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窗鬼谈》“阿娟重生”对《聊斋志异》“封三娘”人物形象的翻案研究

摘 要：从古至今，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不仅被中外读者广泛阅读，对东南亚汉文学的发展也给予了很深远的影响。日本学者对《聊斋志异》中故事翻案的例子不胜枚举。石川鸿斋所著汉文小说《夜窗鬼谈》中的不少故事就曾取材于《聊斋志异》。本文将从翻案故事当中的人物形象为主要出发点，对《聊斋志异》和《夜窗鬼谈》中的故事的各个角度进行对比研究，探索两者的异同。

关键词：夜窗鬼谈；聊斋志异；翻案；人物形象

日本学者对《聊斋志异》（以下称聊斋）与日本文学关系的研究 ，

自19世纪50年代以来就开始盛行。在江户时代，中国明清小说搭乘贸易之船大规模流传日本，并引起上至贵族下至市井百姓的广泛热爱。尤其是日本知识分子，在阅读之余，他们也开始进行模仿创作。这种模仿创作，被后世称为翻案。

翻案一词出自中国，指诗文中对前人成句或用意反而为之。但翻案作为一种写作方式，在日本却历史悠久。在奈良时期的《日本书纪》，《日本灵异记》等书中就能发现，作者们格外喜欢将中国故事翻案成日本故事。受到《聊斋志异》各个方面影响较多的要数汉学家石川鸿斋的《夜窗鬼谈》。在《夜窗鬼谈》上册中有对该书故事进行说明：“古谈或更改原文，今事稍润色之，欲使童蒙学汉文者仅识熟语耳。”

本文欲将《夜窗鬼谈》中的“阿娟重生”与《聊斋》中的“封三娘”进行比较。

《夜窗鬼谈》中的“阿娟重生”主要讲述了富商女儿阿娟与邻人儿子国藏相爱的故事。但因为贫富差距两人被禁止见面，阿娟也被迫许配给某贵族之家。但贵族之子已有相好女子，她对贵族娶妻之事心生怨恨，投井自杀。阿娟嫁入贵族之家当天，突然庭院里刮来恶臭味道，灯光忽灭，投井自杀的女子忽然出现在轿子旁边。贵族之子恼羞成怒，把阿娟误看成死去的女子，拔刀斩杀。后来死去的阿娟被埋葬。国藏悔恨自己没有见到阿娟最后一面，某晚挖开了坟墓，却发现阿娟并没有死。于是，他带着阿娟远走他乡，帮助叔父管理客栈。一次偶然的机会，阿娟的父母来到此地，发现阿娟还活着，喜出望外，又在此地开了分店，交给阿娟管理。

《聊斋志异》中的“封三娘”是一个狐女，在水月庵的一次盂兰盆会上与范十一娘相识，一见如故。之后封三娘把附近一贫穷秀才孟安仁引荐给范十一娘。孟安仁于是托媒人到范家提亲，但范家富甲一方，坚决地拒绝了这门亲事，为了断了两人的念想，范家准备把十一娘许配给当地乡绅之子。由于范十一娘对孟安仁过度思念，上吊自杀，三日后下葬。孟安仁听说此事后带着封三娘给他的灵药挖开坟墓，喂给范十一娘后，她居然活了过来。后来，封三娘带着孟安仁与范十一娘隐居在一个小山村。但狐仙终究无法和人类共同生活，最后就离开了他们。一年后，孟安仁中了举人衣锦还乡，来到范家拜会了范十一娘的父母。那乡绅父子也由于贪污被捕，范十一娘也终于能够回到家乡和父母团聚。

从以上故事梗概可以看出，“阿娟重生”与原作“封三娘”在内容和故事情节非常相似。比如说，在“阿娟重生”中国藏和阿娟由于贫富差异，阿娟被许配给贵族之家。之后国藏挖开坟墓，死去的阿娟得以还阳。由此可见，故事构成与《聊斋》的“封三娘”如出一辙。但是，在人物设定、思想、描写及文体等几方面，也有些许不同之处。

比如在“封三娘”的故事开头描写到：“范十一娘是一酒家老板的女儿，年轻美丽…”，“阿娟重生”开头写到：“某商人镰仓某，家有一女，容貌倾城，名叫阿娟…”。两者都是以女性为中心的叙事方式。在“封三娘”中，除了男女主角，又增加了封三娘这个主要人物，描写了两个女性超越生死的友情。原著“封三娘”当中，主角是封三娘，范十一娘成了配角，男主人公也只出现了三次。范十一娘对贫穷的孟安仁一见钟情，后来跨越封建礼教的束缚，摒弃门当户对的传统婚姻观念，拒绝了父母的安排，以死殉情。在“阿娟重生”中，虽然在父母安排下，阿娟被迫与贵族子弟通婚，但她也坚决以死拒绝贵族子弟对她的强迫。

在文体和用词这一点上，“阿娟重生”用的是中国的文言文，叙述方式比较平实，男女对话也较少。因此，故事整体缺乏立体感。而 “封三娘”虽然也是文言文，但简单易读，语言洗练，男女对话也略显生动，读起来更觉津津有味。

在人物描写方面，在“阿娟重生”中，作者通过对话和情诗来描写男女之情，對出场人物的描写也比较丰富。而“封三娘”的故事较长一些，蒲松龄对封三娘和范十一娘进行了各个角度的详细描写，给读者以身临其境的感受。

另外在表现爱情的方面也有不同点。“阿娟重生”中男女双方互相爱慕，互赠情诗以解相思之苦。而“封三娘”中，虽然也有恋爱的桥段，但由于多了范十一娘寻死的情节，以及好友封三娘出场的情节，所以对孟安仁热烈追求范十一娘的描写就相对减少了。如果从男女之爱的角度考虑，“阿娟重生”突出地描写了男女“痴情”的画面，而“封三娘”则主要描写了两个女性之间的友情，把男女超越生死的爱情放在了次要位置。

本文简单地分析了由中国《聊斋志异》中的作品翻案而成的日本汉文小说在人物创作上的异同。“阿娟重生”与原作“封三娘”在男女爱情故事，男性对女性愚钝的感情，以及女性对男性的痴情的描写上有很多的不同之处。无论是石川鸿斋在“阿娟重生”中对男女交换情诗和浪漫情感的描写，还是“封三娘”中跨越生死的爱情故事，都让读者难以忘怀。“封三娘”中的范十一娘为了男主人公孟安仁殉情的情节，或是好友封三娘不离不弃的友情的描写，也都给读者的内心留下深刻的印象。

参考文献：

[1]石川鸿斋.夜窗鬼谈[M].春风社，2003年12月

[2]蒲松龄.聊斋志异[M].中华书局.2009年5月

[3]孙虎堂.“东洋聊斋”述略——评述日本汉文小说集《夜窗鬼谈》[M].中华书局.2008年1月

[4]小仓齐.“夜窓鬼談”の物語世界[J].新日本古典文学大系?明治編第三巻?漢文小説集?<月報18>.岩波書店.2005.8月

作者简介：李欣欣（1981-），女，汉族，吉林四平人，鞍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