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味

宁鸿彬

根据笔者初中三年作文教学的总体计划，初中一年级力求解决“有的写”的问题，初中二年级谋求解决“怎样写”的问题，初中三年级力争解决“写精彩”的问题。下面就谈谈“写精彩”这个问题。什么叫“写精彩”呢？就是内容上：观点先进，颇具教益；情节上：曲折引人，超凡脱俗；语言上：生动形象，优美动人。

怎样才能做到这些呢？

我国已故的著名语言学家、语文教育家吕叔湘先生说过：“学生作文写不好，主要不是语言表达的问题，而是思维的问题。”前文，我们也曾说过：怎样想就怎样说，怎样说就怎样写。如此看来，要想把作文“写精彩”，思维是个关键。也就是说，一定要有良好的思维品质。只有想得全面，想得深刻，想得周密，想得富有创造性，才会写出精彩的作文来。可见，要想让学生把作文写得精彩，教师就要在发展学生的思维上下功夫。

一、“联想”指导

口头作文课上，教师在黑板上写了“联想”二字后，问道：谁知道什么叫联想？

生1：从一个东西想到和它相类似的另一个东西叫联想。例如，从猫想到老虎。

生2：从一件事想到和它相反的另一件事叫联想。例如：从现在的幸福生活想到旧社会的贫困生活。

生3：从一个物品想到和它靠近的物品叫联想。例如，看到筷子，想到了饭碗。

师：你们说得都对。所谓联想，就是由一个事物想到另一个事物的思维过程。由一个事物想到和它相类似的事物，叫作“相似联想”（板书）；由一个事物想到和它相反的事物，叫作“相反联想”（板书）；由一个事物想到和它接近的事物，叫作“相邻联想”（板书），也可以叫作接近联想。学会这些联想，可以充实作文的内容，使作文变得丰富多彩。”

说罢，教师拿出了一张挂图展示给大家。只见图的上半部画着一只河豚，并标着“河豚”二字；下半部画着一个冒着烟的烟斗。教师说：这张挂图就是一道口头作文题。请大家开动脑筋，展开联想，创造性地完成这篇口头作文。下面是几篇口头作文中的一篇：

大家都听说过河豚这种动物吧？它身上的肉，味道鲜美，是难得的美味。可是，它的某些内脏和血液里，却含有足以使人致命的毒素。尽管如此，那些以美食为乐的人，还是甘冒生命危险而食之。结果，发生了一幕幕惨剧。

像河豚有毒人所共知一样，吸烟有害也是人所共知的。吸烟危害健康，可以缩短人的寿命，被人们称为慢性自杀。然而，置危害于不顾，终日吞云吐雾者，却大有人在。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应该珍惜它，为社会多做贡献，切不可像吃河豚和吸烟那样，为口伤身，铤而走险。

教师点评说：这篇口头作文，联想得全面而深刻。河豚与烟斗，表面看来不相似，不相反，也不相邻，但它们都危害人的健康，这是一种特性的相似。把河豚和烟斗联系在一起，靠的不是表面的、浅显的相似联想，而是一种深入的、本质的联想。我想，通过这次口头作文练习，大家对联想的本质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下面我再出个口头作文题，《羊肉、菜汤、考试》。这个题目又增加了点难度，希望大家在“联想”上，再动动脑筋。经片刻思考，一名学生说道：

他拿着老师刚发回的试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家去。一进家门妈妈就问：“考了多少分？”他无可奈何地递上了考卷。妈妈一看：60分！于是，“啪”的一声，把试卷扔在了桌上。吃晚饭的时候，偌大的饭桌上，只摆着一碗白菜汤。望着这碗菜汤，他的泪水掉了下来。

过些天，他又一次向妈妈递上了考卷。妈妈一看：90分！她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晚餐是他最爱吃的涮羊肉，但他哪里吃得下去呢！他在想：为什么没有考好妈妈就给白菜汤吃，为什么考了高分妈妈就给涮羊肉吃？难道妈妈爱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分数吗？

教师请做这篇口头作文的学生谈谈他是怎么构思的。这名学生说：羊肉和菜汤接近，可它们和考试就联系不上了。想来想去，我想到了因果关系，于是就想出了考不好吃菜汤，考好了吃羊肉。

教师说：很好！你创造性地解决了这个难做的题，很可贵。大家知道这叫什么联想吗？这叫“相关联想”（板书），也叫关系联想，因为这是因果关系产生的联想。世界上的事物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关系，如因果关系、条件关系、从属关系、对立关系等。由事物之间存在的关系而产生的联想，都叫作相关联想。联想是一种重要的思维方式。如果大家记住并掌握了相似、相反、相邻、相关这四种类型的联想，并且注重去运用，那么，你们的作文，不仅内容会更加充实，而且会富有创造性。刚才的两篇口头作文就是证明。

二、“想象”指导

口头作文课上（有些专题口头作文训练，需要教师做具体指导。这样，在每节课的“常规训练”进行，时间就不够用了。于是，就把一部分“小作文”课，改为了口头作文课），教师说：今天给大家讲讲“想象”（板书）。什么是想象呢？就是对于不在眼前的事物，想出它的具体形象。比如说，听到或看到“桥”字，就可能想出各式各样的桥的具体形象。这就是一种想象。

想象是各种各样的，丰富多彩的。想象有两种类型：第一种叫作“再造想象”（板书）。这是一种推想的思维过程，就是头脑中本来没有某个事物的形象，然而根据语言描述、图样、图解、符号，或是事物的某一个局部，从而推想出这个事物的完整形象。例如，考古学家可以根据一颗动物的牙齿，推想出这种古代动物的完整形象。这就是再造想象的作用。

第二种叫作“创造想象”（板书）。这是一种创造的思维过程，就是对头脑中已有的形象，经过加工、改造、变化、提高，创造出一种新的形象。如作家根据他了解的若干不同的人物形象和事物的形象，经过加工改造，创作出含有典型人物和典型事件的文学作品。再如工程技术人员根据旧机械的形象，在头脑中加工改造和提高，创造了新的形象，从而建造出性能更为良好的新型机械。这都是创造想象的作用。

再造想象和创造想象对于提高作文水平具有重要的作用。同学们可以根据你了解的人物、事物的形象，或者是某个人物或事物的局部形象，发挥想象力，经過加工改造，推想出或者创造出完整的人物形象或事物形象来。这样你的作文不就更加充实和生动形象了吗？大家明白了吗？有什么问题没有？

教师见没人提问，就说：下面我们就做一个练习想象的口头作文。题目是《王春林》（板书）。昨天，我们学了《小桔灯》这篇课文。大家知道，本文的主人公是那个小姑娘。王春林是小姑娘的爸爸，课文提到他时，只是写道：“王春林，那个木匠，你怎么认得他？去年山下医学院里，有几个学生，被当作共产党抓走了，以后王春林也失踪了。据说他常替那些学生送信。”请大家发挥想象力，完成这篇口头作文。

学生们思考着。不一会儿，一名学生说道：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王春林的家里聚集了几个青年学生。他们正在秘密开会。

王春林的女儿小英坐在门口，一面吃着学生们送来的桔子，一面替爸爸他们放哨。她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只听见爸爸说：“这封信还是我去送，那条路只有我熟。”

“不！王大叔，那太危险了。”一学生说。

“党的利益要紧。这封信关系到几十位同志的安危，非同小可。我现在就去。”王春林坚决地说。

“您可要小心啊！”

“我知道。”说罢，会议散去，王春林走出了 屋子。

“您去干什么？”小英忙问。

“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王春林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温和地说。

“爸爸，您等等。”小英说罢，揉揉手里的桔皮，熟练地用穿着麻线的大针，将桔皮四面对穿起来，用一根竹棍挑着，里面放上一截点着的蜡，递给了爸爸：“爸爸，天黑了，路又滑，您用它照路吧。”王春林爱怜地笑笑，接过小桔灯走出门去。

第二天，王春林没有回来。小英问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他会不会是迷路了？”

“不会，不会。”妈妈含泪回答，“爸爸有小英做的桔灯呢！”

于是，小英整晚上坐在门口，盼望着红色的桔灯光芒在远处出现。

教师赞扬了这篇口头作文之后，对大家说：同学们一定要记住，想象是有一定根据的推想和创想，绝不是胡思乱想。还有一点要注意，想象出来的，应具有积极的思想、健康的内容，要有教育意义。这是作文时发挥想象力，一定要做到的。

三、“变方向思考”指导

教师在课堂上说：昨天下了大雪，大家感觉怎么样？不同的人，对雪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谈论过雪，评价过雪。如“洁净无瑕，纯洁无私，洁身自好，不卑不亢，不偏不倚，一视同仁，一尘不染，滋润万物”（板书）等等。今天，我们也以“雪”（板书）为题做口头作文。我有个要求，就是不重复已有观点，不重复对雪已有的看法；要提出自己的、不同以往的、新的看法或新的观点。这样要求会有点难，但我希望大家打开思路，做好这篇口头作文。一句话，就是要力求新颖。

经短暂的思考，学生开始口头作文了，下面是其中的两篇。

（文一）一个寒冬的晚上，大雪无声无息地降临在这座城市。清晨，我穿得暖暖的向街上走去。一路上，看到街道两旁的松墙失去了原有绿意，换上了素装。走进公园里，只见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顶的亭台轩榭，戴上了白白的护士帽。矗立在公园中心的那组青铜雕塑，也披上了白纱。雕像周围用五色石铺得花花绿绿的甬道，也被大雪盖了个严严实实。甬道旁那苍翠的松树林和供游人休息的湛蓝色长椅，也都穿上了洁白的衣裙，失去了原来的色彩。望着白茫茫的一切，我不由得想到：在雪的装扮下，世界不再五彩缤纷，那街道，那树木，那房屋……无一例外地变成了单一的白色。雪呀！你掩盖了多彩的世界，你掩盖了绚丽的人间。雪呀！你是多么的冷酷无情啊！

（文二）雪把我们这座城市变成了冰雕玉砌的世界。我凝望着天空中飞舞着的白色“羽毛”，不禁想到：有多少人为它的纯洁而咏叹高歌，有多少人为它的晶莹而赞美不止？但是，朋友，你是否想过：那白雪掩盖了人世间的肮脏和丑恶，它似乎变成了它们的保护神。那一堆堆垃圾，一池池污水，一道道断臂残墙……都被雪美化了。正因为它美化了假、恶、丑，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它最怕阳光。太阳一出来，它就融化了。

师：讲得好！这两篇口头作文好在哪里呢？好就好在，突破旧观点，开拓新思路；非同一般，新颖脱俗。刚才出题的时候，我提了几条不得重复已有见解的要求。表面看来，这是一条条限制，其实呢，正因为有了这些限制，就促使你们的思路，奔向了广阔无垠的空间。打开思路，是写好作文的必要条件，而新颖脱俗是写好作文的应有追求。怎样才能做到打开思路、新颖脱俗呢？变方向思考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是“变方向思考”（板书）呢？我们先从方向说起。方向，就是前进的目标。那么思考方向呢？就是思考的目标。换句话说，就是朝着某个方向去思考。对某一事物，不按照已有的、习惯性的思考方向去思考，而是选择一个超出以往的、与众不同的新方向去思考，这就是变方向思考。

刚才的两篇口头作文，实际上就是变方向思考的练习。这两位学生摆脱了习惯性地赞颂白雪的思考方向，别具一格地对白雪提出了批评。这样，这两篇口头作文就富有新意了。变方向思考，就是要推陈出新。希望大家学习并运用变方向思考这种思维方式，使思考的范围更加广阔，使思考所得新颖而别致，把作文写得有新意，有特色，超凡脱俗。

四、“变角度思考”指导

口头作文课上，教师说：上一次我们学习了变方向思考。思考的方向就是思考的目标，变方向思考，就是改变已知的、习惯性的目标，确定一个全新的思考目标。那么变角度思考是什么意思呢？这也是要先从角度说起。角度，就是出发点，着眼点。思考的角度，就是思考的出发点或着眼点。由此可知，变角度思考是改变原有的、习惯性思考的出发点或着眼点，开辟新的思考的出发点或着眼点。就拿上次那两篇口头作文来说吧！两篇口头作文都是变方向思考，但二人所确定的新的思考方向却是不约而同的，都是批判白雪。然而，这两篇口头作文所选的角度，也就是着眼点是不一样的。第一篇批评的角度是白雪“掩盖了多彩的世界”，第二篇批评的角度是白雪“掩蓋了人世间的肮脏和丑恶”。这就告诉我们，在确定了思考方向的情况下，可供思考的角度是多方面的。这就为变角度思考提供了条件。

为什么要变角度思考呢？因为在确定了思考方向之后，人们思考问题总是有一些惯性的，总是很自然地按照熟悉的、常用的、习惯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往往摆脱不了老框框的束缚。如果能够抛开这些常用的、习惯性的角度，选择一个人们不熟悉的、不易想到的新的角度也就是着眼点去思考问题的话，那么经过思考所得到的，一定有别于他人，使人耳目一新。对于作文来说，思考角度的求变，依然是为了出新，为了写出常人意想不到的、超凡脱俗的好作文来。下面，我们就运用变角度思考做口头作文练习，题目是《夏天的雪》（板书）。这个题目有点难。思考的方向，题目已给定下来了，就是炎热夏天里的寒冷的雪，就看在思考的角度上，也就是在思考的着眼点上，怎样动动脑子啦！

经过短暂的思考，有学生发言了。下面是口头作文中的两篇：

（文一）暑假里，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拉萨旅行。走的那天，天气异常闷热，我们到达首都机场时，一个个已是汗流浃背。登机后，才感觉凉爽些。空调送出了凉风，空姐递过来冰凉的饮料，赶走了我们身上的暑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在恹恹昏睡中被妈妈唤醒，原来飞机就要飞越大雪山了。我急忙透过舷窗俯视大地，只见一片耀眼的白光刺入我的眼帘。那是连绵不断的雪峰上的皑皑白雪。在雪的覆盖下，山峰一座挨着一座，真有“原驰蜡象”之感。不一会儿，那白花花、亮晶晶的雪峰，刺得我闭上了眼睛。此时，我不禁想到：我们伟大的祖国是多么辽阔，刚才看到的还是百花竞放、万紫千红，现在欣赏到的却是碎琼乱玉般的一片洁白。

（文二）盛夏时节，艳阳高照。在电影制片厂的摄影棚里，正在拍摄冰天雪地的镜头。那雪是假的，是人工撒下来的小小纸片，可是演员身上的棉袄、皮大衣、毛圍巾却是真的。暑热的天气，厚厚的棉衣，还要进行寒冷不堪的表演，这样的艺术创作确实是艰苦的。当然，其他工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怕艰苦，贪安逸，是什么事情也做不成的。

师：说得好。这两篇口头作文打开了思路，不同寻常，也有新意。这两篇口头作文朝着一个思考方向，却选择了不同的思考角度。一篇是务实的角度，描述了广阔无垠的真实雪景，赞美祖国河山的辽阔；另一篇是务虚的角度，讲述了摄影棚内虚拟的雪花，感叹艰苦创业的精神。这两篇口头作文告诉我们：变角度思考，可以使作文脱俗而有新意。

五、“独特思考”指导

又是一堂口头作文课。教师在黑板上写了“独特思考”四个大字，而后解释说：什么是独特思考呢？独，就是独立自主；特，就是与众不同。独特思考就是没有条条框框，没有陈规陋习，既不是单纯的变方向思考，也不是单纯的变角度思考，而是整合包括联想和想象在内的一切思维形式，根据需要灵活运用，做别出心裁、与众不同的思考。对某一具体事物来说，独特思考不迷信已有的认知和已下的结论，而是坚持独立思考，勇于根据实际情况，提出有别于以往、有别于他人的新见解、新主张，而独树一帜。

下面就请同学们以口头作文的形式，练习独特思考。题目是《“————”新解》。引号里的内容由你们自己决定，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这一类结论性话语都可以用。希望大家调动自己所有的思维能力，对一个已有结论的话语，做出与众不同的全新解释。片刻思考后，学生开始发言。其中的一篇：

“飞蛾扑火”新解

人们常用“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这句话来嘲讽那些不自量力、过高地估计自己的力量而铤而走险的人。然而我却认为：扑火，恰恰是飞蛾的可贵之处。

飞蛾在茫茫的黑夜里奋飞，此时，即使发现了一星半点的光亮，它也要全力扑上去，扑向那光明的所在，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飞蛾这种追求光明的精神，不正如那些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为了新中国的诞生而英勇奋斗、光荣献身的革命志士吗？在那黑暗的年代里，他们为了寻求光明，为了建立一个崭新的社会，毅然决然地奋起斗争。他们不计较个人得失，不顾个人安危，抛头颅、洒热血，即使牺牲个人的生命，也毫无怨言，泰然自若。飞蛾扑火，不惜献身，和这些革命志士多么相似！

所以我认为：飞蛾扑火并非不自量力，铤而走险，而是向往自由，追求光明。

教师在点评时指出：这篇口头作文，先采用变方向思考，把对飞蛾扑火的原有理解——自取灭亡，变成了追求光明。接着，又从飞蛾的追求光明联想到革命志士的追求光明。这样，就使得这篇口头作文具有了积极的思想意义。此后，教师又在黑板上写出了第二道口头作文题《暗示“明天是星期日”》，并对学生说：请大家注意“暗示”这两个字，就是“明天是星期日”这六个字不能明着说出来，而是要通过你讲述的内容，使人意识到明天是星期日。意识到就是觉察到，这一点一定要注意。比如说“今天是星期六”或看日历、看功课表等，就不能算是“觉察”到了。这个要求有点高，大家好好地动动脑筋吧！

以上介绍了发展学生思维的五项做法。发展学生的思维，是提高学生作文水平的极为重要的措施，切不可忽视。一旦把学生的思维调动了起来，并指导他们具有了良好的思维品质，那么，学生的思维就空前活跃起来了，反映在他们的作文上，就会逐步做到：脱俗、创新、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