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来老师的二三事

2019-01-18 00:28慕津锋
传记文学 2019年1期
关键词:文学馆马老科幻世界

慕津锋

中国现代文学馆

阿来,这位来自四川阿坝的嘉绒藏族作家,不仅是文学创作能力非同一般,同时极具企业家的领袖品质,他把曾经只是偏于西南一隅的《科幻世界》杂志带到世界科幻杂志销量第一的位置,在全世界范围产生影响。阿来老师性格温和,不喜言谈,但他却有着坚毅的性格和原则。

从2001年第一次到成都出差初识阿来老师到现在,我们认识已有17年了。最近一次的见面,是2018年10月10日阿来老师来京参加“马识途书法展暨《马识途文集》北京发布会”。

阿来在“马识途书法展暨《马识途文集》北京发布会”上致辞

在嘉宾致辞环节,阿来老师代表四川省作家协会上台发言。在致辞中,阿来老师充满深情地讲道:“我还在家乡的时候,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了马老的《找红军》,我读了之后印象非常深刻。后来,我到省作协工作,那个时候马老作为主席在台上讲话,别人告诉我,主席台中间那个,就是你最喜欢读的那本小说的写作者,我当时真的很激动。再后来,我读《清江壮歌》,读《夜谭十记》,看根据他的作品改编的电影《让子弹飞》……今天,我以晚辈的身份、学生的心态来参加这个活动。马老的文学作品大多是利用业余时间完成的,这些作品的背后都饱含着他对文学的热爱。参加革命工作的亲身经历,使得他的文学作品别具一格。比如《清江壮歌》源自他的亲身经历,而《夜谭十记》则是深入到四川的历史、文化和当时的社会现实的深处。对四川作家来说,马识途先生是一个‘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标杆。”

我与马老是忘年交,他曾跟我数次谈起阿来。他们相识多年,马老对阿来一直极为欣赏。2009年年初,马老考虑到自己年事已高,主动要求从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让年轻人接班。当上级领导询问马老关于继任者有什么建议人选时,马老力荐阿来接替他的位置。马老认为阿来足以胜任此职,他对阿来的人品、文品、文学成就以及创作领导能力一直是赞许有加并寄予厚望。果然,阿来继任后,不负马老嘱托,带领四川作家、四川文学走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四川文学日益成为中国文学版图中极为重要的一块。为此,马老曾当面表扬过阿来:“我那个时候就看好你,我果然没看错。你写得越来越好,越来越不错。从事文学创作同时,参与各类文学活动,确实辛苦,但依然保持创作力,各种文体都能写,你是龙头。”阿来听后,谦虚地对马老说:“不,您才是龙头。”

10月10日的活动结束后,当天下午,我去马老下榻酒店送资料,当我从马老房间走出来,刚好碰见四川作协秘书长熊莺姐。她告诉我:晚上六点,阿来老师邀请大家在旁边的东来顺聚餐,希望我能一起参加。我说:“阿来老师邀请,我一定去。”

当晚下班后,我便匆匆赶往东来顺。走进大厅,阿来老师、万梅老师(马老的二女儿)、熊莺姐早已等候在那里。看见我来,万梅老师招手说:“小慕,坐到阿来老师那边。这次活动你很辛苦,今晚阿来老师要和你好好喝一杯。”

阿来老师微笑着示意我坐过来,我快步走去,边与阿来老师握手边说:“阿来老师,我和您相识17年,这还是第一次和您喝酒。”

“是吗?我们都认识快17年了。这我还真不记得,我只知道咱们认识的时间应该是不短了。”阿来老师笑着说。

是啊,现在一想,时间过得可真快。我第一次去成都拜访阿来老师时,还是一个22岁的毛头小伙子。当时,我对阿来老师了解并不多。只是知道他1959年出生在四川阿坝马尔康县一个小村落,母亲是藏族,父亲是一个把生意做到川西北藏区的回族商人的儿子。那个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少年时期,阿来第一次窥见山外有个世界,还是因为有一支地质探测队进驻他们村子。16岁时,阿来念完初中便外出务工。因爱看书,他被“荣升”为拖拉机手。1977年,当得知恢复高考,阿来连夜开着拖拉机前去报名。等他到报名处,发现报名期限已过。但年轻的阿来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通过不懈争取,他最终幸运地搭上了报名末班车。后来,阿来考入阿坝马尔康师范学校。再之后,他先当老师,后做文学刊物编辑。从那时起,他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写诗、写小说。1997年,他从阿坝写到了成都。

我初到成都,人生地不熟,便先去拜访了文学馆的兄弟单位——四川省作家协会。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拨通了阿来老师的电话。在电话中,我表明来意,希望能够有机会当面拜访。很幸运,阿来老师并没有拒绝我这位年轻人。在电话里,我们约定次日在四川科技大楼科幻世界杂志社面谈。第二天,我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位于人民南路的四川科协大楼五层。到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与阿来老师见面的场景。当我走出电梯,阿来老师已在电梯口等我。阿来老师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头不高,长得精壮,皮肤黝黑,最明显的特征是右眉毛下有两颗痣,黑痣在上,肉痣在下。

见到阿来老师亲自迎接,我赶紧自报家门。阿来老师微笑着说:“小慕,你好。欢迎你!我们办公室现在很挤,咱们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谈谈。”

在阿来老师带领下,我们来到一个堆放着一屋子《科幻世界》的小仓库。这是我18年征集生涯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仓库里跟作家交谈。我和阿来老师在仓库里仅有的两个椅子上坐下。我看着满屋子《科幻世界》,心里想如果我那位疯狂追《科幻世界》杂志的朋友来到这里,他肯定要激动得满地打滚。《科幻世界》当时的卖价并不便宜,而且这可是一屋子的《科幻世界》,如果跟他说可以随便免费看,我想他做梦都会乐醒。阿来老师招呼我坐下后,从口袋拿出一包烟,问:“你抽烟吗?”

我说:“阿来老师,我不会抽烟,您随意。”

阿来老师点上烟后,很直截了当地问我此行目的。我说:“阿来老师,我这次来成都首先是想与咱们四川的知名作家建立联系。2000年5月,我们中国现代文学馆新馆已经在芍药居开馆。我们的新馆是一座现代化的文学档案馆、博物馆,我们建有众多新的现代化标准库房。舒乙馆长希望我们征集室要加大征集力度,尽最大可能征集全中国的作家资料,尤其是作家的手稿、书信、著作等。您是咱们四川著名作家,您的《尘埃落定》前两年刚刚获得茅盾文学奖。这两天,我在拜访马识途、王火老先生时,他们都极力向我推荐了您。我这次来,还想请您多多支持我们文学馆的工作。”

听我讲完后,阿来老师想了想,吸了口烟说道:“我现在主要忙着《科幻世界》的工作,写的文章也不是很多。我很早就开始用电脑了,我的《尘埃落定》就是在电脑上创作完成的。手稿呢,有一些,但不多,都在阿坝家中。所以你要的手稿,我这次可能没办法给你。我的打印稿基本上都在出版社那里,我可以给你电话,你直接跟他们联系。至于说我的书嘛,也都在家里放着,今天是来不及了。要说资料,我觉得当年创作《尘埃落定》时用的那台旧电脑还是有些意义。不知你们要吗?”

《科幻世界》杂志封面

这个问题还真问住我了,这是我入职后第一次单独出差。我只知道要多征集作家的纸质资料(手稿、书信、字画、著作、照片等),还真没想到电脑的征集问题。而且这么大个家伙,我怎么带回北京?阿来老师要真是提出这次给我电脑,我可怎么办?正当我内心纠结时,阿来老师又说道:“这台电脑也还在阿坝州的家里,不在成都。以后有机会,我再捐赠文学馆,可以吗?”一听不在成都,我立马松了口气,赶忙说道:“好的,这事不急。等您有时间,如果可行,您通知我,我来取。”阿来老师边抽烟边点头同意此建议。

谈完征集,我主动和阿来老师聊起了他主办的《科幻世界》杂志。当我问他:“您为什么愿意主编《科幻世界》?”阿来老师笑了笑,他用了一句很简短的话直接回答了我:“自己喜欢吧。”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喜欢就是一个人做事的最大动力。我跟阿来老师说:“我有一个朋友疯狂喜欢看您编的这本杂志。他期期都买,只要提到您,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对您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这,阿来老师谦虚地说:“倒不是我多能干,是那些编辑,那些给我们投稿的作者们厉害。”

正如阿来老师所说,是他们这个团队创造了一个中国出版奇迹。但坐在我面前的这位来自阿坝的藏族汉子,无疑是这个团队的灵魂。是他在1997年,为了自己的文化梦想,离开生活了36年的阿坝来到成都开始创业。对于这次人生转变,阿来曾说过:“在阿坝待的时间太长,朋友说去做做杂志,我正好有一些关于经营文化的想法,就去了。”

最开始,他在《科幻世界》做一名编辑。第二年,阿来历时多年创作完成的《尘埃落定》正式出版。该书一经出版便在中国文坛引起了巨大轰动。这部小说被认为视角独特,“有丰厚的藏族文化意蕴。轻淡的一层魔幻色彩增强了艺术表现开合的力度”,语言“轻巧而富有魅力”、“充满灵动的诗意”,“显示了作者出色的艺术才华”。但此时的阿来却日益沉迷在科幻世界,他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科幻世界》的编辑、组稿、杂志运营:组织选题、策划活动、推广发行。不仅与国内媒体紧密联系,还引入国际项目合作:环绕太空的宇航员、国外科幻作家先后被请到中国。随着阿来的努力,《科幻世界》日益发展,一大批北大、清华从事科幻写作的学生聚集在他的周围。《科幻世界》发行量在国内更是节节攀升。他带领的这支团队只用了短短不到4年的时间,就让《科幻世界》从一家小杂志一跃成为中国最畅销的杂志品牌。这引起了国际科幻界的注意。当时,美国科普科幻信息权威杂志《轨迹》公布最新调查统计显示:《科幻世界》已是全世界发行量最大的科幻类杂志,并被世界科幻协会评选为年度最佳期刊。

当即将结束这次谈话时,阿来老师突然跟我说:“小慕,既然你的朋友这么喜欢我们杂志,我就送一些给他。这里的杂志你随便挑一些,能拿多少你就拿多少。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要从现在的这层搬到10楼,以后我们的办公条件肯定比现在要好很多。杂志我们也存不了那么多,很多都要处理。”

我一看,天哪!这一屋杂志,我咋给他拿回去?最后,我为朋友只挑了几本。阿来老师坐在旁边几次说道:“多拿几本,没关系。”我知道阿来老师是真心实意希望我能多拿几本给朋友看。可《科幻世界》杂志也并不薄,拿多了,携带都是问题。我也就跟阿来老师实话实说:“阿来老师,这么多杂志,我真带不了。我宾馆房间里还有一些作家捐赠文学馆的书籍,一个人带回北京还真有些困难。”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很有些意思。第二年,我又有机会到成都出差,很想再拜访阿来老师,我觉得和他聊天受益良多,他这人有一种吸引力。拨通电话后,阿来老师约我到科协大楼10层他的新办公楼找他。

阿来

等我出了10楼电梯,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醒目的“《科幻世界》”四个大字。走进10层一看,简直是鸟枪换大炮,整整一层全是科幻世界杂志社。明亮的办公室,还设有前台。真是时隔一年,当刮目相看。当我走到前台报上名号、说明来意后,前台人员客气地把我领到一个很大的会客室,说她去跟阿来社长汇报一下,请我稍等一下。

几分钟后,阿来老师走了进来。我忙起身,他示意我坐下,说:“小慕,你这次来成都还是征集作家资料的吧?”

我说:“是的。不过这次来您这儿,主要是来看看您《科幻世界》办公环境的变化。”

这一年,有关《科幻世界》有很多新闻。我所听说的众多新闻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华人世界首富香港李嘉诚财团有意注资《科幻世界》,但却被阿来拒绝了。这在当时的中国引起了很大震动。在很多刊物看来,这种举动简直不可思议。当时的中国,很多刊物运行都举步维艰,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的缺乏。能让李嘉诚这样的商业领袖投资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如果有了这雄厚资本做后盾,刊物想做任何事都轻而易举。当我听到《科幻世界》拒绝李嘉诚消息时,也很好奇。我很想趁这次来成都的机会,当面向阿来老师求证此事。

“阿来老师,有件事我很想问您。您为何会拒绝李嘉诚的投资?这在很多人看来,包括我在内,都很不解。如果有了这样的财团支持,《科幻世界》的发展应该会进入快车道。”我直接向阿来老师抛出了“热点”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我和他们的理念不太一样。当然,你所说的资金问题确实也很重要。有了李嘉诚的注资,应该说《科幻世界》的资金确实不是问题,我作为社长身上的经济压力也会小很多。但是,资本是逐利的。他们看重《科幻世界》,最终是要从中获利。但是刊物一旦被商业左右,就很难有自己的理想。我做《科幻世界》是有自己的理想。我带领的这些年轻人之所以愿意来这里与我一起奋斗,也是因为这里有着他们的梦想。刊物的梦想有时候和资本并不能很好地相处。我们想要的还是那种比较纯粹的东西。而资本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

“《科幻世界》对我而言,是一份事业。我所做的虽是产业,但它毕竟是一份文化产业,这份产业是要讲世道人心的。我不能保证我所有做的东西都是有益的,但从我来看,一定不要做有害的。我现在员工有上百人,我经常跟他们说:我们这份杂志如果说有企业文化,那就是‘给赚钱加限制词’,这是我做文化企业的一个底线。中国的文化产业目前大都在初创时期,领头人很重要。海尔如果没有张瑞敏是不可想象的。《科幻世界》没有我,走的肯定也是另外一条路,与现在肯定有很大的差异。我认为企业初创时期是需要一些有理想色彩的领导人,但这个时间不能太长,我终究有退出的一天。企业走上平稳之后更需要制度化建设……”

那天,阿来老师跟我谈了许多,包括职业经理人的问题、团队建设问题。我真没想到这位平时看上去不爱言语、性格内向的作家除了写书之外,他的企业理想居然如此地不同。我想也正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才让《科幻世界》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当年的几万册到现在的每期40万册销量,其固定读者群达二三百万。《科幻世界》每年都会在成都大手笔地举办科幻世界大会,阿来老师邀请全世界的科幻写作精英齐聚于此,共商世界科幻写作的未来。

阿来老师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他的眼界、胸怀,让我这个晚辈很是钦佩。

这之后,我有好几年没去成都出差。与阿来老师只是在北京的一些文学会议上偶有相见,相见后也常常是简单地聊上几句。我总是会笑着跟阿来老师说:“您的电脑可还没给我,我一直惦记这事。”阿来老师听后,也会笑着跟我说:“放心,小慕。等我回阿坝,我想办法把它带到成都,到时我联系你。”

《阿来散文集》

后来听说因为一些事情,阿来老师离开了《科幻世界》,到四川省作家协会担任主席。那时关于他的离职,我在北京也看到一些报道,听到一些议论。但他却很少谈及此事,对于《科幻世界》他也很少谈论,只是说:《科幻世界》是自己曾经非常热爱的一份工作,但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老去追忆。他现在只关心他手中的工作,他会一如既往地把自己的文学创作做好,多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作品。

最近一次我跟阿来老师长谈,是在2016年全国作代会上。那次作代会因为家里孩子小,我没有上会做联络员。文学馆领导跟我说,要趁这次全国作家大聚会,抓紧做征集工作,希望有所收获。当时,我便联系了阿来老师,希望能有时间在北京拜访他。阿来老师说没问题,只是我来之前跟他联系一下。有一天,我刚好在国二招办事,我知道阿来老师也住在这里,便拨通了他的电话。阿来老师说刚好这个时间他没什么事,我可以直接到他房间。

几年不见,阿来老师一点也不显老,跟我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的他没什么太大变化。这几年,阿来老师的创作出奇地旺盛,他刚刚创作出一本很有影响的新作《空山》。我坐下后,首先向阿来老师表示祝贺,同时希望他能向文学馆捐赠他的新作,以丰富文学馆的馆藏。

阿来老师说:“这没有问题,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们几本收藏。”

我则旧话重提:“阿来老师,您的电脑啥时候能给我们?这一晃都很多年了。我从20多岁等到快40岁,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听我这么一说,阿来老师笑了:“不好意思,其实我的电脑早已从阿坝的家里拿到成都,但一直存放在我朋友乡下别墅里。我是用那台电脑写的《尘埃落定》,对这台电脑很有感情。我朋友因为喜欢我的《尘埃落定》,所以一直把这台电脑放在他乡下房子里。他现在又去国外当外交官,很少回国。我只能等他什么时候回成都时,我跟他说一下。等我联系好,我到时通知你,你来成都拉一趟。”

听阿来老师这么说,我觉得这台电脑的征集还是很有盼头。当时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如果阿来老师这台电脑也进了文学馆,我们文学馆其实可以办一个“中国作家电脑展”。想到这,我便积极劝说阿来老师加快行动:“阿来老师,咱们一言为定。现在我们文学馆实物库房里放着两台老电脑:一台是徐迟先生的,一台是咱们成都马老的。80年代末中国作家开始用电脑逐渐取代笔的写作。这两位老人和另一位老作家韶华是急先锋,他们引领了中国作家‘换笔’的风潮。我争取把韶华老先生的电脑也征集到馆,如果您的也来了,我们再配上您们这些作家的手稿、书信、字画、著作等纸质资料,完全可以在文学馆办一个很有特色的小型展览。让观众了解中国作家们是如何进入电脑时代,进入电脑时代后他们又是使用怎样的电脑创作自己的作品,让观众直观感受到时代对中国作家的影响。”

本文作者与阿来(左)

听我这么一说,阿来老师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倒是有点意思,我尽量早一点做成此事。”

去年9月,我离开了工作18年的征集岗位,转任保管阅览部。这18年中,我征集了很多作家资料,但也有自己想完成而未完成的征集遗憾,阿来老师的电脑就是其中之一。

时至今日,因为马老书法展,能再次在北京见到阿来老师并一起餐叙,我很开心。一是阿来老师是我很喜欢的作家,二是终于又有机会再次为我这个征集心愿去努力。酒过三巡,我举起酒杯,跟阿来老师说:“阿来老师,虽然我不再做征集工作了,但您的电脑我却一直记挂在心。这件事还希望您能在方便的时候,帮我达成此心愿。您放心!您的电脑进到文学馆后,我们文学馆一定会很好地保管。”

“小慕,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忘。等我朋友回来,时机合适给你打电话。咱把这件事给办了。”说完,阿来老师与我碰杯,一饮而尽。

我是真心希望创作《尘埃落定》的这台电脑能早些入藏中国现代文学馆。我很想办一个与中国作家电脑有关的小型特色展,让观众了解中国作家是如何走进网络时代,是如何用电脑网络完成自己的文学创作。我知道阿来老师的那台电脑已经很老,但我在意的是它身上所具有的一种文化传承,一种时代记忆,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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