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世太
(河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得到迅速发展,库区移民是各级政府需要认真处理的一个社会问题。截止到2008年,我国共兴建水库86 000余座,淹没耕地3000万亩,移民1250多万人。仅1959年兴建的大型水库就有42座,移民达43.48万人[1]。学术界对动员库区人民群众迁移的研究虽取得一定的成果,但与水利建设移民数量之众和任务之难是不相匹配的。一是动员库区人民迁移本身就是一个社会重大课题。它涉及政治、经济、社会等领域,与历史学、政治学、社会学、管理学诸多学科理论相关,对研究者提出较高的理论要求。二是库区移民的档案资料散见于国家和有水利建设工程的省(自治区、直辖市)、市、县等各级档案馆,搜集、整理资料需要花费较多的时间、精力,且部分档案馆对查阅者还有一定的手续要求,更增加了研究的难度。三是虽有学者对此问题进行持续关注,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仍未形成中国化的现代水利移民理论。为使研究主题明确,更清晰地呈现中国水利建设移民与政治动员的特点,本文仅以1959年丹江口水库河南省淅川县淹没区移民为个案展开探讨,尝试从一个侧面揭示20世纪50年代中国水利建设移民政治动员的多元复杂面相。
为更好地治理长江、发挥长江的综合效益,1958年3月8日,中共中央成都会议做出《中共中央关于三峡水利枢纽和长江流域规划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的决议,指出“由于条件比较成熟,汉水丹江口工程应当争取在1959年作施工准备或者正式开工”[2]。该《意见》于1958年4月5日经政治局会议批准。6月12日,汉江丹江口工程委员会及汉江丹江口工程局在武汉正式成立,湖北省长张体学任主任[3]。6月16日,中共湖北省委、省人委和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联名向中共中央、国务院报送了《关于丹江口工程鉴定会的报告》。该报告涉及丹江口水库的坝高、正常蓄水、总库容、电站装机容量及枢纽布置等内容。至此,丹江口水库的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成。经国务院研究决定,汉江丹江口枢纽于同年9月1日开始动工兴建。
为不影响丹江口水库建设进度,河南、湖北两省在1958年10月分别提出移民计划。丹江口水库淅川县淹没区需要移民18.2万人,计划在桐柏县、邓县、泌阳县和淅川县安置移民[4]814。在全民“大跃进”的社会环境下,12月27日丹江口工程局总指挥部(1958年10月31日,丹江口工程局改组为汉江丹江口工程总指挥部)主持召开移民会议,提出了丹江口水库“三年建成,两年扫尾”的施工计划。按期迁移丹江口水库淹没区人民群众就成为当时河南、湖北两省各级政府至关紧急的任务。1959年1月13日,丹江口工程局总指挥部以“(59)丹总字第4号”文发函至水库涉及的各县卫生、林业、文化等相关部门,指出:“丹江口水库移民迁移线为170米,1959年汛前居民迁移线为150米”[4]815;仅“125米以下淅川县应迁移民26 725人”[5]。因迁移人数较多,且时间较短,再加上当时“移民理论滞后”[5],淅川县仅凭一己之力是很难按时完成移民迁移的。
在淅川县苦寻迁移、安置库区人民群众之策时,1958年8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做出《关于动员青年前往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决定》。中共中央决定1958年到1962年的5年内(主要是后4年),从内地动员570万青年到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参加社会主义的开发和建设工作。河南省共计有80万名青年的支边任务,其中,“动员去青海省六十五万人,去甘肃省十五万人”[6]。中共河南省委指示,“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保证完成。不许讲价钱,不许打折扣”。根据河南省委指示,河南省移民委员会“决定在1959年动员完成25万青年去青海和甘肃两省”,其中“南阳专区需要动员3.5万名青年”[7]去青海省。
为使淅川县顺利完成移民任务,不影响丹江口水库建设进度,河南省移民委员会与南阳专署研究决定,南阳专署将1959年支边任务分拨给淅川县8000个人员名额。淅川县决定动员丹江口水库淹没区的青年迁往青海省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由此,丹江口水库淅川县淹没区的移民工作与青年支援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社会主义建设相结合。
对于南阳专署分配的移民任务,淅川县委决定在1959年上半年一次完成。经淅川县委研究决定:支边任务完全分配至丹江口水库淹没乡,主要动员李官桥、埠口、三官殿、下寺、马蹬五个乡的全部合格青年。此外,允许符合条件的家属和青年同时移民支边。根据1958年8月中央北戴河决议精神,淅川县委从青年到达边疆后生产、生活需要和安置巩固出发,提出被动员对象必须符合“六比十不准”的要求[8]。“六比”是,比思想进步,比身体健康,比劳动态度好,比热情支援青海,比出身历史清楚,比家庭拖累不大,且年龄在18至30岁的批准条件(技术人员可以在45岁以内)。“十不准”,即“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不准,身体不健康(严重慢性病、传染病)不准,6个月以上孕妇不准,现役军人、国家工作人员与工人的爱人未经对方同意不准,正规学校学生不准,历史复杂、政治面貌不清不准。
为保质保量完成支边任务、迁移群众,淅川县进行了必要的政治动员工作。政治动员是指政治主体为实现既定的政治目的而进行的政治宣传和政治鼓动等行为。本文所讲的丹江口水库淅川县青年移民支边工作的政治动员,是指淅川县为使淹没区的青年能够按时搬迁至青海省而进行的政治宣传与思想教育。由于政治动员兼具库区移民工作与支援边疆建设的双重属性,所以,政治动员的主要对象是淹没区的青壮年。根据支援边疆社会主义建设的政策,结合库区移民的现实情况,淅川县制定了合乎青年情况的政治动员内容。
青年支援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社会主义建设是中共中央和毛主席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的10年,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政治、经济、社会等各领域均有很大的发展,可并没有改变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现实。中共中央认为,“劳动力不足是加速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主义建设的重大困难”,因而,需要从内地省市进行移民以支援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社会主义建设。支援青海省社会主义建设是一项具有重大和深远意义的政治任务,是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全面大跃进的情况下提出来的新任务,是加强我国各族人民之间大团结的有效措施。全国各民族的大团结和大发展,将能更好地保卫我国边疆地区,它也是一项具有国防意义的任务。
支援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社会主义建设是全党全民的事,人人有责。支援青海省社会主义建设是党和祖国交给青年一代的极其光荣的任务。在政治宣传中,着重说明了党和国家把重要使命交给青年的原因。一是在党领导下的青年,有光荣的革命传统,一向站在时代前沿,是党和国家各项事业的重要依靠力量。青年具有开发祖国资源的政治热情和勇于克服困难的英勇气概。青海省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英雄气概。二是青年们在党的教育下,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指引下,在“大跃进”形势的鼓舞下,共产主义思想觉悟空前高涨。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为社会主义建功立业,是青年们的远大理想和崇高愿望。三是处在成长期的青年们需要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而青海省的开发和建设工作,正是改造和培养青年的一个大熔炉。参加青海省的社会主义建设,是青年们为祖国大显身手的最好机会,是一项艰巨而又无上光荣的任务。青年们要积极地行动起来,响应祖国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安家落户,到少数民族地区去安家落户,把青春献给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宏伟事业。
青海省是个“好地方”,主要介绍青海省的社会、民族和经济发展。一是宣传青海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青海解放10年来,青海人民在党中央和青海省委的正确领导下,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各个方面都取得很大的成就,迅速地改变了在国民党统治下那种贫穷落后面貌。二是宣传青海省的自然资源。青海省地下矿藏非常丰富,有祖国的聚宝盆、万宝山之称。青海省北部的柴达木的石油驰名全国;盐的产量估计有两千亿斤。祁连山、昆仑山铁蕴藏量初步估计有50万吨左右,锌、铝有500万吨,露天煤矿长达400公里。三是宣传青海省的民族构成。青海省是一个多民族地区,汉族有160万人左右,藏族有53万人左右,还有回族、土家族、蒙古族、哈萨克族、满族等少数民族。四是宣传青海省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主要介绍青海省少数民族的服饰、饮食和民族节日等。
青海省安置移民的总原则是,除极少部分支边青年参加工矿企业外,大部分将到农村参加农业生产建设。青海省提出三条安置原则:一是安置在主要居住点(安置在一些点上);二是安置在具有生产条件的农场(居民点);三是集体而非分散的安置方式。支边青年到青海后,一般是集中安置在具有生产条件的若干居民点或尽可能接近居民点,然后由点到面,由里向外,有依托地发展前进。根据河南省与青海省达成的协议,青年们到达后,每5000人建立一个全民所有制的工农兵学商互相结合,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的人民公社,实行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产集体化和管理民主化。为了照顾全面开发和建设,为今后打好底子,1959年安置点可能铺得散些、多些,几千人、几百人,甚至百余人先扎一点,将来再逐年扩大集中。生产经营上,采取因地制宜发展,同时注重副业和多种经济的综合发展,以扩大发展。在方法上,青海省具体提出:划分垦区,统一规划,包干负责,贯彻“边勘测,边开荒,边生产,边建设”的原则,高速度实现水利化,逐步地实现良种化、机械化、电气化和绿化,充分利用地上资源,积极开发地下资源,发展自给性生产和商品性生产,并按全民所有制的性质进行经营管理。
青年到达青海省的生活待遇,除原来脱产管理干部按照国家规定的工资待遇执行外,直接生产人员按当地实际情况,在不浪费的原则下,保证吃饱、穿暖。以后在大力发展生产的基础上,逐步实行工资制和供给制相结合的制度。
在政治动员移民支边初期,淅川县部分人对移民支援青海建设有种种思想顾虑。这些顾虑主要有“六怕”:怕天冷受不了;怕跑远今后看家会有困难;怕有毒虫、野兽;怕去后不能提前搬家属;怕走后家中困难没人管;怕去后人员分散和语言不通等。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员存在游山望景等思想。经淅川县委政治动员和思想政治教育后,青年们喊出了“为祖国奔赴边疆,为幸福辞别爹娘,为人民足踏千里,为后代离开故乡”的口号;老年人表态说:“年迈不能去支建,在家劳动搞生产,内地边疆齐跃进,增产粮食堆如山。”干部说:“为了动员青年去支援建,宁愿眼熬烂,腿跑断,嘴说破,腰坐酸,完不成任务心不甘。”[9]截至1959年3月5日,全县报名34 893人[10]。经审查研究,最后审定8008名青年[注]此数据取自于《淅川县移民志》编撰委员会编撰的《淅川县移民志》一书第59页。但《淅川县1959年支边工作简结和1960年的工作安排》(淅川县档案馆:5-13-18)记载:“共有8010名青年移民青海省进行支援边疆社会主义建设。其中,男性5835名,女性2175名。”暂时无法说明谁更精确和客观,特标出以记之。(男5565人,女2443人)迁往青海省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淅川县委取得富有成效的移民支边政治动员,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全国人民站起来了,真正当家做了主人。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土地改革、“三反五反”运动和抗美援朝的胜利,人民公社化运动的兴起,国民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使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层获得了以前任何政治力量都无法比拟的群众支持和政治权威,使党发出的任何号召都足以引起广大民众的热烈响应”[11]。这也是国家政权的全面扩张,把高度集中的社会管理体制推倒顶峰的客观反映。这无疑给人民群众造成了强大的政治压力。正如美国学者吉尔伯特·罗兹曼所说,“共产党取得胜利后还不到10年,就将其社会控制政策推到了极端,在农业地区尤为显著”[12]。在现实社会,国家权力能够广泛介入乡村经济、社会、文化、生活的各个层面,“党和国家的意志几乎没有障碍地贯彻到全国各地基层的每一组织,国家的社会组织能力、动员能力和控制能力极大加强”[13]。毛泽东说:“还是办人民公社好,它的好处是可以把工、农、商、学、兵合在一起,便于领导。”[14]通过人民公社,国家对农民个体的控制就有了完全组织化的渠道,从而保证了淅川县对库区青年进行党的支边政策和水库移民政策宣传的有效性。尽管部分青年存有各种顾虑,但是人民群众对中共及其领袖的深厚感情有助于他们接受党的政治动员。
基层干部是动员青年支边青海的主要力量。淅川县委意识到,统一干部对支援青海省社会主义建设的认识,是保质保量完成动员青年的重要保证。1959年1月28日,淅川县委强调:“我们必须对动员青年支援边疆社会主义建设有一个一致的、正确的认识。”[8]为此,淅川县委认真研究部署,组建移民支边委员会,并制定《动员青年支援边疆建设的意见》,为动员青年提供了依据。有移民支边任务的公社、大队也层层建立移民支边指挥组织。此外,淅川县委多次召开移民骨干会议。1959年2月25日,淅川县委研究决定召开城关、马蹬、宋湾、滔河、大石桥、埠口、下寺、李官桥、三官殿9个乡的中队长以上干部会议[15]。本次会议共2天,上述9个乡共有319人参加(其中乡干部37人,公社生产大、中队长254人,青年积极分子28人)。会议通过报告、学习文件、座谈讨论等形式,采取务虚与务实相结合的方法,批判了右倾保守和本位主义等错误思想,从而提高了对支援青海省建设工作的认识,树立了完成任务的信心和决心。诸如此类的会议,淅川县委曾召开多次。
淅川县委要求干部在宣传内容上实事求是。淅川县委坚决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对宣传动员提出,宣传要防止片面性,必须贯彻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原则;既要讲安置区的有利条件和美好远景,又要把初到安置区可能遇到的各种困难讲清楚,以启发青年参加边疆建设的热情和有足够克服困难的精神准备;同时还要讲清楚到达安置区的安排方式和任务,反对囫囵吞枣,只讲有利不讲困难的片面夸大的做法[16]。
在支边青年临行前,淅川县委继续做好其思想巩固工作。这是保质保量按时迁送的重要一环。青年即将远离故土,生活上有很大变动,因而思想上的变化也是很多很快的。在审批后,淅川县委始终没有放松思想教育工作。
淅川县经常性地对支边青年进行思想排队,掌握其思想变化,以公社大队或生产队为单位进行集体教育,以巩固政治动员成果。巩固教育的方法是,领导报告与自学结合,讨论与辩论相结合,联系实际与检查思想相结合,定期测验与评模相结合,教育巩固与留念性生产相结合。思想教育内容非常广泛。一是深入学习县委关于支边工作运动的报告;二是全国一盘棋教育;三是学习省、专署、县编写的支边工作材料;四是进行党的基本知识教育;五是进行团员义务教育;六是进行阶级教育;七是讲革命先烈的斗争史(如刘胡兰、黄继光等英雄人物的高贵革命品质);八是进行安全乘车、旅行常识公共卫生教育。在移民青海之前,要求已批准青年做到三统一:住宿统一,劳动学习统一,吃饭统一。实践证明,淅川县委这样做的好处有:一是能及时掌握队员思想变化情况;二是便于领导和加强教育;三是能及时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四是便于组织生产。淅川县委允许已被批准的青年探家和接待家属、亲友访问,以使他们思想轻松愉快,情绪饱满,干劲更大。通过思想教育和复查工作,进一步提高了青年群众的觉悟,解除了其以往的思想顾虑,更加坚定其参加边疆建设的思想。如下寺乡青年郭荣华说:“青年志气大,天大困难也不怕,一心一意建设边疆去,要把共产主义红旗插边陲;不怕苦、不怕难,思想意志坚,想念家庭不应该,建设边疆为了咱。”青年张成玉说,保证“把青海建设好,天大困难压不倒我的决心”[17]。
根据河南省移民垦荒经验,淅川县委十分重视政治动员与中心工作的结合。在巩固过程中,淅川县委强调指出,“支边移民与中心工作结合得不好,才会影响生产,也必然不能很好完成任务。结合得好,才能有力的推动当时当地生产和各项工作”[8]。有移民支边的乡、社发动组织青年队员进行有纪念意义的生产活动,植树造林、挖渠、修路、积肥等,进一步提高青年们的劳动积极性,促进了生产发展。
公社、大队组织青年队员的家属参加联欢会和工作会,既活跃了青年们的政治生活,又巩固了其思想。淅川县委、公社领导亲临现场做报告,勉励青年队员努力生产,并要服从党政领导,团结兄弟民族,共同把青海省建设成美丽的大花园。要求他们有克服困难的勇气,保证在边疆开社会主义的花,结共产主义的果。人民群众深受鼓舞,个个充满豪情壮志。在淅川县迁送第三批支边青年的工作会中支边青年代表、家属代表、未批准青年代表均向党表态。支边队员说:“我们处在一天等于二十天的时代,参加边疆社会主义建设是我们青年人的光荣任务,我们要用双手劳动来创造幸福,以高度的共产主义风格,响应祖国和党的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不骄傲不自满,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困难,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加油干、争模范、夺状元,破除迷信创奇功,十月一日北京见”;留家青年代表说:“你们走了,我们更加加紧干,一天当两天,三天任务一天完成,措施加十倍,产量翻几番,保证咱县永远是元帅县,国庆节去首都会见”;家属代表说:“你们去后好好生产,听党的话,服从领导,积极兴建家园,争取早日接我们去青海共同建设。”[17]参会人员互相勉励,赠送礼物、贺信、锦旗。
在组织欢送会的同时,对支边青海的青年加强安全教育。为充分保证支边青海的青年移民路途安全,淅川县委对支边青年加强进行安全乘车、行军纪律、卫生常识等各方面的教育。淅川县委要求队员做到“三要三防止”:要行动听指挥,要按时上下车,要注意公共卫生;防止误车出事故,防止偷盗和丢失东西,防止掉队或逃跑。集中前的食宿工作由专人筹备,以保证队员吃好、休息好。在由乡往县集中时,公社派负责干部带领到县,做到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根据“长办”与丹江口工程总指挥部于1956年的调查意见,水库正常蓄水位是170米。根据“三年建成,两年扫尾”施工进度安排,淅川县委要求蓄水位在150米以下的三官殿、李官桥、下寺、滔河、宋湾、城关、马蹬、埠口8个乡的大部分地区居民,在1959年6月份以前全部迁移。其中,大石桥、下寺、埠口、三官殿4个乡要在4月份左右迁移[18]。在“大跃进”的社会环境下,丹江口水库在紧急建设中。生活在即将被淹没的淅川民众知道自己的居住处境。在当时的情形下,响应党的号召,支边去青海无疑是最正确的抉择。
在淅川移民支边工作实践中,存在诸多方面的不足。一是个别社、大队干部对移民支边政策贯彻不到位。如下寺乡幸福大队有干部说:“搞生产他们(青海省)为啥不给生产工具,咱不带总不叫空手。”[17]二是审批工作简单粗糙、物资准备不充分。在淅川县迁送第三批移民迁移前夕,淅川县罗副县长深入李官桥、下寺乡进行现场检查。检查发现,已审批青年移民中,“年龄过小的36人,在校学生3人,有病的5人,伪排长1人”;“李官桥乡生产工具缺412件,龙成大队160个队员只带30件工具”;“干粮也不充足”[17]。三是组织工作不严,领导不统一,队伍混乱。淅川县第一批行前护送干部、汽车带队干部、随迁干部没有在一块开会,互不相让,因此在由公社往县城集合点的途中出现上下车指挥不灵,队伍混乱,严重影响汽车行速,最后导致不能按时到达接待站[19]。
1959年的淅川县移民支边青海省,是丹江口水库建设与全国支援边疆建设的产物。因此,淅川县移民支边青海具有中国水库移民和支援边疆建设的双重属性。在“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时期,淅川县移民支边青海的思想动员和宣传注重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强烈的政策性干预与时代局限。淅川县委打出了“支援边疆社会主义建设是每个青年的光荣政治任务”“要把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红旗插到边疆,加强民族团结、共同发展、齐头并进”“我们要到边疆去开花结果,推动边疆地区建设事业的飞跃发展”“我们要在青海扎根发芽、安家落户、搞好生产”等口号[20]。淅川县的政治动员虽着重批判了小农思想、个人主义等非无产阶级思想,增强了移民的社会主义信念和共产主义思想;但在客观上,也造成诸多不良后果,如宣传与动员过分强调国家利益与集体利益,忽视了青年移民的合法权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