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峰
(北京电视台,北京 100089)
相对于广播、电视、报刊、户外等传统媒体,新媒体被称作“第五媒体”。基于互联网和数字技术的新媒体层出不穷,日趋集中于手机端的微博、微信、头条号等,他们的共性客观地凸显“新媒体是一种环境”,在传播实践中具有自身独特的语境。
传播路径由传统的单向传播向双向传播转变,继而又派生出多向发散式传播。每个单独个体,既是信息受众,同时也是信息传播者。准确地说,在新媒体语境下,人人都在扮演“信息二传手”的角色。
传统媒体的传播场景中,受众的选择权相对较弱,甚至无选择权。而新媒体语境下,受众选择权充分释放,并开始出现“茧房效应”。而文化传播领域中的“茧房效应”更为显著,例如∶“青铜器的爱好者”很可能对同属文化范畴的“扇子艺术”却视而不见——不同的细分受众群体各取所需,注意力集中在自身最关注的领域。
互联网平台海量的信息池,在大数据推算用户偏好等技术手段普及后,使“头部效应”更加凸显。网红、大V……影响力很容易被放大,而大量“同质化”缺乏个性特点的内容则会迅速沉底。
以往,传统媒体对应各自不同的实体终端——电视机、收音机、纸张……而新媒体终端呈现出向手机端集中的明显趋势。
新媒体语境的这些特点,都与互联网平台的深层动因相关——“互联网作为一种新的权利来源,对于无权者进行赋权……引发了社会资源分配规则及权利分布格局的变迁。”针对以上新媒体语境的特点,如何做好文化传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命题。
其实,不管是传统媒体语境,还是新媒体语境,文化传播的内核,也就是实质内容,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只是传播方式在变化。由此进行的探讨,不会对文化自信有任何负面影响,而且更有利于我们在实操层面把握文化传播的正向效果。
传统媒体与新媒体各自语境下的传播特性,主要是系统化与碎片化的区别。文化传播的全部内容,一定是充满逻辑性、学术性,洋洋洒洒的宏篇巨论才能完整传播的。但新媒体语境,需要将系统化的长篇大论转化为碎片化的N个精彩截面,使其传播张力以函数级增长。
归根到底,“信息碎片化”有利于新媒体传播,与注意力的本质有关——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关注所有事物。文化传播过程中,传播主体必须认识到“文化传播”与“文化研究”的不同,二者虽有重叠交集,但不可混为一谈,更不可贪多求全。
由传统的自上而下的俯视语态向平视,甚至略微仰视的语态转化,这符合新媒体语境特点。值得强调的是,在新媒体语态中,变体更加丰富,语态形式更具贴近性和个性特质。例如∶故宫衍生品的宣推中套用皇帝口吻“总有刁民想谋害朕”,成为一个“梗”。在新媒体语境中,不仅没有高高在上的不良感受,而且萌萌哒,颇具亲和力、趣味性。
随着数字化信息科技的建设,5G即将大规模进入民用领域,数字化越来越便捷高效的基础硬件平台支撑起了信息流升级换代。
视频传播,从技术上已经跨过了门槛。而短视频的“短”,更加快捷直达,与时代特点相契合。以短视频进行文化传播,视觉、听觉全方位立体传播,信息的还原度远超文字传播。而“抖音”等短视频平台的火爆,正是这种趋势的真实反映。
多年来,严肃、正式是传统媒体自然形成的语言面貌,此种固定的语言面貌得失参半,得之于权威,而失之于刻板。在新媒体语境下,语言面貌打破了刻板老套的旧样式,充分彰显个性、特立独行。传统媒体主要是“有话好好说”,而个性十足的新媒体则“有话偏不好好说”,各种鲜明独特的语言面貌异彩纷呈。在此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越是高大上的官方文博机构,在语言面貌上的创新,宣传效果越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先生身份不可谓不权威,而在新媒体平台上他又是受关注程度极高的“网红” “段子手”。人们关注“上元之夜”故宫灯光秀,也关注着单霁翔先生极有个性的语言——“我带大领导参观故宫,一定要带他去看最差的地方,由此申请更多文物保护的资金支持,屡屡得逞……”
在文化传播中,手机端的功能已呈现出更加实用化的趋势。北京画院推出智能化电子导览,不但方便了参观群众,而且从运营成本上节省了购置讲解机器的大量经费。另一方面,手机端的各种广告宣传推广以大数据应用为基础,更为精准,性价比也更合理,由此减少了常规广告宣传等各项投放。
“有趣的事情,要说得有意义;有意义的事情,要说得有意思”,这是文化传播过程中的普遍追求。现实中,各种“戏说”版本的电视剧收视率居高不下,而正史研究却乏人问津。从功力主义的传播效果而言,应该增强传播内容的趣味性,但同时必须注意避免“过度娱乐化”的问题。对于官方文化团体、文博机构而言,可以“趣说”,但不能“戏说”,更是一个需要认真把握的尺度。增强受众的互动体验,深度发掘、精心提炼“硬核”文化中的趣味点,是每一位文化传播者无法回避的课题。
文化传播的目标,一定是良好的最终效果与美誉度,这毋庸置疑。但由此而苛求在新媒体传播过程中,消灭所有“负面信息”或追求全过程百分之百尽在掌握,这是不现实的,也幼稚可笑的。笔者曾获知某文化单位领导,办事一贯认真负责,对新媒体平台公众号提出具体要求——不但每篇公众文章不能有任何差错,而且在网友评论中,也不得有任何负面内容……这种要求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但机械套用传统媒体的管理模式来对待新媒体,是非常被动消极的,也必将面临各种无穷无尽,甚至意想不到的“救火”任务。
其实,新媒体有其自身客观规律——“信息二传手”角色,在新媒体中大显神通。他们既是信息受众,又是信息传播者。同时,又参与信息的发酵过程,共同完成信息的显性传播与隐性传播。
在新媒体语境下,传播主体的心理承受力必须增强。应认识到,温室中的花草太娇弱,适当经历一些风吹雨打,更有利生命力的提升。好的传播效果与终极目标的达成,不一定苛求传播过程中,对“负面信息”的洁癖式屏蔽。与其苛求将负面信息彻底消灭,不如将新媒体传播处于总体可控的弹性范围内,并按新媒体规律引导信息的发酵传播过程。
相关实例,可关注2019年北京电视台春晚。众所周知,因吴秀波一事,多档已提前录制完成的电视节目需要做紧急技术处理。而北京电视台春晚不幸中招,但应对有方,不慌乱、不盲动。按传播规律办事,并未在新媒体平台做过多不必要的回应,对一些新媒体小号的“传言”,也不急于跳出来澄清,而是宽容地在弹性可控的总体方向上,让事件自然发酵。
虽说,不排除有人幸灾乐祸观望,但绝大多数受众在此过程中,“好奇心” “知晓欲”,也呈增强趋势。
最终节目播出时,多数观众对北京电视台的技术处理手段点赞。同时,大量删减主持人串场之后,整场晚会的节奏也更加紧凑,观赏性也得到提升。最值得一提的是,收视率在省级卫视春晚中大获全胜、遥遥领先。此为新媒体语境下把握文化传播心理节奏,有担当,勇于探索,并取得良好实效之典型案例。
总之,因文化信息的内涵与外延都特别丰富,所以文化信息的传播更为复杂,呈现多层次、多目标、系统化、体系化等多种特点。某种意义上类似于现代空战模式——战事开端时,“新媒体传播”就像高性能敏捷的隐身战斗机,是尖刀班、急先锋、踹门者。当他们成功地破门而入之后,不是文化传播的结束,而是文化传播真正意义的开始。更深层次的专业性、体系化的文化传播将全面展开,这是长期的系统化工程。
文化传播是非常复杂的过程,准确认识并把握新媒体语境下的文化传播规律,更有利于传播文化自信,讲好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