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研究述评

2019-03-05 14:58严九发
江西理工大学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游击战争项英闽西

严九发

(江西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赣州341000)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是指苏区沦陷后至 “七七事变”爆发,留在江西等八省的红军主力部队和游击队坚持的艰苦卓绝的斗争。 在改革开放之前,由于对项英的评价受 “左” 倾错误思想的局限,学术界撰写的研究论文鲜见,仅仅局限于陈毅等革命同志留下的回忆史料。 改革开放以来,党史军史界围绕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不断深化,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具体而言,编撰了系统的史料,撰写了不少的研究论文,出版了高水平的专著。 从学界的研究动态来看,可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改革开放至20 世纪80 年代末,许多参与过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革命同志撰写回忆文章,对游击战争的基本历程、游击战术、艰苦的生活及群众支援进行了回顾,如丁上淮、陈丕显、黄知真、杨尚奎等分别撰文回顾了这一段历史。

第二阶段,从20 世纪90 年代初至2000 年初,针对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开始进入专题研究。围绕各个游击区的文献资料,有相当高水平的论著出版,既有专门论述闽西游击战争历程的《闽西三年游击战争》,也有学者从整体的视角来论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如《南方三年游击战争记》等。

第三阶段,21 世纪以来,学界对南方各个游击区进行了专题研究,对游击战争的历程、游击战争的基本内容、 基本经验和历史贡献进行了专题研究。2011 年,在原赣粤边游击区的信丰召开的全国性学术研讨会,进一步推进了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 据不完全统计,这阶段学术论文有80 多篇,出版专著3 部。

学术界研究的具体议题大都围绕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基本历程、 经验和教训、 历史地位和作用、 与国民党的谈判斗争及游击队整编、 游击区的主要领导人物等方面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回顾和研究。

一、重返“南方三年游击战争”

各个游击区的游击战争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不尽同一。学界许多研究首先对南方各个游击区开展游击战争的历程进行了全面的回顾、阐述和研究。

在敌人绝对优势兵力的“围剿”“清剿”下,中央苏区的军民在中共中央分局的领导下,将苏区变成了游击区,包括赣粤边游击区、闽西游击区和汀瑞游击队。 庄春贤认为,赣粤边三年游击战争历经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红军主力离开中央苏区至长岭会议召开,是战略转变的阶段;第二阶段,长岭会议召开后至“七七事变”的爆发,是艰苦卓绝地粉碎国民党“清剿”的阶段;第三阶段,组建新四军第一支队[1]。 章宏九认为,闽西游击战争开始的时间较早,从1934 年5 月中革军委命令新组建的红八、红九团挺进到漳龙线和岩连宁开展游击战争开始,至同年底为第一阶段,闽西苏区全境变为游击区;1934 年12 月张鼎丞回到闽西,至月流村会议和赤寨会议的召开为第二阶段,统一了闽西的党政军组织;1935 年5 月至1935 年12 月为第三阶段,粉碎了国民党的“两期清剿”;双髻山会议至1937 年3 月为第四阶段,开创了抗日反蒋的新局面;同年4 月至新四军二支队北上抗日为第五阶段,在中共中央的指导下制定了“联蒋抗日”的方针[2]。 黄肇嵩和卢维德认为,汀瑞游击队分为三个阶段。红军主力长征后至1935 年2 月是第一阶段,是瑞金地方部队准备和组织游击战争的阶段;1932 年3 月至1936 年双十二事变爆发为第二阶段,在中央分局的指示下,瑞金游击队分散至各山区,是粉碎“清剿”、保存革命火种的阶段;1937 年1 月至“七七事变”的爆发,是汀瑞游击队的第三阶段,在此阶段主动发起了对国民党军队的若干次战斗,游击队的实力得到了快速的发展[3]。

学术界还对其他游击区的基本历程进行了概述。 蔡国耀以重要历史事件为线索,对闽中游击区的基本历程进行了阐述。 他认为,1930 年冬,邓子恢成立中共闽中特委和创建福建游击队第二支队,开始了闽中的游击斗争[4]。 李继鹏等认为,闽东游击战争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934 年8月至同年底,争论的焦点问题是保卫苏区还是转入游击战争; 第二阶段从1935 年初至同年9 月,召开堵坪会议,成立统一领导游击区的闽东特委苏区办事处; 第三阶段从1935 年10 月至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闽东与浙南游击区成立统一的闽浙边临时省委[5]。 张善铮在论述黄道对闽北游击区的贡献中,将闽北游击战争划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时期是战略转变时期; 第二时期从1935 年8 月至1936 年3 月,召开黄龙岩会议,闽北红军完成了向游击战争的转变; 第三时期从1936 年4 月至大洲谈判的成功,召开仰头村会议,成立了统一领导闽北与闽东游击战争的闽赣省委[6]。吴克斌撰文指出,浙南三年游击战争可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挺进师于1935 年4 月抵达浙南后,开始创建浙西南根据地;第二阶段是同年10 月至次年6 月,与其他游击区取得了联系,并成立了省级党组织;第三阶段是1936 年7 月至同年年底,与党中央取得了联系;第四阶段从1937 年初开始,召开牛童往会议,实施游击战术的新形式[7]。 对其他游击区基本历程的研究,学者多从游击区主要领导人的视角来概述。 如江抗美以时间为轴线,在梳理高敬亭与鄂豫皖三年游击战争的关系中,略论了其三年游击战争的简要历程[8]。

学者们在研究游击区的基本历程时,以时间为轴线、以党的会议为节点,认为南方各游击区经历了战略转变、粉碎“清剿”、巩固根据地和同国民党谈判等阶段。

二、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路径:名实相符

从研究的路径来看,有关其研究主要在基本经验和历史功绩两个层面上展开,探讨游击战争的实践进程、与国民党在谈判中的斗争及游击队的整训等如何形构以上两者,达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历史意义与实际相吻合的目标。

(一)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经验和教训研究

项英等革命同志在回忆这段艰苦卓绝的岁月时,都回顾和总结了取得胜利的原因。 项英指出,取得胜利的“主要的基础是依靠在群众的力量上”[9]。陈毅在谈到南方游击战争时,指出要有灵活的游击战术、 要和群众的斗争相结合和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10]。陈毅也谈了游击战争初期和同国民党谈判时的教训。 改革开放以来,学界在回忆史料的基础上,对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经验进行了深入、系统地挖掘和总结。

一是党的领导是夺取最后胜利的根本关键。理论界在阐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经验时,普遍认为党的坚强领导是首要经验,也是夺取最后胜利的关键。党的坚强领导首先体现在各游击区的游击队都具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其是南方游击区红旗不倒的内在精神支柱。国民党不仅调集重兵对苏区进行残酷的“围剿”“清剿”,而且还对游击队施行政治攻势,对共产主义坚定的信仰和对革命的必胜信念是支撑他们度过艰难岁月的制胜法宝。欧阳小松认为,闽西游击队既要面对50 倍兵力的“围剿”,又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生存绝境中,更要承受国民党制造的谣言和其他攻心方式,如散布《自首自新条例》;正是游击队以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铸牢了承受困难的钢铁意志和革命必胜的坚定信念[11]。 肖居孝认为,湘赣游击区的领导人谭余保为了解决陈洪时的叛变,开展了革命必胜的理想信念教育和斗争;他认为,以共产主义信仰为基础的革命必胜信念是支撑湘赣游击队挺过危局的精神动力[12]。 黄化和唐颖华的研究表明,湘赣苏区游击队在主力部队开始长征后,失败主义情绪滋长和孤独感增强,谭余保为了解决游击队面临的生存绝境,以中共领导的苏维埃传统来重塑游击队的精神信仰,如建立列宁室、实行党内教育,以及鼓励游击队员为党的共产主义主义事业而努力学习[13]。 游国斌在研究闽东游击战争胜利的原因时认为,坚定、不动摇的游击队队员多具有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念,支撑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和面对国民党刽子手宁死不屈的精神力量是对共产党的忠贞不渝和对共产主义理想的坚定信仰[14]。

二是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是红军游击队存在和发展壮大的力量源泉。 陈毅在1959 年回忆三年游击战争的艰苦岁月时,将人民群众比喻为浩瀚的海洋,认为游击战争能够坚持和获得最后的胜利依靠的是广大人民群众[15]。 庄春贤认为赣粤边三年游击战争的每一阶段,都离不开群众给予的物质支持、政治支持、军事支持,人民群众是赣粤边游击战争获得最后胜利的源泉[1]。 周武兵通过论述人民群众的军事斗争内容,认为人民群众同游击队融为了一体,同游击队一道构成了打击敌人的力量,如为游击队传递“围剿”的信息、帮助游击队消灭敌人和为游击队作向导等军事支援[16]。 刘宝联认为,闽西游击区的广大人民群众,是游击队克服一切困难的根本法宝[17]。欧阳小松论述了闽西人民群众支持游击队的20 多种办法,如“窜担”装盐、“双层粪桶”装米等,认为其是闽西游击战争胜利的基础[11]。还有的学者通过论述游击队的主要工作来阐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游国斌认为,游击队的战斗主要是帮助群众的斗争,其主要工作是依靠贫雇农开展群众工作[14]。

三是实行实事求是的政策策略是游击战争胜利的重要保证。 陈丕显回忆道,游击战争中调整了原来苏区的阶级政策,“对贴‘反共’标语应付敌人的群众,不予追究;对个别反水的农民,采取宽大的教育政策……万不得已需要镇压的,对他们的家属也酌情给予抚恤”[18]。 黄知真在回忆三年游击战争时,指出实事求是的新政策是可以最大限度地争取多数群众。 他说:“在新区只向地主筹款和减租减息……对保甲长采取区别对待,罪大恶极者严惩,愿意接受我们约法三章(不欺压百姓,不给敌人传送情报,帮助我军筹款筹粮)者,一律给予保护。”[19]庄春贤认为,陈毅在处理某些游击队员思想不坚定问题时,充分显现了游击队符合实际的政策策略,如先进行说服,坚持要离开的发路费、派交通员护送;有的被俘后,还进行营救[1]。 江东峰在论述闽西游击队对敌及中间派的斗争策略时,系统地阐明了闽西党组织从实际出发的斗争政策。他认为,闽西党组织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团结中间分子,消灭最顽固的保甲长,争取保甲长中的开明人士,使闽西农村的基层政权都是“两面政权”的性质;针对地主回乡收租的情况,闽西党组织制定了打击坚决收租者的政策; 针对土匪作为闽西的另一大势力,闽西党组织制定了争取、共存的政策;至于和闽西地方实力派之间的关系,则是制定了互不侵犯的政策[20]。 在其他游击区,游击队转变了苏区时期对地主、富农的经济政策,在面对国民党的基层政权组织形式即保甲制度时,基本采用的是巧妙应对的方式,对保甲长采用区别对待的政策,以保证某些保甲长处于“白皮红心”的状态。如在闽东游击队,叶飞采用了阶级分析的方法,对地主、富农、甲长区别对待[14]。

四是正确、 灵活和群众性的战略战术是克敌制胜的强大武器。 苏区沦陷后,南方游击区都经历了由保卫苏区转变为游击战争的过程。 基于此,有的学者专门论述了游击战争初期项英与陈毅关于是否要立即转向游击战争的分歧。 林天乙认为,主力红军长征后至1935 年2 月,项英与陈毅关于战略方针发生了三次争论,争论的焦点是以正规战、 扩大和集中红军主力部队保卫苏区还是立即分散开展游击战争[21]。 陈春峨将战略转变划分为两阶段,认为经历了战略转变的分歧、项英接受游击战的主张等两个阶段[22]。林天乙在另一文中,结合中央苏区面临的严峻形势,对项英在游击战争初期战略转变中的错误进行了评述,认为其在决策上犯了严重的错误[23]。 汤家庆指出,闽西在赤寨会议中确立了“灵活的、群众性的游击战争”的方针[24]。 郑学秋认为,在中共中央和中央分局的指示下,闽西游击队改变了此前的组织方式,采取不定时的分散与集中、避实就虚的游击战术,开辟了新的游击区[25]。

有些学者还研究了一些游击区采用灵活机动游击战略的具体组织形式。吴克斌论述了浙南游击区武装斗争与群众工作有效结合的新方式,即“突击队”和“牵制队”,“牵制队”率领主力部队公开游击,吸引敌人,其目的是为“突击队”秘密开展群众工作提供掩护;当然,两者的角色并不是固定的[7]。 在鄂豫皖游击区,省委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创造性地设立了武装工作队,也称为便衣队。罗平认为,便衣队是鄂豫皖省委融合武装斗争与群众斗争于一体的独特创举,是兼具党政军职能的新型组织形式。 罗平还对便衣队的工作职责进行了阐述,其担任扰乱敌人、侦察、筹集资材、镇压顽固分子和恢复党的组织等职能[26]。 宋池涛对便衣队在游击战争中发挥的作用进行了完整阐述,其是党联系群众的桥梁,也是游击战争的得力助手,具体表现在:动员了群众,安置了红军的伤病员,袭击和骚扰了敌人,建立了党组织,镇压了极端反动分子,培养了党的干部[27]。学者们普遍认为,游击队选择在山林地带开展游击斗争,采取时而分散、时而集中、机动灵活的游击战略战术,是钳制、消耗和打击敌人有生力量的正确战略战术。

有的专家学者在阐述游击战争的经验时,反思了在斗争初期战略转变不及时的历史教训。凌步机认为,在游击斗争的初期,以项英为首的中央分局固守“左”倾错误,机械地执行保卫苏区土地的政策,以至于错过战略方针转变的最佳时机[28]。 有的学者还简要地论及了个别游击区开展的“肃反”斗争,还有的学者在论及游击队改编时,认为某些游击区的领导人放松了警惕。

(二)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历史地位和作用研究

项英指出 “南方各地区的游击战争……但终能最后战胜了敌人,保持我们经过十年血战在南方的许多战略支点; 保持了经过最艰苦所锻炼出来的各地游击队”[9]。 项英使用战略支点来评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体现了他政治上的深谋远虑,也是此后理论界论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历史地位和作用的理论参照。 中央政治局指出,南方各游击区基本上执行了党的路线,完成了党所给予他们的任务,以至能够保存各游击区在今天成为中国人民反日抗战的重要支点[9]。 改革开放以来,学界围绕中共中央的决议,对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历史地位和作用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论述。

学界关于各游击区的历史地位和作用的研究,散落在基本历程、基本经验和人物的研究中。 傅克诚主编的《艰苦卓绝: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一书对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历史地位和作用进行了系统的阐述,从六个方面概述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历史地位和作用[29]。

一是完成了中共中央的战略意图,牵制和抗击了大量的国民党正规军。 傅克诚指出,红军主力长征之前,中共中央在苏区成立中央分局,其目的是领导留在中央苏区的武装部队,以掩护红军主力的战略转移。在中央苏区,项英领导的24 师等顽强地抵抗了国民党50 个师和其他6 个旅的进攻,有力牵制了国民党主力部队。留守在其他苏区的红军部队,同样完成了掩护红军主力部队转移的任务。 湘赣苏区的红军主力西征后,留在苏区的游击队牵制了国民党多达3 个师的兵力。湘鄂赣苏区留下来的游击队,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拖住了国民党多达60 个团的兵力。 鄂豫皖苏区的红28 军,抗击了国民党多达56 个团的“清剿”。此外,粟裕领导和创建的浙南游击队及其他游击队,都有力地牵制和抗击了国民党大量的兵力,极大地缓解了中央主力红军在战略转移中的压力。 在三年游击战争期间,红军和游击队共牵制和抗击了国民党正规军180 个师次另30 个旅次,其中从红军主力开始长征至1935年3 月,牵制和抗击近80 个师另20 余个旅次,从同年的4 月至次年的5 月,牵制和抗击51 个师另1 个独立旅,1936 年6 月至同年底,牵制和抗击20多个师,1937 年1 月至“七七事变”爆发,牵制和抗击35 个师另4 个独立旅[30]。 在这一点上,斯诺也盛赞不已,认为留在苏区的红军和游击队打了一场后卫战,使国民党难以集中足够的兵力消灭处在转移中的红军主力[31]。

二是坚持武装斗争,保存了一支有领导骨干、有战斗力和有信仰的革命武装力量。 傅克诚指出,虽然各个游击队在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清剿”时,遭受了惨重损失,但生存下来的游击队员是革命的有生力量。 经过生存绝境的考验,铸造了一批对党、 对革命无比忠诚,又有丰富斗争经验的军事将领和党的干部,例如赣粤边的项英、陈毅、陈丕显和杨尚奎等,闽西的张鼎丞、邓子恢和谭震林等,浙南的粟裕,等等。 由南方8 省14 个地区的游击队组成的新四军,共计1.03 万人,拥有各种枪6200 余支,为此后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突出贡献。

三是保存了中国革命的重要战略支点,扩大和加固了中国共产党在南方地区的影响。 傅克诚指出,南方游击区的继续斗争,保存了党的许多组织,继续发挥了党的影响,而且党的组织和影响力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得到了保存并发展。 国民党的持续“清剿”,并未消除各个游击区的党组织。 大岭下村会议成立中共赣粤边特委后,在信丰、南康、大余、南雄、三南等游击区设立了相应县委、区委或工委、支部,共青团组织也按照党的系统建立起来。 湘南游击区在蔡会文的指导下,成立了中共湘粤赣特委,此后又成立了中共东边山区委和中共西边山区委。 浙南和闽东游击队汇合后,成立了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 浙南游击区在省委的指导下,成立了浙南和浙东两个特委、一个瑞平泰中心县委和福鼎等10 个县委。 学者们的研究表明,南方15 个游击区不仅组建了完整的各级党组织,而且游击区的党组织和党员人数呈现了喜人的发展景象。 例如,浙南游击区至1936 年底,党员人数达3000 多人;闽粤边游击区共有21 个区委、300 多个支部、1400 多名党员[32]。

四是丰富了中共对游击战略战术的认识,创新了中共游击战略战术的理论。三年游击中的战略战术,既是对毛泽东“十六字诀”游击战术的继承,又实现了中国共产党游击理论的飞跃。

五是推动了南方抗日运动的发展。 粟裕领导的挺进师,率先举起了武装抗日的旗帜,极大地扩大了中共在南方抗日运动中的影响。 随着国内外形势的进一步恶化,各游击区调整了对地主、富农的政策。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各游击区的工作重心是宣传中共的抗日主张和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向游击区的群众宣传“抗日联蒋”方针。

六是学者们普遍认为,游击队队员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仰、对革命的必胜信念和艰苦奋斗的精神是全党全军全民宝贵的精神财富。坚定的理想信念是支撑他们渡过艰苦卓绝岁月的内在精神指引,可以转化为现实的力量。 南方15 个区的游击队长期与处于优势兵力、优势武器和优势物资的国民党战斗,为参与抗日战争的武装部队提供了一个实际榜样,对于争取抗战的胜利具有极大的鼓舞意义,打破了“恐日病”“唯武器论”的失败主义。

(三)与国民党谈判斗争的研究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南方游击区在中共中央和中央分局的领导下,与国民党在谈判桌上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 下山点编和改编后,南方游击区在中央分局的指导下普遍了开展了部队的整训运动。 理论界对游击队与国民党在谈判桌上的斗争及游击队的整训进行了细致、 系统而又深入地梳理和研究。

游击队与国民党的谈判前,都以各级党组织的名义发表宣言和告民众书,以阐明中国共产党的方针,确立谈判的原则;在谈判的过程中,对国民党始终保持警惕性,且有理有利有节地与国民党进行斗争。庄春贤对赣粤边游击区与国民党谈判的过程及其斗争情况进行了梳理。 项英、陈毅首先以赣粤边特委的名义发表了“八八宣言”,向社会各界人士宣传共产党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治主张,并以此破除国民党大造的谣言; 在池江谈判中,陈毅向彭育英抗议了国民党报纸关于谈判是投诚的说法;在赣州进行的谈判,面对国民党江西省政府代表赤裸裸的挑衅,陈毅义正词严地揭露了“收编残匪”的说法,针对“国共合作,英美不习惯”的说法,与国民党代表进行了一场舌战;中央分局在不损害人民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与国民党的谈判取得基本成功[33]。刘勉钰系统地论述了江西境内各个游击队与国民党的谈判过程[34]。陈丕显代表汀瑞游击队与国民党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关于部队的集结地点,陈丕显要求不能只在一处,至少要两处;关于部队的花名册,陈丕显要求只填写姓名、性别和年龄。 黄知真代表闽赣游击队与国民党进行谈判,国民党当局企图把闽北红军游击队“收编”到江西保安团内,游击队代表坚持联合抗日和“独立自主”的原则,坚持将游击队番号改为闽赣边区抗日义勇军独立团。 湘鄂赣西北特委书记江渭清在通城与国民党谈判时,为了破除国民党的利诱招降和武力威胁,坚持对国民党控制的通城县城发动了一次军事袭击,迫使国民党同意了游击队提出的条件。 刘勉钰指出,各游击队进行了坚持改编、反对收编的斗争,谈判中坚持了独立自主的原则,但为了民族利益,在一些次要的问题上做了些许让步。

闽西等游击区从局部地区和底层开始与国民党进行谈判,并以此推动高层谈判成功。 章宏九细致地梳理了闽西南军政委员会从抗日反蒋到联蒋抗日的转变过程。 他指出,闽西南军政委员会由于无法直接获得中央的文件和指示,只能从香港、汕头和国民党的报刊上获取中共中央的信息,分析和揣摩中央的意图,联系闽西的实际情况,主动地制定闽西斗争的新方针[2]。 闽西南军政委员会始终关注全国正在变化的形势,“双十二事变”后,闽西南军政委员会确定扩大抗日统一战线的方针,改变对地主、富农的策略,要求双方停火等。 1937 年3 月,在中共中央南方临时工委的指示下,闽西南军政委员会由“抗日反蒋”的方针转为“联蒋抗日”,同年5月,三次向粤军致函,陈述合作抗日的条件。 在闽西南军政委员会的努力下,在当地驻军的营长吴琪在洋邦村怀仁堂开始与其会谈。 适中区委的局部谈判成功后,各支队、各级地方党组织主动派出代表与国民党保甲长、 联保办事处和当地驻军进行局部和谈。 龙岩县委派出代表和谈后,取得了停止“清剿”的胜利,永定县湖雷镇长张民权与游击队达成局部和平协定。 章宏九认为,闽西地区局部和谈的顺利进行,为推进高层谈判创造了良好的气氛。 但是,同年6 月国共高层的龙岩谈判,国民党闽西军政当局代表练惕生、张策安对和谈并无诚意,提出了苛刻的条件。 中共闽西谈判代表谢育才坚持不能接受国民党的无理要求,谈判暂时中断[2]。 “七七事变”爆发后,闽西南军政委员会有感于时局的急剧变化,加大宣传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主张,不断揭露国民党顽固派破坏谈判的阴谋,最终促使国民党回到谈判桌前,签订了和平协议。

学者们一致认为,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中共领导的各游击队在谈判的过程中,与国民党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在谈判中,坚持了独立自主的原则,但又为了维护民族利益,做了些许让步,这充分反映了中共以民族利益为上、阶级利益服从民族利益的政治主张。

(四)关于游击队整训的研究

各区游击队与国民党达成协议后,在相应党组织的领导下,开赴指定改编地点集结。经过点编、改编后,南方出现了一支中共领导的、有信仰、有战斗力且为人民服务的新型抗日武装。理论界对各个游击队的点编、改编过程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也对游击队点编、改编后的整训进行了概述。 刘勉玉对南方游击区红军下山点编、 改编的情况进行了概述,赣粤边、汀瑞、湘赣边游击队的改编是在中央分局的领导和指导下进行的;有些游击区的谈判,是独立自主进行的,谈判以后向中央分局汇报,取得指示后下山改编,如闽西、闽浙赣、闽浙边游击队;有些是中央或者八路军办事处直接派人去传达指示进行改编,如湘鄂赣、湘南、闽东游击队;有的游击区在改编中放松了警惕,出现“漳浦事件”“泉州事件”后,由中央派人去交涉和解决问题,如闽粤边、闽中游击队[35]。 王直回顾了闽西游击队到皖南的历程,认为点编后,新四军二支队继承了游击队的优良传统和作风[36]。 蒋伯英概述了闽粤边、闽西、闽赣和浙南游击区改编的基本过程,以及组成新四军二支队后的组织架构[37]。

由于游击队长年受国民党的“围剿”“清剿”,所以各游击区在点编、改编的过程中,始终对国民党保持警惕心理。由于对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共产党的坚定信仰,有的战士在思想上一时接受不了国共合作抗日的方针。 改编后,一部分游击队队员对穿上国民党的服装存在抵触的情绪。 战士们说:“‘五角星’(指红军的五星帽徽)同‘十二角星’(指白军的‘青天白日’帽徽)打了十年仗。 现在要我们摘下‘五角星’,换上‘青天白日’,谁愿意呢! ”他们还说“红军制服,穿着心里舒服,感到光荣”[18]。中央分局意识到该问题的严重性后,要求各游击队开展整训运动。

为了解决以上问题,进一步提高指战员们的思想认识水平和转变他们的情感认同,各游击区开展了政治教育和军事训练为内容的整训。理论界对游击队的整训进行了初步研究。 刘勉玉认为,中央分局派往各游击区指导改编的各级党组织人员,普遍组织了游击队员开展政治教育[35]。 其主要步骤:先召集党员和积极分子开会;然后是召开全体游击队战士大会,大会内容主要是讲明当前国共合作的形式和党的方针政策;最后,针对战士们的思想实际和思想顾虑,进行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阐明阶级利益要服从民族利益,使大家的思想统一至革命整体利益的大局中来。政治教育的主要形式是讲解政治课。 其主要内容是讲解什么叫统一战线,为什么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什么不在6 年前建立统一战线,既然统一战线建立了,是否一切都统一,都没有区别了呢。 讲明这些问题后,游击战士们普遍认识到,这是为了中华民族解放事业的需要,为了抗日的需要。

针对游击队善于游击战术,对正规军事知识缺乏的状况,各游击区展开了军事术课的训练。 钟建英认为,通过整训,游击队实现了向正规军的转变,同时也形成了一套适应新环境的新游击战术。其军事训练的主要内容是,克服对飞机大炮的害怕心理、扭转在平地不能打游击的倾向,“学习平地打游击”,还进行了基本的军事知识训练,如射击、掷手榴弹、防空防毒、察看地形、测量等[38]。 游击队不仅进行了军事训练的整训,还继续保持群众工作的优良传统。 阎景堂认为,改编后的游击队经常到附近农村做群众工作[39]。

三、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研究的史学化趋势

项英、 陈毅等在游击战争中的作用和贡献,是理论界长期探讨的重点内容,也是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研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21 世纪以来,游击战争时期的项英、陈毅的研究不再局限于官方和回忆录中对某一人物的历史定性,而是不断地搜集资料、从不同的角度去考据资料,并以此重新评价某一历史人物。 游击战争中的人物研究呈现出向史学化转向的趋势,并有力地推动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

(一)三年游击战争中的项英、陈毅研究

改革开放后,理论界关于项英在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中的研究逐渐成为党史界的重要议题。 20世纪80 年代,学界主要从宏观层面探究了项英的历史作用与地位。 刘勉玉认为,受“左”倾错误的影响,理论界并未客观地评价项英的历史贡献。 接着他归纳了项英在三年游击战争中的六大历史功绩:一是1935 年2 月,革命队伍处于绝境时,组织剩余的队伍分成9 路突围,为开辟新的游击区保存了有生力量;二是转移至北山后,主持召开长岭会议,确立了长期进行游击战争的战略和采用灵活的、群众性的游击战术;三是率领游击队参与粉碎国民党“清剿”的武装斗争;四是要求游击队必须做群众工作、守群众纪律,与群众结成生死同盟的关系;五是注重游击队的政治教育,提升游击队的政治素质,例如要求游击队队员必读“共产党的十大政纲”、 游击队的指挥员必须做政治工作;六是推动南方抗日运动的高涨,组建新四军发挥了突出贡献[40]。 李良明认为,项英在转变游击队的战略和制定游击队的战术、提升游击队的政治素养、始终坚持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体这一价值追求与国民党合作抗日等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41]。阎景堂和姜廷玉指出,最能突出项英政治贡献的历史事件是领导南方三年游击战争。 他们认为,一是坚决地执行了中央的指示,配合和掩护了红军主力部队的转移,使红军主力顺利地渡过了第一、第二道封锁线; 二是广泛开展战略转变前的动员教育,顺利地实现了战略转变;三是主持召开长岭会议,制定了游击原则;四是以政治教育筑牢游击队队员的优良传统和作风; 五是牢牢落实中央关于与国民党合作抗日的新政策,指导和领导了南方游击区与国民党的谈判[42]。 20 世纪90 年代以来,学者们开始从具体议题来研究项英的历史贡献。刘勉玉对项英领导赣粤边游击区和指导其他游击区与国民党进行谈判的历史贡献进行了专题研究,认为项英虽然久居山间,但是并没有脱离中央的政策[43]。还有学者对项英在三年游击战争中的政治工作进行了概述[44]。

改革开放之前,周篮、宋生发、张健妹等回忆了陈毅在三年游击战争的历史作用和贡献。 21 世纪以来,学界系统而深入地挖掘了陈毅在三年游击战争中的历史功绩。 学界主要从以下五个方面论述了陈毅在三年游击战争中的历史贡献和作用。 第一,围绕赣粤边游击区的发展和壮大来阐述陈毅的历史功绩。 刘勉玉和徐冬蓉认为,陈毅临危受难,转变了中央分局对游击战争的认识;随项英撤退至油山后,在长岭会议上严厉批评了“死打硬拼”的错误认识和战术[45]。王新生认为,陈毅转变了赣粤边游击队打击敌人的方式,灵活、实际地创建了游击队与群众的结合方式,以政治教育来团结游击队内部,灵活又坚持原则地与国民党谈判,开创了抗日的新局面[46]。曹晋杰细致入微地描述了陈毅在赣粤边等游击区遭遇五次命悬一线的险境[47]。第二,形成了关于游击战争的军事理论。 陈杭芹认为,陈毅的游击战争军事理论以对时局的正确判断为基础,具体内容是游击队必须依靠群众,且在灵活机动的战术中和群众的斗争结合起来; 政治工作是游击队的首要工作; 游击队必须掌握灵活的对敌艺术和统一战线理论[48]。还有的学者分析了陈毅在三年游击战争中对游击战争的理论贡献,例如陈毅回答了游击队与政治工作如何融合等[49]。还有的学者探究了陈毅在艰苦卓绝岁月中研究游击战争的方法[50]。 第三,完善和发展了统一战线理论。 庄春贤认为,陈毅的统一战线理论以武装斗争为支柱,统战的对象包括国民党士兵、保甲长、地方士绅等;统战的原则是既联合又斗争[51]。第四,在推动南方抗日运动的高涨和创建新四军上发挥了积极的领导作用。 孙伟认为,陈毅根据时局的变化,及时转变了对敌斗争的方针;代表赣粤边特委和国民党进行了多次谈判,并在谈判中与国民党当局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谈判成功后,冒着生命危险动员游击队下山,创建了新四军第一支队[52]。 第五,陈毅展现了坚定的革命立场和对革命的赤诚真情,其是革命精神的重要内容。 汪鹏程以陈毅在三年游击生活中书写的游击词为研究对象,认为其寓意了陈毅对风餐露宿生活的不低头和革命乐观主义情怀,坚定了游击队队员的革命精神和鼓舞了他们的士气[53]。

(二)其他游击区主要领导人的人物学研究

学界还对其他游击区主要领导人物的历史功绩进行了回顾和研究。谭普珍回忆了她爷爷在湘赣三年游击战争中历史贡献,认为谭余保保持了革命的红旗不倒,领导和坚持了湘赣边的游击战争[54]。邹淑红认为,张鼎丞统一了闽西游击区的党务、政务和军务,坚持了抗日反蒋的游击方针,坚决执行了中央关于抗日联蒋的政策,推动了闽西抗日运动的发展[55]。 郑学秋认为,邓子恢在闽西南推行反关门主义和反投降政策的统一战争策略,丰富了统一战线理论[56]。 吴升辉还专门研究了邓子恢在三年游击战争中的党建实践,他认为邓子恢的党建实践保存和壮大了党的组织,丰富和发展了毛泽东的党建思想[57]。 邹淑红、郑学秋等学者还探究了谭震林、方方在闽西三年游击战争中的历史贡献。对于其他游击区的主要领导人物,学术界也进行了探讨。 例如,徐占权认为高敬亭重建了红28 军,坚持在鄂豫皖进行游击,并且制定了新的游击战术[58]。 张敏卿认为,粟裕在三年游击战争实践中形成的游击战原则和进攻策略,丰富和发展了毛泽东的游击战理论[59]。

四、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研究的议题转换与范式变革

在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中,包括瞿秋白、贺昌等在内的许多党的优秀干部和杰出的马克思主义者献出了宝贵的生命,项英等三年游击战争的主要领导人,他们以自己的钢铁意志和卓越的组织指挥才能,为中国革命谱写了一曲与万里长征异曲同工的壮伟凯歌。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创造的丰富经验、培养的革命精神,是党和人民的宝贵财富,需要我们研究、学习、继承和发展。

经过上述细致的梳理后,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研究的问题化进程已初步理清。 在问题意识层面,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逐渐从对某位历史人物进行重新定性向史学化趋势转变。研究内容聚焦于各个游击区的基本历程、基本经验和教训、历史地位和作用、三年游击战争后期与国民党的谈判斗争和游击队的整训,以及各个游击区的主要领导人等方面进行了细致、系统和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 但是,在理论范式上,过去的学者们并未考察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具体过程、 某一个历史事件等细微的历史过程。 总体而言,需要转换问题意识,以及需要从革命的整体进程即社会革命的意义上理解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复杂面向。 具体研究议题应聚焦于中共中央分局对各个游击区的领导作用,以及三年游击战争的政治维度和政治意义。 在研究方法上,运用比较分析法,进一步挖掘各个游击区的基本经验,从而推进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

一是需要深入挖掘中共中央及其中共中央分局对南方各个游击区的领导作用。 目前学界对中共中央与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主要聚焦于游击区的战略转变这一问题。 但是,关于中央分局与南方其他游击区之间的关联研究,学界的研究成果比较少见。 研究的具体议题表现在以下三个问题链:第一,遵义会议之前,党内受“左”倾路线支配,各个游击区的党组织是如何抵制和清除“左”倾错误的。 面对异常紧张的局势,大部分游击区由于电台损失,并未收到遵义会议的内容,当然,也就不了解遵义会议的精神,难以通过中央的指示即遵义会议的内容来抵制和肃清“左”的错误路线。 中央分局及各游击区是如何对“左”倾的影响和危害进行抵制和斗争的;在破除“左”倾错误的过程中,毛泽东、朱德的游击战争理论及古田会议的建党建军原则是怎样和游击区的斗争实际相结合的;如何看待游击战争初期党内矛盾,少数游击区甚至发展到比较激烈的程度,其与清除和抵制“左”倾的关系。 实事求是地分析此问题,有利于正确地认识破除“左”倾错误对各个游击区发展的积极意义。 第二,三年游击战争后期,各游击队与国民党当局的谈判中,中央分局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有待进一步梳理。1937 年9 月,中央分局和中共中央恢复了联系,得到了中共中央与国民党合作抗日的系列文件。 中央分局向各游击队传达了中央指示,联络红军游击队下山改编,指导各游击区开展整训运动。 第三,在三年游击战争期间,中央分局领导的基层党组织得到了可喜的发展成绩。基层党组织是如何与游击区特殊的社会历史情境结合起来的,在游击区又是如何推进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历史进程的。 这些问题,有利于深入理解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复杂面向。

二是尚未揭示内嵌于三年游击战争的治理传统和政治文化。 在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期间,中共领导的游击队在军事实力上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为此,游击队只能以党员领导干部和游击队战士的身份辗转于群众和战场之间,以求在政治上获得群众的支持,并且与群众建立“血肉之情”。 在辗转之间,游击队向群众展现和践行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责任感和政治品格,比如捍卫群众的生命、土地、财产,推行经济建设、文化建设和社会建设,坚决粉碎“清剿”和打击敌人,时刻保持艰苦奋斗和无私奉献的作风。 游击队员的政治品格不仅要求他们始终扎根于群众之中且保持乡土的气息,而且还要实现群众的正义诉求。 可以说,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仍然是动员群众的社会革命,其赋予了游击战争特殊的政治意义。 在这样的理论前提和实践背景下,需要从微观史学和社会史的理论范式中探讨中国共产党在游击区形成的治理传统和政治文化。

三是尚未使用比较分析的方法来研究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涵括15 个游击区,各个游击区既呈现出相同的特点,又各具独特性。通过比较分析,更有利于挖掘游击队在面临绝境时,各级党组织是如何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马克思主义是怎样和当地的社会实际相结合的等历史经验,也更能深入细致地揭示三年游击战争期间各个游击区之间的联系。

在新时代的新背景下,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研究需要转化问题意识,以走出过去关注宏观的历史经验、历史贡献及对游击区主要领导人物的研究等问题。 在理论路径上,从社会革命的层面来理解三年游击战争诸多面相。中国共产党人在游击区运用马克思主义来应对当时的生存困境,进而试图改造游击区的社会,以此重新考察中国共产党人在三年游击战争中承担的历史任务和共产主义赋予的使命感。 在这样的前提下,从细微的历史进程中思考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政治意义,思考中国共产党人在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形成的政治品格,思考中国共产党在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中形成的政治文化与治理传统,特别是要将游击区独特的社会历史情境同中国共产党在游击区进行的政治、 经济和文化建设结合起来,并以此推进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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