉。

（16）天热嘞不能行，一会非下雨。

（17）俺都急死喽，恁还跟没事人一样。

例（12）中，“远嘞很”表示距离很远，表主观大量义；例（13）中，“疼得很”表示“疼”的程度超过了正常限度，也表主观大量义；例（14）——例（17）中的“得慌、要命、嘞不能行、死喽”用来加大程度义，表示说话人主观认为程度量深。

2.3 副词

现代汉语中，有一部分副词可以用来修饰数量结构，以表达说话者的主观大量评价，请看以下例句：

（18）这篇论文俺都写了五万字了！

（19）俺爹今年都已经六十了！

（20）恁都有三天没上课了!

副词“都”在语义上指向后面的数量短语，表示说话人主观上认为量大。例（18）中“都五万字了”表示说话人主观上认为“五万字”很多，表主观大量义；例（19）中“都六十了”表示说话人主观上认为“六十”这个岁数很大了，表主观大量义；例（20）中“都有三天了”中的“三天”受副词“都”的影响也表达了说话者的主观大量。

皖北方言中，“光”“就”“都”也有说话人表达主观大量的意思。如：

（21）他孙儿光哭的有个把钟头了。

（22）她光裤子就有十来条了。

（23）单这一天的时间他就跑了100公里。

（24）学生们坐汽车都坐了两整天了。

皖北方言中，副词“光”“就”“都”指向后面的数量短语，表示说话人主观上认为数量多、距离远、时间长。例（21）中，说话人主观上认为“他孙儿”哭的时间长；例（22）中，说话人主观上认为“她”的裤子数量多；例（23）中，说话人主观上认为“他”跑的距离远；例（24）中说话人认为“学生们”坐车的时间长。

2.4 数量格式

皖北方言中存在着大量表达主观大量义的数量格式。

2.4.1 “一+量+（的）+N”格式

皖北方言中有些量词本身具有主观大量义，诸如“一摊子”“一屁股”这些量词就具备主观大量义，但是皖北方言中具备主观大量义的量词不多，更多的量词本身是不表示主观大量义的。但是当数词“一”与量词和结构助词“的”组合后构成“一+量+（的）+N”格式后，该格式就具备了主观大量义。例如：

（25）这一摊子（的）事都赶到一块了，弄得我晕头转向。

（26）他穷得很，欠了外面一屁股（的）债。

以上例句中的“一摊子（的）”“一屁股（的）”由于其本身含有主观大量义，所以在句中都表示大量。再如：

（27）恁也不看着点，泼了俺一身的水！

（28）他家种了一地的红芋。

（29）恁可能（能不能）到外边抽烟去，这一屋子的烟味。

（30）这地方腌臜嘞很，弄了俺一头的灰。

（31）这一柜子的书啥歪（什么时候）能看完啊！

以上例句中的“一身的水、一地的红芋、一屋子的烟味、一头的灰、一柜子的书”在句中都表示主观大量义。

2.4.2 “好+A+一+量”格式

这里的“好”用在形容词前是副词，该格式在皖北方言中也表达主观大量义。例如：

（32）他抓了好大一条鱼。

（33）他累坏了，光晌午头就走了好长一条路。

“好+A+一+量”格式中的“好大一条鱼”、“好长一条路”在句中都表示主观大量义。

2.4.3 “一+量+V+数量+（呢）”格式

“一+量+V+数量+呢”通常用来表示主观大量，句末语气词“呢”不可或缺，此格式中后面的“数量”表主观大量，通常在具体语言环境中会加重读音。例如：

（34）一顿饭炒七八个菜（呢）。

（35）一个大休息有二三十分钟（呢）。

（36）一个人剋（打）倒三四个人（呢）。

（37）一晌午顶（中午）接了四五趟活（呢）。

例句中的“七八个菜”“二三十分钟”“三四个人”“四五趟活”原本只是表示客观的量，但是进入到“一+量+V+数量+（呢）”格式后，就具备了主观大量义，如果不添加语气词“呢”则会影响整体语义的主观大量性。

2.4.4 “一+量+V”格式

皖北方言中的某些量词，如行为量词“次、趟、回”和借用行为量词“脚、手、头、眼睛”等在进入“一+量+V”格式时，通常也表示主观大量。例如：

（38）这么多红芋片子，俺一趟拾完了！

（39）恁么（那么）多东西，俺一手拿完了！

（40）这么大一个坑，俺一脚□（tφhia55]）了过去！

（41）那么多恶囊子（垃圾），俺一次扫完了！

上例中的“一趟拾完”“一手拿完”“一脚□（tφhia55]）了过去”和“一次扫完”因为强调了动作完成的程度高，因此该格式也具备主观大量义。

2.4.5 “V了+量+的+N”格式

这种格式在皖北方言表达中也有主观大量义，该格式中的“量”在句中强调程度高或者量大、量多。例如：

（42）他给孩子擦屁股的时候摸了一手的屎。

（43）俺妈今天下午薅了一地的草。

（44）俺啥都没吃上，喝了一肚子的水。

（45）他憋了一头的火，等着训人呢。

上例中“摸了一手的屎”“薅了一地的草”“喝了一肚子的水”“憋了一头的火”，或多或少都带有说话人的主观感情在内，突出了说话人主观上认为的量大，也是皖北方言中主观大量的一种表达方式。

2.5 其他与数量有关的格式

皖北方言中，主观大量的表达还存在以下格式，这些格式也与数量有关。

2.5.1 “一+量+N+都+不/没+V”格式

皖北方言中，“一+量+N+都+不/没+V”这种格式通过否定全部当中的“一”进而达到否定全部的目的，从而体现出主观大量义。例如：

（46）父母疼孩子那是一点儿缝都不留。

（47）恁瞧他那熊样，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48）现在满大街都是骑电瓶车嘞，一辆洋车子（自行车）都没有。

（49）他腌臜嘞很，身上是一点儿干净的地方都没有。

上例中的“一点儿”“一辆”进入“一+量+N+都+不/没+V”格式后表示主观大量，原因在于连“一”都不具备了，所以自然也否定了“全部”，进而表达说话人的主观大量义。

2.5.2 “一+量+V+他个+数量”格式

这种格式，说话人通过该格式表达行为动词“V”后面的“量”超出了一般的范围，表达了说话人主观上认为的大量，具有较强的感情色彩。例如：

（50）一顿吃他个几笼包子。

（51）在恁家这一回住他个十天半月。

（52）这孩子费嘴（不听话）嘞很，这一次打他个几十下！

（53）快要考试了，恁一回看他个几小时的书。

“几笼包子”“十天半月”“几十下”“几小时的书”都表示主观大量。该格式中的“他个”没有实际词汇意义，语义上已经虚化。此格式中的“数量”经过“V+他个”强化后表达主观大量义，同时该格式也能反映出说话人强烈的感情色彩。

2.5.3 “整+量+的”格式

这种格式中的“整”因为在语义上表达“大”和“完整”的意思，所以该格式在皖北方言中也表达主观大量义。例如：

（54）他都是整箱子的往外搬。

（55）俺为了写论文，都是整夜的不睡觉。

（56）恁大爷的烟瘾好大，烟都是整包的抽。

例（54）中“整箱子的”表示一次搬的量多、量大，表主观大量义；例（55）中“整夜的”表示完整的一夜，具有主观大量义；例（56）中“整包的”表示抽烟量大、量多，也表主观大量义。

2.5.4 “AA+数量”格式

这种格式中的“AA”是形容词A的重叠式，重叠式AA后加数量在皖北方言中也表达主观大量。例：

（57）这满满一碗饭俺吃不完呀！

（58）这孩子写了整整两天的作业！

（59）他称了得有足足十斤肉！

“满满一碗饭”“整整两天”“足足十斤”都是表示主观大量义。

皖北方言中，表达主观大量的手段还有许多，比如一些重叠方式也可以表达主观量。由于汉语重叠问题非常复杂，皖北方言中的重叠也是多种多样，我们除在下文相似性原则谈到动词重叠问题外，关于重叠表量问题更详细的情况以后另撰文讨论，此处不再涉及。

3 认知解释

3.1 主观量通过预设量对比凸显

“主观量表达的是说话人对量的大小的主观评价；但是，已经表达出来的量是不是主观量，是主观大量还是主观小量，就不再取决于说话人自己的判断了，而应能从言语的形式特征上寻找到客观依据。”[6]18预设的重要特征就是“信息隐涵性”和“交际双方共享性”。“预设必须为交际双方共享，这在发话者一方是毫无问题的，如果不享有一定的预设，语句根本就无法构建起来；但在受话者一方却没有现成的预设可享有，当他接受一个语句时，由于预设的隐涵性并不在语句的语面意义上表现出来，只能通过一定的推理过程才能获得，这就必须与语境紧密结合。”[7]173预设量属于人类经验的映象，属于说话人和受话人共享的知识背景。说话人通过与预设量的对比，凸显主观大量义。例如：

（60）哭了一天，叫眼睛都哭肿了。

（61）整日里闲逛，真叫人放心不下。

（62）狗都病了一个多月了，非死不照。

例（60）-（62）中，说话人凸显的是时间量长。例（60）中，说话人和受话人共同的知识背景即预设为：哭的时间量为约量，时间短，而说话人主观上却以“一天”表示时间量，通过主观量与预设量的对比，凸显了主观大量义；例（61）中，预设量为：闲逛的时间短，而说话人主观上以“整日”表示时间量，通过主观量与预设量的对比，凸显了主观大量义；例（62）中，说话人的心理预期为：狗病的时间短，不会死，心理预期的预设量小，而说话人主观上认为：狗病的时间长，会死，通过主观量与预设量的对比，凸显了主观大量义。

3.2 皖北方言动词重叠主观量的象似性原则

重叠是很多语言中存在的语言现象，能够表示一定的语法意义。普通话中存在名词、形容词、动词的重叠。汉语重叠式的意义大致可概括如下：体词重叠一般表达的是事物在量上的增减；动词重叠一般多表达动作持续、反复、动量增减等；形容词重叠一般多表达性状程度的增减或变化等。皖北方言的动词重叠一般使用VV式、VVV式，较少使用V一V式和V了V式。皖北方言中的动词重叠式用法与普通话基本一致，表示动作行为的反复。VVV式是皖北方言中特殊动词重叠式，例如：

（63）他搁那吃吃吃，肚子都撑毁唠！

（64）小李写写写，一直写到半夜！

（65）老王搁家里找找找，最后也找不着。

上述例句中动词重叠表示的是动作的反复，表现的是行为量的增加，表达说话人的主观大量义，其中动词具有[+可控]、[+持续]的语义特征。

动词重叠与主观大量义之间并非任意的，是有一定的理据的。象似性理论能够证明动词重叠与所指的主观大量义之间的理据性关系。象似性理论中有一条数量象似原则，其认知基础是：交际中使用的语言符号数量一多，自然会引起人们更多的注意，那么心智加工就会变得较为复杂，结果就会传递更多信息。动词重叠就是语符数量变多的表现，语符量增加了，则传达比正常更多的信息量，可强调信息，突出主题。动词重叠，表示行为的反复，动作行为次数变多了，行为量也就增加了。

本文以皖北方言为研究对象，描写皖北方言主观量尤其是主观大量的表现形式和功能，并从认知功能的角度加以解释。对皖北方言主观量问题开展研究具有一定的意义和价值：一方面能够弥补皖北方言研究的空缺，另一方面也能够扩大汉语方言主观量研究的范围。

[1]王寅.认知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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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一舟.成都话主观量范畴的特殊表达形式[J].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5）.

[5]陈淑梅.湖北英山方言的主观大量[J].方言，2013（2）.

[6]陈小荷.主观量问题初探——兼谈副词“就”、“才”、“都”[J].世界汉语教学，19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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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弘宇.“仅……，就……”格式的形式、意义和功能[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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