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理论视角下《狼图腾》英译本评析

杨会勇

（安徽工程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关联理论对翻译活动有重要的启示.在翻译当中，译者是原文读者和译文读者之间一个重要桥梁，以确保两类读者实现成功交流，而为了帮助译文的读者能够找到原文与译文语境间的最佳关联，让翻译收到最佳效果，译者必须要借助多样的翻译手段，例如直译、意译以及改译等.《狼图腾》是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葛浩文先生的翻译很好地体现了关联理论之运用，对翻译作品的效果提升有着积极的意义.

1 关联理论在翻译中的应用

莫里斯（Morris）认为语用学是对语言符号与符号使用者关系进行探究的一个学科.斯波伯（Sperber）和威尔逊（Wilson）逐步把语言中超符号关系的相关研究引入到认知领域中，并于1986年出版了一本专著——《关联性：交际与认知》[1].在书中，他们提出了关联理论，一个关于交际和认知的理论，其存在对于文学作品在翻译上的成功起到明显的推动作用.关联理论主要有两个原则，即认知原则和交际原则.关联理论认为语言符号的运作或语言的交际需要从认知的角度出发，具体来说它会把语境定义为“一个心理结构体”[2].

格特是最早在翻译领域中运用关联理论的学者，他将认知领域与翻译适当地结合在了一起，还归纳梳理出了关联理论指导下的翻译框架.对于格特而言，翻译是消除了语言障碍的交际行为，翻译的好坏关乎人们是否能够实现成功的交际，而使用关联理论可以对翻译进行非常有效地指导[3].关联理论对翻译最大的意义在于：通过它的指导，翻译者将同时具有说话人与听话人的双重身份，译文将最大程度上确保原文作者的意图与译文读者的期待比较相符，并依据译文读者自身潜在的语境或认知环境，在所关联到的多个答案当中选取关联性最佳的答案.葛浩文在对《狼图腾》进行翻译的时候，并非是完全对文本直译，而是运用大量翻译策略使得翻译出来的作品更加具有关联性和可接受性.他所运用的翻译策略，其中很多都属于变异的范畴，而这些策略的运用也绝非偶然，是在特定的文化语境和人的行为习惯以及翻译的理论角度中体现出它的必然性.总的来说，《狼图腾》这部文学作品的英文译本流畅且生动，是极为成功的翻译作品.在翻译过程中，葛浩文先生特意将小说中部分议论和后记作了删除，并在译本中作了许多注解，这让本身就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变得更加扣人心弦，推动作品朝着小说化和故事化的方向进行发展[4].

翻译不仅是语言上的转换，同时也要充分考虑读者在特定文化因素下的思想动态和具体需求.如果不能真实地对原作品面貌进行反应，那么就会失去翻译过程中的关联性，从而使得所翻译出来的作品具有较弱的原文化背景下的教育功能和意义[5].实际上翻译就是一种改写和变通，在翻译的过程中它会受到一定文化因素的影响，人们在翻译的时候会尽量关注读者在这个过程中的需求，从而寻到原文和译文之前更大的关联性，并使得这种关联性在一定的文化背景适应和需求满足的前提下，体现出翻译的艺术性和成功性.

2 基于关联理论视角评析《狼图腾》英译本

《狼图腾》是姜戎所著，讲述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位知青在我国的内蒙古草原插队的故事，是世界上迄今现存的唯一一部对蒙古草原狼进行描绘的图书，被誉为“旷世奇书”[6].在阅读《狼图腾》的时候，可以享受到其间的精神盛宴.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迁，可以任由蒙古铁骑和蒙古狼群所驰骋的游牧草原在不断地消失，和这些狼相关的一些典故和传说也在人们的记忆中退化，留给后代的仅存一些道德上的诅咒和刻满着谩骂的文字符号.这本图书的存在帮助我们拾起了蒙古草原狼，这个我国古代文明图腾崇拜和自然进化的产物.

《狼图腾》这部作品内容展现出了浓厚的民族色彩和特殊的历史环境.选取葛浩文先生的英译本《Wolf Totem》作为分析范本，在翻译过程中，先生特意将小说中部分议论和后记作了删除，并在译本中作了许多注解，这让本身就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变得更加扣人心弦，推动作品朝着小说化和故事化的方向发展[4].英译本曾经获得第一届英仕曼亚洲文学奖，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关联理论对于这个成功是起到了推动作用的，也可以对这个成功进行更好地解释与诠释.

2.1 词汇层面

词汇是语言最基本单位，是语言中最活跃的部分，最直接反映某一个民族的文化特色.这种承载着一定的文化信息的词汇被称为文化负载词，这些词汇反映着某一个民族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所积累起来的独特的生活方式，为某一文化所特有，包含着丰富的文化联想意义.译者要根据关联理论的翻译原则，遵循原作者的创作意图来筛选出一些词或者短语，以满足译文读者在阅读时对词或者短语的期待，使得翻译出来的语言更加接近读者们的语言表达习惯，使读者更好地理解到作者的意图.

对《狼图腾》这部作品来说，它诞生于二十世纪的六七十年代，这是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因此在这部文学作品中，可以发现很多具有民族特色的词汇，如蒙古族的特有称谓、地理名称以及宗教信仰等.葛浩文翻译过程中，运用了释译和音译等翻译手法对这些词语和问题进行了巧妙处理.

（1）释译关联

所谓释译，就是译者在翻译时，为了便于读者理解对某些词语采用解释的方式进行翻译.例如，在原文当中，对距离进行描述和刻画的时候，主要使用“里”这个单位，如果从直译的角度出发，就翻译成“li”.对英文读者来说，“里”较难理解，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距离单位，如果进行直译，毫无疑问会破坏关联理论中的明示推理这一基本原则.故而，译者对其进行解释“About one third of a mile”.这样的一种处理方式可以使得原作的一些特色得到了保留，同时也可以使得读者更加准确地对原作者的意图进行获取[4].又如，“四旧”这个词汇，在翻译的时候被译作“the Four Olds-old ideas，cultures，customs and habits”[4].其实“四旧”这个词汇代表着一种只属于我国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特殊文化现象，因为译文的读者几乎不了解与文化大革命相关的文化和历史背景知识，故很难实现原文与译文之间的有效关联.为了克服这些因文化差异造成的词或短语翻译的困难，必须要充分利用关联理论对其进行适当扩充，将其还原到具体的语境和背景当中去.这样的一种翻译形式既能传递原文意义，又能让译文读者对我国的文化产生更加深刻的了解[7].

（2）音译关联

对于这些文化词汇翻译，有时要采用音译法，即以音代意，让两种语言以发音作为纽带进行转换，通过译入语的声音来替代元语言的字形.如“图腾”这个词汇，其最早来自于印第安民族的奥吉布瓦语（Ojibwa）语，意为“我的标志”或者“我的家族”.它是指一种被崇拜的象征符号，多指动物或者一些自然现象.因此，可以将狼图腾翻译为Wolf Totem，这样就直接点名了作品的内容主旨.这种翻译方式也吻合西方人的认知习惯，产生极好的认知关联.

再如：“广袤的额仑到处都布满了水泥桩柱和铁丝网，……珍阵再仔细观察铁丝网，现每块被铁丝网围起来的草场大约有几百亩，里面的草比圈外的草要高得多，这就是仍是稀疏草场.……克说：这就是所谓的草库伦，了.”[6]葛浩文翻译为Yang ke said,Those are what they call grass kulun[4].是“草库伦”是蒙语，意为“草圈子”，草场围栏的一种形式，草原遭到破坏后，人们采取的一种保护草原的强制性措施.葛浩文采用直译加音译的方式，译为grass kulun.grass有“草地、草坪”这层含义，它多指“草”这种植物.

再如“陈阵忽然像草原牧民那样在危机关头呼唤起腾格里”[6].葛浩文翻译为Suddenly,Chen Zhen,like the shepherd he was supposed to be,appealed to Tengger,Mongol heaven,in a moment of peril[4].腾格里是蒙古民族对“天”的称呼，是从蒙语中直接音译过来的.译者再次通过音译法将其进入到英语语言环境中，同样，作者并没有采用汉语拼音“Tenggeli”，而是直接从蒙语中出发将其翻译为Tengger，从而保留了蒙语文化特色，并在其后用英文Mongol heaven做了解释，让读者能够明白Tengger是指“天”.本土与客土，民族性与适应性，在这里做了惊艳的艺术融合.

总之，翻译的核心是语言，是将一种语言转化为另一种语言，在进行转化的过程中要将原语言的文化内涵转移到另一种语言中，因而译文不仅是词语的转化，同时也是一种文化输出的路径.在翻译《狼图腾》时要将翻译从语言层面上升到文化层面，再从文化层面上升到艺术层面，通过对文化承载词的确切翻译展示《狼图腾》这部小说的审美意象与关联哲韵.

2.2 句子层面

在关联理论的语境中，翻译实质是一种明示的交际行为，因而在翻译的过程中，要突显出译文在译语文化里面所传达的与交际相关的功能.在不同的文化环境中，相同的词汇也会常常表示不同的认知情境.故而翻译过程中，字面的对等并不意味着原著意图的准确传达.用关联理论来进行翻译指导，便要求译者能够准确把握原著的表达意图，并通过丰富而高妙的翻译技能，在新的文化环境中建构起新的明示，使得译文读者能够对其准确获得.为了更好地使得译文的读者在最大程度上对原文作者的意图进行获取，翻译者就需要对其中内容的关联性进行更好地把握[8].例如，“一直听狼外婆、东郭先生和狼以及各种仇恨狼的故事长大……”.翻译时作了改译：“Having grown up hearing tales that demonize wolves…”[4].在原文当中，“狼外婆”“东郭先生”是我国文化民族中所独有的故事人物，采用直译的方式很难准确传达原著者的创作意图.译者删减了这些独特的文化因素，这是一种策略，确保译文和原文之间能够保持对等的明示推理，以便达到最佳的关联[9].类似这样删减的细节处理，在译文中随处可见.

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要么以原文作为基本的准则，对其中源语语篇关系和规范进行遵循，要么他们就应该对意译语和文学的多元系统进行遵守.在实际翻译过程中，大部分译者都不会处于两个极端状态中，而是站在二者之间的一个连续体上，倾向于对源语中的规范进行遵循，这样的一种翻译叫做充分性的翻译[10].还有另外的一种翻译人群，他们倾向于对译语的文化规范进行遵循，这种是可接受性翻译.从关联理论角度出发，我国的文学翻译在西方国家处于边缘位置，要使我国文学译作可以更加顺利地进入到异域的文化系统中，需要从关联性的角度出发，体现出翻译作品中的关联性，寻找到两个不同群体之间思想上的关联.在翻译处理上酌字酌词，加强关联性，让西方的读者在阅读的过程当中也能够感受到遥远蒙古草原的魅力.实际上，对于翻译而言，它是讲究艺术性和技巧的，关联理论指导下的翻译需要注重整体性和关联性，希望通过一些词句的翻译让我们感受到作者的写作意图和文化背景.如果人们在进行翻译的时候能够利用关联理论作为思想上的指导，那么在句子的翻译层面上，就会呈现出更多的特殊化处理，这些特殊化处理往往是通过内容的删除和比较的解释添加来进行和完成的.

2.3 段落篇章层面

（1）关联理论指导下的段落、篇章翻译基本开展原则.

译者对整篇小说开展翻译工作时，需要对译文读者进行相应的预估，从而确保所翻译出来的文本能够和译文读者的期待相适应.对于英文读者来说，他们本身的认知环境和原文的读者是不一样的，存在着一定文化背景和认知上的差异.译者进行跨语言文化翻译时，既要正确传达原文的信息，更要准确传达原文作者的推理意图，当然也需要考虑译文读者的喜好和他们对于这些内容的接受能力.对这些要素进行综合考虑的前提下，再采取合适的翻译策略，必要时对整个译文展开恰当的调整，从而使得所翻译出来的内容能够更容易地被英文的读者所接受[11].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实际上蕴含着相当多的要素.因为不同的读者之间，即使在相同的文化背景下，每个人的思想和偏好程度也是存在着差异的.对于译者来说，要把握的不仅仅是不同文化背景之间，通过翻译策略来实现二者沟通的问题，也要充分地感受到不同思想与不同偏好的群体对内容的接受情况.

（2）关联理论指导下的《狼图腾》段落、篇章翻译评析.

《狼图腾》的英译本中增加了前言部分，交代整部小说发生的时间、地点和人物的背景信息等.这部分的内容在原文当中是没有的，但是它的出现能够帮助英文的读者对整个小说的内容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对于英文的读者来说他需要对故事发生的背景有着更加充分的了解，才能够更好地接受小说中的内容.这是基于不同文化背景下读者阅读习惯所作出的改变.英美的读者习惯在小说的第一页，通过翻看前言部分来获得一些信息，以此来决定这个小说是否值得他们买回家读下去，而这一点在中国作家写作习惯中是不重视的.另外，在英译文中，删除了原作中每章前的文言文引言部分，如《汉书·匈奴传》中的部分经典引用.就国人而言，读懂《汉书·匈奴传》并非是一件特难之事，而异国读者缺乏中国文化背景知识，想理解这些内容实属困难.如果在翻译《狼图腾》之时，强行将其译出，容易给读者带来负担，并会让整部作品略显臃肿累赘.从关联理论的角度出发，这部分内容就属于关联性不强的内容，即使删除也不会影响行为的意思和主旨，因此这也是在《狼图腾》中为何删除这部分内容的一个具体原因.为了更好地使得小说能够具有可读性和传播性，在英译文中，译者对原文中一些段落删减不译，适当采用英文小说的规范，从而使得译品在简洁性上非常符合英文阅读的习惯和要求.这些删减并未影响故事情节的连贯性，也不会对整个文章的连贯和完整性产生影响[12].因此，对这些内容进行删除，不仅可以使得译文能够更好地被英文读者所接受，同时也能够保证整个小说之间的连贯性和完整性.这种在内容上所作的牺牲，在很大程度上是需要原作和译文读者之间通过译文来进行交际的维持，从而确保作者的意图能够在最大程度上被读者所接受.对于这种处理方式，翻译界有人认为其违背了关联理论.恰恰相反，这正是符合关联理论的一种处理范式，它巧妙地将关联对象寓于读者语言知识和文化背景之中.

根据相关统计可以发现，在英译过程中，原文中有1/5的内容被大刀阔斧地删掉，这些被删掉的内容不仅有每章的开头和狼文化的相关典籍引文，同时也包括在后记当中一些中国历史和国民思想变化相关的冗长谈话及小说正文中的部分抒情和议论.这些内容的存在不仅会给翻译者带来语言上的障碍，同时也会给英文的读者造成审美上的隔阂和疲劳.此外，对于译文来说，它所面对的是对中国文化和环境都比较陌生的西方读者，因此在进行翻译的过程中，在删除的同时进行适当的添加和注解非常关键.在文章当中添加一些中国的地图，标明内蒙古的地理位置等，这些都是不错的处理方式.例如，“蒙古草原至今还存有古代蒙古骑兵横扫世界的遗物……在蒙古人征战世界的时代……”在原文中这段话在葛浩文的翻译时销声匿迹了，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首先这段话和故事情节并不存在关联性，纯属是个人情感上的抒发.其次，西方读者也不愿意去面对这样一段令人不太愉快的历史，故在译文中将其删除是非常有必要的.

3 《狼图腾》英译文对中国当代文学走出去的启示

从上述的分析中可以发现，对于《狼图腾》这本英译本来说，之所以能够创造出中国文学作品在外译上的销售奇迹，这与它在翻译过程中选择正确的翻译策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相关的研究学者曾经指出翻译是对原来的文本进行意图的明示，它并不是一个文字的静态转换，更多是以观点作为基本的准绳，以适应作为重要的手段，以明示推理作为最终的目的，在译文向原文趋同的过程中能够符合关联理论的要求，保证翻译活动的成功性.对于翻译者来说，在进行翻译的时候，不应该拘泥于原文，应该采取一定的灵活变通，在适当翻译策略的调整之下，使得整体的翻译效果更加突出.《狼图腾》译文的成功，得益于它能够从关联理论的角度出发，进行更为用心的阐释与明示，对中国文学作品的翻译活动产生一定的参考和启示意义[13].

对于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它的形式和内容是多样化的，从文学翻译的角度来实现文化的交流是最具有效力的一种形式，而这种形式往往对于文化的交流成果和效果来说是最佳的.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在很多时候也会通过互联网上的一些新兴的技术和平台来实现，然而，这些交流更多的是一种碎片化和片面化的交流，在任何时代我们都无法抛弃文学作品在翻译之后所实现的文化交流效果.文学作品是作者在经过大量的研究之后所产生的经典之作，这些作品一般都经过读者的反复酝酿和不断地修改，它能够在中国的市场中获得一定的地位，就体现出这样的作品背后的成功性和它的充实性.因此，从文化交流的有效性角度出发，我们应该接纳新兴互联网平台式的文化交流，同时也应该尊重传统的、文学作品翻译之间的文化交流，因为这样的一种交流方式，它保存了文化之间的纯粹性，是碎片化和杂志化的网络文化交流形式所不能够替代的.

4 结语

《狼图腾》英译本语言流畅、行文生动，是译者水平之体现，也是关联理论妙用之典范.关联理论对于翻译来说犹如一盏明灯，使翻译出来的作品更加贴近译文读者的文化和知识背景，从而更容易被译文读者所接受.《狼图腾》是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在国内外广泛传播享有盛誉，这与其翻译的成功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关联理论在这部作品的翻译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文学作品翻译的典型代表，值得研究和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