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中动物群量词的认知识解

余江蔓 黄茜恬 天津外国语大学

一、引言

英语属于印欧语系，在其传统语法体系中没有量词这一独立词类，但存在表量概念的名词，譬如a flock of swallows(一群燕子)中flock 一词，flock 在韦氏词典中的英文释义为a group of animalsassembled or herded together，与a 和of构成表量结构。以Quirk①为代表的语法学家将这类词命名为表量名词。the Book of Saint Albans(1480)一书收录了一百多个修饰动物群体的表量结构，有些可以修饰多个动物群体，如a nest of ants,a nest of bees；有些可以修饰同一种动物，如a nest of ants,an army of ants；有些不为英语学习者甚至母语者所熟悉，如a parliament of owls,an exaltation of larks.

20世纪50年代，乔姆斯基②《句法结构》的出版促进了语言与认知关系的研究，70 至80年代，认知语言学成为发展趋势，相比于当时转换生成范式所追求的自足性，认知语言学基于人们对世界的经验以及观察和概念化世界的方式来研究人类语言。识解是人类的认知方式之一，由美国语言学家Langacker 在给意象下定义时首次提出。他将识解定义为人们通过不同的方式感知和描述同一场景的能力，有辖域、背景、视角、突显和详略度五个方面。Lee 提出视角、前景化、框架等识解原则。识解是人们所具有的某种能力，在不同的场景下，通过观察、体验，对事物进行概念化理解并以语言的形式进行表达。不论是Langacker 提出的五个识解维度，还有Lee 提出的识解原则，均可称为识解角度。识解角度还包括范畴化、隐喻和突显等。本文将以认知语言学为理论框架，从范畴化，隐喻，突显三个角度探究动物群量词的认知识解规律。

二、范畴化

美国语言学家Labov 指出，“如果语言学可以说是任何一件事，它就是研究范畴。”我国著名语言学专家文旭也认为语言学在方法论和本质上都与范畴化紧密相连。何为范畴？何为范畴化？从古至今，对范畴的定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在分类学中，范畴是最高层次的类的统称。人们普遍认为，范畴反映了事物本质属性和普遍联系，同属于一个范畴的事物彼此之间必然有着相似之处或者某种联系。语用学研究专家钱冠连认为“人类在千差万别的世界中看到象似性，并据以对世界进行分类，进而形成概念。这样的过程就是范畴化”。在对客观事物观察之后，人类下意识进行范畴化过程，将所观察的事物进行认知加工归类。这种主客观相结合的过程导致一量多物的现象——一个量词可以修饰同一范畴中多个物体。a troop of apes(一群猿猴)，a troop of buffalo(一群水牛)，水牛和猿猴都属于动物范畴。但若是所有动物都用同一个表量结构表示群体概念，英语语言表达也就不会如此丰富。在动物范畴里，人们往往会继续进行细分重新设立范畴。

实际上，范畴分三个层次：基本层次范畴，上位范畴和下属范畴。基础层次范畴实现认知的基本需求，是日常参照所使用的层次，比如，人类可以感知到蛇与鱼的不同，所以有a nest of snakes 这样的表达却没有a nest of fish 的表述。一般认为，在一个范畴中，有一个原型(prototype)，它被认为是这一范畴中最典型的代表，被用来作为范畴化的参照点。人们以原型为中心建立概念，同时，以原型为中心，以该原型的某一特征作为分类标准，找到相似的事物，将其并入到同一类。而这个类别的层级往往远远低于范畴这一最高层级。在表示群体概念时，往往同一类别层级的动物与其上属范畴可以共用一个表量结构，构成一量多物现象。譬如，喜鹊(magpie)，麻雀(sparrow)都属于鸟(bird)这一范畴，由a flock of birds这一表量结构可以推出a flock of magpies,a flock of sparrows。

三、突显

突显指一语义结构中某一部分受到突出。突显的侧面，关系中突显的参与者可能有所不同。突显原则的前提和基础是人类有确定注意力和聚焦视点的认知能力。在一个表量结构中，表量名词往往突显了被修饰名词的某一特性。以a nest of bees,a nest of rabbits,a nest of snakes 为例，Nest可翻译成窝，中文也有“一窝兔子”，“一窝蛇”，“一窝蜜蜂”等表达。蜜蜂属于昆虫纲，兔子属于哺乳纲，蛇属于爬行纲，三种动物不论是所属纲目还是外形大小皆无相似之处，却都能被nest 修饰。在这里，突显原则发生作用，兔子、蛇、蜜蜂群聚时呈现窝状，这一状态得到突显。Foley③指明量词的基本功能是建立名词的描述性指称表述，能突显某一事物形状、坚硬度或功能的某一方面。

动物群量词主要有以下几种突显情况：

1.突显外形

譬如a flamboyance of flamingos(一群火烈鸟)

火烈鸟全身的羽毛主要为朱红色，特别是翅膀基部的羽毛，光泽闪亮，远远看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也是火烈鸟名字的由来。flamboyance 有华丽、炫耀的意思，突显了火烈鸟的外形特征。

2.突显特性

譬如a memory of elephants(一群大象)，a shrewdness of apes(一群猿猴)，a prideof lions(一群狮子)，an ostentation of peacocks(一群孔雀)，an obstinacy of buffalo(一群水牛)

大象记忆力惊人；猿猴聪明机灵；狮子是丛林之王，自信，有王者风范；孔雀爱炫耀卖弄；水牛给人固执的印象。

3.突显声音

A peep of chickens(一群小鸡)，a cackle of hyenas(一群鬣狗)

Peep 指微弱且音调高的声音，突显了小鸡的声音特色。Cackle 是指鬣狗的嚎叫，在非洲大草原上，夜间活动时，鬣狗会通过不同的叫声来加强群体成员之间的联系，它所能发出的十多种叫声无一不令人毛骨悚然。

4.突显动作

A flutter of butterflies(一群蝴蝶)，flutter 指快速上下振动，突显了蝴蝶飞行时翅膀的动作。

A glaring/pounce of cats(一 群 猫)，glaring 表示盯着，pounce 表示猛扑，都是猫的习惯性动作。

A leap of leopards(一 群 猎 豹)，leap指“a long or high jump”，突显了猎豹跳跃时的动作。

四、隐喻

隐喻的认知研究可追溯到18世纪，意大利修辞学家G.Vico 在《新科学》一书中阐述了相关观点。随后，美国认知语言学家Lakoff 和Johnson 将隐喻研究纳入了认知语言学的领域，认为其指引人们生成了很多具体的语言表达，并通过研究发现了“概念隐喻”这样一个重要的认知方式。英国语言学家Mey 认为隐喻是理解人类认知能力的唯一方法，也是解决语言理解和语言习得中的不可或缺的工具。隐喻是一个认知域向另一个认知域的映射，即从“始发域(source domain)”向“目的域(target domain)”映射。譬如a train of camels(一群骆驼)，认知域为骆驼这一动物域，认知主体将其映射到火车这交通工具域，驼群成队列排开且骆驼彼此之间用牵引绳牵引，这点与火车车厢之间用连接闸连接相似，而火车被用来运载，骆驼的作用也是如此。

概念隐喻认为隐喻是从一个具体的概念与向一个抽象的概念域的映射。人们能通过认知和思考，从动物群体的属性里提取出抽象概念，关联已认知事物里存在同一抽象概念的事物。譬如海狸(beaver)为群居性动物，聚族而居，给人温馨和谐的感觉。而人们对家庭早已形成温馨和谐的印象，故将两者关联，形成a family of beavers 的表达方式。

五、结语

认知语言学是语言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以认知科学和体验哲学为理论背景，主张，语言的创建、学习及运用，基本上都必须能够透过人类的认知而加以解释，因为认知能力是人类知识的根本。在语言研究中，人们既可以通过认知语言学的理论来研究语言现象，又可以通过已有的语言现象来探究人类的认知方式和能力。笔者在分析时通过问卷调查探究本课题的必要性，得出结论如下：

1.大多数英语学习者对动物群量词的熟悉程度不高，加强其对动物群量词的理解无疑能加强其英语学习的专业性。在给出一个范畴内的原型的前提下，人们习惯于举一反三，更容易被引导选择同一范畴内的相似表达。

2.在英语教学中，介绍认知语言学相关理论，以及几个常见的识解角度，无疑能引导英语学习者，加深其理解，为其英语学习提供范式。

不难看出，从人类认知科学出发，探究其背后的认知机制，利于人们更加深刻地认识语言的发展过程，为语言学习者理解记忆提供了一种方法。但在本次研究中，由于语料库来源单一、实验样本受限等等一系列因素，探讨仍存在不足，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语料库来源仅有the Book of Saint Albans(1480)一书，该书的权威性以及里面涉及的语言现象的普适性有待进一步考证。

2.探究的识解角度仅有范畴化、隐喻、突显三个角度，运用到这三个识解角度的动物群量词数量和范围有限。

3.实验样本容量过小，选择样本群体过于单一，实验数据有待进一步完善。

注释：

① Charles Randolph Quirk(1920-2017)，英国语言学家

② Avram Noam Chomsky，其著作《生成语法》被认为是20世纪理论语言学研究上最伟大的贡献

③ William A.Foley，著有《人类语言学》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