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独特发现

孙春平

虽然同在一省，老家又同在辽西，但真正面对面畅谈还是在一年前。辽宁省作协为了加强对青年作者的培养，搞了一个青年作家导师制活动，便把我的名字和李伶伶连在了一起。这些年，李伶伶一直在写小小说，无论作品数量和质量都已有不俗的成就，有作品被改编成长篇电视连续剧，有作品进了高考的试卷，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小小说创作领域的传奇。而我于小小说，不过偶尔为之。文学创作有老师吗？那谁是谁的老师呢？所以在拜师会上，我说，我和李伶伶还是忘年的文学朋友吧，我为她摇旗呐喊，她也为我激励加油。从那一天起，李伶伶一直喊我师傅。有时我想，《西游记》里，孙悟空也喊唐僧师父，但唐僧是愚氓，倒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无数次救师父于危难。一笑。

虽早知李伶伶是残疾人，但见了面，她的残疾程度还是让我颇为吃惊。她四肢瘫软，站不起，也坐不起，上帝留给她能活动的只有两根手指。就是凭这两指，这些年，她身残志坚，持之以恒，蜷着身子在电脑上敲出大量小小说作品。有人把她称为中国的霍金，这很准确，以李伶伶的瘦弱病残之躯，以她远在山乡农家女的身份，估计就是霍金先生在世，得知远在中国有这么个女孩，并在文学的海洋里拼搏出如此让人惊叹的成果，也会为她竖起大拇指。

《不肯妥协》是李伶伶短篇小说的处女作。在这篇作品中，作者以她独到的发现，细致地书写了一对年轻夫妇的爱情故事。男主人公徐文爱干净，女主人公梨花有颗感恩的心，便把远在乡间小学读书的五妹的儿子小埋汰鬼接到家中，让他接受城市里的教育。小埋汰鬼从乡间带来的种种毛病让徐文不堪忍受，夫妇俩的矛盾由此产生。有了尖锐矛盾的夫妇俩，又都珍惜着彼此的恩爱与共同建造的家庭小巢。徐文的母亲来城里治病，梨花表现出贤惠儿媳的尽善尽美，让徐文越发爱恋梨花。但梨花也是倔强的，宁可带外甥去租房，也要报答五妹当年对自己的呵护与牺牲。故事发展到这一步，不肯妥协的徐文似乎完胜，但深爱着梨花的徐文却又于心不忍。矛盾的终结点是徐文拿走了妻子租下的房门钥匙，他要去住那里，等小埋汰鬼回乡下看望父母时他再回来。

梨花怀有一颗感恩之心，弥足珍贵;徐文不喜欢邋遢孩子，这也无可责怪。两人似乎都没有妥协，矛盾的化解是因为两人都作出了重大让步。妥协是门艺术，那不仅仅需要智慧，还需要宽容的胸怀。《不肯妥协》似乎是篇寓言，她在娓娓道來的叙述中，似乎在给读者讲述一个浅显而又深刻的道理。生活是复杂多面的，面对矛盾时，谁都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想出办法，化解矛盾才是真本事。

李伶伶看重生活，所以她笔下的小小说生活质感极强，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又极少有机会走出家门。听说有些小说里的故事还是她蜷在农家土炕上听窗外农妇闲聊中得来的。她又勤于观察与思索，特别注重自己作品中的思想内涵。所以她的那篇1500字的《翠兰的爱情》才会被独具慧眼的制片人俞胜利先生视为宝贵的矿脉，帮助她改编成了三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并上卫视播出。还有小小说《数学家的爱情》《羊事》等等，都受到广大读者的好评。作为短篇小说的试笔之作，这些优长之处尽显其中。当然，有些遗憾也是毋庸讳言的。比如，那个埋汰孩子为什么只作背景描写呢？他如果不是因放假回了乡下，而是走向前台，作品中的人物矛盾就不再只是徐文和梨花一组，起码会再增加徐孩、梨孩两组，冲突一多，人物形象会更加鲜明生动，小说也必定会更加好看。不知我的这个建议李伶伶能否接受。

李伶伶的内心异常强大，在她的写作计划中，不仅要写小小说和短篇，还要写中篇和长篇。让我们共同期待吧。

其实，关于李伶伶的故事，就是一个很精彩的华章，她激励着很多人，当然也包括已为老汉的我。

责任编辑 张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