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琴
(桂林航天工业学院 广西·桂林 541004)
爱丽丝门罗是当代短篇小说大师,她一生鲜有过长篇巨著,但她的文学造诣却是高不可攀的。人们说她是当代的契科夫,以短篇小说见长,她获得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开启了诺奖短篇小说的先河。她以自己熟悉的生活为蓝本,以真实冷静的态度进行文学叙述,她的小说里没有说教和情感的抒发,只是冷静的叙述,以故事来引发读者的共鸣,让读者自己去挖掘小说背后的思想和引导意义。在她的小说里更多地关注生态环境,将自然的生态环境以白描的手法不厌其烦地展示在读者面前,把对自然生态的关注放置在一个个看似冷漠的叙事中,透过这些故事可以清晰地看出作者以批评的观点关注生态问题,关注生态的破坏与保护。与其说这是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人类破坏环境的谴责,不如说这是她的家国情怀,是家园的忧思。
爱丽斯·门罗是当代著名的加拿大女作家,主要代表作是短篇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和《逃离》,于201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因此其作品重新得到文学界的审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爱丽丝门罗,出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一个小镇,她的小说都是写她身边的事情,家乡的风物。她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早在1968年就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加拿大总督文学奖,后来她又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作品被翻译成13种文字扬名于国际文学界。她的原生态家庭是一个以饲养狐狸为业的牧场主家庭,因此在她的作品里有很多是以牧场生活为背景的,她的小说《男孩女孩》就把两个主人公设置在一个饲养狐狸的牧场主家里。她一生写过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女孩和女人的生活》,其作品的质量远远没有她的短篇小说高,由此她一生都致力于短篇小说的创作,而且她的创作质量一直很稳定,作品屡屡获奖,并且于1978年以短篇小说集《乞丐女孩:弗罗与罗斯的故事》第二次获得加拿大总督文学奖,这在世界文学史上都是罕见的。
爱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以突出地方特色为特点,以小人物的生活为蓝本,关注基层百姓的生活,通过对故事本身冷静的描写,来阐释作者对生态的关注,对人性的尊重以及对心理的探索;第二个特点是关心女性的生活和心理发展,关注女孩步入成年过程中的成长之痛;第三个特点是在她的晚期作品中体现的,是关注中年人、独身女人以及老人的劳苦[1];第四个特点是从侧面审视婚姻暴力,包括武力暴力和冷暴力,以故事讲述传统男性气质规约下施暴者的特征,他们“控制周围环境及其他人”、“拒绝任何会被视为女性特质的东西”、“试图通过暴力去控制对方”[2],在这样的暴力下,女性无法获得人格的独立;第五个特点是关注生态与自然,关注人与自然的矛盾和协调,人与人的矛盾和协调,人自身的矛盾与自身的协调途径。爱丽丝·门罗希望通过小说对个体的描写,来展示他对个体生存状态的关注,通过对弱势群体自我人格的艰难完善过程描写,来分析人类普世心理诉求和对人性的升华[3]。
爱丽丝·门罗的小说对生态的关注体现在小说的叙事中,没有干瘪的说教,也没有个人胸臆的直抒,而是通过叙事来展现自己对生态的关注。在人与自然方面她对生态的关注表现在对自然景观不厌其烦的描摹,然后将人物置于自然之中,对其生存状况进行描写,从而把人与自然的关系淋漓尽致地展示在读者面前,让读者通过故事的发展,来认识小说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从而探索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重要性,以及人在自然中与其它生物毫无两样地遵从自然,遵从自然赋予人类的天性和人对自然应有的责任。比如在《亮丽家园》中,人们都在对自己漂亮家园的憧憬中,内心怀着一份对自然古朴的一种怀念与无奈,最后人性的善良战胜了人心的贪恋,以人与自然的和谐结尾,读来让人心情沉重后顿觉释然[4]。
爱丽丝·门罗的小说在关注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态同时,还关注人与人之间的生态和谐关系,她的小说多以女性为主题,关注女性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在《快乐影子之舞》里的《谢谢你让我们搭车》中,她描写了一家三口,有外婆、妈妈和一个女孩,女孩在要跟两个纨绔子弟出去过夜的时候,外婆竟然告诉她不用着急回去,她妈妈竟然也市井到询问了男孩的家庭情况。小说设计了女孩家里只有外婆和母亲,没有设计男主,是要展示她们的生活状况,原生态家庭给予女孩的影响,通过对女孩家庭里三代生活状况的描写,来批评心怀幻想靠外界拯救自己的一家,最后的幻想都会破灭。人与人的关系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原生态的家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男性缺席的家庭会让下一代人格存在缺陷。
在人类自身的意识中,爱丽丝·门罗关注成长之痛,在《男孩女孩》中,她描写了一个女孩子从最初对自己性别的不认同,到最后的认同。小女孩和自己的弟弟跟父亲一起以养狐狸为业,小女孩一直帮助爸爸喂狐狸,养马。小女孩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做爸爸的助手,并很自豪爸爸向别人介绍自己,当有一匹马要被杀掉的时候,小女孩故意打开门放走了马,弟弟和父亲还是追上了那匹马,并射杀了它,小女孩以为父亲会责怪自己,可是父亲回来后,却跟弟弟说“算了吧,我们原谅她吧,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听了这句话小女孩说 “这句话宽恕了我,也永远放逐了我。”这是人类自身的成长之痛,也是自我性别认同的过程,最后的自我认同便是“永远放逐了我”[5]。
爱丽丝·门罗在自己的小说里,表现了诸多的生态观,流露出对自然平衡的批评,在《快乐影子之舞》中,她把视角从个人扩展到了人类,又从人类扩展到了整个世界,以冷漠的态度和冷静叙述,讲述“人类中心主义”思想,通过对生命形式的描写,对矛盾冲突的设计,摆脱说教和抒情,以描写自然环境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强烈地批评人类把自己认为是自然界的统治者,用生活里的矛盾与故事发展情节的需要来设计人与事,训导人类要尊重自然,与自然共平衡,才能够和谐地处于自然生态链中,而不是凌驾于自然之上,自然的平衡才能够让人类在自然中更自由地生活和享有更广阔的生活空间。
爱丽丝·门罗在人对自然界的侵蚀上,抱有强烈的批评态度,但却没有把自己的观点直接抒发出来,而是用平凡的叙述来展示自己的观点,比如在《亮丽家园》中,爱丽丝门罗以娓娓道来的方式,阐释自己对自然生态的关注,把人对自然的侵蚀融入事件叙述中,大家为了保有自己家园的亮丽,想方设法把原来在这里居住的富勒顿太太赶走,她详细通过其他人的口中叙述来描写了人类如何随时都会砍掉路边的松树,来建设购物场所,而人们在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们的生存环境,对自然的侵蚀与破坏是为了自己环境的变好。可见,在自然界当中,最自私的莫过于人类自身。爱丽丝·门罗通过对故事的平铺直叙的描写,来展示人对自然的侵蚀,在批评之余又设置了一抹希望所在,这抹希望一个是来自玛丽的拒绝对自然的破坏,没有在申请书上签字,另一个来自富勒顿太太,她在设想一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方式[6]。
在探索人与自然和谐的同时,爱丽丝·门罗还探索了人类自身意识的批评,在《沃克兄弟的放牛娃》中,小女孩与父亲一起在黄昏的田野里谈论人生,谈论转瞬即逝的时间里,在妈妈和小女孩的眼里,父亲是一个很失败的人,他赚不来钱,不能给家庭营造幸福的生活,父亲永远是窝囊的、落寞的、不快乐的。当小女孩见到父亲跟以前的恋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份阳光、自信、快乐时,她忽然觉得父亲原来是这样一个充满了自信而快乐的人,而后在返回家的路上,父亲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窝囊的、落寞的、不快乐的人。从小女孩的眼中看到的是人类自身的困境与精神的折磨,自身意识左右人类的精神世界,而生活本身也在迫使人类承受太多的压力,压制了自身的自由与快乐[7]。爱丽丝·门罗对人类自身意识的批评,如剥茧般层层剥离开来,把赤裸裸的意识展现在人们面前,以自身意识的残缺来表述作者的批评观点。
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生态意识不仅是文学的思考,更具有现实的社会意义。这种社会意义在于激发人们对人类自身的思考,千百年来“人定胜天”的思想一直统治着人类,人类一直以大自然的统治者身份凌驾于自然之上,将自身命名为“万物之灵长”,其实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空间上来讲,就宇宙来说人类都是和地球上的万事万物一样的,都是自然界的一份子。所谓众生平等,人类需要重新审视曾经的思想,将人类本身放置与自然界中,是自然界中普普通通的一员,那么人类就能够把视野拓展到整个宇宙,在宏观上和微观上重新定义人类的位置,定义人类的空间环境[8]。
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生态意识促使人们开始对自然保护的思考,在人类自己营造自己《亮丽家园》的同时也考虑一下大自然中所有事物也需要一个《亮丽家园》,在考虑自己的生存环境的同时,也要考虑大自然的环境,以小环境服从大环境,以大环境营造小环境。只有大环境保护好,才能够保证小环境的“亮丽”,自然保护的思考是人类今后的大主题,只有在大主题下才能够发挥小主题的作用。
爱丽丝·门罗继承了心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通过各种经典的心理描写,细致地刻画典型人物的典型形象,在人物的内心深处植入不同的思想和精神,促使读者更深层次地去思考“善与爱”,最大限度地挖掘了人物心灵的深度。关于善她有诸多的描写,放走要被猎杀的马是小女孩的善,不在申请书上签字是玛丽的善,与贫穷女孩做爱后充满了愧疚是嬉皮士的善,把小山羊当宠物是逃离者的善……善良是无处不在的,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无论什么人都会有深藏于内心深处的善,需要发掘更需要弘扬。关于爱,爱丽丝·门罗把它拓展开来,小爱之故事,展示大爱之情怀。小人物的爱体现在点点滴滴,而人类的大爱是在面对自然与生态的保护与热爱上,是以大爱之心寻求一种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共处,相互促进共同发展上。
爱丽丝·门罗以独特的视角,用小人物的生活展示了人性的善恶,以冷静的描述来阐明自己的观点。小说的故事多以单线发展为线索,不枝不蔓,不旁逸斜出,故事的结尾处都会留有一些思考的空间给读者,让读者与作者一起完成故事的后续,用无情的描写引发共情。爱丽丝·门罗在小说里关注生态,关注人在生态中的位置,读起来让人有些压抑,有些郁闷却直逼人心,在当代文学以魔幻、穿越、灵异为主打的背景下,绿色写作以真实的故事打动人心,以冷静的叙述来展示对自然、人性、社会的思考类的文学作品,必将会影响到文学发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