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周颂》与《楚辞·九歌》祭祀诗差异探赜

2019-02-21 16:42
昭通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司命祭品神灵

(西藏民族大学 文学院,陕西 咸阳 712082)

祭祀起源于原始社会时期,是人们为建立与神灵之间的友好关系或得到神灵的庇佑而将物品献予神灵的宗教仪式。古人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1]861祭祀是一种古老的宗教活动,它对西周和战国时期人们生活的影响无处不在,并且已经从先民单纯的神灵崇拜逐渐演变成现实政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先秦时期的祭祀活动多种多样,人们不仅祭祀苍天大地、山川河流、星辰日月,还祭祀诸神、社稷和祖先。除此之外,每当迁都、建设宫殿、出征打仗、婚嫁、丧葬等较重大之事时,都会举行祭祀活动,有关祭祀的所有内容也都有严格的要求。《周颂》与《九歌》中的祭祀诗真实地记录了先秦时期的祭祀活动且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一、《周颂》与《九歌》的祭祀外在形式

(一)祭品

祭品是祭祀活动中必不可少之物,自古以来,人们在祭祀时都会进献祭品以表达对祭祀对象的敬重,从原始社会到阶级社会,生产力逐渐发展进步,祭祀所用的祭品也更加丰富多样。《周颂》中的祭品主要有酒、肉、五谷粮食和鱼。先秦时期的祭祀中,酒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祭品。据统计“在《诗经》祭祀诗中,‘酒’及与酒相关的酒器动作等,共出现19次”[2]7,《周颂》作为《诗经》祭祀诗的代表,多次提到以酒献祭,“兕觥其觩,旨酒思柔”①不仅记录了酒杯这一盛酒器具,又描写了美酒的香醇与丝柔,“为酒为醴,蒸畀祖妣”(《丰年》)“为酒为醴,蒸畀祖妣,以洽百礼”(《载芟》)描写了秋季丰收后用粮食酿造美酒以祭祀神灵。古代酒类繁多,周代用酒更为讲究,就酒的品质而言,清酒最上,酿制时间最长且味道最为香醇,因而《诗经》中多次以清酒献祭。《载芟》中“为酒为醴”之“酒”指普通的酒,是酒类的统称,而“醴”则是一种甜酒,即用谷物发酵酿成的一种浓度较低的酒,散发香甜的气味,《载芟》中的“有飶其香”和“有椒其馨”也反复强调了酒醴的馨香。《周颂》中肉类祭品多为牺牲,“牺牲”是指供祭祀时用的纯色全体牲畜,这里以牛、羊为主。如“我将我享,维羊维牛”(《我将》)“自唐徂基,自羊徂牛”(《丝衣》)“於荐广牡,相予肆祀”(《雝》)“杀时犉牡,有俅其角”(《良耜》),都是以体型较大的牛羊献祭。五谷粮食也是重要祭品,《载芟》《良耜》和《丰年》中提到的“百谷”“黍”“稷”多在秋收之后直接献祭或作为酿酒原料。《周颂》中特殊的祭品是鱼,以鱼献祭集中体现在《潜》一篇。“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以享以祀,以介景福。”此篇记录的鱼种类繁多,鳣鱼、鲔鱼、鲦鱼、鲿鱼、鰋鱼、鲤鱼共六种,以此来祭祀祖先,祈求子孙后代兴旺,福寿绵延。

《九歌》中的祭品主要有酒、肉、香草植物和玉。《九歌》中的祭品集中体现在《东皇太一》中,“太一,星名,天之尊神。祠在楚东,以配东帝,故云东皇。”[3]57因东皇太一是楚人最尊崇的天神,故祭祀东皇太一的场面十分盛大,祭品也十分繁盛,人们“奠桂酒兮椒浆”②,“桂”与“椒”均为馨香木材之名,酿泡出来的桂酒和椒酒也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是进献给神灵的极佳之物。“蕙肴蒸兮兰藉”中之“肴蒸”亦作“殽烝”,是指祭祀所用的大块的牛羊肉,与《周颂》中的全体牛羊不同。“蕙”为香草名,“蕙肴蒸”则是将香草覆盖于祭祀肉品之上,达到“以草熏肉”的效果,使肉更加香洁,以表达对神的敬意。献祭的香草植物除了作为熏肉和泡酒香料的“蕙”“兰”“桂”“椒”,还有“琼芳”,即赤玉般美丽的花,人们希望用花的美丽与芳香迎接神灵的到来并且留住神灵片刻。玉,也是《九歌》中的一种重要祭品。《东皇太一》中有“瑶席兮玉瑱”,《湘夫人》中有“白玉兮为镇”,玉乃宝物,洁净且珍贵,人们以此献祭,来表达对神的敬仰。《周礼》有言“凡国之玉镇、大宝器藏焉。若有大祭、大丧,则出而陈之,既事藏之。”[4]305这说明了玉在祭祀中的地位之重。

(二)祭祀场面

《周颂》31篇,以祭祀祖先为主,多是歌功颂德之词,因而祭祀时多“敬”而少“亲”。《周颂》的祭祀活动是由统治者主祭,诸侯助祭的官方行为,是较正式的且符合周礼的严肃仪式。《清庙》描写了清净肃穆的祭祀场地和庄重的助祭场面,“於穆宗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祭典在庄严清净的宗庙中举行,助祭的公卿诸侯庄重高贵,操办各种祭祀的官吏众多、排列整齐,严格地遵循着礼节,秉承着文王的德操。此外,“我客戾止,亦有斯容”(《振鹭》)与“相维辟公,天子穆穆”(《雝》)也描写了诸侯前来助祭的宏大场面。祭祀过程中,歌舞演奏必不可少。“钟鼓喤喤,磬筦将将”(《执竞》)中的“钟”“鼓”“磬”“筦”均为乐器,多种乐器合奏出的声音盛多且洪亮,但不失和谐。《载见》是描写成王率诸侯祭祀武王的篇章,其中“龙旂阳阳,和铃央央。鞗革有鶬,休有烈光”记录了祭祀现场助威的蛟龙旗帜、车马及周围华丽光灿的装饰物,就连马匹也装饰的金碧辉煌,展现出祭祀现场热烈隆重的气氛。《有瞽》是一首合乐祭祖的乐歌,“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簴,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宗庙中有整齐的乐队,有专职人员布置现场,接连出现的“应”“田”“县鼓”“鞉”“磬”“柷”“圉”“箫”和“管”九种乐器交响,庄严美妙,是周之礼乐制度的反映。

《九歌》11篇是在祭祀活动中用以娱乐神灵的乐歌,以祭祀自然神灵为主,较《周颂》的祭祀对象更加丰富多彩,个性化特点更加突出。《九歌》的祭祀场面盛大活泼,场地的布置十分温馨,巫觋主持祭典,祭祀过程中伴随着浪漫自由的歌舞,活泼热闹,丝毫不拘谨。《东皇太一》中,人们不仅为神灵献上酒、肉、香草植物和玉,还用“枹”“鼓”“竽”“瑟”等乐器演奏出美妙的乐曲,再配以“安歌”便称得上是“五音纷兮繁会”。乐与歌皆有,舞蹈自然也不能少,“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描绘了女巫们盛装华服,载歌载舞迎接神灵的到来。《东君》中的祭祀场面也十分热闹,“瑟”“鼓”“篪”“竽”合鸣,“灵保兮贤姱”“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写出了女巫轻盈的舞姿与动听的歌声。《礼魂》一篇虽短小,但自由欢快的气氛丝毫不减,“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女巫们传递着手中的香花轮流起舞,自由自在地唱着歌,无拘无束,这与《周颂》中循规蹈矩的史官和乐师截然不同,体现出《九歌》的浪漫主义特色。《九歌》中多以馨香的花草植物装饰祭祀场地以娱乐神灵。《湘夫人》中用较多笔墨描写了湘夫人所营造的洁净居室,以荷叶为顶盖,用荪草装点墙壁,用紫贝建造庭坛,并且以“椒”“桂”“兰”“蕙”“辛夷”“薜荔”和“白玉”等装饰房屋,意境优美且香气环绕,神灵至此,怎能不欢喜?《少司命》开篇描写了人们将场地布置得华美芳香,“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兰花、白花与香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象征着圣洁和美好,人们以此欢迎少司命的降临。

二、《周颂》与《九歌》的祭祀内涵

(一)人神关系

《周颂》中的神灵抽象而虚幻,有浓厚的神秘色彩,人与神距离遥远,接触极少。在《周颂》中,神象征着一种理性的存在,他们的地位尊贵,人们很难与之相见。《周颂》以祭祀祖先神为主,多是简单描写以酒、肉等祭品祭祀神灵之事,而未曾提及神的具体形象,更无人神互动之事。《时迈》《般》《天作》所祭祀之山川河流更不同于《九歌》中的湘君、湘夫人、河伯和山鬼,是一种模糊的、非人格化的“灵”,是虚幻的存在,周人对于山川河流的祭祀多是单纯的赞美而非与之亲近。《周颂》所祭祀的先祖有文王、武王、成王和康王,无一位先祖的形象具体可感,这与先祖带有的特殊政治色彩有关。人们虔诚供奉祭品以求先祖庇护,突出表现了人们对祖先神的“敬”,而“敬”则“远”。《执竞》和《有瞽》中分别有“既醉既饱”和“先祖是听”,虽描写了先祖饮醉吃饱和欣赏音乐的场面,但也只是出现了模糊的先祖形象,依然没有人神亲密的互动。

《九歌》展示了一个个有血有肉、情感丰沛的神灵形象,人与神和谐共处、亲近友好。东皇太一虽未现身,但从“扬枹拊鼓”“安歌浩倡”和“欣欣乐康”中可以看到人们对他的虔诚祝愿和殷切期盼。云中君的形象更加生动,他有“云”的特征,“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他广游四方,华丽耀眼。迎接日神东君的场面欢快热烈,“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是人神相娱乐、相依恋的画面。大司命掌管人之生死,变幻莫测且神通广大,祭巫们极力讨好大司命,不仅“逾空桑兮从女”地紧紧跟随,且“折疏麻兮瑶华”,为大司命献上洁白美丽的花朵,当大司命“高驰兮冲天”时,他们依依不舍。少司命本为主人子嗣之神,但同时更是一位“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的温柔多情女神,以至于许多学者认为少司命是司爱女神。蒋冀先生也认为“少司命主缘,故以男女离合为说,殆月老之类也”[5]201。“二湘”单纯从语言上看是写湘君与湘夫人之间的爱恋,但从性质上讲,《九歌》是祭歌,由祭巫演唱,不应把祭巫隐去而把其中的一些篇章视为神与神相恋的神话故事,“二湘”只是通过恋爱之语来表达人对神灵的期盼和思慕。潘啸龙先生曾指出《湘君》《湘夫人》“二篇的内容,就根本不是湘君夫妇‘交相致其爱慕之意’,而是迎神巫者表达对神灵的思慕和祈愿之意了——这恰正符合巫风迎神的‘民俗’,与‘恋爱’之类风马牛不相及也”[6]143。《九歌》前九篇正是“通过对天神之‘依’与地祇之‘恋’,在‘依’、‘恋’的祭神娱神的方式中,透露了人对神的情感归依,在人与神的相合之中,寻找着人类自身的精神家园与情感寄托”[7]185。

(二)宗教观念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的宗教观念也发生着变化。周代时,“上帝”被“天”代替,理性特征变得更加明显,祖先的地位变得愈加重要,自然神灵的地位逐渐下降,《周颂》就产生于祖先崇拜盛行的西周。《周颂》的祖先崇拜宗教观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对祖先功业的歌颂,二是对祖先美德的赞扬。前者如《思文》,“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是对五谷之神后稷之功绩的歌颂。后稷乃农业始祖,周人以农立国,十分重视农业生产,对后稷神尤其敬重,《思文》歌颂后稷赐谷于人类,对各部落都施以恩惠,使天下百姓得以立命。后者如《武》《赉》《维天之命》《清庙》《执竞》等,其中“允文文王,克开厥后”(《武》)歌颂了文王的诚信美德,“执竞武王,无竞维烈”(《执竞》)则赞扬了武王的英勇无畏精神。周人祭祀的祖先是有所选择的,并非每一代祖先都予以祭祀,而是祭祀功绩最为显赫的祖先,尤其是文、武二王,从此种意义上讲,周人的祖先崇拜也是一种英雄崇拜。正是为维护周朝统治,祖先崇拜的宗教观才在西周极为兴盛。

在《九歌》之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楚人对自然神灵的广泛崇拜,《九歌》的祭祀对象以掌管山、水、云、雨、日的自然神灵为主,云中君为云神,东君为日神,大司命为主人夭寿生死之神,少司命为掌管子嗣之神,湘君、湘夫人、河伯为水神、山鬼则为山神,东皇太一德由来与“太一”这一星宿有关,是楚人心中最尊贵的天神。楚人的自然崇拜观与楚地地域特色密不可分,楚地地形崎岖,山川河流众多,气候变幻莫测,大自然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再加之原始巫风盛行,人们对大自然就更加崇拜和迷恋。自然崇拜在楚地是随处可见的,“‘自然崇拜’在荆楚大地上已不仅仅是作为某种仪式而简单存在着,而是化作了楚人的精神寄托,是楚人世世代代的文化基因里与生俱来的心灵慰藉”[8]10。

三、《周颂》与《九歌》祭祀诗的时代特征

(一)《周颂》祭祀诗的时代特征

周人重农,这在《周颂》中表现得很明显,不仅有春季祈谷、秋收报祭,还有《思文》一篇中祭祀农业始祖后稷的场面。西周地处黄河流域,水资源丰富,农业生产有便利条件,周人以农立国,重农尚实,农业发展速度快,从而加快了经济发展速度,因此统治者大力鼓舞农耕来保障粮食丰富,促进社会发展。周人祭祀以祭祖为主,尤其是文、武二王,体现出祖先崇拜的宗教观,这与西周的宗法制度密不可分。宗法制建立于夏,发展于商,完备于周,在西周,周天子为天下大宗,享有最高的政治特权。《周颂》对祖先的大肆赞颂、对天人合一的极力宣扬展现了周人的“尊宗敬祖”观,这正是为了维护严格的宗法等级制度、维护周王朝统治秩序、巩固新生政权。《周颂》的祭祀活动是西周之“礼”的体现。 西周初年,周公以宗法制为基础“制礼作乐”,以适应周的统治。周公所制之礼“主要是淡化礼的原始宗教色彩和民族色彩,强调行‘礼’仪式中人事的成分,赋予礼仪以‘德’的抽象内涵,从而使礼仪更具象征性、抽象性,使礼成为周人以德政操持政治的机炳”[9]206,因此《周颂》的祭祀活动表现为严肃的、合乎礼的官方仪式。《周颂》之中多赞美先王德行,赞颂文王之诚信与武王之勇敢,表明继承先王美德并将其发扬光大的决心,也祈求祖先保佑子孙后代。这正源于周人“重德保民”、“以德配天”的思想,这种政治思想是周公在制“礼”的基础上提出的,也表明了周初统治者对人、事和整个社会的深刻关注和思索。周人为何如此重“德”?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天命”在周人的眼中已经不像在殷商人眼中那样永恒不变,“天命靡常,惟德是辅,上帝并非随意授天下于君王,他要求君主勤务政事,爱民保民,而君主也要以德为本主动追求天帝的辅佑”[10],所以,伴随着理性的觉醒,“重德”成为了周初的主流思想。

(二)《九歌》祭祀诗的时代特征

《九歌》产生于南楚,充满了对自然神灵的崇拜与依恋。“自然崇拜的产生,说明了人类当时在自然界面前的软弱无力”[11]18,南楚荒蛮,远离经济发达的中原,生产力低下,经济发展滞后,人们将生存希望寄托于自然。《史记·货殖列传》言:“楚越之地,地广人希,饭稻羹鱼,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贾而足,地埶饶食,无饥馑之患,以故呰窳偷生,无积聚而多贫。是故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12]3270楚地在长江流域,地理环境复杂,山水交错分布,楚人逐渐形成了种植水稻为主,狩猎伐木为辅的独特生产、生活方式,因此楚人对自然的依赖性更强。楚地地广人稀,保留了原始氏族社会特征,战国初年,当中原之地逐步加强中央集权,完完全全步入封建社会时,僻处南方的楚国依旧是以氏族为核心的氏族国家,社会结构相对松散,政治环境也相对自由,民族政策更加开放,没有西周那样严格的宗法等级制度和“礼”的束缚,亦无强有力的政治控制力。因此我们所欣赏到的《九歌》才是一个缺乏强烈政治目的支撑的自由颂歌。荆楚巫风盛行,楚文化的“巫”特色、非理性特点与中原文化大相径庭。殷商之际盛行巫风,楚人祖先沿袭之,后楚人被迫南迁,又吸收了江汉之地的苗巫文化,逐渐形成了独特的楚巫文化,正如过常宝先生所说,“综合考虑政治、伦理、宗教、风俗、民族心理、语言、艺术等各种要素,我们认为,所谓楚文化,是以楚族的传统文化为主,以中原周文化为次,兼有其他土著民族文化而形成的一个综合体,它形成于春秋末期,并一直保留到战国结束。”[13]16楚文化不同于中原儒家文化形态,它有着自己独特的品质,其根本特点就是没有割断和原始巫祭文化的联系,带有浓郁的巫祭色彩。因此我们才得以看到祭祀活动中主持祭典、献歌献舞、与神相娱、主导全程的神职人员—巫。

四、结语

祭祀活动具有悠久历史,远古时期,祭祀对于一个民族或一个家族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事。人们通过祭祀上帝、祖先、自然万物来表达自己的欲求,祈求自我需要的满足,祈求国家的安定兴旺。每个民族的祭祀在祭祀对象、祭祀仪式、祭祀功用、宗教观念等方面都各有侧重,这种民族特色也体现了各民族深层次的价值判断。《周颂》与《九歌》作为先秦时期祭祀文学的代表,所呈现的祭祀活动无论表现形式还是内涵都呈现出较大差异,这正是西周与南楚不同发展历程和文化信仰的反映。《周颂》尚实且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特色,《九歌》重巫且带有自由的浪漫主义色彩;《周颂》是人们对祖先深情的赞歌,《九歌》是人神沟通相娱的多彩画卷;《周颂》向我们展示了西周之“礼”制度,《九歌》向我们诉说了南楚之“巫”文化。虽然《周颂》与《九歌》有如此多的差异,但正是二者所分别代表的北方文化与南方文化共同构成了先秦文化这一整体,并逐渐发展铸就了源远流长的中华传统文化。

注释:

①程俊英. 诗经译注[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650. 以下所引《周颂》原文均出自该书,只标篇名,不另作注。

②林家骊. 楚辞[M]. 北京:中华书局,2009:36页. 以下所引《九歌》原文均出自该书,只标篇名,不另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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