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有助于农民创业吗？*

张朝辉，张屹山，吴桐

（1.吉林大学 商学院，长春 130012；2.吉林大学 数量经济中心，长春 130012）

1 研究背景

据相关统计，经过40 余年的高速发展，我国城市人口占比显著上升，但是农村人口占比依然较高，这意味着农民和农村的富裕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我国经济发展的整体水平。而目前我国的城乡发展极不平衡，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与一些发达国家的差距极小，但是农村却相对落后，与国外相比依然差距巨大。克服这种“短板效应”对解决我国经济发展不平衡问题，甚至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具有重要意义[1]。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提出“农业要强、农村要美、农民要富”，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为“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三农”工作指明了方向。因而提升农村和农民的经济实力成为我国政府正在解决的关键问题之一。

支持和鼓励农民创业是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手段，各级政府也一直在鼓励农民创业。相关研究表明，农民是一个较为特殊的群体，其具有一定的创业意愿，渴望找到能发展自身经济的方法。我国农民创业的氛围正在逐渐改善，创业的意愿开始活跃。国家统计局数据表明，截至2017年底我国返乡创业农民工人数达740 万[2]。同时，农村拥有城市没有的一些资源优势，这些优势为农民创业提供了基础条件。但是客观上来看，农民自身素质并不占据比较优势，农村一些落后的思维模式也限制着农民创业，农民创业更加需要外力的帮助。因而，能够得到相对廉价和可行的外力帮助，是农民成功创业的重要保障。

互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等现代科技正在改变着人们原有的生产、生活模式，智能驾驶、无人售货、智慧家庭及智慧城市这样的情景已经开始进入现实生活。在国外，AI 相关技术很早就和农业相结合。1978年美国伊利诺斯大学开发的大豆病虫害诊断专家系统（CPLANT/ds）是世界上应用最早的专家系统[3]。在国内，我国AI 技术在农业生产中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国务院在2017年发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文件明确指出：“建立典型农业大数据智能决策分析系统，开展智能农场、智能化植物工厂、智能牧场、智能渔场、智能果园、农产品加工智能车间、农产品绿色智能供应链等集成应用示范。”①《国务院关于印发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的通知》，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7-07/20/content_5211996.htm，2017年7月20日。在国家相关政策的鼓励下，一些高科技企业也开始进入农业领域。例如，阿里AI养猪，由ET（evolutionary technology，进化技术）大脑为每头猪建立包括品种、年龄、体重、进食情况、运动强度、运动频次、运动轨迹等在内的多个维度的数据档案，ET 大脑通过数据分析来判断猪的健康程度。阿里云ET 大脑将母猪年生产能力提升了3 头，而死淘率则降低了3%[4]。

有学者提出以AI 为代表的一系列科技创新是一种集聚创新，是产业科技创新的重要因素[5]。国内外的实践也证明，AI 技术可以对农业产生巨大的影响，它足以改变农业的生产、管理、销售等各个环节。但是AI 对农村和农业所带来的积极影响，并不一定代表它会对农民创业同样带来正面影响。它的出现是进一步扩大了城乡之间创业的难度差距，还是缩小了这些差距？这是值得人们在理论和实践上进行研究的问题。

2 农民创业的内涵

目前我国农民人口基数庞大，并且富裕农民与贫困农民同时存在，整体来看农村在教育、卫生等方面与城市的差别较大。农民有着极大的发展空间，并且农村的发展对国家与社会都有重大的意义。为此，我国各级政府一直积极鼓励农民创业。但现阶段农民可依靠的辅助资源过于稀少，农民在创业过程中更容易受到其自身条件和外界环境的影响和限制。有学者指出，创业机会是否存在，受到市场、资源、创业者这三个维度的共同作用[6]（图1）。结合现有的一些文献，本文从这三个维度来探究AI 对农民创业的可能影响。

图1 创业机会的主要影响因素

1）市场维度

市场维度包括市场需求和市场进入。市场需求指一定的顾客在一定的地区、一定的时间、一定的市场营销环境和一定的市场营销计划下，对某种产品或服务愿意而且能够购买的数量，?是消费者需求的总和。这种需求是可以通过产品与服务对消费者的影响来改变的。如果农民创业能带给消费者新的需求，则农民创业的可能性与范围便会增加。而市场进入指的是农民可以通过创业来开拓更大的市场或进入新的市场。如果农民能通过创业发展新的事业，便有开拓更大的市场或是进入新市场的可能，这也会给农民的发展带来更多新的机会。

2）资源维度

资源维度包括创业资源量和新的创业资源的产生。创业资源有很多种类，如人力资源、客户资源、资金资源、技术资源等，创业资源是创业的基础。一些学者将创业资源划分为有形资源和无形资源，指出创业资源既存在于创业者个人，又存在于创业环境中。对农民来说，利用已有的资源提高自己创业成功的可能性，是发挥自己创业能力的第一步[7]。但创业仅凭现有的资源是完全不够的，农民应该挖掘新的创业资源。无论这些新的资源是有形资源还是无形资源，它们都会提升农民的创业能力，进而对农民创业的绩效产生积极的影响。

3）创业者维度

创业者维度主要指创业者的人格特质和素质能力。人格特质是一种能使人的行为倾向表现出一种持久性、稳定性、一致性的心理结构，是人格构成的基本因素，影响着人的行为与情感。农民在进行创业活动时，不知不觉便会受到这种特质的影响。一些学者提出创业者个人特质与创业成功具有密切关系。如果农民自身具有有利于创业的人格特质，那么其创业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8]。素质能力是创业者所拥有的资源能得到充分利用的软件条件，如果创业者没有足够的素质能力，便无法成功创业。创业者的素质能力对创业十分重要，如果农民能通过某些方法提升自身的素质能力，这便是提升创业能力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

3 农民创业的SWOT 分析

为探讨并分析农民创业过程的优势和劣势，以及所面临的机会与威胁，本文运用SWOT分析法①又叫态势分析法，SWOT 分别代表：strengths（优势）、weaknesses（劣势）、opportunities（机会）、threats（威胁）。，对我国农民创业的内、外部环境进行战略性分析（表1），从而充分利用已有的优势和机会，克服劣势和威胁，找到较好的解决办法，明确未来的发展方向。

表1 农民创业SWOT 分析

3.1 优势

1）环境资源相对丰富、劳动力相对廉价

农村一般拥有较为充足的环境资源，并且农村的生态环境优于城市。宜居的生态环境不仅可以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而且能为农村发展带来多重效益。相对于现代化程度较高的城市，农村在生态环境方面优势明显，差异化的创业环境可能为创业带来巨大的收益。

农村具有丰富的乡土资源及廉价的劳动力，同时农民普遍具有丰富的农业活动的经验，以此为基础，进行相关产业的创业，农民具有一定的比较优势。

2）家族凝聚力较强

农民普遍对亲缘关系认可度高，家族凝聚力较强，更容易形成家族式企业。创业初期，在农村相对滞后的经济条件和市场环境下，家人、亲戚构成的家族网络是农民获取资源、谋求自创小企业成长的重要渠道[9]。家族式企业强烈的家庭性质使其具有团队凝聚力，同时能够更容易地进行诚信投资、减少信任危机，机制较为灵活、多样化，监督成本较低。这种家族网络在创业初期对企业较为有利，它可以使一个企业较快地成长，并在创业初期具有强大的凝聚力，从而使所有员工可以共同工作、克服困难。

3）多样的风俗文化

农村具有多样的风俗文化，有着众多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2004年我国正式加入《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并开始制定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法。在政府的推动下，我国政府、学术团体及社会各方面也在全面推进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同时农民的生活有着可挖掘的人文故事。创业背后的温情故事可能获得更多的社会关注，甚至形成企业文化和企业凝聚力。

3.2 劣势

1）创业环境

从硬件基础来看，农村地区的创业硬件基础环境相对较差，农民创业受农村基础设施条件的束缚。水、电、交通、互联网等方面的发展不够充分，农民无法充分利用资源且资源的引进存在着巨大的阻碍[10]。这些因素的存在，使得一些农民更倾向于舍弃自己的优势来逃避各种困难、维持现状或是离开农村涌入城市打工赚钱。

2）受教育水平

农村地区普遍受教育水平相对较低也是阻碍农民创业的重要因素之一。受教育水平往往和经济水平相关，这导致农民受教育水平问题在短时间内很难得到有效解决。多数农民缺乏一些必要的创业知识和现代化的管理思维与能力，且没有机会接受创业培训，对新知识的吸收能力不足[11]。我国农民人口比例很大，但是有创业能力的人的比例极低。农民缺乏必需的创业能力会导致其在创业过程中遇到的很多问题不能得到及时的解决。商业活动本身就复杂多变，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的农民难以适应，因此创业农民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经济成本。

3）市场认知

文化知识储备的欠缺和相对封闭的环境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对市场认知与了解的不足。很难要求农民系统地、客观地、广泛地且持续地搜集市场资料，运用现代管理思想和工具对其加以记录、分析、衡量与评估，最后得出相应的结论与所需措施。而全球贸易的发展使得“蝴蝶效应”愈加明显[11]，市场处于时刻变化的过程中。企业下一步如何发展？产品是否能够得到收益？消费者的购买倾向如何？该如何进行促销活动推广？这些信息对一个公司是否能良好运作有着极大的影响。

4）家族化倾向

家族化的管理使得农民创业起步阶段比较顺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出现权利和责任不清、利益冲突等诸多弊端。现有一些研究证实，家族依赖度与农民自创小企业成长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形关系，即依靠家族网络获取建议、资源和情感支持，能够促进小企业成长，但超过一定限度则会阻碍企业的成长[9]。

农村强烈的亲缘认同感可以使企业在创业初期更快地发展，并具有较强的凝聚力；但同时，也使家族之外的优秀人才很难融入这个企业[12]。外来的高素质人才是农民创业所需的必要资源，但个人素质、生活思想等各个方面差距较大的两类人群，经常难以进行有效的沟通。各种因素的叠加使家族企业难以发展壮大成为一个有规模的企业。

3.3 机会

1）国家政策扶持

我国政府及相关部门对农民创业一直采取鼓励和扶持的政策，国家政策支持，各省区市的农业部门也相继响应，采取了众多更加细致的促进农民创业的配套举措。辽宁、重庆、内蒙古、江苏和河南等12 个省区市的农业部门制定了针对各省区市农村创新创业实际情况的实施意见。此外，包括北京在内的17 个省区市设立了农村创业创新推进协调机制办公室，以保证农民创业创新的实施。为了吸引农民、退伍军人、大学生回乡创业，各省区市均出台了财政、税收、金融担保、社保福利等政策，针对农民创建的创业企业、创业基地，采取先建后补、以奖代补等措施，对创业农民进行补贴。为解决农民创业的社会保障问题，一些政府与当地村支部合作，为下乡的农民创业者提供免费住宿条件。一些地方政府（如浙江省湖州市）出台配套措施，对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给予物质奖励，还与高校农业科研创新平台合作，为技术、人才、科技下乡提供源源不断的输出[13]，政策的支持使得农民创业拥有更多的机会。

2）市场机会

随着我国整体经济与科技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产品的品质有了更高的要求。人们不满足于温饱这类基础条件，市民消费观念开始出现转变，消费升级趋势明显。绿色产品的消费需求极大，绿色食品、绿色旅游、生态休闲等正在受到人们的重视。农村的客观条件可以满足上述市场需求，这有利于农民创新创业。与此同时，城市与农村的对接也可以促进城市产业向农村转移，客观上也增加了农民创业的机会。

3.4 威胁

1）市场需求问题

市场竞争压力的增加、客户需求的快速转变，使得市场需求飞速变化。农民对信息的掌握能力相对较差，对市场需求变化的敏感度不够，这导致一些产品的技术性无法提高，产品的品质相对于城市或国际竞争对手的差距较大，从而被挤出市场。这些短板阻碍了企业的发展，使创业难以持续。

2）资金问题

一些研究证明，如果不能满足创业资金的需求，创业者的创业行为往往会被抑制[14]，因而金融支持是各种创业行为的重要外部条件。农民创业者的信息来源渠道相对狭窄，与金融机构之间的信息严重不对称，因此农民创业往往遇到启动资金问题，而风险投资等城市融资也很少流向农村产业。根据调查，由于农民缺乏必要的抵押担保能力且对各种银行信贷的政策与条件不了解，农民借款相当困难[15]。农民创业项目往往很难短时间内创造巨大的资本收益，没有快速高额的投资回报保证，金融企业不愿尝试将资金投入农民创业，而政府资金援助比较有限。

3）法律问题

法制和契约是市场经济的基础，然而由于各种原因，农民法律意识较弱。农民创业经常遇到一些法律问题，如创业项目的合法合规性问题、企业利润分配问题、知识产权问题、合同的违约等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成为农民创业者发展企业的瓶颈[16]。

4 创业农民与AI

AI 是研究、开发用于模拟、延伸和扩展人类智能的理论、方法、技术及应用系统的一门新的技术科学[17]。AI 代表了一种新技术，同时也是一种新思维、新模式，为了探讨其对农民创业的影响，这里提出“素质农民”的定义，并对“素质农民”做以下假设：具有创新思维与变革理念（H1）；能够接受，并对AI 具有较好的认知（H2）；具有熟练地使用智能设备和智能App 的能力（H3）。

满足以上假设的农民是具有创业意愿且具有一定素质的农民，以下简称为“素质农民”。AI 的开发和研究必然需要大量高素质的人，但是AI 产品的使用却相对容易。从“素质农民”的假设条件中不难看出，这些假设并不要求创业农民具备极高的理论知识或学历，经过培训的专科生、高中生甚至是初中生都有可能满足“素质农民”的条件。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7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表2），2017年农民工中，未上过学的仅占1.0%，小学文化程度占13.0%，初中文化程度占58.6%，高中文化程度占17.1%，大专及以上占10.3%。这些调查数据说明，近86%的农民工具有初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约1/4农民工具有高中、大专及以上学历。这为“素质农民”的产生提供了基础保障。

表2 农民工文化程度构成

从现有农民创业的案例来看，农民创业者初期一般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尝试，并经历多次失败。只有部分农民创业者通过调查学习、即兴学习、外部建议学习、试错学习、试验学习或替代学习等创业学习过程[18]，经过不断地尝试和经验的积累成长为合格的创业者。而AI 技术的应用将彻底改变传统的农民创业的方式与方法，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素质农民”能够突破各种劣势带来的限制，减少决策失误，缩短创业学习过程，并提高创业成功率。AI 对农民创业的外部因素及内部因素的积极影响，使得“素质农民”的创业能力得到极大程度的跃迁。

在AI 时代，农民创业创新能力理论模型（图2）主要由两部分构成：一是政府与市场构成的外部影响因素；二是“素质农民”自身构成的内部影响因素。两个组成部分对农民创业创新能力有不同方面的影响。从外部来看，有市场需求和国家政策两个要素；而从内部来看，则有创业资源、文化水平、技术创新等三个要素。这些要素的相互作用对“素质农民”创业带来的积极或消极影响，具体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探讨。

图2 AI 对农民创业的影响

4.1 AI 对“素质农民”劣势的弥补作用

1.AI 对知识层面产生的影响（“素质农民+专业AI≥领域专家”）

由于自身习惯及知识层面的原因，农民创业往往会遇到如企业的管理和未来发展问题，创业项目的合法合规性问题，不同性质企业可能衍生出的出资方式、权力配置、利润分配、争端化解等诸多问题，合同的订立、生效、履行、变更、转让、终止及违约后的救济措施等一系列问题，以及知识产权方面的法律问题[16]。专业知识的相对匮乏可能使农民在创业初期就举步维艰，但在AI 得到广泛应用的条件下，这一结论可能不再成立。

在创业过程中，运营管理是创业者必然要面对的问题，但是对处于创业初期的农民而言，一开始就拥有高超的运营管理能力比较困难。AI 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帮助创业者了解企业内部资金、人员等信息，并协助创业者对企业进行有效的管理，减少风险的发生。“素质农民”可以利用AI 对公司历史信息进行整合与分析，帮助创业农民有效规避外界因素带来的风险，从而提高投资收益率。

尽管目前AI 尚处于“弱AI 阶段”，在企业管理和决策方面的能力依然有限，但是一些案例已经证明了“普通个体+专业AI≥领域专家”。例如，借助智能软件，仅懂得象棋规则的初学者可以击败棋类大师；借助智能翻译App，从未学习过外语的人也可以出国考察并与外国人深入交流；借助智能财务App，具有初级资质的财务人员可以完成复杂的财务管理。因而AI 同样可以弥补农民在某些专业知识领域的不足。“素质农民+专业AI”的组合大大降低了“素质农民”创业的失败风险。

2.AI 对企业管理产生的影响（“素质农民+管理AI≥管理专家”）

农民一般会选择自身熟悉或从事过的行业来创业，这样的行业通常创新程度较低，产品需求弹性小，面临国际市场中更高品质替代品的威胁。企业需要面对日趋激烈的竞争与高度同质化的产品市场，行业利润空间不断被挤压，创业者往往面临“增产不增收”的困局。受个人阅历和知识素养的限制，农民工在城市打工阶段所积累的经验更多的仅仅是碎片式的，对市场的了解更多的也只是直观感觉上的，返乡农民人力资本上的短板必然增加了创业项目的市场风险[16]。在当下全球经济不景气的环境下，农民返乡创业所面临的市场问题更加突出，极难做到精准把控。

通过利用AI 对企业内外大数据的整合与分析，“素质农民”可以细致研究市场的发展态势，甚至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预测。AI 还可以帮助“素质农民”识别潜在客户、增加业务收入，甚至协助创业者设计出更多样化的业务模式和产品结构。AI 可以对大数据进行汇总分析，了解客户更详细准确的需求，推送相应的服务内容，并通过算法在整个市场中寻找目标客户，从而实现精准服务，提高服务效率。农民创业者借助AI 来了解市场，有利于为企业进行决策和调整策略提供客观依据，有利于企业发现市场机会，开拓新市场，增强企业的竞争力[19]。原本无法掌控市场变化的“素质农民”在AI 的帮助下，有可能如一些优秀的创业者一样，规避风险，扩大产业。

3.AI 对农民创业者观念产生的影响（“家族企业+沟通AI≠家族企业”）

农民对亲戚、同乡等具有较高的认可度。借助这种质朴的情感，农民创业者在创业初期更容易进行诚信投资、合作经营等活动。这种情感具有强大的凝聚力，从而使员工可以共同工作，克服困难，实现合作共赢。但是随着企业规模和效益的扩大，家族企业排外性的弊端会显露出来，导致企业难以持续发展[12]。另外，受利益分配等方面因素的影响，家族企业内部也容易陷入内耗，可能导致内部成员之间由合作向不合作的状态转变（表3）。

表3 农民创业企业的囚徒困境

一些研究认为，农民返乡创业可以不断形成地方关系网络，并逐步发展为创业集群[20]。“素质农民”在创业过程中，一方面，需要通过互联网、大数据和AI 迅速扩大关系网络，以对其生产、销售、采购等活动提供帮助；另一方面，“素质农民”之间会不可避免地通过互联网、大数据、AI 形成一定程度的网络合约机制。高科技改变了农民的接触环境，快速扩大了农民的朋友圈子，缩短了“素质农民”的社会融入进程，提升了创业农民的社会信任感。这种转变可以帮助创业者打破“家族关系”的界限并摆脱“囚徒困境”，促使创业者集群内部大多数创业者采取合作的态度，共同依靠产品和技术创新来推动创业，从而提升绩效。

4.AI 及互联网对创业者融资产生的影响（“素质农民+数字金融≥传统融资渠道”）

互联网和大数据是AI 的基础。近几年，我国互联网和大数据的发展促进了创新和创业的发展，促进了在线金融的发展[21]，同时也消除或减弱了创业者与金融机构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除了传统金融以外，“素质农民”可能通过网络获得信贷支持，这进一步扩大了农民创业的资金来源。

4.2 AI 对“素质农民”优势的利用与提升

依托丰富的农业经验、充足的农村劳动力和相对廉价的劳动力优势，当前农民创业仍然以依附于乡土资源的农业活动为主。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和AI 等现代科技正在提升农业生产力，并增加农民在农业生产方面的创业能力。

从目前的趋势看，AI 正成为改变传统农业生产方式、推进农业供给侧改革的强大动力[22]，将其应用于农业，利用AI 实时监测农田环境和农作物生长状态的信息；运用AI 分析技术，实现对农作物生长的准确预测与评估；利用AI 饲养家禽家畜，这些都可以提升农业生产绩效。尽管国内目前很难做到全面地应用AI，但是AI 可以帮助农民提升工作效率，并提供规范的生产方式，这将使农民创业的成功率大大提高。

综上所述，AI 与“素质农民”的结合对农民创业所需的市场维度、资源维度和创业者维度具有不同程度的正向促进作用。它弥补了创业农民的某些短板，并保持了创业农民的比较优势[23]。从上述讨论来看，AI 的确对农民创业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是“素质农民”的产生并不是自然而然或水到渠成的事情，创新思维与变革理念影响着AI 进入各个产业的方式与速度。因此“创业农民”具有创新思维与变革理念并拥有可以理解和驾驭AI 的能力是创业成功的重要保障。除了农民自身具有创业的主观意愿以外，还需要各级政府对AI 的大力宣传，以及教育部门加大对农民AI 使用技能的培训力度，帮助农民群体了解和接受AI。

AI 背景下，农民创业能力要依靠多层次的制度和机制保证，依靠各层制度和机制的层层跃迁将农民创业的能力尽可能地提升（图3）。最底层为制度支撑层，农民创业的基础是各级政府的鼓励政策和措施，这是基于AI 的农民创业制度支撑机制。其次为素质提升层，伴随着农民创业政策的支持，农民创业的能力可以在AI 的帮助下得到有效的提升。在制度支撑的条件下，具有创新、创业意识的农民通过外力帮助提升自身素质，达到“素质农民”的要求。在此基础上，农民的创业能力达到一定的高度，农民创业的热情会大范围地扩散。最后，“素质农民+AI”的创业模式必将影响整个创业农民群体，引发创业水平的跃迁，最终实现整个主体层次的提升及优化。

图3 AI 时代农民创业制度体系

5 结论与建议

AI 已经开始得到广泛的应用，一些智能产品正在改变着人们的生产和生活。农民创业对于促进社会平衡发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AI 也必然会对未来农村和农业产生巨大的影响。当前农民创业面临着很多难题，而AI 的应用可以扩展创业农民的视野，降低创业对农民自身专业知识等方面的要求。因而，AI 对农民创业具有正向的促进作用[24]。

然而，以上探讨是建立在“素质农民”的假设前提下完成。若不能满足此前提和假设要求，则意味着农民创业者可能无法从AI 中获取创业所需各个维度的帮助，而素质较高的创业者可以充分利用AI 扩大其创业优势。这种情况的出现，将意味着AI 增加了农民创业的难度。因此，在AI 已经逐渐成熟的今天，农民创业者的自身素质依然非常重要。但是这种“素质”并不是对生产、营销等专业理论和原理的深层次掌握和理解，而是对AI 的理解及对AI 使用技能的掌握。

在未来AI 社会中，这种“素质”将成为农民创业必须具备的基本要求和必备的技能。而“素质农民+AI”这样的组合可能是未来一种更好、更普遍的农民创业模式。为了充分利用AI，帮助农民创业，这里给出以下建议：第一，政府及相关农业部门在宣传农业技能的同时，还必须对农民进行必要的AI 重点宣传和培训。第二，互联网是AI 技术得到应用的前提。基础设施建设已经不再局限于修桥铺路，也包括通信基础设施的完善。政府和通信企业应加大农村地区通信基础设施的建设，保证AI 技术在农村地区得到普及和应用。第三，大数据是AI 技术的另一个基础。国家和各级政府应出台政策和配套资金，鼓励有实力的高科技企业创建面向农业、农村和农民的基础性大数据平台。第四，近几年我国已经成为AI 专利申请大国，但是与农村实体经济结合的效果却并不理想。政府应该鼓励AI 高科技公司，尤其是BAT（Baidu、Alibaba、Tencent）、科大讯飞这样的高科技公司深度介入农民创业，促进农民创业者与高科技公司的深度融合。“素质农民+AI+AI 高科技公司”的创业模式将加快AI 在农业领域的应用和落地，提高农民创业的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