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写意花鸟画发展浅析

□王 博 长春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传统花鸟画始于隋唐时期，自唐代兴起后，在五代时期有了新的发展，出现了黄筌、徐熙二位代表画家，有“黄家富贵，徐家野逸”之说，此两种美学风格分别影响了后世院体画与文人画两大重要流派。宋代画坛中，一方面，院体花鸟画应皇室的需求延续五代黄筌的富贵之风；另一方面，文人士大夫绘画出现并渐成系统，开创了水墨写意花鸟画的先导。随着元代画院体制的废除，人们大体崇尚南宋风格，文人画得到进一步发展。明代社会文化背景的变化，导致追求工丽的院体画派进一步衰落，至明中叶，文人花鸟画崛起达到高峰，形成大写意花鸟画的开端。在清代守旧与变革的纷争中，花鸟画领域更深层地发展了文人画的美学意向及笔墨精神，将大写意花鸟画推向了中国画艺术价值的高峰。

在北宋，追求笔墨意趣的文人花鸟画兴起，苏轼在《又跋汉杰画山》中推出“士人画”观念，其后明代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初次使用“文人画”一词，同时认为“文人之画，自王右丞（王维）始”。通过考证传世作品及艺术代表性，人们普遍认为北宋是文人画的开端。北宋的文人士大夫提倡寄情于笔墨，将俗成的绘画语言从描摹物象追求形似及写实赋彩中抽离开来，追求个性及精神的抒写，倡导书画兼备。“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北宋·苏轼《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二首》）的美学理论，融合了诗歌赋、比、兴的创作手法，以画境显诗境，因此，文人画的创作是属于诗意的创造。“诗是无形的画，画是有形的诗”（北宋·张舜民《画墁集》）成为文人遣释意兴的方式，创作者开始于“笔意墨趣”中表述个人之心绪。

元代花鸟画总体分为两大范畴，其一是承接宋代院体画并有所发展；其二是延续南宋、金文人士大夫绘画一脉而来，并占据主流地位。此时宣纸作画的推广，使文人墨客脱开南宋院体画习气，趋向于借笔墨宣泄情愫，墨戏画者空前之多。同时，绘画题材避开对现实社会生活的关注，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主体，水墨花卉、禽鸟、草木窠石等次之，在审美意识、笔墨修养、造型表现技巧、立意章法等方面均有成熟和完善，形成其特有的构图样式，成为传统中国画中独立的艺术形式，更加突出诗、书、画的融合，强调书法、笔法、墨法。

明代花鸟画在中国美术发展史中掀起了一缕波澜，明初恢复被元代废止的宫廷画院，但相比宋、元时期，其规模和创作能力都稍逊一筹，论成就不及后期在野文人画家，在风格上多体现宋代遗风，略有变化，描写物象忠实于客观、细致写实，章法上丰满壮丽，富有生机。由于明代中后期的文化处境充斥着浪漫文学的美学观，推崇体现文人义气的写意精神，精工华丽的院体画派受到冷落，如“绘事不难于写形，而难于得意”(明·祝允明《书画鉴影》引祝枝山题花果诗)“宋名人花卉，大都以设色为精工，独赵孟坚不施脂粉，为能于象外摹神”（明·文征明《衡山论画花卉》）。写意花鸟画自此形成一个发展高峰，人才辈出，采用写意画法，语言洗练，题材也得到广泛拓展，其后又相继出现了写意花鸟画历史上极富个性和表现力的杰出画家陈淳、徐渭，其将情感充分洋溢于笔墨，酣畅淋漓。至此，水墨写意技法已被广泛应用，创作写意花鸟画的画家也大为增多，他们远离政治，追求宁静自然的画意，精研笔墨、崇尚自由意趣，极大地推动了此画种的前进。

清代画坛大略可分为三个发展时期，在清初呈现多彩纷呈的形势，主要有被统治阶级视为正统并影响画坛百年的“四王”画派和服务于统治者吸取欧洲画风的宫廷绘画，另外还有写实自然的“金陵八家”与笔墨豁达、精研创新的“四僧”。清中期以扬州画派为代表，其继承清初八大山人、石涛等革新的大写意精神，不恪守成式，绘画多集中于花鸟题材，师法造化、个性鲜明，以书入画、精于笔墨，促进了诗书画印结合，豪放之中尽显法度。它的出现使大写意花鸟画成为清代画坛非凡的光彩，其在中国画发展史上的革新意义在于促进了近现代中国画特别是大写意花鸟画的前进。后期，随着鸦片战争的爆发,美术界也随着社会的动荡发生着巨大变革，改良创新的艺术思想蓬勃产生，在大写意花鸟画领域，融入了一定的世俗生活及民间美术因素，呈现兼具民俗及雅趣的新气象，其中以海派为典范，成就巨大。

自20世纪初始，中国社会进入了空前的多元文化时期。早期在广东出现了“岭南画派”，同时在吴昌硕的影响下，潘天寿成为“浙派”的领军人物，在北方的京津地区也同样形成一支在近现代美术史上十分重要的画家团队，以齐白石、陈师曾，陈半丁、李苦禅、王雪涛等为核心人物。

新的历史条件下，大写意花鸟画成为重要的创作画科，承袭前人的绘画精髓并兼具当今时代精神，出现更新的笔墨语言及表现形式，加速了近现代美术的变革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