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渔
夜深了,很多人的梦才醒来。多少中国人做的江湖梦,都在这一个晚上交织在了一起,一时间,梦境里人来人往,游人若织。
但江湖终归就是江湖,无论是金庸笔下的儿女情长,还是古龙嘴里的快意恩仇,那些因笔者逝去而更为鲜活的人物灵魂们,一下子便陡然出现在眼前。让我一直在想,如果金庸是客,那么他会是怎样的存在。
他的笔耕让那些见不得撕杀的人消声匿影,偶而路过小肆,还是会捎碗醇酒安静地坐下来暖暖家乡的胃。他是这片浩荡江湖的叙述者,他望穿了一切,但也好像只是在追随着这些人的人生轨迹去看世界。
唯有倪匡面对老友仙逝的消息,回答得坦然,“人必然要面对死亡,不必过分悲伤。”因为多少人视死如归,他们把生命的终结当做了返乡的过程。
金学专家说,金庸最像自己笔下的段誉。段誉是个学佛法的人,也不喜欢与人争斗,衣食无忧,喜欢念书,个性稍显文气,但仍具侠义之心。这样的人,本来对武学也毫无认识,甚至连传家功夫“一阳指”都学不会,但往往就是这样的人,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结交了丐帮帮主“北乔峰”萧峰、少林小僧虚竹,结实了“神仙姐姐”王语嫣,还误打误撞学会了“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红粉知己不断,木婉清、朱阿碧,他也不藏匿自己的爱慕之心,让人觉得性情至真。
他的一生中没有像杨过那样荡气回肠的往事,也没有像郭靖那样抱负家国的决心,但他就是他自己,坦率也不加以修饰,喜欢谁就会大声相告。在老结局里,他最后和王语嫣在一起,过完了一生。在新结局里,他回到大理顺利登位,但40年后又退位为僧,知道了自己一生的目标是学习佛法。对比爱而不得、徒增茫然的其他人,他的结局无论怎么说,都是圆满的。这样想来,这个角色和金庸也实在有过多相似之处,在这一生中,也算经历了不少事,但都笑着扛下来了,只是自己已经到了暮年,很多事情便做不了主。在重新改写段誉结局的时候,符合金庸老先生的晚年心境转换,当年的追求,也许到了后來,不过是执念。
编辑/徐 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