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针灸术语的英译方法探究

2019-02-22 12:53
昭通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易懂译法意译

(昭通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云南昭通 657000)

一、引言

中医针灸术语的英译方法,是医学名词翻译的一个难点。这主要与中医特殊的治病原理和方法有关,中医对人体的理解与西医有很大不同,例如,中医认为人体有一套复杂的经络组织,而构成生命的精华物质——气,就在经络中运行不息。如果元气充足,运行流畅,人体就健康,反之就生病。[1]而西医从解剖学的角度认识人体,只看到具体的器官、组织,却不承认经络和元气的存在,认为是具体的营养物质如蛋白质、维生素等在维持人体的健康。因此中西医的治病方法也有根本的不同,中医讲究辨证施治,使用针灸、推拿、中药;而西医讲究化验,使用化学药物和手术。从原理到方法,中西医都有一套不同的概念体系,因此,中医术语尤其是针灸术语的英译,难度很大。首先,英语的医学词汇里没有对应的专业词汇,其次,针灸术语体现了中医特殊的治病理念,在翻译当中既要不曲解原意,又能让外国人理解中医的精妙之处,另外还要符合英语语法和表达习惯,这就要求译者不仅要有扎实的中英文功底,娴熟的翻译技能,还要对一些中医理念和针灸原理有深入的理解,否则就有可能形到而神不到,或者神到而形难解,使外国人曲解、误解或难解针灸的精妙之处。本文在总结针灸术语翻译实践的基础上,提出了直译法、意译法、音译法、借译法、名名译法、缩略法和中医“四字结构”的特殊译法这几种有效的翻译方法。[2]

二、几种常用的中医针灸术语翻译方法

直译和意译是中医针灸术语英译最常用的方法:如五行理论中的“母子关系”直译为“mother-son relationship”,既简单明了,又形象化,且译法形式固定,便于引用。直译的诸多优点由此可见一般。但直译也有它的不足之处,例如,“阴中之阳,阴中之阴,阳中之阳,阳中之阴”可译为::

(1)yang in yin and yin in yin,yang in yang and yin in yang.

(2)a yin aspect developing within yin and a yang aspect within yang and yang complicated with yin and yin complicated with yang.

(3)yin may be subdivided into yang and yin, hence they are yang and yin involved in yin, yang may be subdivided into yang and yin, hence they are yang and yin involved in yang.

以上三种译法,(1)直译简略,但其义不明,尤其是外国读者或初学者,更会如坠云里雾中,看来不可取。(2)(3)皆为意译,较为准确,明白易懂,由此可见意译优于直译。(2)较(3)更为精确凝练,developing一字尤见功夫,而(3)又较(2)更为显豁易读。所以即使同是意译,也有准确精当、易懂可读、高低上下之分,译者的责任就是具体情况具体对待,灵活运用,存乎一心。[3]

再如:“阴平阳秘”:

(1)直译:yin is even and well while yang is firm

(2)直译+意译:yin flourishing smoothly and yang vivified steadily.

(3)意译:equilibrium of yin and yang.[2]

(1)直译显得笨拙且力不从心,不能很好达意。(2)在准确性、易懂性有所提高,但读者仍不易抓住其实质要旨,有如隔岸观火,若明若暗,看不真切。而译(3)则大胆摆脱原文表层结构的束缚,集准确、易懂、易读、形象、凝练于一身,堪称佳译。

音译法:关于音译法的使用,目前尚在争议之中,国内版Essentials of Chinese Acupuncture以及国内某些“汉英中医名词术语”手册、杂志及针灸针麻资料的英译,均不同程度地采用了音译法。而大多数国外英译本一般不采用或较少采用音译,认为音译是“洋泾滨”(pidgin Chines-

e),即使可能造成读者的误解,也不用音译。我们认为,不根据客观需要,一概将音译斥之为“洋泾滨”;有失偏激。“阴阳”如译为positive,negative,虽则狭义讲不是大错,但这样译却根本破坏了中国哲学、传统医学中阴阳所包含的极其独特、广泛而深邃的内容,这当然也就不再是名副其实的中医理论了。中医里的“血”,其概念要比西医里的“血”广泛得多,它是营养和濡润人体全身的物质的总称和总源泉,称为阴血,是个与阳气相对应的极广泛的概念,并且还具有中医热性病的一个发展阶段(血分证)等含义,它并不仅仅是现代医学中流在血管里的血。目前几乎所有的中医英译中都把“血”译为blood,其实这很容易产生歧义,造成矛盾。针灸学经络篇开宗明义提出“经络是人体气血运行的通道”(Channels and collaterals are passages through which Qi and blood circulate)许多外国医生问道:“经络就是血管吗?不是血管,为何又是血的运行通道?”问题就出在用现代医学中狭义的血来译中医学中广义的血。若音译为xue并适当加注说明,待几次重复出现后即单独作为一种符号来使用。

脾胃的“运化”功能,“运化”译为transportation and trans formation是贴切的,“经络”译为channels and collaterals是可以的,但运化、经络等术语在中医理论、生理、病理、临等方面出现频率是如此之高,以至于无论是谁都想把它们化为简单的符号或代称,即使译者不这样做,读者和使用者自己也会这做,直接音译为yunhua、Jingluo,何等简洁明了!不但不会增可读性方面的困难,反而能使译文脱繁就简、脉络分明,易懂易读。

中医的“痹症”和“痿症”,非常独特,无法在现代医学中找到全对等的病症和译语,只能音译成Bi Syndrome,Wei Syndrome.

“推拿”不同于massage,译为manipulation也不完全,不如音译Tui Na更具中医特色。

肝的“疏泄”功能译为the function of maintaining patency

for the flow of Qi of the liver已经是罗唆和令人费解了,若要译“肝主疏泄,肝失疏泄则肝气郁结”,按上述“疏泄”的译法,则必将更加冗长繁琐、诘屈聱牙,不堪卒读。音译可大大简化译文:liver has a Shu Xie function, impaired Shu Xie function may lead to stagnation of liver Qi.[3]中医脉象有二十多种,每种脉象都有几个不同的译名,有的译名很不确切,采用音译或部分音译法,则可增加准确性并对译名的混乱状况起一种规范约束的作用。

“痰”也是中医的独特概念,它有有形、无形、痰饮、顽痰之别,可以是呼吸道分泌物,病变器官、组织内积存的病理性粘液或固态物质,又可以是某些病症的病理概括。译为sputum或phlegm都只能部分反映出“痰”的内容,何况很多情况下无法说清到底是sputum还是phlegm,还是介于两者之间,还是已经超出这二者的范畴。所以直接音译为Tan,有着很大的灵活性和实用价值,很有中医特色。[2]

其它诸如“气,阴阳,脏腑,虚、实、三焦,标、本,补、泻、气化,太极,气功,子午流注,灵龟八法,……”,以及著名的古典医籍如“内经,灵枢,难经,针灸大成,本草纲目等”都可以采取音译的方法。[3]

笔者认为音译术语的范围可以在原有基础上扩大到20-30个。上述实例有力地说明了适量的术语音译将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中医英译繁复冗长的旧貌,它们不但能保存原义和中医特色,而且简洁明了,易懂易读,有利于表达和交流,也有利于术语音译的规范和统一。

需要说明的是,音译的范围应逐步扩大,但也不宜过多。过多则将失去它作为“符号”所应起的作用,也会使译文的可读性遭到破坏。音译出现的初期应适当加注或附参考译文。

针灸穴位名称目前世界上有三种不同的处理方法:音译、编号、音译加意译。国内用音译,国外一般用编号。由于我国医学界、翻译界的坚持,目前世界卫生组织及各国针灸机构已逐步倾向于使用音译。笔者认为在音译的基础上,可根据需要和可能,添加对应的意译或注释,意译能反映出穴位的定位,形象,特点,功能,适应症等,能帮助理解和记忆。但切忌照字面硬译或望文生义,如美版Acupuncture中,穴位的错译有几十处。“期门”译成了expectation's door。 中医认为人体气血运行始于肺经云门,历经大肠经、胃经……终止于肝经的期门,然后周而复始,循环不绝,“期”指一周,循环往复,译为cyclical gate较为妥当,与“期待”的字面意义无关。又如“少商”:按“少商”为手太阴肺经穴位,中医以“太”和“少”来分别五音的阴和阳,“少”从“阴”,“太阴”为“少”。五音为古代音乐的五个音阶,中医以五音与脏腑相配:脾(宫),肺(商),肝(角),心(徵),肾(羽)。肺在五行中属金,其音“商”,肺属手太阴(从少),因此得名“少商”。而许多外国译本都译为“young merchant”(年轻的商人),实在令人忍俊不禁。[3]

借译法:有些术语,如Wu Shu,Kung Fu等,已经约定俗成可以借用。有些术语,绞尽脑汁也不能译好,如“子午流注”,译法很多,译文又长又乱,意义仍然不明。用音译法可以,但Ziwu Liuzhu这种音译国外还比较生疏。国外普遍用生物钟比喻我国的古典针法“子午流注”,称之为“中国钟”(China clock),如采取音译加借译:Ziwu Liuzhu (China Clock),定能改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名名译法:有许多中医术语非常凝练,少少几个字,译成了一大段,为避免译文过于冗长繁琐,可采取名词做定语来修饰名词的方法。如“肝气郁结,肝阳上亢,化为肝火”,译文很长,要用好多“of”:“stagnation of the Qi of the liv-

er and hyperactivity of the yang of the liver turn into the fire of the liver”而用名名译法就能大大缩减译文,使译文显豁流畅:“stagnation of liver Qi and hyperactivity of liver yang turn into liver fire.”至于担心名名译法不合语法、不是地道英语,其实这是过虑,因为这是情势使然,几乎所有学习中医、针灸的外国医生都是这么做的,这也可以算作中医英译的一个特色吧。

缩略法:中医: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

e,出现频率非常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使人不胜其繁,“中医”音译也不明确,因此缩写为T.G.M.简洁明确。“针灸”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形体较长,出现率又高,缩略为acu. mox.。“经气的循经感传”译为the propagated needling sensation along the course of channels and collaterals:在经络实质的研究方面,出现率极高,现略缩为P.S.C.。[4]

中医“四字结构”的特殊译法。中医针灸术语中存在着大量的四字结构,它们结构严谨、蕴涵丰富、文字洗练、音调和谐,具有强烈的中医特色。

翻译这样的四字结构,首先必须细致认真地剖析其结构,在此基础上决定译法。“驱风清热”,采用平行或并列译法: dispel wind and eliminate heat.“水不涵木,肝阳上亢”,递进译法(或因果译法):“kidney water fails to nourish wood resulting in hyperactivity of liver yang.” 中医术语中为了结构齐整、修辞典雅、音韵和谐、易于上口等目的,也有添词加字,扩形凑四的倾向。在翻译时应不受四字结构形式的束缚,找出主旨,还其本来面目,称作还原法或译主旨法;如半身不遂即偏瘫hemiplegia,大便秘结即便秘,无须译为constipation of stool,昏迷不醒coma,无须再加unconsciousness,痹阳不通即obstruction。有些人为求准确,对原文亦步亦趋、不敢越雷池半步。其实这些词组只能虚译而不能逐字逐句地实译。这种地方可不能太“认真”,否则就会画蛇添足,闹出笑话来。有些人将“四肢厥冷”译为:

convulsion and coldness of the four extrem-

ities’ convulsion

惊厥,抽搐,多见于实热证,coldness of extremities,是虚寒证,性质完全相反的两种症状,恰如水之与火,怎么能相容并存呢?实在有点让人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这是由于未仔细分析内容,望文生义,追求绝对忠实、译得过实而造成的。应该虚译为cold limbs,将表层的“厥”字抽去,表面上“虚”了,深层反而实了,这叫虚译法。[5]

四字结构连用,给译者造成判断错误和表达困难。这时需要调动各种手段和技巧,进行合理的增减、推理、还原,虚虚实实,综合、调度,化零为整,使貌似单独的几个四字结构熔成一体。如:“七情郁结,肝失条达,经气不畅,致生胁肋胀痛,”译为:“Emotional depression may restrain liver function,causing inactive circulat-

ion of Qi in the channel,often with resulting pain in costal-hypochondriac region where the liver channel supplies.”[5]

译文中似乎找不到“七情郁结”、“肝失条达”:“mental depression caused by seven emotional factors”, "iver is deprived of its normal function of wood tending to spread out freely”,原文中也没有where the liver channel supplies。译文与原文在形式已很难找到相似之处,然而它却是很忠实的译文,准确、简练、易懂易读又地道。

三、结论

中医、针灸的英译工作刚刚起步不久,存在着明显的不足之处,译法混乱、不统一、不规范,有些译法粗糙,回避难点;有的以西医硬套中医,如以migraine译中医的偏头痛(应译unilateral head-ache);有的望文生义,死译硬译(如“少商”理解为“年轻的商人”);有的用词生僻,如discomfiture of yin and yang;有的受汉语习惯影响,过于紧扣原文,亦步亦趋,逐字逐词,译得过实,譬如:“肝气郁结”译为“depression and stagnation of Qi of liver”,使读者误以为“肝气下沉”,“郁”应虚译而不能实译,“郁结”译为stagnation即很妥帖;又如“解泻热毒”译作disperse toxin and heat from the blood,“热毒”其实与toxin无关,“毒”应虚译或不译,实在要译,译为evil,harmful也可以,但与toxin无关,因为既有toxin,读者就要问中的是何种毒,毒从何而来,那时译者将何以对答?然而,这些毕竟是前进中的问题。笔者认为,要提高针灸术语的翻译水平,需要翻译工作者和针灸医生通力合作,翻译工作者要向针灸医生学习基本的针灸原理,针灸技巧,准确理解相关术语的含义,在初步翻译后,再把自己翻译的术语用中文再向针灸医生解释一遍,看是否误解了原意,或者没有表达到位。当然,如果针灸医生也有相当的英语水平,由针灸医生来初步翻译,再由专业翻译来润色语言,也许效果会更好。相信通过相互学习,务实的研讨和争鸣,中医、针灸著作的英译,将会有长足的进展。[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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