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玄幻小说力量设定的“金字塔”模型

网络玄幻小说倾向于构建虚拟空间，极大地挣脱现有时空的制约，颠覆人们惯知的规律、价值和道德，这是对现实生活的极大超越以及叛逆精神的张扬。玄幻小说数量庞大，种类繁多，实际上它更具本土性，是一种杂糅的类型小说，吸收了西方奇幻魔幻、传统武侠仙侠，以及远古神话、现代科幻等多重要素。

观察网络玄幻小说的创作历程，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其中对于超自然力量的设定出现了等级量化的模式，并迅速占据主导地位。因此，本文试图归纳出玄幻小说中极具共性的力量等级和组织形态设定，从而进一步考察其形成原因以及对人们情感、思维的影响。

一、网络玄幻小说的力量设定

超自然力量是玄幻小说必不可缺的要素：奇幻类里的魔法，修真类里的真气，科幻类里的异能，都以与现有物理规律不符合的形式呈现。拥有这些力量的人可以上天入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水、火、土、木、风、雷、冰、光等自然界的力量无不成为驾驭的对象。

（一）超自然力量的内部等级设定

这些超自然力量在小说中一般根据个体的天赋素质分为不同的支系，如水系，火系，风系，土系，光系等等，这种天赋在魔法世界里被称为对元素的亲和力，而在修真世界中就叫做“灵根”。以这些力量为源，以灵魂为媒介，产生了灵力、魂力、真气、斗气、法力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

超自然力量的等级设定在小说中极为普遍，常呈现出“金字塔”形，等级越往上，各等级之间的差别越大。等级设定一方面拉长了写作“战线”，另一方面也让读者理解其力量的威力，并随着主人公一起体验“升级”的快感。以小说《盘龙》为例，其中魔法师的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法圣，法神。而等级之中又细分等级，如魔法师里用数字划分，从一级至八级，法圣还分为初阶、中阶、巅峰、极限，法神又分为下位神、中位神、上位神、大圆满上位神、主神、主宰、至高神、鸿蒙掌控。

修真类不外如是，传统道教修真境界分为四大境界，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以及炼虚合道。早期仙侠小说并不重视等级的划分，之后玄幻修真小说以萧潜的《飘渺之旅》为开山作，开创了现代修真小说中着重描写修炼境界等级的先河。它的等级划分是“筑基、开光、胎息、辟谷、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渡劫”，之后其他小说具体等级划分都大同小异，如《凡人修仙传》中是“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真仙”。

除了人类，其他生物或者种族甚至非生命物体，作为小说人物超自然力量的辅助存在，也都存在等级量化的情况，例如魔兽、符咒、丹药、武器等等。《盘龙》中，魔兽有低阶（一二三级）、中阶（四五六级）、高阶（七八九级）之分，之上还有圣域魔兽以及神兽。玄幻修真小说里武器划分为：宝器、法器、灵器、道器、仙器、圣器、神器、先天灵宝、混元灵宝、混沌灵宝、鸿蒙至宝。

另外我们要注意到，虽然力量等级量化的情况是普遍的，但是小说里设定的具体等级名称是不同的，网络作家常常会命名各种力量之源，并设定与众不同的等级。还是以《斗罗大陆》为例，在道家真气、西方魔法半分天下的时候，它的设定强调“这里没有魔法，没有斗气，没有武术，却有神奇的武魂”，并将等级称号和等级数字相互匹配，设置了严密的等级体系，如下图。

境界 等级魂士 1-1 0级魂师 1 1-2 0级大魂师 2 1-3 0级魂尊 3 1-4 0级魂宗 4 1-5 0级魂王 5 1-6 0级魂帝 6 1-7 0级魂圣 7 1-8 0级魂斗罗 8 1-9 0级封号斗罗普通封号斗罗 9 1-9 4级巅峰斗罗 9 5-9 8级绝世斗罗 9 9级半神 9 9级神巡猎者 1 0 0级神官三级神泣二级神祇一级神祇（主神）神界委员会 执法者神王

（二）超自然力量的外部组织形态

除了对力量自身进行等级划分和命名之外，一个有序的世界必然会对这些超自然力量进行管理，所以玄幻小说中存在着各种权力组织。权力是社会关系的实质和核心，因而我们必须关注在个人力量设定之外，玄幻小说中的权力组织设定。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权力组织的形态仍然呈现出“金字塔”形，与力量等级模型高度重合，回过头来看看《斗破苍穹》中的等级设定，伴随着个人实力的强大，人物在一个组织中跃居高位，可以直接掌管权力，其境界甚至直接以头衔命名，如“神官”“执法者”等等。

玄幻小说世界体系多样，权力组织也是缤纷复杂。有些玄幻小说呈现出浓厚的复古风格，小说中的幻想世界或以欧洲中世纪为蓝本，或以中国封建时期为模板，它们同为等级森严，社会等级呈“金字塔”型的历史时期。在这种设定下，小说里具有特权、站在金字塔尖的教廷、王室，通常成为主人公反叛的对象。小说里，教廷披着仁慈的面具，最为虚伪冷漠，王室里更是充满了勾心斗角，他们更多时候相互敌对或制衡，而主人公就在多种权力集团的制衡夹缝中壮大自己的实力。跳舞早期的《恶魔法则》很具代表性，主人公杜维以一个“废物”的身份与王室合作，帮助皇子夺得帝国权利；收服教廷高手，建立魔法学院和魔法学会，与魔法工会分庭抗礼……他向强大的神权和王权发出挑战，最后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坐拥天下，成为绝对的强者。

在上述“政治权力组织”之外，还有成员关系较为松散的组织，如魔法工会，佣兵工会，炼药师工会等种种职业性工会。这类工会常具有某种公益性质，是小说世界信息交流的平台，为成员发布任务，保证交易，发放津贴，是小说人物开启一段旅程、小说开始一段情节的极佳场所。而组织成员关系较为密切，更有凝聚力的就是家族、宗派一类了，其内部也分三六九等，等级森严，内部的争权夺利与整体的团结一致并行不悖，常常能够产生极强的戏剧冲突。

而在大型组织之外，其成员平等共处、互相信任的只能是几人组成的小团队，它们彼此依靠，共度危机，这样形成的一个小团体，在主人公的领导下，常常是一个大的力量组织的雏形。《斗罗大陆》中史莱克学院的“史莱克七怪”就是其典型代表，主人公唐三与在史莱克学院结识的同门朝夕相处，共同进退，组成“史莱克七怪”。但是在后期，主人公唐三联合其中五怪、四个单属性宗门以及一些由大师训练的优秀弟子又建立了另一个大型组织“唐门”。而唐门中仍然有着具体的分工，其中力之一族主要任务是建造，敏之一族是守望与刺杀，御之一族是建筑，破之一族是炼药，武堂是主要战斗输出。

我们发现，人物的实力强弱与人物在组织中的权力地位直接相关。网络小说一贯将主人公置于超然地位，那么无论他（她）为了在所叛离组织的攻击下存活，还是在所归属组织中获得话语权，其主人公无法偏离这一沿着金字塔向上攀登的道路。

二、力量设定的原因考察

从玄幻小说的发展历史来看，其实这种“金字塔”模型大约是在2005年以后才逐渐成为约定俗成的小说惯例。而当追溯其源头，无论是中国传统武侠小说，还是西方魔幻小说，我们都没有看到这种叙事模式。所以，玄幻小说中的“金字塔”模型如此通行，并非沿袭文学内部传统而是有着深厚的现实社会支撑，与社会变动密切相关。

（一）网游元素的渗入

我们可以看到，即使在玄幻小说前期，等级设定现象也并不多见，《诛仙》《小兵传奇》《坏蛋是怎样炼成的》与《搜神记》可以说是2004年至 2005 年最为成功的几部网络玄幻小说，但这几部作品中都没有出现严格的等级划分。网络小说界普遍认为，玄幻修真小说以萧潜的《飘渺之旅》（2005年成书）为开山作，开创了网络小说中着重描写修炼境界等级的先河，随后“打怪升级”模式迅速成为玄幻小说的主要叙事模式。

当具体考察玄幻小说的世界设定时，我们会发现它与新世纪以来的网络游戏的系统设定几乎雷同。在中国的网络游戏史上，2000年发行的《万王之王》，作为中国第一款自主开发的3D网络游戏开启中国网络游戏元年；2001年末，由盛大网络代理的网游《传奇》则真正书写了中国网游的“传奇”：游戏上市后的半年多时间内，同时在线就达到了 50 万人，成为了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在线人数最多的游戏。自成立来，盛大推出了70多款网络游戏，承载超过18亿注册用户，而自《传奇》始，游戏中等级设定的传统始终不曾改变。

从根本上来说，网游和网络玄幻小说都力求创造出一个自足的异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秩序需要重新制定，游戏恰恰具有这样完整、系统而又简便的建构能力。游戏结果本身就是通过电脑数据进行计算，因而在游戏设计和运行中，玩家通过技能、装备、功法、宗派等各个方面属性由数值的叠加便能完成游戏角色的自身成长。此外，“战斗—升级”是游戏的主要模式，游戏设计师必须有效设置进程模式以确保玩家始终保持对游戏的关注，因而游戏必须由易到难，吸引新手并保证等级之间的跨度以维持玩家对于挑战升级的成就感，这一点和小说的故事进程设置道理相通。

上海大学王晓明教授曾说：“玩着网游长大的一代或两代人，用不了十年，就会成为文学无论网上网下的主要读者群和可能最大的作者群之一。网游对未来文学影响之大，也就不必说了。事实上，今天已经出现了不少主要以网游作品而非文学经典为样板的文学、图像甚至建筑作品，各种文体和媒介类型的互相渗透，真是渗入肌理了。”①如今，网络言情小说纷纷改编为影视剧，对于这股热流，大多玄幻小说只能望而却步，因为完整异世界的呈现存在现实技术上的难题。然而，游戏给了这些小说另一条“出路”，无法否认，网络游戏是再现玄幻小说幻想世界的有效途径，两者创作元素相互渗入加强了其中的相通性和可转换性。随着技术手法、表现方式的发展，玄幻小说与游戏的虚拟世界已经呈现渐近趋势：众多玄幻小说纷纷改编为网游，因其庞大读者基础迅速成为热门游戏，如《凡人修仙传》《兽血沸腾》《星辰变》《斗破苍穹》等；而网游小说作为较晚出现的小说类型，其数量也在急剧增加，游戏不仅仅是小说的参考或借用，直接成为叙事对象。

（二）现实社会的经验表达

虽然玄幻小说在中国发展的时间还相对短暂，但随着90年代后互联网的普及，它迎上了新媒介转型和文化资本融合的浪潮，如今弄潮势头仍然不减。玄幻小说几乎与网络共生，它所承载的记忆、诉求和想象能够被迅速地传播、分享，甚至可以说其写作与这个世界的变化几乎保持了同步，它直视当下现实，是社会大众真切的经验表达。

“金字塔”形结构暗示着底层和顶层之间所能占有资源的巨大差距，如我们经常听到的此类言论——“全世界最富有的1%人口掌握全球82%财富”，总能在人们的心中激起一片认同、不甘和无奈。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市场体制的确立，权力和社会财富向金字塔尖富集，贫富差距迅速拉大。专业知识和技能成为个人在市场中出售自身的资本，按照韦伯“科层制”的说法，人们在职能基础上进行劳动分工，以业务能力作为选拔提升的唯一依据，在严格规定的等级体制内辛苦爬升。将玄幻小说与现实对照，我们会发现玄幻小说看似回避现实问题，但实际无意识之中以一种“隐喻”手法将现实中的政治经济权力置换为超自然力量，并使权势和金钱都成为后者的副产品。

此外，韦伯提出的纯粹的法制型支配的科层制，显然在中国并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制度规则理应产生的公平并没有得到保障，理论上，制度保证理性、公平，以业务技能为唯一的选拔条件，然而现实生活中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公，容貌、金钱、人脉和家世都会成为个人能力之外的“通行证”。

玄幻小说中固然也存在种种不平等，但是力量作为绝对标准，其他种种因素的影响被极大削弱，个人努力和机缘反而更加重要，由此，小说提供了一种更为简单公平的竞争方式，主角从“废柴”到“大神”的过程肯定了“只要努力（打怪升级）就一定能有回报”的逻辑，这种思维正脱胎于现代社会的价值体系。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网络玄幻小说强调力量的绝对优先，严格的等级设定呈现出“金字塔”形，并成为衡量的唯一标准，其背后也暗含着对于社会公平的追求和向往。

三、力量设定的社会心理影响

文学建构现实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网络小说受众庞大且多是还未进入社会或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这种通行的“金字塔”形结构极有可能固化他们对于社会的片面想象，以至于影响整体社会心态和实践。

（一）竞争之下的心理状态

玄幻小说中的人物总是缺乏安宁现实的时间，他们与人斗，与天斗，与自己斗，争夺机缘、财宝，力图挣脱束缚，而在这斗争的过程中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实力。这是玄幻小说反复强调的逻辑，恰恰反映了现代社会中人们普遍的生存状态。市场经济的调节使得竞争加剧，达尔文的进化论使人们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作为普遍的真理。竞争的机制使得人们习惯性地视周边的人为竞争对手，信任成为稀缺的产品，孤独、不安成为普遍的心理状态。

在这种残酷的竞争中，为己、富足、无情和适应的“一方霸主”取代过去清贫、克己、仁爱的圣人，成为人们崇拜的偶像，他们是手握权势和金钱的各个“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什么样的人能够在现代科层制中获得成功，什么样的人就会成为人们崇拜的对象。因而小说中能够提升实力的个人因素得到推崇，它包含人们对于成功的假想，其中道德和品行不再是必要条件，成功完全成为个人能力的认证，这些能力包括坚定的意志、冷酷的决断、出色的谋略、对人心的细致揣摩和对时机的准确把握等等。

由此，真诚的信任合作成为稀缺品，也成为人们始终的渴望，因为信任才能带来安全感和归属感。我们可以看到网络小说中，主人公身边总是存在着绝对可靠的伙伴、爱人或者下属，《琴帝》中主人公叶音竹和紫签订平等契约，同生共死，他们的友情和相互信任让人动容；《斗破苍穹》中，主人公萧炎的老师药尘一路陪着萧炎成长，教导他，辅助他，萧炎的青梅竹马萧薰儿更是对其钟爱一生，最后与萧炎一起进入大千世界；《斗罗大陆》里号称“史莱克七怪”的七人情同手足，共进共退，最后携手成神……

就如杭州师范大学夏烈教授所说，“中国当下的网络文学，往往会将人物放置在某种由赤裸而严酷的丛林法则所宰制的极端情境中……但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作品会尝试探讨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关系如何重建，甚至在叙事主线中让主人公以情感主义的行动逻辑去对抗世界设定的残酷与冰冷。”②小说主人公的内心似乎总是保留了一块使人向往的温情之地，这或许是网络小说充满“正能量”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单维度的衡量体系

玄幻小说中单维度的力量衡量体系遮蔽了阻碍个人奋斗的阴暗面，也遮蔽了现实生活的多维展开。或许，这种等级化结构已经得到了普遍的社会认同，网络玄幻小说投射并强化了这种认识。然而我们不能忽视，在社会同意的过程中，无不隐藏着包括暴力在内的各种权力对社会心理的整合与调整。我们需要反思，“金字塔”模型这一特殊结构是否是必然的，又是否真的是普遍的。在我看来，这一结构必然带来“好的总是少的”这一逻辑，把人们束缚在单一体系内挣扎，从而加剧竞争态势和上升困境，更会阻塞展开个人生命的丰富可能。

如此看来，法兰克福学派在半个世纪前对于“文化工业”的批判至今仍令人警醒。阿多诺提出，“文化工业的整体效果是种反启蒙的效果……它阻碍了自主的、独立的个性发展，这些个性本来是很明智地为自己作出判断和决断的。”③在阿多诺看来，文化工业强制推行资本主义秩序，灌输给大众的秩序总是无一例外是现存社会的秩序。

与此同时，戴锦华曾经在讲座中表示，在大量的通俗写作、演义、历史文本，甚至是当代人的古文写作中，她发现了一个令她感到警惕的事情，那就是“今天的年轻一代对权力的体认和尊重”。他们在历史知识越来越丰富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种她从未有过、也从未曾向往过的历史体认——对传统中国文化中权力逻辑的体认，对当权者的体认。戴锦华强调，这种体认不仅是知识性的，而且是身体和情感的体认。这一对权力的内在的尊重，以及对革命非理性的恐惧，被戴锦华称为“告别革命的共识”。④

在戴锦华看来，革命是一个包含着社会政治诉求，政治解决方案与议程目标预期中的过程。如今的流行文本，显然表达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价值期盼，局限于个人小天地，失去了将个人境况放在社会框架下思考的能力，也失去促进社会变革的视野和动力。因此，玄幻小说看似上天入地，突破现实限制，但内在肌理却深深植根于现实，且缺乏真正超越现实的想象力。

夏烈提出，“当一种大众文艺载体成为时代的强势，引发各阶层的广泛关注后，势必带来‘文脉与国脉相连，文运与国运相牵’的社会性、政治性、历史性赋格”⑤；网络文学是发展中的文学，它既受互联网传播和文学创作本身规律的影响，也同样是社会各种力量合力的结果，是发展中的世界、发展中的中国的一部分。

网络小说作为一种即时性通俗文化，它是社会性的，表达了社会认同的经验，其最本质的特征在于它反映了当下人们普遍关心的事情和思想变化，保存了人们关于这个时代最为鲜活的、毛茸茸的社会记忆。但若寻求进一步发展，我们期望它不仅仅是对生活经验的编码，不仅仅为了疏散郁积的社会心态，而是达到反思和超越现实处境的水平，树立人们面对现实和改造现实的信心，以一种历史主人的姿态去创造历史。

注释：

①王晓明.六分天下：今天的中国文学[J]. 文学评论，2011年第5期：78.

②夏烈.变化是网络文学永远的主题[N].文学报，2014年6月5日第021期.

③阿多诺.文化工业（T. Adorno， The Cultural Industry）[M]. London:Routledge，1991：92.

④参见于https://mp.weixin.qq.com/s/calLpQsxM7J9i0Nnj0Pn_A

⑤夏烈.为什么要提网络文学创作的“中华性”[J]. 群言，2017年10期：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