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都江堰管理局,四川 都江堰,611830)
都江堰以其巧夺天工的地理设计闻名于世,虽建于2200多年前,但迄今仍在四川省国民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众所周知,都江堰主要由鱼嘴(分水工程)、飞沙堰(溢流排沙工程)和宝瓶口(引水工程)三大主体工程组成。鱼嘴建在江心洲顶端,把岷江分为内江和外江,内江为引水总干渠,由飞沙堰、金刚堤和宝瓶口控制泥沙及对水量进行再调节;外江为岷江正流,以泄洪为主,也由鱼嘴一侧分水到沙黑河供右岸灌区用水。由于三大主体工程的合理规划布局和精心设计施工,都江堰水利工程发挥了良好的引水、排沙、防洪等综合作用,并经历代的完善、维护、保护和管理,历2200多年而不废。
三大主体工程中,飞沙堰始建于唐代,又被称作侍郎堰(《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导江有侍郎堰,其东为百丈堰,引江水以溉彭益田”)。鱼嘴和宝瓶口目前则公认为战国末期秦蜀郡守李冰所建。鱼嘴的记载见于《水经注》、《华阳国志》等史籍。《水经注·江水》中记载:“江水又历都安县……李冰作大堰于此,壅江作堋”(江水指的是现岷江,都安县也就是今天的都江堰市)。《华阳国志》也有“冰乃壅江作堋,穿郫江、检江……”的记载。而凿离堆(修宝瓶口)上述史籍并无记载,只见于《史记·河渠书》:“于蜀,蜀守冰凿离碓,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但据《水经注》,其中沫水专指大渡河(青衣江)。因此,此处所说“离堆”是否位于都江堰,就成了一个颇有争议的地方。
如果离堆在都江堰,《史记》“辟沫水之害”一语则无法解释。西汉蜀人扬雄在其所著《蜀都赋》中叙述成都东南西北四方的形胜时说:“南有犍(为)……灵山揭其右,离堆被其东。”其中灵山在今芦山县西北,当犍为之西,所以说“揭其右”;离堆在灵山之东,所以叫“被其东”。这从地理位置来看不可能是指都江堰的离堆。笔者认为,李冰凿的离堆应该是在今乐山附近。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常璩所撰写的《华阳国志》这本中国最古老的地方志中,其中的《蜀志》篇中记载到:“时青衣有沫水,出蒙山下,伏行地中,会江南安,觸山脅溷崖,水脈漂疾,破害舟船,历代患之。冰发卒鋻平溷崖,通正水道”。南北朝时期郦道元所著《水经注》中,也记载:“(南安)县溉有滩,名壘坻,亦曰鹽溉,李冰所平也”。南安,即今天乐山市,大渡河(青衣江)在此汇入岷江。“壘坻”与“溷崖”应是一事。《太平御览》记载:“坻,巴蜀名山岸协之堆旁著欲落堕者为坻。坻崩声闻数百里。”此说与“山脅溷崖”之意相合。垒坻当是今乐山城东凌云山大佛处,古代此处更突出江中,成一小阜,故称“堆”或“坻”。沫水与岷江汇合处水急漩大,形成险滩,因此,李冰鋻平了其突出的部分以通正水道。至今在乐山大佛旁边的乌尤寺,还留有清朝赵熙所题写的“离堆”二字石碑。这也与《史记》、《汉书》等历史典籍的记载相吻合。
其实,在一些史书上,早有了凿离堆(开宝瓶口)的记载。按照扬雄所著《蜀王本纪》的记载,上古蜀国到秦统一天下的漫长时间内,大致出现了五个朝代:蚕丛王朝、柏灌王朝、鱼凫王朝(其中柏灌由于气候原因迁徙到龙门山沿线,鱼凫更是迁到了成都平原,从此使历代历朝每年都会受到岷江为主的洪水侵害)、杜宇王朝、开明王朝。特别是在杜宇王朝末期,“时玉(垒)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決玉山,民得陆处”。鳖灵即开明,此时为杜宇王朝丞相,因治水功劳甚大,获得了望帝的禅让,成为了开明王朝的开国之君。《华阳国志》中也有“会有水灾,其相开明決玉罍山以除水害”的记载(《汉志》记载:“玉罍山,湔水所出”。湔水即都江堰市白沙河,其发源于都江堰市以北之龙门山,四时积雪,故曰“玉罍”)。郦道元也在其《水经注·江水》里呼应:“江水有东别为沱,开明之所鑿也”。与上述描述一致,皆是讲述了都江堰宝瓶口的始建者就是开明,这个开明王朝的创建者。这些史料也表明了早在李冰之前,蜀人就已经开始治理岷江,并积累了许多丰富的经验。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都江堰三大主体工程,鱼嘴形成于战国末期李冰时期,飞沙堰形成于唐代,宝瓶口(离堆)则形成于更早的古蜀时期。这恰好说明了,都江堰的创建非一人一时之功,而是历朝历代根据当时水势变化而做出的必然选择,更是劳动人民智慧的集体结晶。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李冰虽非都江堰的始创者,却是锦上添花的集大成者,将历史的车轮向前推了一大步。都江古堰能持续2200多年而不废的一个很重要因素,就是各朝各代都在认真总结建设、维护和管理中的经验教训,并代代传承“李冰精神”,从而使千年古堰历久弥新,一直焕发着生机与活力。这也正是我们当代水利人应该学习并值得借鉴的价值所在,更是都江堰能流芳百世的真正生命力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