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茨海默病与神经胶质细胞研究进展

2019-01-04 21:39曹敏刘静王培昌
关键词:髓鞘星形白质

曹敏 刘静 王培昌

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 disease,AD)是一种常见的神经退行性疾病,主要发生于老年人群,是老年痴呆最常见的一种类型,其主要临床表现为认知功能障碍,如记忆力减退、失语、失认、视空间功能障碍等[1]。AD的主要病理特征是脑组织神经元细胞外β-淀粉样蛋白(β-amyloid peptide,Aβ)聚集形成神经炎性斑(老年斑)和脑组织神经元细胞内高度磷酸化的tau蛋白聚集导致神经原纤维缠结形成[2-4]。随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剧,AD的发病率也呈逐年上升趋势,据统计目前有570万美国人患有AD,预测截至21世纪中叶美国这一数字将增长到1380万[5]。目前,尚无有效逆转或者终止AD进展的药物。近年来越来越多研究开始关注脑白质神经胶质细胞在AD发病中的作用。神经胶质细胞主要包括星形胶质细胞、少突胶质细胞、室管膜细胞、施万细胞、卫星胶质细胞、小胶质细胞和NG2细胞等,其主要功能包括:参与免疫应答;支持、营养及保护神经元;调节神经递质、影响突触功能及保护血-脑屏障[6]。现就星形胶质细胞、小胶质细胞、少突胶质细胞与AD发病关系的研究进行综述。

1 星形胶质细胞与AD

星形胶质细胞主要功能是调节细胞外离子和神经递质,调节突触活动和维持谷氨酸稳态,以及保持血-脑屏障的完整性[7]。在病理情况下,星形胶质细胞发生一系列形态和功能改变,统称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在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中,标志性的细胞骨架蛋白——胶质纤维酸性蛋白(glial fibrillary acidic protein,GFAP)和一种Ca2+结合蛋白(S100 calcium-binding protein B,S100B)的表达增加。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主要分为两种,具有毒性作用的A1型和具有保护作用的A2型。有研究发现,活化的小胶质细胞通过分泌白细胞介素1α(IL-1α)、肿瘤坏死因子(TNF)和C1q共同诱导星形胶质细胞变为A1型,体外实验证明当拮抗IL-1α、TNF和C1q时,A1型星形胶质细胞表达无明显减少,而应用转化生长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β,TGFβ)时,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的转录水平明显下降;当A1型星形胶质细胞数量生成增多,其吞噬髓鞘碎片的功能下降,并诱导突触生成的数量减少,同时A1型星形胶质细胞分泌一种可溶性毒素,导致神经元和成熟的少突胶质细胞死亡,并可减弱少突胶质细胞祖细胞(oligodendrocyte progenitor cells,OPCs)的分化能力[8]。A1型星形胶质细胞在AD中大量存在。最近研究发现星形胶质细胞参与Aβ的产生与降解,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可表达多种参与Aβ降解的蛋白酶,如脑啡肽酶、内皮素转换酶、胰岛素降解酶和基质金属蛋白酶[9]。这些酶作用于Aβ的一个位点或多个位点,促进Aβ的降解。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不仅参与Aβ的降解,还参与Aβ的生成[10]。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中β-淀粉样前体蛋白(β-amyloid precursor protein,APP)、β分泌酶、γ分泌酶水平升高,导致Aβ分泌增多,最终导致脑内Aβ含量升高。尽管目前AD的主流学说为脑内Aβ沉积,诊断AD的主要标志物为Aβ42,但近年来星形胶质细胞作为AD的潜在标志物越来越受到关注。星形胶质细胞的生物标志物有:GFAP、S100B和B型单胺氧化酶(monoamino oxidase B,MAO-B)等。研究发现,认知正常老年人血清S100B水平与认知能力呈正相关,血管性痴呆(vascular dementia,VaD)和迟发性AD(late-onset AD,LOAD;发病年龄≥65岁)患者血清GFAP和S100B水平升高,而早发性AD(early-onset AD,EOAD;发病年龄<65岁)患者与认知正常对照相比GFAP、S100B水平比较无统计学差异;VaD和LOAD患者发病年龄较认知正常对照组大10岁,提示GFAP、S100B的增加可能与年龄有关[11]。利用PET技术也可检测星形胶质细胞功能,目前星形胶质细胞的PET示踪剂有:[11C]-deuterium-L-deprenyl ([11C]DED)和[11C]BU99008。[11C]DED示踪剂与MAO-B结合,在转基因小鼠中,Aβ沉积的早期阶段,MAO-B的表达增加,而在Aβ沉积后期,MAO-B未明显升高[12]。[11C]BU99008与星形胶质细胞线粒体膜上2型咪唑啉结合位点(imidazoline2 binding sites,I2BSs)结合,AD患者的尸检结果发现I2BSs含量增加[13]。目前星形胶质细胞的生物标志物尚未应用于AD的诊断中,可能由于与其他疾病有重叠性或者特异性低,但通过对星形胶质细胞生物标志物的研究,将更好地用于AD的早期诊断。

2 小胶质细胞与AD

小胶质细胞是中枢神经系统( central nervous system,CNS )的主要免疫细胞,对CNS的损伤与修复发挥重要作用,并能够感知神经元活动、调节突触可塑性、影响认知功能[14]。小胶质细胞释放的细胞因子,既包括抗炎因子如IL-10和TGF-β,也包括促炎因子TNF-α,IL-1β,IL-6,IL-12和IL-18[15]。AD模型鼠脑组织中IL-10过表达,会增加Aβ斑块中载脂蛋白E(Apo lipoprotein E,APOE)RNA水平并且导致认知障碍[16]。在AD小鼠模型中,过表达IL-6或IFN-γ发现,小胶质细胞对Aβ的吞噬作用增加,TNF-α和其他炎性反应介质的释放增加[17-18]。在三转基因3xTg-AD小鼠中肿瘤坏死因子受体(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TNFR)缺乏与Aβ沉积增加和tau磷酸化增强有关[19]。此外,来自TNFR缺陷的3xTg-AD小鼠的小胶质细胞显示出吞噬作用减弱,表明TNF-α在促进清除机制中的保护作用。但IL-1β对Aβ的清除会产生不利影响,当Aβ聚集时,小胶质细胞被激活形成凋亡相关斑点样蛋白(apoptosis-associated speck-like protein containing a CARD,ASC),ASC激活半胱天冬酶-1(caspase-1)进一步激活IL-1β,在APP/PS1转基因小鼠中caspase-1缺陷时,减少了IL-1β的形成,可增强小胶质细胞对Aβ的清除[20]。小胶质细胞的激活对AD发展的其他不利因素包括:导致Aβ聚集、突触丢失和神经元损伤。Hong等[21]研究证明,采用寡聚Aβ刺激小胶质细胞时会引起早期突触损失,进一步在APP / PS1小鼠中阻断补体C3、C1q或CR3可减少早期突触损失[21]。另外,C3缺乏或阻断C5a可在未增加Aβ产生的情况下提高Aβ水平[22-23]。小胶质细胞合成的大量清道夫受体已被证明可与Aβ相互作用,包括CD36、A1类清道夫受体(scavenger receptor class 1,Scara1)和晚期糖基化终产物受体(the receptor of advanced glycation endproducts,RAGe)。同时实验证明在AD模型鼠的脑组织中减少Scara1的表达可导致脑内Aβ沉积增加[24]。小胶质细胞在AD中的不同作用可能与小胶质细胞状态有关。Aβ刺激小胶质细胞,从静息状态转变为激活态,急性激活的小胶质细胞表达细胞因子,增强Aβ的吞噬,摄取和清除,但是长期刺激会导致小胶质细胞增殖,从急性免疫反应转变为慢性炎症状态,最终加快AD的进展。2型髓样细胞触发受体(triggering receptor expressed on myeloid cells 2,TREM2)基因突变与LOAD的发生有关,研究认为TREM2基因具有增强小胶质细胞吞噬凋亡细胞碎片和Aβ的作用[25]。TREM2经过蛋白酶水解后形成可溶性TREM2(soluble TREM2,sTREM2)在脑脊液中大量存在,研究人员向AD模型鼠海马中注射sTREM2,发现sTREM2促进小胶质细胞增殖和迁移且增强对Aβ的清除能力,sTREM2通过调节小胶质细胞进而影响大脑内Aβ含量,可作为AD免疫治疗的一种新线索[26]。因此明确小胶质细胞与AD发病的关系对确定免疫治疗的最终疗效具有重要意义。

3 少突胶质细胞与AD

少突胶质细胞在CNS中起关键作用。它们与神经元紧密联系,能够产生髓鞘,进而包裹轴突,保护轴突结构完整,促进电信号沿轴突传播,降低电容,从而提高动作电位的速度和效率[27]。转录因子Olig2是少突胶质细胞分化的关键调节因子,Olig2启动OPC分化同时抑制GFAP的表达。研究表明,应用组蛋白去乙酰化酶3(histone deacetylases 3,HDAC3)抑制剂强烈抑制Olig2的表达,可使OPCs分化为星形胶质细胞,从而导致少突胶质细胞减少,进而导致髓鞘缺失[28]。当AD患者脑白质发生变化,少突胶质细胞也将受到影响。AD患者脑组织尸检结果显示,在白质组织中未成熟的少突胶质细胞数量减少[29]。AD海马旁白质中少突胶质细胞核的直径缩短,而神经元细胞核的平均直径不受影响[30]。针对AD小鼠模型的研究揭示了白质中少突胶质细胞的功能变化:与野生型(Wild-type,WT)小鼠相比,在早老素1敲除小鼠中,少突胶质细胞对谷氨酸和Aβ更敏感;在6~8月龄APP/PS1转基因小鼠中,OPCs的数量较WT小鼠增多[31]。AD脑白质的变化还包括髓鞘丢失和脱髓鞘,当脱髓鞘发生时,小胶质细胞吞噬髓鞘碎片,分泌IGF-1、TNFα、IL-1β、成纤维细胞因子-2等促进OPCs分化与增殖[32];但随着年龄增加,TGFβ增加,衰老的小胶质细胞外基质通过BMP信号通路,阻止OPCs向少突胶质细胞的分化,进而影响髓鞘再生,髓鞘损伤后,神经元更容易受到氧化应激及Aβ毒性的影响[33]。对于AD的全基因组关联分析已经确定桥接整合因子-1(bridging integrator-1,BIN1)是LOAD的第2个最显著的易感基因位点,BIN1定位于啮齿动物和人脑中的白质束,并且大部分BIN1在成熟的少突胶质细胞中表达,在人脑白质中高度富集。同时有实验表明BIN1的表达随着出生后髓鞘形成和少突胶质细胞分化而上调。有实验表明缺乏BIN1基因的果蝇可能通过增加Aβ或者tau蛋白的产生,增加AD发生的风险[34]。了解成熟的少突胶质细胞中BIN1的功能及在髓鞘形成过程中BIN1的作用将有助于认识BIN1的变异是如何增加AD发病风险的。

4 展望

由于AD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临床上并没有针对AD病因治疗的药物,随着对神经胶质细胞的研究深入,以神经胶质细胞为导向的治疗将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例如减少少突胶质细胞的死亡,保护髓鞘,促进髓鞘再生;增强星形胶质细胞、小胶质细胞对Aβ的清除作用;减少炎性因子的释放等。因此,对神经胶质细胞的研究,将会为AD患者的治疗提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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