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升初“摇号”的焦虑

雍喜

随着新年的到来，2020年小升初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义务教育阶段入学一直是社会关注的热点，2019年与往年似乎不同。

不久前，国务院发布了一则教育改革通知——《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将民办小升初的考试、面试全部取缔，改为电脑随机派位，即人们通常所说的“摇号”。

《意见》明确提出：“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纳入审批地统一管理，与公办学校同步招生;对报名人数超过招生计划的，实行电脑随机录取。”《意见》被认为释放出强烈信号：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掐尖”择优的现象将一去不复返。

此通知一出，2019年9月，国内已有不少省市采取了“摇号”录取政策。往年民办学校拿出总数30%的名额提供给“摇号”小升初报名学生，2020年将实行民办学校小学和初中超出招生计划的，100%“摇号”入学。

尽管目前全国大部分省份尚未在小升初阶段实行“公民同招”，但记者在全国多个省市调查了解到，这项旨在“教育均衡”的改革，对家长而言却带来了焦虑：到底要不要报英语课外班？能实现不考试吗？面试的简历上特长少了怎么办？……

“你们孩子报名了吗”

“在北京，最难上的是初中。”

图 / 小升初考场外焦急等待的家长（资料图）

北京市海淀区家长刘霞（化名）的话，令来自四川的家长雪华（化名）迷茫：不是考大学最难吗？作为海淀区一名五年级普通孩子的家长，刘霞为了孩子升初中开始焦虑。她告诉记者，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跟着其他家长走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她的“佛系”举动让其他家长着急，老师也看不过去了。

“你们孩子报名了吗？”老师这样问过她，刘霞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委屈地表示，自己给孩子报的是一般的英语班，“当时就是按照语言学的，没想到要应试。”

老师建议她报应试的英语KET，理由是大家都报名了，有的学校小升初要考查这门考试的成绩。在她看来，英语KET已经非常火，根本报不上班。还有什么大语文班、学而思的数学班，有的孩子一整天在上课外班，学完数学学语文，晚上再学英语，她不能理解。

中国家庭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儿童发展研究中心专家冉乃彦教授目前调研的一个项目是跟踪200个家庭成长历程，从幼儿阶段开始他的团队就与这些家庭一直联系，每周都会走访他们。他告诉记者：“课外班如果是属于兴趣的话，还是有价值的;如果是为了补课，并不主张加班加点地参加，我个人觉得是违反政策的。”

在他看来，教育部出台此项政策旨在公平。现在，家长焦虑、教师焦虑成了全国性的大问题。“应试教育的阴影严重存在，实际上还是存在顾虑，最大的问题是追求分数把一切都忽略了，简化成就是考好学校得好分数，全面发展只是口头说说。把分数放在第一位，可能会考上所谓好学校，但是问题也很多，全面发展不能片面发展分数。”他说。

择校降温能否减负

《意见》指出，严禁以各类考试、竞赛、培训成绩或证书证明等作为招生依据，不得以面试、评测等名义选拔学生。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纳入审批地统一管理，与公办学校同步招生。

一位北京西城区家长加入了小升初家长群，他对“全派位”的“摇号”表示怀疑：“特长生是取消了，但是要求你提交简历，这种简历也是一种考试，如果有的学校特别注重外语，我在简历里写上，肯定要录取我，因为比别的孩子更优秀。”

“按规定，民办学校招生不能看竞赛、培训成绩、考级证书。”冉乃彦告诉记者，家长之所以如此热衷，还是因为有些民办学校招生违规看简历，家长以为这些管用，有总比没有好。

记者联系到海淀区五一小学六年级的郭老师，作为一名语文班主任，他会要求孩子报课外班吗？他表示：“我一般不要求，他（孩子）自己愿报班我也不反对，国家政策是发展均衡教育，什么是负担过重，其实如果喜欢做就不会认为负担重，还是要看孩子的真实体会。”

政策制定者期望择校降温能把孩子的学习负担减下来，缓解日益疯狂的校外培训现象。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江教育研究院院长周洪宇认为，这是对目前义务教育阶段招生当中出现的乱象作出的一些明确回应和规定：“民办校要与公办校同步招生，也是维护义务教育阶段正常的招生考试制度。”

家長需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记者了解到，之前的全民奥数，恰恰是因为小升初的压力，导致许多孩子不得不学，却殊不知极大部分孩子都是处于“陪跑”的状态，逼不出来，家长着急，孩子痛苦。

迫于小升初的压力，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在课后报三四个辅导班，极大地消耗着孩子的精力，压抑着孩子的天性。

冉乃彦认为，小升初采取“摇号”入学制，选择课外班不必“全面开花”，可以挑选一个孩子学起来吃力的科目，去补补基础，再选一个孩子学起来轻松的兴趣班去培优，就可以了。

当然，最好的形式，还是让孩子有主动学习的热情，主动要求提高。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家长们采取正确的方式积极引导，充分挖掘孩子的潜能，支持鼓励孩子。

郭老师作为一名经历过小升初的家长，非常能理解家长的焦虑，但是他认为，很多学校通过均衡发展、邀请优秀老师以增强师资力量，教育质量是有所提升的，有的孩子在普通学校学习也很好，家长大可不必如此焦虑。

在孩子没有了小升初的压力之后，可以把准备升学考试的时间用来夯实体育，并将其转变为一种可以长期坚持的习惯。冉乃彦认为，这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即升入高年级之后，伴随着越来越重的课业负担，体育爱好能帮助孩子释放压力，强健体魄，为孩子全面发展打下基础。

孩子通过摇号进入一所心仪的学校，当然值得高兴，但如果进了一所家长认为不理想的学校，怎么办？

这就需要家长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即便再心有不甘，也不应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因为，家长的心态会直接影响到孩子的心态。一旦被孩子察觉到，孩子将会变得怨天尤人，甚至觉得自己前途黯淡，最后放弃努力。

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钟秉林认为，义务教育学段跨度长达9年，是在读规模最大、学龄最长的教育阶段，《意见》强化了德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的应有地位。《意见》要求，树立科学的教育质量观，深化改革，构建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教育体系，让学生成为生活和学习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