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商市场环境评价指标与测度——基于江苏13个设区市的比较

苏 甜, 黄瑞玲

(中共江苏省委党校 世界经济与政治教研部, 江苏 南京 210009)

一、 问题的提出及文献回顾

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激发市场主体活力,着力优化营商环境”,通过简审批、优服务、抓监管、促公平、推改革等一系列举措,着力为企业减负,打造优质的企业营商环境。在世界银行发布的《2019年营商环境报告:强化培训,促进改革》中，我国营商环境整体排名由上一报告中的78名跃升至46名,获得较大提升,具体来看,开办企业、获得电力、登记财产、执行合同方面中国位列世界前50名,而在办理施工许可证、获得信贷、保护少数投资者、纳税、跨境贸易和办理破产方面则略显劣势。这说明中国营商环境在市场化、国际化和法治化方面均存在一定短板。其中,市场化的推进对地区经济增长具有积极的正向作用[1],它在促进企业竞争、资源有效配置中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而政府与市场的作用性边界始终是关注的焦点。

2014年至2017年,江苏省人民政府发布的政策文件中以优化营商环境具体行动举措为主旨的每年平均有三到四个;2018年至2019年上半年,有关此类政策文件则达到20个以上。2016年江苏省政府同时通过南京江北新区和苏州市服务贸易创新发展试点的方案,以期在全省范围内构建法治化、国际化、便利化营商环境提供相应的经验。2018年江苏省政府批复设立29家省级经济开发区,在开发区内着力优化营商环境,推动高质量发展引领区与示范区的建设;同年,省政府首次将生态环境治理与优化营商环境相结合。2019年4月1日,省政府将制定营商环境优化办法列入《省政府2019年立法工作计划》;2019年5月2日,江苏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在《聚焦企业关切 大力优化营商环境行动方案》中列举出专门针对江苏省企业“堵点、痛点”的七大举措和30项具体行动方案,致力在全省范围内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良好营商环境。此外,自2016年起,江苏省对标国际,在借鉴《世界营商环境报告》相关指标的基础上,从办理环节多少、时限长短与申请材料难易三个方面对创办企业、不动产交易及建设项目许可阶段进行评价,构建出符合江苏省情的特色化简政放权创新创业环境评价指标体系;至2018年,新增用电报装、纳税、“不见面审批”三项指标,将原来的“简政放权创新创业评价指标体系”更名为“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并设置“不见面审批”办件量占总办件量的比重、用水报装、用气报装、获得信贷、知识产权保护、通关便利度、企业破产环境这七项“试评价指标”,留作此后对营商环境评价指标的探索与扩容。

营商环境一词最早是由世界银行发布的《营商环境报告》开始进入中国学者的研究领域,该报告选取创办企业、获得场地、融资、日常运营及在安全的商业环境中运营这五个阶段内的政府监管效率作为营商环境衡量标准,以期帮助各国政府发现自身问题并改进行政监管过程,因此其所采用的衡量指标侧重于反映政府行为,并不涵盖市场规模、宏观经济、政治安全等因素。国内外学者们基于研究目的的不同对营商环境的概念范畴作出不同界定。Escaleras和Chiang(2017)为了研究营商环境与财政分权的关系,把营商环境定义为衡量政府效率、规制质量与腐败程度的制度环境[2]。国内大部分学者在研究本国营商环境优化策略时,将世界银行营商环境项目组所界定研究的概念向外拓衍至影响企业商业活动的综合因素所构成的外部环境为区域营商环境。比如,陈伟伟和张琦(2019)提出剥离企业自我努力的内因,留下能够对企业经营活动产生直接或间接影响的外部环境这项外因诱导因素作为营商环境优化行动的切入点,他们认为优化行动必须依靠政府和社会等多方力量的介入才能实现,其中外部环境具体包括政策制度、经济发展、法治治理、风俗习惯、国际形势、产业环境、市场环境和基础设施等[3]。

营商市场环境可理解为一段时期内由当地政府和社会共同塑造的,与该地区的市场化相对进程有关,且能够影响企业相关商业活动的外部市场环境。企业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目标而开展协商与交易时所需要遵循的规则和机制称为“市场逻辑”[4]。市场逻辑在激发企业创新活力、提升企业发展动力方面可以发挥能动效应和乘数效应,这为营商环境的优化提供了可借鉴的思路[5]。因此,协调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是给予企业在一定空间范围内更大灵活性的前提。王小鲁等在《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8)》中构建出衡量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产品市场的发育程度、要素市场的发育程度及市场中介组织的发育和法治环境五个方面指数,再运用算数平均法合成市场化指数,衡量我国市场化发展相对进程[6]。许婷婷和吴和成(2013)选取进出口总额、固定资产投资额及地区人均外商直接投资三项指标来衡量区域创新环境中的市场环境[7]。孙晓华和李明珊(2014)在构建我国省级市场化相对指数时,分为规范政府行为、经济主体自由、要素资源市场、产品市场公平与市场制度完善5个方面,下设政府规模、投资、消费,非国有经济规模、投资、产出贡献、劳动力自主择业、技术成果转化、引进外资程度、知识产权保护等共计16个二级指标[8]。贺光烨和吴晓刚(2015)基于因子分析法提取区域内私营部门的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比重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来衡量当地的市场化程度和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9]。胡益等(2015)构建的广东省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中的市场化分项,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信用体系建设、民营经济活力、要素市场发育四个方面来衡量[10]。杨风(2016)基于樊纲等构建的市场化指数[11]和自身研究的目的性,将市场环境分为宏观治理环境、技术创新氛围和创新辅助环境三个维度,分别采用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方面指数、技术转化程度、法律和中介组织发育程度方面指数来衡量[12]。何凌云和陶东杰(2018)[13]在研究营商环境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效果时,将营商环境分为政府廉洁度、政府服务效率与市场环境三个维度,在构造企业经营的市场环境这一维度指标时,基于世界银行2012年的企业调查数据,选用限制贸易对象、市场竞争秩序、融资困难程度、司法部门可信度及政治环境稳定五个指标的均值[13]。李志军在《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中认为市场环境因素应包括该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市场开放程度及投资风险等[14]。综上所述,虽然学者们已经就市场环境和营商环境分别作出较为深入的研究,也为本研究提供了相应的经验与启示,但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鲜有文献专门从营商市场环境发展程度研究,而企业的营商环境由多种复杂因素综合构成,精细化、专业化的研究对营商环境优化更具有现实意义;二是现有的营商环境研究多选取省级数据,城市层面上的研究不具备时间上的连续性,对城市营商环境的动态变化趋势关注较少。目前江苏省正处于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探索阶段,且现有指标更侧重于反映政府行政效率,涵盖面偏窄。因此,本文以江苏为例,从市场化的角度来研究江苏省营商环境,以期构建出一套衡量营商市场环境相对发展进程的指标体系,采用江苏省内13个设区市近五年来的面板数据,定量探究各设区市之间的差异及其时间序列上的变化特点,以此切入分析各设区市差异性背后的深层次原因,为进一步优化江苏省内各设区市的营商市场环境、增强城市的企业吸引力、激发市场主体创新活力提供一定的依据。

二、 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

基于上述学者对市场环境进行的相关研究,笔者从企业生产经营的视角出发,并结合江苏省提出的优化营商环境行动方案,将营商市场环境分为劳动力要素市场环境、资本要素市场环境、技术要素市场环境与产品市场环境四个评价维度,其中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也从这四个维度进行考虑。在指标的选取与测度上，笔者主要借鉴了王小鲁[6]、孙晓华[8]、胡益[10]和李志军[14]等学者的相关研究。考虑到评价指标体系的综合性、科学性、可操作性及数据的可获得性和连续性,在四个评价维度下设9个一级指标和21个二级指标,如表1所示。

表1 营商市场环境评价指标体系

(一) 劳动力要素市场环境

劳动力是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基础。劳动力流动尤其是高素质人才的流动,综合反映出区域经济社会的发展活力与环境状况,是打造区域营商环境比较优势的切入点之一[15]。劳动力要素分为人力资源和人力成本。人力资源有质与量之分,笔者将劳动力质量用普通高等学校在校学生数占年末户籍人口的比重和专业技术人员占就业人数的比重来衡量,其中在校生占比反映了劳动力市场的发展前景,专业技术人员占比则代表当前劳动力水平;劳动力数量采用在岗职工平均人数测量。考虑到人力资源的结构与流动性,下设劳动力结构和劳动力流动二级指标。劳动力结构采用城镇私营和个体从业人员与城镇单位从业人员之比表示,作为反映私营经济发展状况的因素之一。劳动力流动采用常住人口净增人数占常住人口的比重来表示。人力成本用劳动力报酬,即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来代替。此外,政府对人才培养的支持体现在教育支出上,该指标选择教育支出/财政支出来测量。其中,由于劳动力报酬兼具反应企业人力成本高低与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双重属性,所以在评价区域营商市场环境时,劳动力报酬指标作为居中型指标来处理。

(二) 资本要素市场环境

资本是企业生存的根本。良好的资本市场环境可以缓解企业的融资困境,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笔者将企业的资本要素分供给与消耗两方面来考虑。资金供给方面,金融市场规模用年末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余额来表示;中长期信贷资源配置上,借鉴王小鲁等[6]对信贷资金分配指标的处理方法,2013、2014年选取境内贷款额中中长期贷款额占比指标来测量,由于2015年之后统计口径发生变化,境内中长期贷款数据不可得,通过数据观察发现,非金融企业及机关团体中长期贷款占比与境内中长期贷款占比的相关性很高,而且非金融企业及机关团体的贷款与企业营商环境关系更为密切。因此,自2015年起把测量指标更改为非金融企业及机关团体贷款额中中长期贷款占比;通过资本市场的开放引入发达资本市场的投资者可以优化投资者结构进而提高资本市场效率,引进境外投资者则作为资本市场开放的主要内容之一[16],在衡量资本市场开放度时选择当年实际使用外资金额来表示地区引进外资的程度。资金消耗方面,考虑到相关政策提到的为企业减税降费,选取企业所得税占政府税收收入的比例来表示企业的税收负担[17];此外,固定资产投资也是企业资金的主要去向之一,采用私营个体经济固定资产投资占全市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和固定资产投资中利用外资的比例两项来衡量固定资产投资情况。其中,在对区域营商市场环境进行评价时,企业税收负担为逆向型指标。

(三) 技术要素市场环境

技术创新是企业获取超额利润、维持持久性经营的根本。企业在选择开办地时会考虑到地区的社会创新活力与政府对创新的支持力度。笔者衡量区域技术要素市场环境的部分指标选取借鉴《江苏科技年鉴》中全省科技进步监测指标,采用高新技术的发展、专利发明情况和研发经费支出情况三项指标来衡量社会创新活力,高新技术产业产值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万人专利申请受理量、全社会R&D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则作为测算指标。政府对创新的支持主要体现在经费支持和知识产权保护上,分别选取科学技术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万人专利申请授权量对这两方面进行量化处理。

(四) 产品市场环境

企业创办的最终目的是销售产品获得利润。生产者和消费者是产品市场中的两大主体。评价产品市场环境时从消费者购买产品与生产者销售产品两个角度考量指标的选取。产品购买主要受消费者的购买能力与当地经济发展实力的制约,消费者的购买能力用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表示,当地经济发展实力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表示。而产品销售则包括产品满足社会需求程度、产品的对外开放程度和私营企业的产值比例。产品满足社会需求程度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产品销售率表示;产品的对外开放程度用外贸依存度表示,反映产品的进出口情况;私营企业的产值比例,2016年之前选取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总产值中私营工业企业占比指标来测量,由于2017年该数据不可得,再加上企业总产值占比与主营业务收入占比的相关性很高,所以2017年采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中私营工业企业占比来代替。之所以选择私营企业相关指标是考虑到私营企业对营商市场环境的优劣反应更为敏感。

三、 指标数据来源及评价方法

(一) 评价指标测量相关数据来源

笔者所使用数据来源于2014-2018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江苏统计年鉴》和《江苏科技年鉴》,对于缺失年份的数据通过查找国家统计局、江苏省及各地市统计局获得。由于2013年中共中央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改为 “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所以笔者选择2013年为初始年份,基于江苏省13个地级市2013-2017年的各项统计数据构建城市营商市场环境指数。

(二) 评价步骤及方法

1. 指标的预处理

为使指标具有相同趋势化,先对指标进行一致化处理。

居中型指标x正向化

其中M,m分别为指标x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由于所选指标数据的单位和数量级具有较大差异性,为消除此类影响,所以还需对指标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这里采用极值处理法:

其中：yij为经无量纲化处理后的标准观测值,取值范围[0.1,1];xij为i市第j项指标经一致化处理后的值;maxxij和minxij分别为第j项指标中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2. 指标权重确定方法

笔者所选的指标权重确定方法为客观赋权法中的熵权法,突出指标的可辨识性与局部差异性。具体计算步骤:

(1) 计算第j项指标下城市i的特征比重:

j=1,2,…,n)

(2) 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

j=1,2,…,n) (0≤ej≤1)

(3) 计算指标yij的差异性系数:

指标yij的差异性越大,指标j对被评价对象的区分作用越大,熵值ej反而越小,所以定义差异性系数为:uj=1-ej。那么,uj越大,说明该指标对被评价对象的影响也越大,它对应的权重就相对较大。

(4) 确定评价指标j的权重系数:

3. 评价方法

基于上述确定的权重系数计算出江苏省城市i分年份的营商市场环境综合评价得分z:

j=1,2,…,n)

四、 评价结果与比较分析

(一) 整体评价结果与比较分析

江苏省内13个设区市2013—2017年营商市场环境的评价得分如表2所示。

表2 2013—2017年江苏省13个设区市营商市场环境评价得分及排名

续表

纵向比较来看,各城市的营商市场环境排名波动性不大,评价得分大体上呈现出稳步优化、逐步提升的趋势,这一方面得益于我国市场化改革的不断推进,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各级政府对优化城市营商环境重视程度的提高。但有些城市在某些年份的得分存在下滑现象,具体来看,2014年南京、无锡、常州、苏州、淮安、盐城这六个城市的评价得分均出现下滑;徐州、南通、镇江和宿迁这四个城市则在2015年评价得分出现下滑现象。这其中的原因更多的集中在劳动力、资本和技术要素投入上,产品市场环境表现则相对稳定。其中南京、无锡、淮安、盐城、宿迁主要是由于劳动力质量的下降,再加上政府对人才培养的重视度不够使其劳动力要素市场受到影响。南京、无锡、徐州、常州、南通、连云港、镇江由于外资利用程度和外商投资的减弱使其资本要素市场受到影响。无锡和苏州由于专利申请数与授权数的减少及政府经费支持力度的减弱使其技术要素市场环境受到影响。通过比较江苏省13个设区市2010—2014年的专利数可以发现,大部分城市的专利数随时间的变化呈现出倒U型趋势,这可能是由于2013年作为我国互联网金融元年,大数据和云计算等新技术的广泛运用,再加上政府资金上的倾斜,助推专利数上升,而在2014年时技术红利逐渐消失,专利数也逐步恢复常态。其中苏州和无锡作为江苏省内高新技术创新发展前列的城市,技术红利对其作用更为显著。近年来,各地政府曾多次提出人才培养与引进、吸引外商扩大投资等政策,从数据上来看,各地市相关政策的实施均取得一定的成效,但仍有进步空间。此外,2017年无锡作为唯一一个营商市场环境评价得分下降的城市,通过对基础指标数据的观察发现,根本原因在于专利申请数和授权数的减少,这反映出无锡在技术创新上存在增长乏力问题,但政府对科学技术的资金支持力度并未减弱,因此政府在激发地区科技创新活力时,不能过多的依赖于资金扶持,应在尊重科研规律基础上与市场共同发力,为企业创造良好的创新空间。

从横向比较来看,各城市间的评价得分差异较为显著。江苏省13个设区市的营商市场环境评价得分平均值为0.377 7,苏州、南京、无锡、常州、南通、镇江这六个城市处于平均水平之上,这六个城市2017年的地区生产总值占到全省的67.41%。此外,评价得分最高的是苏州为0.636 6;最低的是宿迁为0.249 0。苏州凭借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与资源优势,注重乡镇企业发展,纵深推进市场化改革,实现由工业化到市场化,坚持走在高质量发展前列;宿迁地理优势稍逊苏州,虽近年来市场化经济发展迅速,但由于历史优势的缺失与经济集聚效应的存在,人才流失严重,致使其在省内营商市场环境评价中处于落后位置。

(二) 分维度评价结果与比较分析

表3中列出了2013-2017年江苏省13个设区市在劳动力要素市场环境、资本要素市场环境、技术要素市场环境及产品要素市场环境四个分维度的评价得分平均值及排名情况。分维度来看:劳动力要素市场环境维度南京位列第一,坐拥众多优秀高等院校和重要中心城市地位,均为南京带来较强的人才吸引力和劳动力流动性,说明地方政府为引进人才提供优惠福利政策的同时要注重提高经济实力和加强高校建设,为留住人才、助力企业提供借鉴方略;素有“人间天堂”美誉的苏州在其他三个维度均摘得桂冠,开放包容创新的工业园区、协调共享发展的县区经济、传承绿色多样的人文自然在马太效应的作用下对企业形成一个强力磁场,企业的聚集不断刺激推动苏州地区资本、技术、产品营商市场环境的优化升级,企业经营与该地区的营商市场环境二者相互促进、共同进步。

分城市来看:苏州、无锡、常州、南通、扬州、连云港、宿迁七个城市在四个维度上表现相对均衡,排名波动不大,各城市分维度得分大体按照苏南、苏中、苏北分区域递减排布,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基本相符。南京在技术要素与产品市场环境排名并不理想,原因可能在于,一是民营企业发展处于相对弱势,市场创新活力不高。二是由其产业结构决定在企业产品外贸依存度上南京要低于苏州和无锡。徐州劳动力与资本要素市场环境排名中等,技术要素和产品市场相对劣势,造成这种不均衡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一是重要交通枢纽的优势为徐州带来了更高的人口流动性,加快了要素之间的自由流动,成为徐州产业发展的重要基石。二是徐州近年来中长期信贷资源配置逐步优化为其资本市场环境助力。三是徐州的产业以实体为主,私营企业发展位于全省前列。四是徐州当地居民购买力处于全省下游,且外贸依存度几乎位于全省倒数,进一步拉大了维度间的差异,因此徐州应加快推动实体经济转型升级,激发企业创新活力,拓展消费市场,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为当地居民增收谋益。濒临长江的泰州在四个维度排名情况与徐州相反,推动长江经济带建设中提出的“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决定泰州在经济建设发展中必须以绿色生态环保作为首要考虑条件,泰州选择以同处于长江畔的苏州和无锡为标杆,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注重科技研发与信息化智能建设,探寻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双赢道路,这也使其在技术要素和产品市场环境上略胜徐州一筹。淮安在劳动力与资本要素市场上表现优于技术要素和产品市场维度,这表明淮安虽然重视劳动力与资本要素的投入,但由于市场创新乏力导致其产品市场乃至整个营商市场环境排名靠后,因此淮安应把激发市场活力作为政府工作的重心。相比淮安,盐城则是在技术要素市场维度表现略佳,劳动力要素市场维度是其短板,因此人才的引进与培养应作为盐城优化营商市场环境的发力点。镇江虽在劳动力、技术和产品市场上表现较为出色,但资本要素市场表现却令人大失所望,所以镇江应当把更多精力放在完善和优化资本市场方面。

五、 进一步优化营商市场环境的建议

区域营商市场环境的优劣反映出该地区市场化相对进程的快慢与企业吸引力的强弱。江苏作为唯一的辖区内13个设区市全部跻身2018年城市GDP百强的省份,在我国经济社会建设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和引领作用。在当前国内各项改革深入推进、经济结构调整升级的新形势下,为实现“强富美高”新江苏的目标,江苏必须持续优化营商环境,加强城市间的合作交流,协调好地区的市场化进程,制定差异化、特色化的营商市场环境优化方案,逐步提高城市吸引力、竞争力。基于上述结果的比较分析,笔者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一) 优化人力资源供给,激发区域人才红利

高质量的人力资源能够为地区经济和企业发展带来乘数效应。人才培养与引进是地区获得高质量人才的根本途径,只有合理配置人力资源、促进人才有效流动,才能够实现人力资源能动效应与创造价值最大化。地区内高校数量可以正向促进政府产业政策对企业创新效率的积极作用[18]。南京虽高校数量与质量优势明显但企业创新力表现欠佳,表明其高校与企业间存在“断梁”迹象。因此,同样拥有高校优势的无锡、徐州、常州和镇江应以此为鉴,积极引导高校与企业对接,实现人力资源优化配置,充分发挥当地高校科研优势,构建产学研教育模式。对其他不具备高校优势的城市而言,尤其是淮安、盐城、宿迁应注重人才的培养与引进,以政策优惠吸引劳动力的流入,以地区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留住人才,不断优化劳动力供给结构,打造出一支本领强、素质高、配置佳的人才队伍,激发区域人才红利,为江苏企业高质量发展蓄力。

(二) 优化金融供给结构,助力企业开源节流

优化金融供给结构是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之一。长期以来江苏金融结构面临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长短腿的局面,提高直接融资比重,引导资金支持制造业和中小企业是当前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而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设能够贴合企业不同层次的资金需求和优化企业的融资环境[19],补齐我国金融市场短板,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因此，江苏各设区市在进一步优化资本要素市场环境上可将优化资本市场结构、释放市场规模效应作为重要着力点之一。深化 “放管服”改革,助力企业减税降费,进一步帮助企业降低经营成本。另外,苏州相对发达的资本市场、徐州创新金融政策助力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典型做法,均可供各个设区市进行实地调研交流学习，资本市场的开放有利于吸引外商投资扩大与社会资本的进入;中长期贷款比例的提高可增强资本市场的稳定性等。

(三) 改善企业创新环境,激发企业创新活力

地区创新环境的建设和以企业为主体地位的技术创新活动相互促进[20]。专利数作为衡量区域创新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各设区市应以尊重市场和科研规律为前提,科学制定创新激励政策,同时加强知识产权的保护与运用,保障各类所有制主体的公平竞争,从而增强区域创新能力。此外,各设区市还应将打造“创新链、服务链、产业链”的苏州工业园区为学习标杆,构建包容开放共享、便利亲商的创新环境,以政府对研发中心设立的支持打造创新链条,以一站式企业新型服务线上平台优化政务服务,以全产业链配置体系形成对高端优秀人才的强大“黏性”,使得园区实现由“制”向“智”的关键转变,迅速跻身我国“创新高地”。江苏省内13个设区市应共享共创,善用创新集聚效应、示范效应、链条效应及溢出效应,实现区域创新环境与企业创新能力互促互助、携手并进。

(四) 规范产品竞争市场,培育强大内需市场

产品市场的竞争对企业的技术效率、投资效率和研发投入强度具有正向激励作用[21-23],公平竞争、规范有序的市场环境可以促进不同所有制成分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趋于合理[24],所有制歧视的存在妨碍产品市场的公平竞争。因此,各设区市应重视非国有实体经济的发展,加强事中事后监管,营造透明、诚信、公平的产品市场竞争环境,反向激励区域要素市场环境的优化。结合苏州与徐州经验发现,私营经济发展的同时要注重以技术创新推动实体经济转型升级,以技术创新激发地区经济新的增长点,提升居民购买能力与消费潜力,并有效挖掘消费“痛点、盲点”,以消费新体验拓展强大内需市场;重点关注消费“基点、抓点”,以消费者反馈刺激企业变革升级,打造生产、消费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