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教育装备安全标准研究

盛 瑛

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发的《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中要求“建立全覆盖的幼儿园安全风险防控体系”[1]。学前教育装备(以下简称“学前装备”)安全问题从装备产品的制造到报废的生命周期中涉及的管理部门多，学前装备产品种类多，管理流程长。据调查，很多装备产品安全标准、儿童安全标准在幼儿园没有贯彻执行。目前各部门针对幼儿园安全问题一再颁布法规，但是法规中大多是管理规定而不是具体而明确的技术要求。学前教育行业内对保教人员的安全培训不少，但是对安全标准的宣贯很少，安全标准知晓率低，工作中很少用技术指标衡量，保教人员并不知道具体如何做。幼儿园是学前装备的使用、维护单位，保教人员对装备产品标准、儿童安全标准一无所知，非常容易出安全事故。

一、概念

根据GB/T20000.4-2003《标准化工作指南 第4部分：标准中涉及安全的内容》[2]，与幼儿园安全相关的概念如下。

安全：免除了不可接受的风险的状态。

风险：对伤害的一种综合衡量，包括伤害发生的概率和伤害的严重程度。

伤害：对物质的损伤或对人体健康、财产或环境的损害。

可容许风险：按当今社会价值取向在一定范围内可以接受的风险。

防护措施：降低风险的方法。防护措施包括固有的安全设计、防护装置、个体防护装备、使用和安装信息以及培训等。

残余风险：在实施防护措施后还存在的风险。

风险分析：系统地运用现有信息确定危险和评估风险的过程。

风险评价：根据风险分析的结果确定实现可容许风险的过程。

风险评定：包括风险分析和风险评价的全过程。

学前装备：指与学前儿童生活、运动、游戏、学习活动直接相关的设施与设备[3]。

产品：任何商品或服务[4]，产品可包括商品、结构、建筑物、设备或它们的组合[5]。

二、学前装备安全存在问题的文献研究

1.学前装备伤害事故的种类与安全事故发生地和发生原因

学前装备对幼儿造成伤害的种类。叶雁虹、陈庆的研究指出：学前教育机构装备可能对儿童造成的伤害有最常见的机械伤害，最严重的火焰烧伤，最隐性的毒性伤害，还有电击伤害等。“不安全因素的来源可以来自建筑本身，也可来自设施设备本身(设计、选材、制造等)，更可来自设施设备使用环节，包括自制玩教具。”[3]

幼儿园意外伤害事故发生的地点。根据付旻调查发现：幼儿意外伤害发生的地点在幼儿园户外的占28.3%，幼儿园室内的占11.7%。在户外操场、楼梯的跌伤占园内其它地方伤害的36.5%。“有儿童意外伤害等级处理记录，且按时向地段医院上报有关报表符合要求”的仅占34.5%[6]。

幼儿伤害事故发生的原因。文献研究认为，目前多数幼儿园安全隐患多，教师对安全教育的知行不一[7]。70%的教师根本不了解幼儿园有哪些安全制度。有的幼儿园规模小，资金有限，无力提高安监设施设备水平[8]。胡晶晶的研究指出：大型运动器械安装不当、器械有质量问题、不符合安全标准、技术部门没有检测、园长不知道大型器械的使用年限、教师职业倦怠对幼儿照管不周、幼儿园缺乏对大型运动器械的养护是幼儿意外事故的起因[9]。伤害发生时，92.5%有成人(包括教师)在旁边看护，这说明很多幼儿园中的伤害事故与教师的看护细致程度无关[6]。据调查，一些意外事故发生在幼儿吃完晚饭、离园前和家长在大型运动器械玩的时间段，因此，加强对家长的培训也是降低意外事故发生率的方法。

2.学前装备的安全隐患多 安全形势不容乐观

由于学前装备产品包括商品、结构、建筑物、设备或它们的组合，因此，幼儿园的建筑和设备设施、环境设施也在学前装备安全的讨论之列。

幼儿园建筑和设施。付旻的研究发现，被调查的幼儿园“门在0.6～1.2米高度内不应装有易碎玻璃”一项不符合要求的占48.3%，“音体活动室宜为弹性地面”一项有62.1%不符合要求[6]。丁金霞和欧新明的调查发现：在调查的56所农村幼儿园中，所有幼儿园都没有安装防雷设施，89.2%的幼儿园园舍建筑未考虑防震需要，73.2%的幼儿园未设计适合幼儿的安全疏散通道，楼梯狭窄、陡峭、出口少[10]。部分幼儿园房屋结构不合理，采光和通风有严重缺陷[7,11]。王悦的研究证实：幼儿园的楼梯台阶偏高，走廊护栏高度偏低，幼儿园楼梯扶手高的占66.2%，幼儿园楼道拥挤的占70.4%。幼儿园未设置安全标志的占52.7%，上下楼时容易发生踩踏事故[7]。

幼儿园环境。王悦调查指出：不少幼儿园有环境污染隐患，所调查的17%的幼儿园周围经常有灰尘、噪音、建筑施工、民房拆建等[7]。朱扬寿等的研究发现：农村有些幼儿园没有围墙或栅栏，个别幼儿园旁边就有池塘、水井，一旦对幼儿看管不严，就可能出现安全事故[11]。

幼儿园运动器械和地面。根据胡晶晶的研究，幼儿伤害事故发生的场所77.4%都在户外运动场所，明显高于其他场所[9]。王悦的研究中指出，幼儿园大型户外玩具多年失修，运动器械定期维修更换的仅占38.7%[7]。赵媛、张鹏的研究指出：在北京幼儿园的调查中，“各园户外大型玩具的更换频率普遍较低”[12]，付旻调查指出：“滑梯、跷跷板、攀登架下应铺设软垫或设在草坪上”一项中有55.2%不合格，“大型玩具1米内不应有其他物体”一项中有10.3%不合格[6]。

幼儿园消防设施。王悦的调查发现，幼儿园消防设施条件不完善。幼儿园教学楼内没有灭火器的占19.8%，多数灭火器锈迹斑斑，幼儿园有消防栓却很难打开，更不知道是否通水，园内没有消防栓的占34.6%，消防器械很少检修更换的占30.1%，幼儿园没有紧急安全出口的占37.6%，且通道内存放了很多玩具和桌椅[7]。在幼儿园的调研中经常可以看到：很多幼儿园的楼道中堆满了玩具材料、衣物筐、鞋柜，有的区角活动也在安全通道上创设，楼道灯光昏暗，这些都是安全隐患。

幼儿园安全监察设备设施。据调查，近几年幼儿园安全监察设施设备的安装率大大提高，但是安全监察标准的知晓率不高，一些幼儿园园长不知道根据安全监察标准解决出现的问题。

幼儿园的食品和饮用水。王悦的研究发现：幼儿园食堂的保鲜及消毒设施齐全的仅占45.8%，既没有保鲜又没有消毒设施的占12.5%。玩具没有清洗消毒过的占42.7%。幼儿园都为幼儿提供饮用水，饮用水的来源中桶装水占59.8%，白开水占20.6%，使用纯净水处理器的占28.6%[7]。幼儿园对这些饮用水的水机进行了杀菌和清洗，但是清洗频率不合乎国标的要求，很多幼儿教师和家长对幼儿饮水安全表示担忧。

玩具伤害情况。在我国儿童伤害事故频发。仅某儿童医院骨科急诊每天就有80～90个儿童意外伤害的病例，其中不少是儿童从各种运动器械上跌伤或是儿童吞进玩具小零件的抢救[13]。

网购产品。据调查，幼儿园有一些装备产品从网上购置。2019年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开展了第一批网售产品质量国家监督专项抽查。抽查涉及11家电子商务平台。共抽取91批次儿童及婴幼儿服装，其中有25批次没有标明生产厂厂名和厂址，而对标明生产厂厂名、厂址的66批次儿童服装产品检验中，有14批次的pH值、绳带要求、附件抗拉强力等不合格。此次调查共抽取161批次玩具，其中有61批次玩具没有标明生产厂厂名和厂址，有14批次涉嫌未经CCC认证。对其余86批次产品进行了机械与物理性能、易燃性能、特定元素的迁移、增塑剂等四大类项目的检验，发现有4批次不合格[14]。

幼儿园的自制玩教具。根据丁金霞、欧新明的研究，农村玩具奇缺，大量有安全问题的玩具仍在幼儿园内使用。“由于制作者水平参差不齐，一些自制玩教具在结构构造、材料使用等方面都存在安全问题。如有的自制滑梯坡度很陡，且采用砖、水泥材料，表面粗糙、底部也为坚硬的水泥，十分危险。”[10]

3.文献中的建议

幼儿园发生事故的原因有幼儿园园长、教师法律意识和安全意识浅薄，安全管理制度不健全、执行缺乏力度，相关法律法规的缺失等[15]。一些研究认为幼儿园安全制度如何操作，要求不明确，预防与处理体系缺失也是幼儿园安全制度得不到执行的原因[15]。“对幼儿园基本设备、设施、玩具的配备及其安全级别要求未做出明确规定。”[10]安全管理制度对教师的行为没有指导和约束作用。有的研究建议制订幼儿园各项设施的标准，健全安全管理制度[9]，“必须加快制定农村幼儿园在选址、防震、防水、防雷、防火等的性能级别，建筑构造、疏散通道等方面做出明确规定[10]。”

三、分析

1.关于幼儿园安全的法律法规知晓率高 但一些法规的要求不具体

学前装备安全是幼儿园安全工作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学前装备安全与幼儿安全息息相关。多个学前教育法规中都强调幼儿园安全工作的重要性。如教育、公安、司法行政、建设、交通、文化、卫生、工商、质检、新闻出版等多部门联合发布《中小学幼儿园安全管理办法》，要求做好幼儿园安全工作。《关于加强中小学幼儿园安全风险防控体系建设的意见》要求完善人防、物防、技防的标准，建立有关幼儿园安全的国家标准体系和认证制度。学前装备的范围广，学前装备产品、过程或服务涉及很多行业，需要多个部门合作。幼儿园体育器械、玩具、服装和纺织品、饮用水等要严格执行国家相关标准规范。

2.安全标准中安全要求具体、明确 知晓率低

学前装备安全工作包括内容多：消防安全、玩具安全、道路交通安全、大型运动器械安全、特种设备安全等。很多研究都提出要实施幼儿园安全的具体措施，但从未有幼儿园安全的标准化研究。查阅一些我国的儿童安全标准可以发现，其中安全要求很多，由于这些标准是多个行业部门制定，没有经过学前教育业内人士的研究、整合，定标部门宣传很少，在幼儿园中可操作性差。据调查，多数保教人员不知道这些安全标准，因此教师的安全知识只是碎片化的信息，安全标准在幼儿园没有得到贯彻执行。

3.保教人员对安全理解的误区

文献研究发现：保教人员对安全概念是不受到威胁，没有危险、危害、事故的状态。而国家标准中对安全的解释是：免除了不可接受的风险的状态[2]。据调查，在户外活动中，幼儿园教师要么让幼儿自由活动，要么不让幼儿做运动以规避安全风险。由此看来，保教人员对安全的认识有一定偏差，教师不让幼儿活动，看起来是规避了风险，但是没有让幼儿活动，幼儿就没有进行练习，今后可能会面临更大的风险或伤害。而那些让幼儿自由活动的教师，没有执行安全标准，让幼儿冒着风险活动，可能会给幼儿带来伤害，万一有了幼儿伤害事故，教师自己会有责任，同样是不正确的。

4.危险种类

儿童安全标准中提出，涉及儿童的危险包括机械危险(缝隙和开口、突出物、转角、边缘和尖物、小物件、不透气密闭物、吸力等)、热危险、化学品危险、用电危险、辐射危险、生物危险、爆炸危险、不充分的信息等[5]。

5.增加风险评定环节减少风险

调查发现，保教人员一般没有对幼儿活动做过风险评定。在GB/T20002.1-2008/ISO/IEC Guide50：2002《标准中特定内容的起草 第1部分：儿童安全》中介绍了儿童安全防护的一般方法，如：风险评定、如何预防和减少伤害、儿童发育和行为(儿童身体尺寸和人体测量数据、运动神经发育、生理发育、认知发育等)、儿童使用产品所在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在风险评定中，要考虑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发生的概率、最终的伤害有多严重几个问题。考虑的因素有儿童受伤的可能性，儿童与人员、产品的相互作用，儿童发育和行为，儿童缺乏知识和经验以及社会或环境因素。

在对幼儿活动实施防护措施后仍有一些残余风险存在，产品、过程或服务只可能有相对的安全，不可能有绝对的安全。GB/T20000.4-2003《标准化工作指南 第4部分：标准中涉及安全的内容》中规定：“可容许风险是通过寻求一种最佳平衡来判定，这种平衡是指绝对安全的理想状态与产品、过程或服务也能满足要求之间，以及与一些因素诸如使用者的利益、适用性、成本效率和有关的社会惯例(习俗)之间的最佳平衡。因而需要不断反复评审这一可容许的程度。”幼儿园应当在教育活动中增加风险评估环节以降低风险。让保教人员了解安全标准，在工作中执行这些标准就是保证了幼儿安全。

6.根据儿童安全标准制定适合幼儿园工作需要的内容

现有的一些儿童安全标准主要供“参与标准编制和修订的人员，也包含设计师、建筑师、制造商、服务提供者、宣传者和政策制定者等”“自评定其所编标准考虑儿童安全问题的程度”[5]，为“安全方面的内容纳入标准提供了要求和建议。”[2]因此，这些安全标准是解决学前装备安全问题的重要参考，而不完全适用于幼儿园的所有安全工作。

四、幼儿园装备安全工作建议

1.减少安全事故的策略之一是制定学前装备标准

世卫组织的研究发现，“立法与执法、产品改良、环境改良、支持性的家庭访视和推广安全器具、教育、技能开发和行为转变等措施是预防儿童伤害的方法”[16]。国家标准中也指出：“预防伤害可通过设计和技术、立法和教育解决。”[5]贯彻执行安全标准是最好的预防幼儿伤害的策略之一。贯彻法律法规、安全标准，提高保教人员的安全意识是当务之急。

2.学前教育装备安全标准的类别和标准与规章

安全标准分为：基础安全标准、专业安全标准、产品安全标准、包含安全内容的产品标准几大类[2]，举例如下。

在幼儿园宣传执行GB/T 31179-2014《儿童安全与健康一般指南》、GB/T20002.1-2008《标准中特定内容的起草 第1部分：儿童安全》《儿童跌倒干预技术指南》《儿童道路交通伤害干预技术指南》《儿童溺水干预技术指南》，可以预防意外伤害，减少幼儿伤害事故。

执行GB/T22702-2008《儿童上衣拉带安全规格》、GB/T22705-2008 《童装绳索和拉带安全要求》等，可以减少因儿童服装绳带不合格因素引起的安全事故。

学习GB/T33735-2017《中小学校地震避险指南(含校内幼教班)》，可以减少地震带给幼儿的伤害。

执行GB50011-2010《建筑抗震设计规范》、GB50057-2010《建筑物防雷设计规范》、GB50034-2004《建筑照明设计标准》等标准可以使幼儿园的抗震、防雷、照明设施设备达到国家标准的要求。

执行GB/T34676-2017《儿童房装饰用内墙涂料》、HJ440-2008《建筑装饰装修工程》等标准可以保障幼儿园的装修材料和装修工程的安全。

适用于幼儿园的安全标准还有很多，在此不一一列举。

3.对已有国家标准进行整合 在装备标准中提出适合幼儿园工作的安全要求

学前装备安全方面缺乏法律法规、标准、监督机制和安全评价标准，应当制定安全标准、健全安全制度。在各类标准之中有很多关于幼儿园安全标准的内容，应将这些内容加以整合，把要求保教人员执行的内容在学前装备标准中体现，要求应具体、明确。在学前装备标准中引用产品标准，提高学前装备产品的质量。

学前装备的产品标准中有很多关于安全要求的内容，保教人员可以通过阅读产品使用说明书、产品标签、CCC标志等方式了解产品使用、维护中的安全问题。

应当向幼儿园保教人员宣讲儿童安全标准中的安全原理和儿童安全防护的一般方法，加强对家长的培训，减少幼儿在园游玩时的事故。保育员主管幼儿园中装备产品的维护、保管等工作，应当特别注意对保育员的培训。幼儿活动时应增加风险评估环节。CCC标志目前已包括全部玩具，应当减少保教人员自制玩教具，减少自制玩教具中的不安全因素。在幼儿园执行消费品召回制度，消除装备产品使用中的安全问题。

4.制定学前装备中安全标准的准备工作

国家标准中规定了安全内容、安全标准的种类以及制定标准的准备工作[2]。在起草安全标准时“标准宜包含这些尽可能消除危险或在消除不了时降低风险的重要要求”，这些防护措施应当可以验证，用准确、清楚和易于理解的语言描述，且在技术上保持正确性。在制定学前装备标准之前需要很多准备工作，如：装备工作详细的知识、幼儿园意外事故的记录、装备使用者实际经验的反馈、潜在的防护措施知识、装备未来发展方面的知识、装备产品在预期条件下的使用性能与环境的兼容性、法律要求、现有的相关标准、可靠性、耐久性等[2]。在技术法规中引用标准也是很好地贯彻执行标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