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外国语大学 非洲学院 魏媛媛
提 要:斯瓦希里语是坦桑尼亚的国语和官方语言之一。斯瓦希里语在整个东非的语言教育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但在坦桑尼亚官方的语言教育政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各有不同。如何加强语言规划,制定好既符合国情又与世界接轨的语言教育政策,并保证其顺利实施,是促进社会文化和谐发展的关键。因此,我们有必要对坦桑尼亚语言教育政策发展演变的历史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坦桑尼亚是一个多种语言、多种文化并存的国家,共有130余种民族语言,其中斯瓦希里语是国语,和英语同为官方语言(Lewis,2009)。在坦桑尼亚,斯瓦希里语是沿海和岛屿地区居民以及大部分城市居民的母语,在其他地区斯瓦希里语则是大部分居民的第二语言。斯瓦希里语在1962年坦桑尼亚大陆地区独立之后立即被宣布为国语,在坦桑尼亚社会的地位极其重要。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坦桑尼亚的语言教育政策各有不同。语言教育政策问题一直是坦桑尼亚社会各界关注的热点问题,关于这一问题的争论以及语言政策的实施的过程中面临的矛盾从独立初期一直持续至今。本文根据坦桑尼亚语言教育政策的演变将其历史划分为四个阶段,即前殖民地时期、德属东非时期、英属东非时期和独立时期。
在殖民主义入侵东非之前,坦桑尼亚社会并不存在“学校教育”,传统的坦桑尼亚教育是以家庭教育为主,通过向父母和长辈学习和掌握所必需的生存技能、价值观和行为规范来达到教育的目的。这样的传统教育除了通过言传身教的经验传授,还通过口述的形式传授知识,并且常借助口头文学的形式,如民间故事、传说、寓言童话、谚语、诗歌等。在前殖民地时期,传统的坦桑尼亚内陆社会是比较封闭的,不同的社会群体以血缘来划分,每一个群体都有自己的语言,因此不同的社会群体的教育都是通过各自的语言来进行的。这一时期坦桑尼亚社会并不存在统一的语言政策。
沿海地区的教育状况与内陆地区略有不同。现存最早的文献记录表明,早从公元1世纪起,东非沿海地区与外界的交往就已经开始了,东非沿海本土的班图文化在与外来文明的交往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斯瓦希里文化,斯瓦希里语也成为整个东非沿海地区的通用语言。来自阿拉伯半岛的阿拉伯贵族还曾经长期统治东非沿海地区,甚至将都城也迁至桑给巴尔岛。因此伊斯兰教在东非沿海地区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伊斯兰教育也随之传入了东非地区,东非沿海的大小城镇都建立了清真寺和古兰经学校。随着斯瓦希里人和内陆的贸易往来的发展扩大,内陆许多著名的贸易和居住点涌现了出来,形成了新兴的城市,如巴加莫约(Bagamoyo)、塔波拉(Tabora)、基戈马(Kigoma)、坦噶(Tanga)、希尼安加(Shinyanga)等。这些地区也纷纷建起了清真寺和古兰经学校,将伊斯兰教育引进到了坦桑尼亚内陆地区。古兰经学校的教学内容主要是学习和拼读阿拉伯字母,以便阅读和背诵《古兰经》。而斯瓦希里语则是这些古兰经学校的教学语言,用来教授学生如何读写古兰经,并传授伊斯兰教教义。到了19世纪末,斯瓦希里语成为东非阿拉伯人的主要语言。他们在家里也使用斯瓦希里语,而阿拉伯语用的很少。阿拉伯语更多地是被作为传播伊斯兰教的语言。对阿拉伯家庭的年轻人来说,阿拉伯语只是在古兰经学校上的一门外语(Mukuthuria,2009)。
19世纪末,德国殖民者占领东非,将坦桑尼亚大陆地区(坦噶尼喀)、卢旺达和布隆迪划为德属东非领地(Polome & Phill,1989)。在坦桑尼亚历史上,不论是德国人、还是后来接管坦噶尼喀的英国人,亦或是独立后的非洲领导人都非常关注语言教育政策问题。1891年,德国政府正式接管东非殖民地后就将斯瓦希里语确立为统治德属东非的语言,要求所有在东非殖民地任职的德国官员和本土基层管理人员都必须学习和使斯瓦希里语(Wright,1965)。究其原因,当时的斯瓦希里语已经在东非地区广泛传播,成为不同民族之间沟通的通用语言。因此,对德国殖民者来说,使用斯瓦希里语作为行政和教育的语言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省行政开支,有利于加强中央集权管理。为了达到他们的统治目的,德国殖民政府致力于在沿海及贸易中心以外的地区推广斯瓦希里语教育(Polome & Phill,1989)。
从1901年开始,德国政府开始要求所有殖民地学校(包括官办学校和教会学校)同时教授德语和斯瓦希里语,并且为这些教会学校提供财政上的资助,以便为殖民当局培养更多的信仰基督教的非洲行政管理人员,满足他们不断增长的管理工作的需要(Wright,1968)。两种语言的教学目标有所不同:斯瓦希里语的教学目标是使学生能够用拉丁字母书写斯瓦希里语,并且根据学校教授的拼写方法,流利地阅读和使用拉丁字母书写斯瓦希里语,使得学生们能够独立地撰写短文、信件、报告,并掌握语法知识;德语课程的教学目标是使学生们理解并使用简单的日常用语,培养学生书写和阅读拉丁字母的能力,进行翻译、听写和对话练习。殖民当局关于德语和斯瓦希里语的教学目标体现了德国殖民者语言政策的意图。强调拉丁字母的学习,主要是为了消除伊斯兰文化在斯瓦希里语中的影响(Pike,1986)。斯瓦希里语的教学目标反映了德属东非使用斯瓦希里语的本质。斯瓦希里语教学的目标是使学生能够独立使用这门语言,而在教学过程中强调的读写能力是为了行政管理。而对于德语教学,只需要学生掌握基本的技能,以便使他们能够接受和明白德国管理者的指令。
德属东非殖民地的教育发展在同期的非洲各殖民地中是比较突出的。随着德国殖民政策的收紧,对基层行政管理人员的需求大增。尤其是进入20世纪以后,随着坦噶尼喀各地非洲人的反抗逐渐平息,殖民地政府开始大规模兴办学校,教会学校的数量也迅速增加。除教授一些自然科学知识外,还开设了一些专门的技术学校,传授专业技术知识。斯瓦希里语就是这些学校的教学语言,殖民政府通过各类学校来进行管理人员的培养,从而加强了斯瓦希里语的推广(Gorman,1974)。
1911年,坦噶尼喀殖民地有超过1,000所学校,其中有83所官办学校,其余为教会学校(Mashengele,1988)。1911年,坦噶尼喀接受过各式殖民地学校教育的非洲人达12万人之多(Gann & Duignan,1977)。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德属东非共有官办学校99所,教会学校1,852所,在校学生分别达到6,100人和155,287人(Kurtz,1972)。在同期的非洲各殖民地中,坦噶尼喀儿童接受教育的比例是相当高的。
官办学校的数量较少,是德国语言政策的忠实执行者。根据殖民政府的语言政策,这些学校必须同时教授斯瓦希里语和德语,而不能使用其他土著语言。与教会学校相比,官办学校受到德国皇家政府决定的资助和支持,因此更加尽心推广殖民政府语言政策。但是官办学校在推广德语的过程中还是遭遇到了重重阻力,因此对这一政策的执行并不彻底。从1892年起,德国统治者在沿海城市如坦噶、达累斯萨拉姆、巴加莫约等地建立了许多德语学校。但是,他们推广德语的这一举动遇到了挫折,沿海居民大多是信仰伊斯兰教的斯瓦希里人,他们拒绝将孩子送去这些学校(Henderson,1965)。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学校传授基督教教义,而信仰伊斯兰教的斯瓦希里人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德国人的学校里(Iliffe ,1979)。因此,德国殖民政府不得不采取强制的行政手段来提高官办学校的入学率。此外,德国政府在德语教育方面的投入不足,也导致了德语的推广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几乎所有的学校都面临着德语师资严重不足的问题,因此无法给学生提供足够的德语课程。
教会学校早在德国统治建立之前就已经存在与德属东非的官办学校系统是各自独立、并行发展的。教会学校的主要目的是发展教徒、传播宗教,而官办学校的目的则是为殖民政府培养基层行政管理人员,而并非宗教目的(Koponen,1994)。传教士们意识到,要使非洲人民改信欧洲宗教,首要任务就是与他们进行有效的沟通。因此,不同的教会学校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不同的语言进行教学和传教。总的来看,在殖民当局采取强制措施以前,欧洲各国的教会组织(包括德国教会)都倾向于使用包括斯瓦希里语在内的本土语言进行教学和传教。1897年,在坦噶尼喀地区,几乎没有教会学校开设德语课程。1901年,德国殖民政府的语言教育政策出台后,教会学校开始调整课程安排,以满足殖民政府的要求(Koponen,1994)。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教会学校的德语教学工作也进行得不太顺利。1901—1902年的德属东非殖民地年度报告显示:许多教会学校都开设了德语课程,但是进展不大。许多非德国籍传教士都不懂德语,其他人掌握德语的程度也十分有限。因此,德语教学一般只在教会学校有额外的时间、人力和财力的条件下才会开展(Koponen,1994)。
为了降低经营殖民地的成本,德国人需要快速地教育非洲劳动力以便他们能够与德国统治者沟通。相对德语而言,推广斯瓦希里语的成本较低,学生掌握的速度也比较快。斯瓦希里语从一开始就是德属东非殖民政府的工作语言,其地位一直在不断地加强。德国官员在被派到殖民地前必须接受斯瓦希里语课程学习,这些官员的大部分工作时间使用斯瓦希里语。甚至有时连德国官员之间的工作往来也会使用斯瓦希里语。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的非洲雇员在工作的时候都被要求使用斯瓦希里语。在这种情况下,德语在整个德属东非的行政体系中的地位并不是那么重要。德国人最终被迫放弃将德语作为教学语言的尝试(Kiango,2005),决定将斯瓦希里语作为殖民地教育的主要语言,也就是小学阶段的教学语言,而德语从五年级开始作为一门课程来教授(Mbaabu,1995)。总的来说,尽管德语和斯瓦希里语同为殖民地管理的语言,德语和斯瓦希里语也同时在学校尤其是官办学校中教授,但是德语相对于斯瓦希里语在整个德属东非殖民地教育中处于次要的位置。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德国战败之后,英国接管了德属东非大部分地区,对坦噶尼喀进行了长达40多年的殖民统治和掠夺,直至1961年12月9日坦噶尼喀获得民族独立。1920年,英属东非教育部规定使用斯瓦希里语作为坦噶尼喀小学阶段一至三年级的教学语言(Mbaabu,2007)。英语从四年级开始教授,从中学阶段开始,英语取代斯瓦希里语作为教学语言,斯瓦希里语只是一门必修课,在高等教育阶段,斯瓦希里语则彻底消失(Mazrui,1995)。与此同时,出于种种现实的考虑,英国政府还决定统一整个英属东非殖民地的语言教育政策,并成立了东非地区语言(斯瓦希里语)委员会(East African Inter-territorial Language 〈Swahili〉Committee)来进行斯瓦希里语的标准化及推广工作。因此,从20世纪20年代后期开始,斯瓦希里语成为整个英属东非殖民地,包括坦噶尼喀、桑给巴尔、肯尼亚、乌干达在内的所有非洲人学校的基础阶段教学语言。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随着非洲人民争取民族解放斗争的发展,英国殖民政府的语言政策也开始转变。英国政府开始反思二战以前在其统治下的东非殖民地的教育政策。英国殖民者认为不同民族的非洲人通过共同的语言——斯瓦希里语而形成了现代民族意识和反殖民主义意识,于是英国殖民政府的教育政策的制定者开始反对斯瓦希里语在东非地区的使用和推广。
1941年,英国殖民地教育咨询委员会组成特别小组对东非殖民地的教育现状进行调研。此次特别小组的研究报告强调了土著语言和英语的使用和推广。1942年英属东非殖民地成立非洲学校语言教育调查小组,调查小组的报告反对在教育中使用斯瓦希里语,并指出应加强使用土著语言进行教育,同时也建议英语应及早取代斯瓦希里语的作为英属东非殖民地的通用语(Mbaabu,2007)。
1953年,英国殖民办公室发表英属赤道非洲教育政策的调研报告——《非洲教育》。这一报告的提出是英国在非洲教育政策尤其是在东非的语言教育政策改变的重要一步。该报告指出,东非地区的政治局势十分危急,而统一语言的使用会加速东非人民政治上的觉醒。报告建议停止使用斯瓦希里语进行授课,改为使用和推广土著语言的新政,并且从教会手中接手教育权,因为斯瓦希里语已经成为英国统治的巨大障碍,而教会学校大多是斯瓦希里语的拥护者。英国人想方设法阻止已经严重威胁英国的殖民统治的争取民族独立的非洲民族主义的觉醒。他们的目标是使用土著语言将各族人民分隔开来,阻止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思想的产生。停止使用斯瓦希里语而使用土著语言进行教学减少了不同民族之间交流的可能性,能够帮助阻止非洲人民族国家意识的形成,是分化非洲人民的政策。此外,英国人期望使用英语能够帮助他们赢得这些受过教育的非洲精英的支持和忠诚,哪怕在非洲国家取得独立后,英国也可以继续影响他们。
《非洲教育》报告指出,教授土著语言的目的是保护和维持不同民族的独特性,加强非洲人对各自民族的忠诚和认同,因此建议在基础教育初级阶段的一至四年级使用土著语言进行教学。此外,该报告强调了英语的重要性,认为英语是一种国际化的语言,应取代斯瓦希里语成为东非地区的通用语。因此,他建议英语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教授。为了培养足够的英语教师,他建议对通过英语考试并使用英语进行教学的老师予以奖励。但是,很显然在教育中使用所有民族的语言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报告中也指出“土著语书籍的出版问题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因此,他建议将几种主要民族的语言进行标准化改造后,再进行教授和推广(Mbaabu,2007)。此外,该报告还竭力贬低斯瓦希里语,指出斯瓦希里语是奴隶的语言,起源于非洲奴隶和他们的阿拉伯主人之间交流的需要,因此斯瓦希里语在词汇上有很大的缺陷,并不是成熟、先进的语言。不过,该报告也明确指出在学校中取消斯瓦希里语的原因完全是政治上的,他承认斯瓦希里语是东非地区广泛使用的交际语言,在教育中有一定的优势。他也强调了斯瓦希里语在肯尼亚和坦噶尼喀的教育中的运用对土著语言和英语的教育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尽管在基础教育阶段使用斯瓦希里语进行教学是比较简单方便的选择,但不利于土著语言和英语的教学……因此,我们建议,重新制定政策取消斯瓦希里语在教学中的使用。在具体政策的执行上,坦噶尼喀和肯尼亚可以采取不同的措施。肯尼亚可以逐步取消,而坦噶尼喀必须即刻取消。”(Mbaabu,2007)
随着英国语言政策的转变,斯瓦希里语从乌干达教育系统中彻底取消,而在肯尼亚教育系统中斯瓦希里语的使用范围也日趋缩小,除沿海地区外,大部分的小学从一年级开始就使用英语作为教学语言,斯瓦希里语的地位大大下降。而在坦桑尼亚,土著语言数量众多,而且没有人数上具有优势的民族,这种现实使得殖民当局没有办法完全禁止斯瓦希里语的使用,斯瓦希里语仍然是基础教育初级阶段的教学语言,但是受到英国语言政策的影响,其地位和威望已经大不如前(Mbaabu,2007)。
1961年12月,坦桑尼亚大陆地区独立,1962年10月尼雷尔随即宣布斯瓦希里语为国语。独立初期,坦桑尼亚政府仍然保留了殖民统治时期的语言教育政策。
1968年,坦桑尼亚政府开始推行教育自立政策(Education for Self-reliance)。这一政策规定斯瓦希里语为唯一的小学授课语言,英语仍为中学和大学教育的授课语言。随后教育部门又提出所有中学与部分高等院校也应该相继开始用斯瓦希里语进行教学。但是,这一方案并未得到实施。1967年至1971年,政府一直致力于将斯瓦希里语发展成为国家通用教学用语,在此期间斯瓦希里语作为坦桑尼亚的国语备受重视。然而1971年后政府对斯语的重视程度便不断下降,时至今日,部分先前由政府或是相关机构出资筹建的斯语调研项目也逐渐荒废,其调研结果及策划方案也遭到政府一再拒绝。
1992年起,坦桑尼亚开始实行多党民主制,与此同时坦桑尼亚政府开始允许私立小学使用英语进行教学,英语在教育领域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要。1995年,教育文化部出台《教育和培训政策》(Sera ya Elimu na Mafunzo),规定斯瓦希里语为学前教育和基础教育(小学)阶段的和专科师范学校的教学语言,并且是学前、基础、中学和本科师范专业的必修科目。英语为中学和高等院校的教学语言,并且是学前至初中阶段的必修课。该政策还首次提出鼓励除英语以外的其他外语的学习。
1997年,教育文化部颁布《文化政策》(Sera ya Utamaduni)。该政策指出斯瓦希里语同国旗国歌国徽一样是坦桑尼亚国家的象征,斯瓦希里语自1961年坦噶尼喀独立起就被确立为国语,但是坦桑尼亚的法律中没有任何明确规定。因此,斯瓦希里语应正式宣布为国语并编入国家宪法中。该政策还提出了将斯瓦希里语发展成为各个教学阶段的授课语言的想法与建议。该提议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重视,坦桑政府还专门成立了专家委员会,负责筹办确立斯语为教学用语的各项事宜。值得注意的是,《文化政策》还指各民族语言是坦桑尼亚人民的重要民族财富,是国语斯瓦希里语的基础。鼓励研究和学习少数民族语,充分认可和尊重了民族语言多样性的事实,保护和传承传统文化。
2010年,坦桑尼亚政府颁布新版《教育和培训政策》,与1995年版的不同之处就是尽管斯瓦希里语仍然是学前和小学阶段的教学语言,但是同时允许英语作为学前至高等教育阶段的教学语言。2014年,最新版本的《教育和培训政策》再次强调了斯瓦希里语、英语和其他外语在国家、地区和国际问题上的重要性,必须保证和提高各个阶段的斯语、英语和其他外语的教学质量。斯瓦希里语是学前至小学阶段的教学语言,同时也允许英语作为部分学校的教学语言,鼓励在各个阶段使用斯瓦希里语和并将继续巩固英语在各个教学阶段中的使用。
目前,坦桑尼亚国内出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趋势:一方面,精英阶层偏向于使用英语以增强他们在全球化时代的竞争力;另一方面,社会和政治的压力使得斯瓦希里语的使用更加普遍。坦桑尼亚社会分化越来越严重,使用斯瓦希里语和其他民族语言的民众处于社会的底层,而使用英语的少数上层人士则居于金字塔的顶端。坦桑尼亚语言政策的实施过程中出现的种种矛盾实际上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坦桑尼亚的民族语言与原殖民统治者的语言——斯瓦希里语和英语之鉴的竞争与制衡。坦桑尼亚政府一直致力于推广斯瓦希里语,试图把斯瓦希里语和英语放于同等的地位,但由于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一直缺乏明确的立场和导向。坦桑尼亚政府一方面规定斯瓦希里语为学前至小学阶段的授课语言,并且鼓励在各个阶段使用斯瓦希里语进行教学;一方面又非常强调英语的地位,允许英语在学前至高等教育阶段的教学中使用。尽管坦桑尼亚教育部门曾多次提出鼓励在各个阶段使用斯瓦希里语作为教学语言,但是其政策内容又过于宽泛笼统,缺乏具体实施步骤和指导方针,反应了政策决策者本身的动摇性。比较进步的一点是,坦桑尼亚政府越来越强调地方民族语言的保护与发展和除英语之外其他外语的学习,体现了语言政策多元化发展的特点。
发展语言是发展教育和建设国家的前提条件。坦桑尼亚是一个多语言、多民族的国家,语言问题是非洲民族国家构建中的一个重要难题。语言问题非常敏感和困难,如果处理不善常会演化成严重的国家危机。斯瓦希里语在培养坦桑尼亚人们对民族国家的认同感的过程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如何提倡本土的共同语,使其成为人民大众的教育语言,弥补外来的宗主国语言难以深入群众的缺点,是坦桑尼亚和所有非洲独立国家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斯瓦希里语以及130多种民族语言是坦桑尼亚人民宝贵的文化资源,坦桑尼亚政府应加强语言规划,制定好既符合国情又与世界接轨的语言政策,以发扬民族文化的优良传统、促进社会文化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