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萨·艾伯森·法曼(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著
李 霞 高 方 译 王丹凝 审
2013年1月19日,《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由Michael Schulman 署名的文章,点出了美国各地大学校园中存在的性取向和性别分类日渐增多的现象。③参见Michael Schulman:《一代性少数群体》,载于《纽约时报》2013年1月19日。在这篇标题为《一代性少年群体》的文章中,Schulman 描述了传统的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及跨性别(LGBT)的分类法已经被更为细化,学生们希望通过新的术语和类别来表达他们不同的对性、性别、身体以及认同演变的理解。①在《一代性少数群体》一文中,作者提到:“人们曾经用‘男同性恋’(Gay)和‘女同性恋’(Lesbian)来统称各种性方面的少数群体,后来又发展为‘LGBT’,把双性恋(Bisexual)和变性者(Transgender)也加入其中。 而新的先驱者们希望使用一个更广泛,更有包容性的缩写。 ”
LGBTQIA 中的“Q”是指“疑问”(Questioning)——代表那些对于已有类别不是很清晰、确定的认同,或者是那些还在探索性以及性别认同的人们。②参见注释①。“Q”也可以代表“酷儿”(Queer),这个词在20世纪90年代被激进的行动派们正名并使用,同时也可以当作一个包罗万象的类别,甚至可以指代学术上包容的观点。③本文将使用“酷儿”一词和“LGBT”一词,使用“酷儿”表示包含Penn Non-Cis 和LGBTQIA 分组的更具包容性的类别。“I”指“间性人”(Intersexual),即那些在解剖学意义上既非男也非女的人们。④参见注释①。最后的“A”可以是“盟友”(Ally)的意思,指那些通常认同自己是异性恋,但是却维护同性恋权利的朋友们。⑤参见注释①。“A”也可以引申为“无性”(Asexual),指那些独身或者信奉贞洁,甚至是那些本身性欲就很低的人们。⑥Schulman 将“无性”类别定义为“以无性吸引力为特征”。
文中Schulman 还描述了一个宾夕法尼亚大学(以下简称为宾大)中学生们创建的学生团体,这个团体对于上文提到的涵盖甚广的LGBTQIA 分类法依旧认为不够全面。⑦参见注释①。这个关注性别分类多样化的学生群体给自己取名为“宾大非顺性别”(Penn Non-Cis),这里“Cis”为“顺性别”(Cisgender)的缩写,指那些性别认同和他(她)生理情况相匹配的人们。⑧参见注释①。同时,文章还提到了“双性别”的概念,指那些同时拥有传统意义上男性性别特质和女性性别特质的人们——这个概念要比跨性别更具备流动性,但是又比“性别酷儿”更模糊。⑨参见注释①。
这个在性别认同以及性别表述过程中创新术语以及新类别的现象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它表明了人类可以有意识地创造出充满扶植力的社会空间,使自己身在其中的时候培养出社区和归属感。这些大学生在拒绝接受已有的类别,远离静态的认同分类的时候成就了这件激动人心的事。他们同时意识到尽管生理、性、性差异以及性别是不同的事情,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它们必须在一起研究,而且相互关联。
《一代性少数群体》一文,反映出来的学生们对不同群体表示的兴趣和建立同盟的事实也是一种有效的政治策略。⑩斯蒂芬和他的同伴们具备新千年一代的特性——熟悉互联网、无比自信、拥有在网上和生活中的社交网络,他们正在为自己打造一个政治身份,通常与主流同性恋文化有所不同。学生们有各自不同的性取向和性别认同,但是为了联系到那些同他们一样在乎意义深远的、涉及每个人的社会公平问题的同盟的时候,学生们强调了彼此之间的共性而非差异。⑪描述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生如何在校园中找到其他学生,他们在发现自己的性别认同时经历过类似的经历。但是对我这样一位研究生命脆弱性问题的理论家而言,学生们的做法更具希望之处在于他们挑战了现有认同分类中理论、概念框架的充分性和有效性。
尽管他们并未以这样的词汇阐述他们的努力,他们确实是在建构一个通用的框架,使他们在现有框架中无法找到解释的时候,这个通用的框架可以给出答案。学生们的努力还是围绕在性认同范畴内的建构,但是一旦把这个框架扩大,包容进来所有可能的立场、偏好和观点,他们就创造出来了一个通用的(或者说普遍的)性主体。这使得学生间的差异并未被磨灭,而只是放进了一个更大的适用于每个人的框架。因此,这个主体就在性和性别问题上更为包容和全面。
当然,对于同性问题相关的这样涵盖面如此宽泛的议题,单单建构性主体(Sexual Subject)是远远不能全面到对人类的多种特性和众多行为提出一个道德和政治方面的研究方法的。比如,对性主体社会地位的考量并不会必然带来与社会政策和法律相关的关于经济和政治不平等的讨论。对于那些在更广泛含义上理解平等问题的法律和政治理论家们,一个更为全面通用的对主体性(Subjectivity)的理解才是解决当今在美国泛滥的吓人的对个人自由和自主追捧的必由之路。这些概念才是最根本的罪魁祸首,使得全球化、私有化,以及企业资本主义能够吸干了对人民需求有利的项目的能量,而将这些能量和利益输送给企业、商业和富人们。①参见David Kay Johnston:《公司福利背后令人震惊的数字》,半岛电视台2014年2月25日上午播出。 他指出,公司福利的负担“对穷人来说尤其困难。 除了一个州外,在所有家庭中排名最后的五分之一家庭在州和地方税收中所占比例都高于收入最高的1%。 这意味着公司福利有效地从穷人重新分配给那些富裕到拥有公司股票的人”。 又如,TRUTH-OUT.ORG 网站的每日一闻栏目《食品券价格优惠,而公司福利则不是》中提到:“美国纳税人对食品券和医疗保险等社会安全网计划的支付不多,但我们为美国政府每年向美国企业提供的数十亿美元付出了很多。 ”
当然,理论家们也可以在性主体问题上加入其他关于认同的分类,意在捕捉到经济同政治层面的议题,并以此建立一个复杂的内在关联的主体性。但是那样的雕虫小技只会弱化性主体议题的普遍性,使我们回到碎片化的研究方法中,模糊掉那些贯穿于所有具体的认同类别中的结构性不平等问题,而将现有的法律和政策中保护平等、反歧视的内容冲刷掉。②我在Martha Albertson Fineman 的《女性主义、男性性别特征以及多重认同》一文中找到了“交互歧视”这样的概念,13 Nev.L.J.619,620(2013)。
笔者在过去几年里专注的生命脆弱性分析使得笔者可以呈现一个全面的关于人类的看法,这个看法可以建构出一个通用的政治、法律上的主体,同时还顾及了政府对于这个主体的责任问题。③在与国家谈判形成社会契约时,运用政治和法律主体的思想,需要建立一个普遍的主体。 这就是自由主义自由主体的构建方式以及它在政治和法律话语中的运用方式。需要用一个“基于对人类状况的欣赏”来取代“抽象的自由主体及其伴随和不切实际的自治、自足和独立的结构”来解释。 出于合法性的目的,法律必须平等地适用于所有相似的人。 当然,在这方面,我们如何定义差异是至关重要的,特别重要的是,政治和法律主体的构建如何形成治疗中允许的差异。同样重要的是,基于人类脆弱性的理论迫使我们重新理解我们对社会契约的理解,这种契约定义了国家及其机构在个人方面的角色和责任。在接下来的篇幅中,我会详述生命脆弱性的分析,尤其是LGBT 青年们面临的问题以及家庭、学校这些机构在个人建立必要的复原能力中的作用,从而使得个人可以在社会中生存和茁壮成长。生命的脆弱性和复原能力可以置于这样的机构框架中。复原能力被生产出来的地方和空间,比如说,家庭、社区、学校,形成了每个人童年和青年时期的地理图。对于性小众青年们而言很多机构失效了,但是生命脆弱性的研究可以使得我们看到这些失败是源于意识形态中结构性的缺陷和不足,无法善待家庭隐私、父母权利、个人自由和个人选择。
生命的脆弱性一直以来被狭隘地理解为只是“会在身体和情感上受到伤害”④Merriam-Webster 在线字典将“脆弱性”界定为“易受身体或情感伤害”。,但是本文认为它是人类一种基本的状况。人类作为具身化(Embodied)的个体,从这个概念起,就一直是脆弱的。我们对于伤害总是很敏感,不管是由于疾病、身体退化或是自然及人为的灾难所带来的伤害。⑤Merriam-Webster,在注释④中提到过。但是人类的脆弱性是从社会和身体层面上表现出来的。⑥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脆弱的主体:在人类境况中稳固平等》,载于《耶鲁法律和女性主义学刊》2008年第20 期。我们内在地对于他人施予的照顾存有依赖,当我们是婴儿时、患病时、衰老时、残疾时,这些依赖构成了人们社会和关系方面的脆弱性。⑦参见注释⑥。因此人类的脆弱性可以理解为提供了原动力,使得人们必须要建立关系和机构,形成家庭、社区、社团,甚至是政治组织和民族国家。⑧参见注释⑥。
如果脆弱性被理解为人生存时内在的不可避免的一部分,而且是社会机构同社会关系的源泉,那么它就必然要成为任何社会和政治理论的基础。我们建构的通用的政治法规主体应该反映这一现实,即我们都在一个脆弱的物质世界里生存或死亡,而这个物质世界不断地把我们置于我们难以掌控的内外力之中。那些将社会捆绑在一起的社会契约应该围绕着“脆弱主体”这样的概念,而这样建构的概念应该替换掉当下那些政治法律中核心责任概念的、自主的、独立的自由派主体。⑨我理解政治是国家权力的体现。由于政治在集体层面运作,其特征是普遍性。政治主体(和更为狭隘的法律主体)为集体公民进行谈判,并将个人定位于适当行使国家权力。 这些否定可导致授予消极或积极的权利,以及制定规则和标准来管理显著相似的行为模式和行为。
因为脆弱性的概念涵盖了人类存在的所有层面,以之成为启发式的工具可以有助于构建一个有效的、反驳新自由主义的话语体系,来反对那种将个人的责任和坚持固定住,而认为只有一个严格克制的政府才能够负责任的思想。①指出由于既得利益者对破坏性计划和政策的顽固性而产生的系统性政治腐败。 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自治的神话:一种依赖性理论》(以下简称《自治的神话》),纽约:新出版社2004年版第171、172 页。对于普遍意义上的脆弱性的关注强调了这样的观点,即必须进行重大的结构性变革才能够实现社会中更大的平等。基于普遍脆弱性的法律和政治上的争论不会像那些个体化了的,以权利为基础的,基于性、种族和族群等认同类别不可歧视的争论一样,它会要求一个更为负责的政府,以及一个更具监督性的社会组织。②参见:《脆弱性的主体》,见32 页注释6 中提到的,第171—173 页。它还会召唤对组织机构失效和政府规定失败给予更为深切的关注,而不只是关注个人的失效和失败。
脆弱性的分析是一个政治与道德承诺的核心认识,它始于意识到人类的现状中存在的这个普遍的、持续的脆弱现象将我们人类去异存同地联系在了一起。这个政治和法律主体可以被认为是一个普遍的主体③“法律依赖于在法律中根深蒂固的广泛类别,因为它已经发展了几个世纪从而作为国家的强制性工具。 立法依赖于分类——对个人、群体或事物和人类的广泛概括的产生。这种分类过程最初发生在立法层面,产生规则和规范系统,旨在在类别中普遍适用。在这个过程中,概括和聚合是不可避免的。一旦绘制了类别,法律面前平等的基本原则要求对同样适用于同一分类的人采用相同的处理方法。换句话说,法律或政治主体是一个普遍的主体。个人可能会被性别化、种族化并被归类; 但同样保护法律的全部意义在于消除差异对待。 ” 我们如何做到这一点,并在立法层面上认识到广泛类别之间的差异? “另一方面,裁决是将个人情况纳入现有分类的手段,即根据个人、具体事实、具体情况来分配法律意义或后果的过程。 裁决不是临时程序,适用同等待遇的同等授权。法院在规则的背景下使用类比和区别来做出决策,例如管理‘先例’和‘照章办事’的规则,理想情况下,使用分类在一致、连贯和可预测的原则网络中将事物捆绑在一起。法律分类必然是广泛的,并且在个人历史之外采取法律主题,普及那些可能看起来与其他学科的学者本质上不同的主题。为了对话法律、法律理论、甚至是女性主义多样性,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将具体和物质差异同化为法律的主要元叙事,因此,只有有限的理论能力和细节。 法律过于笼统,反映了现状;过于规则和先例必然能够轻松快速地吸收和反映不合格的经验。 相反,法律作为一种主导的结构范式和话语在社会中运作,既可以兼顾不同群体的经验,又可以使这些经历同质化和标准化,因为它们是专门受法律约束的。合作是通过分类和修改改革来实现的,而标准化是对陷入法律结构的人进行的,例如,对抗过程、证据规则、行动原因和救济索赔的结构性要素,这使得无法在法律叙事之外讲述故事。 ” 参见:《女性主义、男性气质和多重身份》,第629 页。,因为它规范了国家与每个人之间关系的质量和性质,而这里每个人是受国家权力支配的。
民主制度最为根本的原则是法律要平等地适用于那些处于同等状况的人们,即我们是依法治国,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④将法治定义为普通法的绝对至上或优势而不是任意权力的影响……意味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或所有阶级平等服从普通法。由普通法院管理的土地;在这种意义上的“法治”排除了官员或其他人豁免遵守管辖其他公民或普通法庭管辖权的法律的义务的想法。参见Albert V.Dicey:《宪法研究简介》1959年第10 期。另见《美国宪法第14 次修正案》:任何国家均不得……剥夺其管辖范围内的任何人被法律平等保护的权利。那么,我们怎么可能去宽容一个政治和法律的主体只涵盖那些最为有限的人类所处的状况呢?
我们目前的政治法律主体是自由派的主体,他(她)具有同时扮演多重角色的能力;⑤解释说,独立的自由主体“被认为是无懈可击的,或者至少只表达一种不同的更可接受的脆弱性,同时仍能成功实现独立、自足和自治”(引文略去)。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超越身份:寻求平等的反歧视途径的限制》,92 B.U.L.REV.2012年,第1713—1751 页。他们都是成年人,历史上大多数表现为男性;雇员、雇主、丈夫(现在是配偶)、父亲(现在是父母)、消费者、制造商、公民、纳税人等。LGBT 青年很少可以挤进这个名单,他们像所有的孩子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被锁在这种普遍的范式之外,被锁在私人家庭内部,却在社会契约之外。⑥在合同原则中,儿童由于被认为能力下降而无法形成有效合同;就社会契约而言,儿童在成为成年人之前不被视为当事人,并且他们的利益被视为由其父母代表。 参见Larry Cunningham:《一个能力问题:为儿童及其法律地位建立一个全面和一致的愿景》,10 U.C.DAVIS J.JUV.L.& POL’Y 275,287—94(2006)。
这个自由派的主体为我们的经济、法律和政治的原则提供信息。①参见Patrick J.Deneen:《不可持续的自由主义,第一件事》,讨论自由主义的影响。这个主体对于到处流传的关于自治、自足和个人责任的意识形态来说是不能或缺的。②参见注释①,第28 页。这个自由派主体充斥的社会是一个由有能力操控和管理他们独立获得的同时又有重叠的资源的利己主义者们组成的。③参见Avner Offer:《自我利益,同情与无形之手:从亚当·斯密到市场自由主义》,牛津大学经济学部经济系列工作论文,工作文件第101 号,2012年。 讨论自利和市场效率及其与社会的关系的学说。这个主体不依赖国家,也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去向国家索取社会经济产品,他(她)只要求得到自治,以此使得他去为他自己和家人获得社会经济产品。④对Martha Fineman 一书的综述,讨论了美国是如何在应对依赖需求方面失败的。 参见Maxine Eichner: 《依赖与自由派的政体:关于Martha Fineman’s 自治的迷思》93 CALIF.L.REV 1285,1286。他对自由的希望表现在可以做出选择的自由,可以签署合同的权利。⑤探讨了各种自由主义的哲学见解和司法中的自由主义。参见P.J.H.Titlestad: 《自由主义》,27 ENG.ACAD.REW.94,97 (2010)。
这个自由派主体的推论部分就是个人对自己负责任的教条以及公平的原则,这些使得个人可以得到他们应得的结果。⑥讨论了选择和公平以及他们在市场中所扮演的角色。 参见Offer,见注释③中提到的,第1—2 页。个人对自由的这种要求实际上是对国家的一种约束。⑦引用和讨论了Locke 和他对自由对社会控制中的见解。 参见Titlestad,见注释⑤中提到的,第97—98 页。国家必须受到约束,这样才不会干扰到个人的自由,即使国家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确保更大的社会平等。⑧讨论了19世纪时自由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间的斗争。 参见注释⑦,第98 页。
这些理解对于思考LGBT 青年们的生活至关重要,因为家庭已经被建构在这样的政治世界里了。家庭是个人自由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⑨讨论了家庭在社会中的作用。 参见Eichner,见注释④中提到的,第1288—1289 页。家庭是“私人领域”,政府公共的政策几乎难以涉足。⑩讨论了Fineman 关于社会以及对个体和家庭给予照顾的人们。 参见注释④,第1289—1290 页。在家庭事务中,即便政府要保护一部分家庭成员不受另外一些家庭成员的危害,它的权限也会受到限制。⑪讨论了社会该在控制家庭时扮演什么角色以及家庭该具备什么责任。 参见注释④,第1315 页。现有的制度已经确立了家庭隐私和父母权威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并以此来保护这个“私人领域”,如此做法就使得制定保护“酷儿”青年们备受欺辱的有效政策难上加难。⑫讨论了当政府为了不叨扰家庭 的尊严而延迟介入的时候孩子们会如何要忍受伤害。 参见注释④。以生命脆弱性的观点,从家庭内部审视孩子们的遭遇可以使得这层“隐私”的面纱被揭开,将孩子们带入政治法律主体予以关注,这会使得他们独立于家庭,获得法律和政策的关注和保护。所有这些之所以可以达成,完全要仰仗于我们从人类生命脆弱性的角度对政治法律主体的理解。
脆弱性理论中关于其普遍意义的陈述说明了人类存在中共享的脆弱的一面。但是我们关于LGBT 青年们的分类却将个人依据两类认同框架分开:年龄和性取向与性别类别。LGBT 青年们因此和其他个人区分开来——成年人以及异性恋和顺性别者们。这两种分类都把LGBT 青年们排除在了自治的自由派的主体建构外,这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在法律和政策上被区别对待。
相比之下,脆弱性主体的概念就是包容性的。它反映了整个生命历程,也就是说它预测了生命软弱和对外界充满需求的时段,比如童年;另外,它也不强求一个完美运作的、理想化了的成年人阶段。⑬参见《脆弱性的主体》,见32 页注释⑥中提到,第166—170 页。如果人类共享的一面是脆弱性,那么从脆弱性的理论角度去审视人生,早期童年生活以及青春期的状况其实是具备普遍意义的,它们都是人成长的过程和阶段,所有成年人都必经的阶段。
即便人们用孩子和青年们的阶段来讨论脆弱性议题,我们依旧需要记住孩子和青年们并非唯一的体验依赖和对外界充满需求的群体,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复原能力的。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脆弱的,即便不是处在依赖他人照顾和对世界充满需求的时期。童年时期的脆弱显而易见,但是我们每个人终其一生又何尝不曾体验过脆弱。⑭参见注释 13。将具备包容性的脆弱性主体取代狭隘的描绘出来的自由派的法律和政治主体①当政治存在时,它会煽动国家权力的表现。 显而易见的是,政治是集体的,因此普遍涉及局势的一部分,即局势存在的领域。 政治,它是直接做到这一点的唯一真理程序,唤醒国家的力量。 这次讨论的一般论点是,政治总是与镇压同时发生。 但是压制是国家错误过剩的经验形式,并不是必不可少的。,我们的政策法规范式就可以展现出一个宽泛的社会契约,将政府和个人的关系扩充到每一个生命的时段。
和童年、青年时段的区分相比,LGBT 的区分类别不是具有包容性的。恰恰相反,将性行为作为单独的区分标准,突出了人们的性取向和经历间的差异。正是这样的分类和区隔,使得宾大的学生们创造出来了“宾大非顺性别”的群体。②解释了不同性小众被LGBT 的框架混为一谈,但是新的先锋们想制造出更为广泛的、 包容的栏目,因此产生出了LGBTQIA。 参见Schulman,见31 页注释①提到的。
这里要说明的是,我们并非提议要完全废除这样的区分办法。这样的区分办法对于法律、政策如何处理对LGBT 个人的歧视以及不利因素等还是有意义的。③特定的身份差异在法律和政策中具有积极和消极的影响。 它既可以导致歧视,也可以作为打击歧视的基础,这是近年来在一些反歧视法中纳入LGBT 类别和更传统的身份类别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将一个反歧视范式作为组织机构变革争论的核心还是有很大问题的。其一是操作层面上的限制;只有一些歧视是不被允许的,不同的性取向并未得到最严格意义上的宪法全面而平等的保护。④认为性取向不是一个可疑的阶层,同时也认为“单单……欲望去伤害一个政治上不受欢迎的群体是不能构成政府意志的”。 Romer V.Evans,517 US 620,634(1996)。对于美国最高法院判例的粗略检验表明,最高法院会对这些不同的类别表示出迟疑的判断。⑤我为了接受有意义的或加强的审查,个人必须证明他们是离散和孤立的少数群体的成员……通过证明历史歧视,类似于种族歧视,个人或群体是背负着这种残疾,或遭受有目的的不平等待遇的历史,或者被置于政治无能为力的地位,以至于得到对多数政治进程的特别保护。 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超越身份: 寻求平等的反歧视途径的限制》,92 B.U.L.REV.第1713,1726—1727 页。即使当性取向和性别认同属于被保护的类别,对待歧视的补救办法也是逐案分析的。歧视的发生很难被证明是否在平等的保护分析下⑥证明歧视要求个人或群体表现出“类似于种族歧视的歧视,即个人或群体背负着这种残疾,或遭受有目的的不平等待遇的历史,或者被置于政治无能为力的地位。 对多数政治进程的特别保护”。 参见Rodriguez,411 U.S.at 28。,而且理论上对于这样分类的反对意见其实更为重要。
社会学者、政治学者、公共卫生从业者以及研究LGBT 青年的人们已经将他们定位于“脆弱群体”的位置。⑦“脆弱性级别更高的人群,包括LGBT 青年(女同、男同、双性恋以及跨性别)还有有特殊需要的青年们”。参见文章“脆弱人群中流行的霸凌现象”,TEXAS SCH.SAFETY CENTER.得克萨斯州安全中心。 http:/ /txssc.txstate.edu/topics/bullying/articles/prevalance-of-bullying (2014年2月17日最后一次访问该网页)。他们并非是唯一处在这样位置上的人们。还有其他群体的人们因为各种不同的认同区隔被定位在同样的位置上的。⑧表明单身母亲、低收入家庭、残疾人、幼儿和老人被确定为易受伤害。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超越身份:寻求平等的反歧视途径的限制》,92 B.U.L.REV.第1748 页。政策法规上对于此类“脆弱群体”的一贯反应是监督和监管。⑨解释道一旦社会将一个群体确定为弱势群体,它就会通过制定有针对性的基于需求和经过经济情况调查的社会福利计划。 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超越身份:寻求平等的反歧视途径的限制》,92 B.U.L.REV.第1747—1748 页。这样的反应具有惩罚性和侮辱性——比如,对待囚犯、高危青年,还有那些需要社会福利救助的单身母亲们。⑩“自主自由主体的理想也深刻地塑造了社会对依赖或需要的揭示的反应,这些反应主要是惩罚和侮辱(如对需要帮助的单身母亲的回应)……” 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超越身份: 寻求平等的反歧视途径的限制》,92 B.U.L.REV.第1748页。这样的反应同样可以是家长式的和具有侮辱性的——比如对待那些“活该”的穷人们、老人们、孩子们和残疾人们。⑪参见注释⑩。但是请注意,加诸这类脆弱群体身上共同的特点是具有污名的耻辱感。这种理解认为脆弱性使得这些群体变为异类,因此无法遵循社会契约,从而使得主体无力实现个人的责任感和完成自治。
脆弱性的概念只属于某些群体和“人群”是有害的,而且扭曲了法律和社会问题的性质和影响。这样的做法可以使得那些寻求保护的“人群”的处境恶化。这样的做法甚至可以成为歧视的基础,并将歧视合理化。当公然的歧视并不存在的时候,将脆弱性定性为个体化而且加诸某些群体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掩盖和模糊各类结构性的不平等的。
将个体按照某种根据一两条共享的特性而产生的定义汇聚成一种类型的人往往会忽视这些个体间存在的明显的差异。而且不管这些共享的特性是基于认同的,比如,性取向或者性别,还是基于社会身份的,比如,穷人或者移民,这样的弊病都存在。此外,将这些个体编入某个子群体也往往会使研究者忽略他们和社会上大多数人的共性。这样的分类使政策的有效性减弱并阻碍联盟的建立。同时还会使我们对特定的社会问题性质上以及程度上的理解产生偏差。
另外,最潜在的问题是,这样被区隔了的社会会使得某些特定的群体被定义为脆弱的,而那些被排除在外的人们是不脆弱的,因此就从根本上产生了有优势和高人一等的人们。人们一旦认为不脆弱的身份是可以实现又可以期待的,那么社会的团结意识就受到了冲击,同时削弱同情心,并减少对那些有需要的人们的同情。①有迹象表明这种情况已经发生。 参见Hope Yen:《谁是收入不平等的最大障碍“2%”》,NBC 新闻2013年12月9日上午7:50 报道。 报道称,“新富人”是一个由大约20%的美国成年人组成,他们的家庭收入达到25 万美元或更多,他们“在财政上比其他美国人更加保守……不太可能支持公共项目,如食品券或早期公共教育,以帮助弱势群体……并且担心政府在缩小不断增长的收入差距方面的作用”,并且引用一项研究发现“60%的人在9 万美元或更多的情况下表示普通美国人已经有‘充足的机会’获得成功”。那些得到权力和财富的人们会被认为是他们的努力和责任感在精英体制里得到了回报。而后他们可以自由地诠释法规政策,并创立对他们自己利益有利的机构,而这些往往都是在消费着大众的利益。鉴于美国社会中那些有权有势,以及富有的人们的复原能力和可以掌控的资源的数量,特别是当他们可以在家庭中积累几代这样的权势和财富,他们因此成为最接近自由派主体所宣称的现实,代表了他们宣传的理念。②当然,这些人会生病和死亡,但他们的资源将显著缓解他们沿着这条不可避免的道路前行。也许就是因为如此,自由派的主体才被创造出来了,同时目前才被最受益于这个理念的人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
为了解释美国社会存在的结构性不平等以及经济、社会、政治不公正的现象,我们有必要超越这些基于歧视的主张。我们的目标必须是要在组织上改革,而不是如何面对个人的损害。我们必须要争取一个带有积极意义的获取平等的机会,而不仅仅是反对歧视。这就是生命脆弱性分析可以让我们做到的事情。
为了避免任何人担心为了采用一个更为具有普遍意义的方法而撇开身份认同和反歧视的方法,这里要强调的是,特定的身份类别,比如,性、性别、种族等都在脆弱性理论中占有着重要的地位。虽然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性是人类生活基本的普遍的一部分,同时也必须要意识到这脆弱性在个人层面上是特殊的、不同的以及独特的。在政策法规层面必须要继续保证基于性、种族、性别的歧视是不允许的。③解释“脆弱性观点”,它挑战了主导政治和法律理论中普遍存在的假设,即个人是有能力的社会行动者,因此,政治和法律理论包含一个“基本缺陷”,因为它没有考虑到人类经验的现实,特别是在性、性别和性别差异的背景下。 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脆弱的主体:在人类境况中稳固平等》,载于《耶鲁法律和女性主义学刊》2008年第20 期第11—13 页。同样重要的是,要意识到差异也是个体社区建设的基础,是力量和复原力的源泉。④参见注释③,第23 页。
脆弱性研究方法中有两种相关的个体差异形式——一种是我们自身具体体现(Embodied Beings)出来的差异,一种是我们作为社会人,被嵌入(Embedded)社会关系网络而显示出来的差异。对这两类差异的考量必然会导致对社会组织和行为不同方面的关注。这两类差异同时还要求不同的法规政策方面的制定,为政府对公民履行其责任的方面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体现的差异包括那些人类都会经历的生理和发育的各个阶段和事件,如婴儿期和衰老。这类差异还包括了同身体相关的差异,但是这样的差异需要是社会关系和文化的产物。又如,传统的分类认同的不同类别,如种族、性别、性取向等。这些类别导致了等级、偏见甚至是暴力。⑤检查可能导致排斥和避免外群体的群体间偏见和冲突。参见Susan T.Fiske:《关于我们所知道的偏见和群际冲突的世纪问题》,载于《精神病学的当前方向》,2002年第123 页。个体会因为他们自身的不同而被列为是次等的、不被包括在内的,因为他们是危险的、不足的、低劣的和软弱的。①参见第36 页,注释⑤。尽管受到了一些攻击,婴儿期和老年人传统意义上仍被“家长式”的歧视定义为缺乏能力和能量。②文章检验了孩子们在政府教育体系中的权利。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 《认真对待孩子的兴趣》,选自《怎么对待孩子是正确的: 宗教与人权相互竞争的范式》第229—243 页(Martha Albertosn Fineman & Karen Worthington 编辑,2009)自此引述为“认真对待孩子的兴趣”。
法令法规上对于此等歧视的做法是惩罚,或者是阻挠那些试图这样歧视的人们。③讨论政府干预实现实质性平等的能力。 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自治的神话:一种依赖性理论》,纽约新出版社2004年版。从这个角度看来,很多人会认为需要强化已有的反歧视法律,变革司法程序使得反歧视的做法更为强化。④为了更为有效,反歧视法律需要更好的执行和实施措施以加强其法律效力,同时要配以更好的教育、健康和职业培训以及安置项目。 参见Masen Davis & Kristina Wertz:《当法律无能为力的时候: 一个关于跨性别者经济健康以及对于多学科研究经济公平问题的需求》,8 SEATTLE J.FOR SOC.JUST(西雅图社会公平研究杂志).467,478(2010)。也有人敦促以司法形式建立保护性的平权法案类的项目,以及社会福利和教育的项目来弥补过去歧视造成的损失,从而减少未来缺失的概率。⑤参与社区学校以及西雅图第一学区的家长们,551 US701,838 (2007)(Breyer,J.,不同意的)讨论了补救措施,在对付“学校相关政策造成的部分或全部的隔离现象,以及这些现象对学校和居住形式、 就业现状、经济情况以及社会态度的影响”;同时参见Aaron S.Merki 等的文章《马里兰州LGBT 公民权利和平权的未来》,43 U.BALT L.F.43(2013),讨论了马里兰州对LGBT 社区日后制定政策、规定以及程序的问题,以便保护LGBT 青年们。
很为明显的是,身体体现出来的差异也导致了人与人之间不可避免的相互依赖以及对社会和社会组织的依赖。我们观察到的人类身体上、心理上、智力上、性方面以及其他方面的不同状况是发育过程中造成的。⑥参见注释⑤,第34—37 页。以上这些不同导致了身体和情感上的对他人的依赖,尤其是在婴儿期和童年,但是在遭逢重大疾病、残疾、老年时期也是会出现同样的依赖需求的。⑦参见注释⑤。我们可以说在我们年幼的时候依赖是不可避免的,而当我们生病、残疾和衰老的时候,我们会意识到脆弱性也是人类不可避免的一部分。⑧在我早期的研究中,我研发了不可避免的衍生的依赖的概念。 参见注释⑤,第34—37 页。 解释了不可避免的依赖是生理和发育上的,而衍生的依赖是通过社会规范、 社会结构以及文化传统建构出来的。依据种族、性别、残疾这些身体特征分类的差异类别同样可以导致不同社会区隔的产生,从而制造出来社会组织和政策。以上这些类别与因为生理和发育期间产生的不同身体特征不同,由此产生的对社会组织和政策支持的依赖也就不同。而这一类别的依赖尤其会被高度污名化。
脆弱性的研究方法主要针对那些因为将人类嵌入进社会和社会组织而产生的差异和依赖的。人类是社会动物,从出生到死亡,我们都处于社会关系和社会组织中,并且于其中行动和对其做出反应。⑨讨论脆弱性理论和个人与制度的关系。 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脆弱的主体:在人类境况中稳固平等》,载于《耶鲁法律和女性主义学刊》2008年第20 期第12—13 页。作为个体,我们每一个人都处于不同的经济、社会、文化和社会组织关系网络中,而这些深刻地影响到了我们的命运。⑩参见注释⑨。这样的社会关系网络构建了我们的选择,制造或阻碍了我们机会。⑪参见注释⑨,第15—17 页。脆弱性理论对于社会组织和结构的持久关注就是要识别出到底是什么情况下的差异导致了谁最终成为社会的赢家和输家。
对人类脆弱性的理解还使得我们认识到人类依赖状态不是非正常的,相反,在个人和社会的层面它都是自然和不可避免的。我们所有的人,都会也总会依赖社会结构和社会组织。尽管我们依赖的程度可以不同,而且随着生命时段的不同依赖的组织也会不同。社会结构和文化传统会制造和提升经济以及其他形式的依赖。比如,对家庭生活中那些不可避免的依赖进行商品化的过程实际上是制造了——我称作是——“衍生依赖”的现象,尤其是对于那些照顾婴儿、病人、老人的人们。⑫讨论女性在作为照顾他人时的角色。 参见Martha Albertons Fineman 的 “抚育的母亲”,46 U.Miami L.Rev 653,661(1992)(此处指“抚育的母亲”);同时参见《自治的迷思》,见33 页注释①,第34—37 页,解释了衍生依赖的概念。这些照顾他人的人们为了给那些他们要负责任的人们提供足够的照顾,必须要依赖资源。①解释了照顾和为孩子们服务总资金的重要性。 参见William A.Kahn:《对照顾他人者的照顾: 机构性照顾的模式》,38 ADMIN.SCI.Q.539,548 (1993)。而这样的对资源的依赖正是美国社会中最被污名化了的,尤其是当这些资源超出了“自足”的家庭结构范围,对他人施予照顾的人们要从公共资源中获得支持的时候。②参见前面注释中提到的《自治的迷思》。
这样的依赖形式已经不再被当作歧视分析的一部分。尽管提供这样支持的某些社会结构一度千真万确地使用了歧视的态度和偏见来运作,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如此操作。事实上,现在管制社会组织的这部分法令、法规都是不歧视种族和性别的。这些结构继续被矮化,但是并非通过种族和性别分类的渠道。
这些衍生出来的或结构上的对资源的依赖,其不利地位并非是根据个人的认同特点形成的。实情是,给予他人照顾的人们所处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角色决定了他们不利的状况。比如,如果男性成为照顾他人的人,他们也会因此在经济和职业发展上承受压力。是这个社会角色或身份,而不是照顾他人者的性别决定了他(她)的不利地位。社会结构将孩子和他人的不可避免的依赖认定在了私人家庭的层面,即私人家庭有照顾孩子和家人的责任。市场的结构是对社会的再生产不负任何责任的,而政府只承认它有部分的责任,而且只对那些“失败”的家庭提供支持,而这本身已经是对所谓“失败家庭”的极大的污名化了。所有的照顾他人者,无论是何种性别,都会被这样的结构矮化,而讲究自治、独立、自足的意识形态是支持这样的结构的。③参见前面注释中提到的《自治的迷思》,第40—46 页。
我们对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的依赖通常被认为是“相互依赖”的,但是我更愿意认为这个社会关系是独特的,而非个人与整个社会之间的相互依赖。如同社会契约,并非产自于个人同社会的谈判,也不需要社会组成成员之间的互动和个人关系。如果我们前面说到的依赖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它就该可以建构出社会和政治的文化来反映独立和自足的人生是无法实现的,它就该可以要求社会组织为了平等地面对,支持我们人类普遍意义上的脆弱性。
复原能力是对于生命脆弱性基本的而不是充分的解药。复原能力为个体提供了从伤害和挫折中恢复的手段和能力。④根据韦氏词典,复原力被定义为“在发生不良事件后再次变得强大、健康或成功的能力”。复原能力也是生成性的;当个体拥有了复原能力,它会使得个体有勇气利用机会,因为个体会知道即使是在冒险时失败了,他们也有办法恢复。个体拥有复原能力的多少主要取决于个体手中供他(她)使用的资源和资产的质量和数量。⑤资源可以以物质形式出现,如积累的财富。 它们也存在于社会商品中,例如家庭或社交网络中的关系和联系,以及来自教育或专业培训的“人力资本”。生态资源,如在自然环境或建筑环境中发现的资源,是生命和社会的核心。现存的资源是美学资源,也是制度信仰,它为我们的生活赋予了意义。 在危机和机遇时,我们积累的资源定义了我们现实的选择,从而限制或增强了我们的“自治”,定义了我们行使代理能力的范围和性质。 这些资源并没有消除我们固有的脆弱性,但它们可以并且确实可以调解、补偿并减少脆弱性的体验。
复原能力并非我们天生具有的;它是我们终其一生积累出来的,而这个积累过程是发生在社会结构或社会组织中的,个体对这些结构或组织也许没有什么掌控能力。不管这些结构或组织是公共的还是私人的,也不管它们被称为家庭、市场,还是政府。尤其是当我们要处理有关孩子以及青年们的议题和政策的时候,很重要的是要意识到同这些结构和组织打交道的经历是对孩子和青年们有直接的影响的,而且这直接影响到了他们日后的机会和能力。例如,将家庭和教育体制同就业和社会保险系统联系起来考虑,我们就会看到,这些机构提供了人们当下消费、成长的资源,同时也为日后的发展积累了资源,用于建立和保存机遇和可能性。
这一连串的体制中任何一个机构的失败,即无法提供必需的资源——比如,没有提供完整的教育——都会影响到个体日后在就业上的前途,建立成年人的家庭关系,以及晚年生活的质量。⑥细述了一个缺乏教育的人如何不仅在就业问题上处于次等的地位,而且会影响到婚姻状况,在控制自己一生的信心、社会和心理层面的支持,以及经济上的资源等等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参见Catherine E.Ross & Marieke Van Willigen:《教育以及生活的主观质量》,38 J HEALTH & SOC.BEHAV.275,276—279(1997)。由于个人未来系统的成败取决于个体早年积累的必要资源是否充足,因此后期资源匮乏时是很难重新弥补或补救的。没有良好教育的人在职场就会缺乏技能,缺乏选择和机遇,因此就很难支撑起一个家庭,而当意外或伤害发生的时候就不会有很多的积蓄来救急,进而甚至使退休生活更加不稳定。①参见第38 页,注释⑥。
另外,一个系统中的特权可以弥补甚至是抵消掉另外一个体系中遭遇到的困境。比如,教育上一个好的开端,像Head Start 这样有效的学前项目可以战胜贫困,而为后来学校中的成功表现打下基础。②Head Start 是一项联邦计划,旨在通过提供营养、健康和社会服务以及教育和智力发展服务,为5 岁以下低收入家庭的儿童提供入学准备。这一点如果搭配上良好的社会与关系网络优势,再比如,一个给力的家庭和有凝聚力的社会网络,就尤其可能发生。换句话说,那些为我们复原能力提供资源和资产的社会组织其实是可以产生,或不能产生社会、政治、经济的机会的。得之有益,失之不利。③参见Catherine E.Ross & Marieke Van Willigen:《教育与主观生活质量》,解释说,教育为更好的就业和经济资源打开了大门,从而提高了整体的主观生活质量。个体的失败其实是不能被看作是个体的失责,而它可能反映的是社会在这个具体组织方面上的失败。④参见Martha Albertson Fineman:《脆弱的主体: 将平权置于人类的存在状况之中》,20 YALE J.L.& FEMINISM (耶鲁法律与女权主义杂志)1,18-19(2008)。
正如对上述讨论所表明的那样,社会机构之间的互动是并存和有顺序性的,脆弱性的分析也存在着地理分布方面的问题。年轻人需要地方和空间去建立自己的复原能力,而这些地方和空间主要是家庭、社区和学校。⑤Barbara Woodhouse 认为这是童年的生态,解释了“童年生态”的概念。 参见Barbara Bennett Woodhouse:《一个适合孩子们的世界就是一个适合任何人的世界: 生态保护危险儿童,女权主义,以及脆弱性》,817-823(埃莫义公共法律与司法理论研究论文系列10-95,2010)。这些机构彼此独立,相互联系,形成了童年的地理分布。在这些系统中,形成了理想化的社会身份,例如,“父母/子女”或“教师/学生”,而这些理想化了的社会身份会以功能和意识形态的建构形式来运作,以此来影响孩子们。这些社会身份都有明确界定好的期望和愿望。许多社会身份,如父母和孩子的社会身份,是相互关联的类别,反映了拥有这些身份的人们之间不同配置的社会权力和特权。⑥解释了社会认同是一个被认为依赖于个人在社会中的地位的概念。参见Jean-Claude Deschamps:《社会认同与群体间权力关系:社会认同与群际关系》Henri Tajfel 编,2010年。
为家庭和学校量身定制的社会身份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这些空间具有重要的社会功能,它们为年轻人做好准备,使他们能够像成年人那样拥有一系列的社会身份,如公民、雇员和纳税人。⑦参见Fineman,前面见注释④中提到的,第10 页。作为反映社会价值观和社会优先级别的原型,这些社会身份及其功能是相对稳定的,但是尽管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些空间中发生的童年经历创造的不仅仅是延续到成年期的记忆。我们在家庭和学校的经历,是我们收集复原能力资源的初始场所,我们需要利用这些资源来把握未来。它们还有助于塑造我们了解自己、他人以及我们在世界中的位置。
在一些重要问题上,毫无疑问,我们的家庭、社区和教育机构正在导致许多LGBT 青年的失败。家庭因为青少年性取向和性别认同而产生冲突,这是导致LGBT 青少年无家可归或进入儿童福利体系的重要因素。⑧参见Nicholas Ray:《全国同性恋专案组政策指南,女同,男同,双性恋以及跨性别青年们: 一场无家可归的疫病2》(2006),可在该网页找到:http:/ /www.thetaskforce.org/downloads/HomelessYouth.pdf (最后一次访问在2014年2月15日)。《全国女童权利中心,在寄养制度中的LGBTQ 青年们1》(2006)可在该网页找到: http:/ /www.nclrights.org/wp-content/uploads/2013/07/LGBTQ_Youth_In_Foster_Care_System.pdf (最后一次访问于2014年2月15日)。一项研究报告称,50%的同性恋青少年在“出柜”时遭受到了来自父母的负面反应。⑨参见Ray,见注释⑧中提到的,第2 页。 引用了Gary Remafedi:《男性同性恋:青少年们的观点》,79 儿科学326,328(1987),在以下网站可以查到yapmn.com/publications/Malehomosexuality1987.pdf。另一项研究发现,有26%的同性恋青少年在向父母透露他们自己的性别认同时,被赶出家门。⑩国家女同权利中心,参见注释⑧提到的,第2 页。
关于自杀的研究也表明了许多LGBT 青年的不稳定状况,其中30%的人在15 岁左右尝试过自杀。⑪自杀的相关事实,预防儿童自杀的警示,参见http:/ /www.speakforthem.org/facts.html (最后一次访问于2014年2月21日)。令人不安的是,自杀是现在全国男女同性恋青年死亡的主要原因。①参见第39 页,注释⑪。每一次身体或口头的骚扰或虐待都大大增加了自伤行为的可能性,并且有报道称LGBT 青年在学校广泛遭受了欺凌。②Abbe Land,帮助LGBTQ 青年找到更为光明的前途,Trevor 项目。 参见http:/ / actionallianceforsuicideprevention.org/sites/actionallianceforsuicideprevention.org/files/Abbe%20Land%20presentation.zip_.pdf (最后一次访问时间是2014年2月21日)。
透过脆弱性理论镜头观察,LGBT 青年的情况表明了我们需立即采取行动的必要性,以应对基于性行为的偏见、歧视和暴力对青年造成的巨大伤害。但是,对共同脆弱性的理解同时还需要我们认识到,除非我们补充、扩大并超越已有的关于歧视的讨论范式,否则我们无法了解这些年轻人所面临的问题严重性。关于歧视的讨论往往侧重于特定事件或特定情况和受害者,并不包括对这些行为表现所产生的结构以及这些结构中行为模式的分析,因而,我们也就无从知晓这些歧视行为是针对一个群体,还是也会蔓延到其他人群。③认为对偏见的分析应该集中在影响社会行为,而不仅仅是在问题出现时处理。 参见:《减少种族和民族偏见的策略:程序设计的基本原则》,教学宽容,http:/ /www.tolerance.org/supplement/strategies-reducing-racial-and-ethnic-prejudice-essential-pr(最后一次访问时间是2014年2月15日)。例如,据美国男女同性恋政策研究所特别工作组2006年发布的一项研究报告称,家庭冲突是所有青年无家可归的主要原因,异性恋者和同性恋者亦都是如此。④参见Ray,见39 页注释④中提到的,第1 页。
在讨论针对特定青年群体的歧视和暴力问题时,我们要记住这些社会问题是机构和系统失败的明显特征,它们影响了一代LGBYQIA 的所有成员。同样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这种失败不仅损害了目前陷入功能失调系统的个体们,而且也损害了整个社会。
1.学校和社区
事实上,学校是没有办法或不能充分应对各类学生间“霸凌事件”的。⑤参见Colleen Creamer Fielkow:《“霸凌者,辞藻,和伤害: 一个州控制孩子们之间侵犯性表述的办法》46 DePaul L Reverse1057,1085—1086(1997)。导致这一问题的部分原因是财政问题:学校已经成为一个战场,令人厌恶的新自由主义政策指导下的私有化和纳税人抗税,使得学校严重缺乏资金并受到攻击。⑥解释为,联邦政府在2010年联邦预算中削减了联邦安全和无毒品学校计划的国家补助金部分后,佛罗里达州学校的资源 “几乎没有”。 参见Jon M.Philipson:《孩子们都不对: 要求同伴调解作为学校的主动反欺凌措施》,14 CARDOZO ONLINE J.CONFLICT RESOL.81,102 (2012)。许多学校甚至可以说是大部分学校,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完整地传授人类关于性行为或暴力方面的知识,而这些现象是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遇到的。⑦发现学校缺乏性教育的相关资料和信息,比如,教学大纲、课本以及宣传品。 参见Michael C Fagen 等合著:《通过学术界-社区合作伙伴的方式推动落实学区性健康教育政策》,125 Pub.Health Rep.352,354 (2010),在以下网页可以找到:http:/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2821868/。大多数学校也不能有效地传授过去被称为“公民道德”的概念和实践。这些知识意味着如何多元化、文明、宽容、妥协以及使用非暴力解决争端,而这些知识是多元民主中必不可少的生活技能。⑧“仔细研究今天公立学校的目标,这些学校渴望做什么以及他们实际做了什么,揭示了公民教育或者为公民身份做准备的重要性。 ”参见Linda C.McClain:《良好社会中的公民道德领域:家庭、学校和性别平等》,69 FORDHAM L.REV.1617,1654(2001)。也许学校过于专注于教授如何应对标准化测验,因为这些测验成绩已成为衡量教育成果的标准。⑨在考试成绩主导的年代,老师们必须将大量的课堂时间用于标准化考试的准备上,其他教学方法的时间则在减少。 参见Philipson,前面见注释⑥中提到的,第102 页。
针对青年的校园暴力同时具有惨重的社会代价。暴力的肇事者可能对其所经历的不公平制度感到愤怒,因为没有接受自我控制、宽容和妥协方面的教育,他们的所作所为将削弱其作为成年人生活的社区和家庭的福祉,以及他们自己的生活质量。⑩参见David Groshoff:“孩子,请停止校园内反‘酷儿’的霸凌行为: 社会保守派被他们自己的‘上帝、 枪支和同性恋’提法伤害到自己的案例” ,11 U MD LJ 种族,宗教与阶级,151,210 (2011)。 解释了“未加限制的霸凌行为会在成年时期暴露出非常危险的反社会性格特征,进而会导致多次离婚,以及暴力的犯罪行为”。 引用了Margaret R.Kohut:《关于理解、控制以及制止霸凌者和霸凌行为的完整指南: 为老师和家长提供的完整指南14》(Tracie Kendziora 编著,2007)。一个对青年和成年人的脆弱性和复原力需求做出回应的社区,应该果断地将财政和其他资源转移到公共教育。但重要的是要记住,即使学校设立了优秀的课程,传授性、性别和暴力相关的知识,家长也可以通过各类手段反对在公立学校体系内设立这方面的课程,比如,家长可以将孩子送到不提供这种教育的私立学校,或者宁愿选择退出某些课程。①参见例如,加州教育法规第51934 条(2004)( 同性教育相关的建议); 另见同样法规中第51939 条(提示父母或监管人他们有机会将孩子从这些建议中移除); 加州政府关于学校规定第6000,BP6142.1,性健康以及HIV/AIDS 预防建议(2010)(提供了关于LGBTQ 历史、认同、性取向以及性别角色的教育,同族群、种族和宗教多样性的相关题目一样,这些题目要求获得家长的同意,以此来确保家长同意他们的孩子们可以面对这些题目)。
2.父母和家庭
我们关于父母权利和家庭隐私的教义般神圣的学说绝对耽误了所有青年人,包括“酷儿”青年们。这表现为这些说法通常会最大限度地减少政府的保护责任,并模糊政府应该承担的教育责任。当我们看到父母为孩子们的生活创造的条件时,很难为我们给予父母们巨大的权力而辩解。在很多无家可归的LGBT 青年中,家庭失败所扮演的角色已经在前面的研究中提到了。许多留在家中的孩子们也在遭受父母强加的虐待手段,例如皈依或修复疗法以及身心虐待和忽视。②为了使他们符合性别常态并成为异性恋,许多LGBT 青年经历了来自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员的可怕的虐待。 参见Susan Hazeldean:《混杂的认同: 庇护法中关于LGBT 孩子们的悖论》,45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L.REV.373.430(2011)。
公立学校提供的教育可以抵消这些家庭试图传授的带有敌意的教诲,公立学校提供的教育可以是客观的但富有同情心的,对各类人类性行为的接纳,而这类教育是复原能力的基础。教育系统可以成为支持的来源,通过指导和做出非暴力的典范,以及为学生提供一个安全的智力和情感上的空间,使孩子在他们的家庭无力支持他们的时候找到归宿。
我们对父母权利的至高无上的推崇断然否决了儿童在其教育中的兴趣是最重要的,而这点在其他社会中是受到认可的。③解释了“在很多国家权威、歧视以及暴力持续地成为学校的特征”,而“当对孩子友善的校园文化被很多国家采纳的时候,由此得到了一个积极爱护、 保护、 有参与度的校园环境,进而使得孩子们在他们的社区内成为积极的公民。 参见Gerison Lansdown:《每个孩子都有 被 听 到 的 权 利 》100 (2011),在 以 下 网 站 可 以 查 到:http:/ /www.unicef.org/adolescentce/files/Every_Childs_Right_to_be_Heard.pdf.这不仅是其作为儿童的经历,而且也是其将成为成年人的经历。家庭隐私和父母权利也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未来儿童成为成年公民时的国家利益。
专门针对LGBT 青年的文化反应,如“它变得更好”,可以成为教育人们性取向和性别认同与表达多样化的重要途径。④2010年,作家丹·萨维奇和他的合作伙伴特里·米勒创作了一个名为“它变得更好”的YouTube 视频,以激励LGBTQ年轻人面对欺凌和恐吓,以创造更美好的明天。为了回应几名因性取向或性别认同而在学校被欺负的学生,Dan 和Terry 希望为全美各地的支持者创造一种独特的方式向LGBTQ 青年展示它“确实变得更好”。 “它变得更好”项目已为LGBTQ 人员制作了超过50000 个支持、爱和同情的视频。“It Gets Better.org”是一个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或变性的年轻人可以看到爱和幸福如何在未来成为现实的地方。这是我们的直接盟友可以访问并支持他们的朋友和家人的地方。这是一个人们可以分享他们的故事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可以发表It gets Better Project,承诺并观看爱和支持的视频。社区活动家们可以而且应该要求公立学校支持教育活动,例如,同性恋同“直男大联盟”的形成。但重要的是,要认识到私有化和自愿的解决方案充其量只能是部分的。即使有最好的私人努力,除非我们拥有全面和强制性的教育和家庭支持系统,否则许多LGBT 青年的现状将无法改善。
提供具有包容性和接受性及性别多样性考虑的公共应对办法是必需的。它们必须不是作为“特殊待遇”的手段,而是承认青年的脆弱性,同时把教育作为一种手段,使得学生和整个社区获得复原能力。 正如美国男女同性恋研究所特别工作组在其2003年的教育研究中所揭示的,“承认并重视学校社区LGBT 成员的计划改变了每个人的学校氛围,使得许多其他方面被认为不同的学生也更感到安全”。⑤参见Joseph G.Kosciw 等著:《2011 全国学校情况调查: LGBT 青年们在我们国家学校里的经历》8 (2012)可以在以下的网页找到: http:/ /www.glsen.org/sites/default/files/2011%20National%20Climate%20Survey%20Full%20Report.pdf。
公立学校应该是父母的合作伙伴,共同承担责任,传授给孩子们性和性别多样性的知识。公立学校同时要担负起主要的责任来消除校园内部的骚扰和歧视。在马萨诸塞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教育计划和政策中可以找到关于LGBT 相关的健全教育模式。⑥讨论了麻州教育体系反霸凌的举动。 参见“防止霸凌以及介入的资源”,麻州小学以及初中教育部门,http:/ /www.doc.mass.edu/bullying/ (最后一次访问于2013年9月25日)(后面行文以“麻州霸凌”指代)。 讨论了加州教育体系反霸凌举动以及提供相关政策和落实计划。 参见:《防止霸凌以及仇恨驱动的行为》,加州教育局,http:/ /www.cde.ca.gov/ls/ssse/bullyingprev.asp(最后一次访问于2013年8月23日)(后面行文以“加州霸凌”指代)。他们通过政府资助的各类涉及多方面的教学课程和项目,以传授如何面对欺凌和暴力的问题。⑦参见“麻州霸凌”“加州霸凌”,在注释⑥中提到。
1989年,马萨诸塞州开发了第一个以学校为基础的组织模式来解决对LGBT 青年的欺凌和歧视问题。①解释了菲吕普高中的教员导师遍访麻州,为这个新的教育模式开办讲座、演讲来进行宣传。 参见Carol A.Snively:《同性恋同直男的联盟》,LGBTQ,http:/ /www.glbtq.com/social-sciences/gay_straight_alliances.html (最后一次访问于2014年3月6日);同时也可以参见历史:《麻州的LGBT 青年情况》,http:/ /www.mass.gov/cgly/hisotry.htm (最后一次访问于2014年2月17日)。该倡议始于两所私立学校:安多弗的菲利普斯学院和康科德的康科德学院。②参见Snively,见注释①中提到的。1993年,当州长威廉·F·威尔德(William F.Weld)创建了全国第一个男女同性恋青年委员会时,马萨诸塞州“成为全国唯一一个全力支持同性恋学生的州”。③州立法机构以压倒性多数投票赞成立法。 马萨诸塞州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和变性青年委员会毫不含糊地“禁止基于性取向的公立学校歧视”。 当他们遭受辱骂、暴力威胁和学校不公平待遇时,同性恋学生可以获得补救。 遭受骚扰的学生可以到校长、学校董事会和学校管理部门那里要求干预和保护。 同性恋学生拥有充分参与所有学校课程、俱乐部和活动的合法权利。 马萨诸塞州安全学校计划于1993年开发的GSA 模型确实是一个分水岭事件,有助于促进全国许多学校和社区的GSA 运动的发展。
目前,加利福尼亚州成为这方面教育政策最强大、最全面的州之一,提供了关于性健康、人际关系以及性和性别认同多样性的知识。④参见加州政府学校规定,前面见41 页注释①中提到的:将加州关于性教育以及相关议题的教育政策推向前进; 另见加州教育法规第51934 条(2004):关于性教育的建议; 见上面同一法规中的第51939 条:提示家长和监护人们将孩子移除的建议的时机。加利福尼亚州管理学院董事会政策(以下简称为CGSB政策)第6000 条阐述了加州教育法典第51934 条中的法定课程要求。⑤加州政府学校规定,参见41 页注释①。有趣的是,第51934 条重点关注艾滋病毒、艾滋病的预防和教育,尽管它确实触及了该流行病更广泛的社会影响。⑥加州教育法规第51934 条。CGSB 政策的文本清楚地表明,加利福尼亚致力于注入其课程教学主题涉及关系的复杂性,性和性别认同与表达,情感和心理发展以及艾滋病毒、艾滋病教育和预防。该政策的目标是:“鼓励学生培养关于青少年成长和发展、身体形象、性别角色、性取向、约会、婚姻和家庭的健康态度。因此,委员会希望提供有关全面性健康和预防艾滋病毒、艾滋病的精心规划的教学。”⑦加州政府学校规定,参见41 页注释①。
为了普及并认识到包容的重要性,政策规定这些材料的表述指导方针要承认学生的经验和表达的多样性。它规定该教学应适用于不同种族、民族、性取向、性别和残疾的学生。⑧参见注释⑦。它要求信息适合年龄,适合儿童的认知、行为和情感发展,并且适用于正在学习英语作为第二语言以及残障人士。⑨参见注释⑦。此外,为了确保有关性和性别体现的信息反映社会科学研究,而不是宗教禁令或处方,该计划禁止任何教导或促进宗教教义的教学。⑩我并不是说神学原则在教育领域,甚至与性和性别领域没有关系。 然而,基督教的宗教论点,特别是在美国的政治话语中,经常被用来消极地诬陷和诋毁LGBTQ 的身份和表达。将性健康和其他相关的议题同宗教教义的教学主题分开,这可以使得教学材料促进学生独立思考性和性别多样性。
家长和学校应该成为这类教育事业的合作伙伴的想法可以在CGBS 政策中找到,即在课程教学中应鼓励学生与父母或监护人讨论性行为;明确承认孩子的父母必须在孩子的情感和性发展的过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不幸的是,按照目前的结构,父母仍然可以对这种教育行使否决权。这就更显示了前面提到的重要性,即在一个更大的背景下看待LGBT 青年需求的问题——家庭隐私和父母权利的议题是影响所有青年人的问题。⑪有确定LGBTQ 历史、身份、性取向和性别角色教育以及其他相关主题(如种族,种族和宗教多样性)的法定要求的国家,被要求必须得到父母的同意,以确保家长批准他们的孩子接触这些主题。 参见加州有关LGBT 相关问题的教育政策,如CAL.EDUC.CODE §51934(与性教育教学有关),§ 51939(通知家长或监护人他们有机会将孩子从该指示中移除)。 关于父母权利冲突、宗教自由和儿童权利的强有力讨论,以及强制性全面公共教育在美国的重要性,参见:《认真对待儿童的利益,儿童有什么权利:宗教和人权的竞争范式》。家长通知法规(通常称为无“亲同性恋”法规)已经颁布,允许父母将其子女从与性多元化、性健康、LGBTQ 平等运动的历史或LGBTQ 身份相关的课程教学中移除。这些意识形态结构阻止了国家承担其应担纲的责任,即独立于父母的权利,提供教育机会,培养儿童和青年应对成年人将面临的危机和机遇所必需的复原能力。
对家庭隐私和父母权利的认可也突出了诸如家庭接纳项目(以下简称为FAP)等策略的智慧。①参见这本杂志中的Caitlin Ryan 的文章。 同时也可参见Caitlin Ryan,David Huebner,Rafael M.Diazand Jorge Sanchez 等人合著的《在白人和拉丁裔LGB 青年和成年人中家庭的拒绝作为一个负面健康结果的指标》,123 儿科学346,347(2009),可在以下网页找到: http:/ /pediatrics.aappublications.org/content/123/346.full.pdf+html 。研究了家庭接纳项目(FAP),一个研究和介入的举动来关注家庭对LGB 青少年和青壮年健康以及心理健康反映的影响。 美国儿科学会杂志 (2009),346,350—351页,可在以下网页查到:http:/ /pediatrics.aappublications.org/content/123/1/346.full.pdf+html (最后一次访问于2013年12月26日)。FAP 的策略是在关于性和儿童的想法方面与家长沟通,努力减少排斥的态度,并重新引导父母支持和培养他们的孩子。虽然最终目标可能是减少过多的父母权利和家庭隐私原则,但鉴于目前的态度和信念,或许唯一可行的方法是强调父母对子女福祉的责任。
脆弱性分析揭示了在个人责任和自由选择的要求中存在的概念缺陷和智力欺诈,也揭示了福利国家或“保姆”国家长期受到的诽谤和蔑视。它还使我们超越了传统的歧视概念,并提出了一个问题,即社会制度是否具有结构性,以至于某些人过分享有特权而其他人则受到不公平的不利待遇。
初步考虑LGBT 青年境地,显而易见的是,所有儿童面临的重大结构性缺点之一是,他们的父母在组织家庭和儿童的利益方面享有特权,无论是作为儿童还是作为未来的成年人,并且有时会导致损害结果。如果国家被视为对其所有成员(包括儿童)负有责任,并且他们可能成为成年人的独立利益,那么这种劣势是不合理的。通过脆弱性分析可以看到,关于扭曲的家庭权力动态以及由此产生的国家未能承担起所有青年教育责任的见解,应该是进行任何政治或法律举措以改善LGBT青年境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