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龄服务中的供需平衡

■文／王莉莉

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剧、老龄服务需求的不断凸显，我国的老龄服务市场开始迅速发展。从目前的进展来看，在老龄服务的需求与供给端，存在几个突出问题：一是在需求端，老年人的服务需求仍未被有效激发。老年人购买服务、享受服务的意识还比较滞后，无法形成旺盛的市场需求。二是在供给端，目前提供的服务与老年人的实际需求之间的差距依然较大，服务运营商举步维艰、勉力支撑的情况依然普遍。三是在服务输送与服务利用端，现有的服务设施、服务项目并不能得到充分利用。一方面是服务供给跟不上老年人的服务需求，另一方面服务利用远远低于服务供给，需求得不到满足和服务得不到利用的矛盾现象并存，老龄服务过程中服务供给错位、需求难以满足的现实问题突出。

“住不进”“住不起”与“无处住”

在机构养老中，老龄服务的供需失衡突出表现为公办养老机构“住不进”、民办养老机构“住不起”和特殊护理老人“无处住”等现象。

公办养老机构“一床难求”已有多年。主要集中在城市公办养老机构的“一床难求”。民政部从2014 年初开始推进公办养老机构转制，各地对于公办养老机构的收住对象、服务内容、服务标准、收费价格等都开始进行了一定的限制，开始注重公办养老机构“兜底”服务的职能，但从目前发展的情况来看，各地在推进公办养老机构转制过程中，存在着许多现实问题，包括对公办养老机构转制的认识仍未统一，现行政策难以满足公办养老机构转制等。另外在转制过程中，公办养老机构国有资产的管理和现有人员的分流问题突出，在一个时期内逐步消化掉公办养老机构本身已有的入住老年人，特别是不符合转制后公办养老机构收住条件的老年人，依然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再来看民办老龄服务机构。近年来随着政策利好以及老龄服务市场环境优化，越来越多的社会资本投入老龄服务市场，民办老龄服务机构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都有了极快的发展。但总体来讲，民办老龄服务机构在收费水平上依然高于老年人的心理预期。中国老龄协会的全国老年人调查数据显示，老年人对于养老机构的价格预期大部分在2000 元左右，远远低于目前市场价格水平。一些民办老龄服务机构主要针对高收入老年人群体及其家庭，在需求旺盛的城市地区，性价比较高的中低端老龄服务机构依然紧缺。

此外，随着我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的提高，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老年人的寿命延长了，但各种心脑血管疾病所带来的后遗症、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等疾病的比例不断上升。这部分老年人的照料、看护与康复需要专业的老龄服务机构，特别是阿尔茨海默症老人，目前主要还是依靠家庭照护，照护者的压力巨大，市场上针对这类疾病老年人的老龄服务机构还相当匮乏。

“鳞次栉比”VS“门可罗雀”

在社区养老中，老龄服务的供需失衡突出表现为社区养老机构“鳞次栉比”，但服务机构“门可罗雀”。近年来，各地不断加强社区老龄服务设施，日益丰富社区老龄服务项目，许多社区老龄服务机构设施齐全、布置温馨，但实际上来社区老龄服务机构接受服务的老年人却屈指可数，大部分服务内容形同虚设，并不能真正吸引老年人来接受服务，收费项目更是乏人问津。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资源，却得不到老年人实实在在的认可。这其中，既有老年人消费意识与消费能力的问题，更主要的是在目前的服务供给与输送过程中，大都强调“自上而下”为老年人提供与输送服务，却鲜少有“自下而上”从老年人的实际需求出发去进行服务供给与输送。

在居家养老中，也同样存在“失衡”——突出表现为服务内容丰富多样，但老人“买单”问题重重。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我国的居家养老服务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和体系，涵盖文化娱乐、助餐、助洁、助行、助医、助浴、上门护理、上门看护等多种内容。但大都依赖政府购买或者政府补贴等形式勉力支撑，一旦让老人自费购买，就会面临“买单难”的问题。这与中国老年人的传统观念有关，中国老人有着强烈的家族取向观念，对“外人”有一种天然的防范和戒备心理，尤其是在转型中的现代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和人际关系的淡漠，人们对“陌生人”的防范心理更加严重。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老年人对居家养老服务的接受与利用。同时，也有现有服务项目与老年人实际需求不吻合所带来的问题。笔者对老年人的调研发现，诸如“理发难预约”“衣服不如家里洗得干净”“浴池离家太远”“居家养老服务券不能购买医疗服务”等，都会造成老年人对购买居家养老服务“望而却步”。

刚需服务市场虚位以待

老龄服务里的“供需失衡”问题，归根究底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老年人整体的收入水平和购买能力还相对较低；二是市场发展较晚，服务供给还没有真正迎合老年人的现实需求。

早日实现老龄服务的“供需平衡”，需要政府、企业、社会等多个主体从老年人真正的现实需求出发，去提供与输送服务，包括：

一是从制度上进一步加强与完善。通过不断完善社会保障制度，来提高老年人的养老金水平，进一步强化政府购买制度的完善；包括政府购买老龄服务目录的建立、服务评估、服务规范等制度的建立；通过各地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试点经验，适时推出适合中国国情的长期护理保险制度，来进一步提高老年人购买服务的能力与意识。

二是以点带面，加快发展居家/社区养老服务产业。在发展机构养老服务的同时，可以点带面，发挥机构向居家的延伸服务，特别是助餐、助浴、康复护理、日间照料等服务。对于服务需求比较明显的城市地区，可以通过养老服务与物业公司的结合来为老年人提供居家/社区养老服务。

三是满足刚需，加快中端、专业型护理机构的发展。从目前市场的供给与老年人的刚性服务需求来看，失能、失智以及术后康复老年人的照护服务需求量将会快速增加，但目前市场能够提供此类服务的种类还相对比较单一，且价格较高，需要政府和市场进一步引导和加快中端刚需服务市场建设。特别是失智老年人的照护问题，目前市场供给还非常缺乏，需要进一步引导与扶持。

四是根据老年人的普遍服务需求，培育一些规模小、灵活度高、遍布街道社区的中小型老龄服务机构，特别是在一些细分的服务市场领域，比如老年护理、卫生保健、健康咨询、体检等服务领域，也应该大力发展一些多种所有制形式的小型护理机构、保健中心等，以满足老年人个性化、定制化的服务需求，并根据老年人的实际需求做进一步的市场细分。

五是满足老年人基层医养结合需求。根据中国老龄协会全国老年人调查数据显示，老年人最需要的社区、居家服务是上门看病。要充分发挥社区卫生机构覆盖能力强的优势，让“医养结合”在基层、在社区层面，充分发挥作用，重点针对老年人的健康管理、疾病预防、急病诊治、康复护理等服务需求开展医养结合服务，由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或服务站给他们提供日常的疾病预防、健康管理、知识讲座等服务。此外还可以鼓励有条件的企事业单位职工医院、门诊部向以老年康复为主的社区卫生服务机构转型，更好地满足老年人的养老、康复、护理等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