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
蔫瓜的左手被砖刀扎伤了,不轻,医生说,得养半个月。蔫瓜问:“一个星期行不?”医生说:“最少也要半个月。”蔫瓜耷拉着脑袋回家了。
翠玉心疼蔫瓜,每天给他做好吃的。昨天炖的排骨汤还没有吃完,今天一大早,翠玉又到镇上给蔫瓜买了一只老母鸡,想明天炖了给蔫瓜补身子。拎着老母鸡往回走,在麻柳林碰见了袖子她们几个女人,袖子说:“翠玉,买鸡呀?”翠玉说:“蔫瓜的手伤了,炖了给他补补。”袖子说:“要补补,去年我家明广手伤了,吃了四只老母鸡哩。”
袖子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女人们的话匣子。
“唉!在建筑工地干活,哪个男人没受过伤啊。”徐二婶叹口气说。几个女人都知道,徐二婶的男人徐老蔫,半年前一只脚背被钢筋戳穿,两个多月才能下地走路。
“我家松果也受过伤。”秀秀说。
另外几个女人都说,他们的男人在建筑工地都受过伤。
说起男人受伤,女人们的话题就显得有些沉重。在女人心里,男人不容易,是一家人的顶梁柱,是全家人的天。
“唉!我家老蔫可真够辛苦,五十多岁了,还在建筑工地干活。”徐二婶说。
“哪个男人不辛苦?”秀秀说,“我家娃娃读书、买种子肥料、修房子,啥都靠松果打工挣钱。”
“就是,都辛苦。”袖子说,“如果不是明广辛辛苦苦挣钱,我家哪能修得起楼房。”
说起男人,女人们都一脸温暖、一脸心疼。正说着,徐二婶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村长钟义打来的。徐二婶说:“村长,啥事?”说了几句话,徐二婶挂了手机,笑嘻嘻说:“老蔫寄钱回来了,汇款单在村委会,我走啦。”说了就往村委会走,脚步飞快,带着风。
“徐二婶,帮我看看有没有松果寄的。”秀秀冲徐二婶背影喊。
几个女人继续说话,还是说自己的男人。“翠玉,蔫瓜的手是咋伤的?”袖子突然问。
“砖刀扎的。”翠玉说,“医生说,至少要养半个月。”
“快好了吧?”秀秀问,“蔫瓜回来十几天了?”
“才十一天。我想让他多养几天。”翠玉说。
又说了几句话,和大家打了招呼,翠玉就拎着老母鸡往家走。到家,把老母鸡关进笼里,却发现蔫瓜不见了。
翠玉就给蔫瓜打电话:“蔫瓜,你去哪了?”
电话那头蔫瓜说:“在镇上汽车站,买车票。”
“买车票干啥?你要去哪?”翠玉問。
“去工地。”蔫瓜说,“工地打电话来,人手紧,喊我回去。”
翠玉急了,说:“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呀,咋能干活?”
蔫瓜说:“都好得差不多了,砌砖没问题。”
“不行,等完全好了再走。”翠玉说,“我给你买了只老母鸡,咋说也吃了再走吧?”
“算了。我明早就走。”蔫瓜说,“多耽搁一天,就少两百多块哩,不划算。”说完,就挂了电话。
翠玉想想,赶紧抓出老母鸡杀了。她今天就要炖给蔫瓜吃。
锅里炖着老母鸡,翠玉心里一直在想蔫瓜,想徐二婶她们说的话。
“男人们都辛苦。”翠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