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婧, 侯江红
服务型政府作为一种全新的政府治理新模式,被确定为我国政府改革和创新的基本方向,为公众服务是政府的基本宗旨。医疗卫生关系到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密切相关,满足城乡居民多样化的医疗卫生需求,提供医疗卫生服务是服务型政府的重要职责。公众对医疗卫生服务满意成为服务型政府建设的主要价值取向,也是进一步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重要依据。一直以来,我国政府高度重视公共卫生服务体系的建设,并在《“十三五”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规划》中,明确提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医疗卫生服务、食品药品安全、妇幼健康和计划生育服务管理、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等方面的具体要求[1]。目前,我国对于该领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对某地区居民对当地医疗卫生公共服务满意度的实证研究;二是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评价指标体系的研究。本文以2013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数据为研究来源,通过研究城乡居民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及其影响因素,以客观地掌握公众公共服务需求的差异和变化,并有效地促进政府改善医疗卫生服务质量,提高人民的福利水平。
本研究所采用的数据来自于2013年CGSS项目,该项目是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执行,调查采用多阶段分层抽样方法,对全国28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不含港、澳、台及西藏)的城乡人口完成了11 438个住户样本的抽选与调查,其中城市样本6 954个,农村样本4 484个。
1.2.1 满意度评价指标 ①医疗卫生公共服务各方面的满意度包括:城乡居民健康档案服务,健康教育服务,预防接种,传染病防治,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慢性病管理,重性精神疾病管理,卫生监督协管(食品、饮水、公共场所等),基本药物制度,药品安全制度。这几个方面的衡量标准分别是:非常不满意、不太满意、说不清满意不满意、比较满意、非常满意,赋值分别为1,2,3,4,5;②医疗卫生公共服务提供的服务资源是否充足包括:非常充足、比较充足、一般、不太充足、非常不充足,赋值分别为1,2,3,4,5;③医疗卫生公共服务资源在不同地区间的分配是否均衡包括:非常均衡、比较均衡、一般、不太均衡、非常不均衡,赋值分别是1,2,3,4,5;④目前医疗卫生公共服务过于市场化而其公共性不足的情况严重与否的衡量标准包括:非常严重、比较严重、一般、不太严重、一点也不严重,赋值分别为1,2,3,4,5;⑤目前获得医疗卫生公共服务是否方便的标准包括:非常方便、比较方便、一般、不太方便和一点也不方便,赋值分别为1,2,3,4,5;⑥认为目前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哪一方面最需加强完善的,包括:城乡居民健康档案服务,健康教育服务,预防接种,传染病防治,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慢性病管理,重性精神疾病理,卫生监督协管(食品、饮水、公共场所等),基本药物制度,药品安全管理,赋值分别为1,2,3,4,5,6,7,8,9,10;⑦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总体满意度打分包括:完全满意(100分)、比较满意(80~99分)、说不清满意不满意(60~79分)、不太满意(60分以下)、完全不满意(0分)。
1.2.2 影响因素评价指标 ①受教育程度:选取“您目前的教育程度”内容,包括未受过任何教育、私塾、小学、初中、职业高中、普通高中、中专、技校、大学专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学专科(正规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正规高等教育)、研究生及以上。为了方便计量,分析时进行重新分组:将未受过任何教育、私塾、小学归为小学及以下水平;初中、职业高中、普通高中、中专、技校归为中学及中专水平;大学专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学专科(正规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正规高等教育)、研究生及以上归为大学及研究生以上水平,赋值分别为1,2,3。②家庭收入水平:选取“您的家庭收入水平处于哪一档”,包括远低于平均水平、低于平均水平、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远高于平均水平。重新进行分组为:远低于平均水平、低于平均水平合并为平均水平以下;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远高于平均水平合并为平均水平以上,赋值分别为1,2,3。③社会阶层:选取“有些人处在社会的上层,有些人处在社会的下层”,最高分10分代表最顶层,最低分1分代表最底层,2~9为中间层。④医疗保险:选取两个问题“您目前是否参加了以下社会保障项目,如城市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公费医疗”与“您目前是否参加了商业性医疗保险”,选项包括已参加、未参加、不适用,赋值分别为1,2,3。
采用SPSS 24.0软件对研究数据进行分析,描述性分析城乡居民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满意度现状,采用Kruskl-Wallis检验法对其影响因素进行差异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城乡居民对城乡居民健康档案服务(42.1%、46.1%)、健康教育服务(35.5%、38.3%)、慢性病管理(46.9%、48.1%)、重性精神疾病管理(52.0%、55.1%)、卫生监督协管(食品、饮水、公共场所等)(29.9%、39.5%)、药品安全制度(32.0%、37.2%)的满意度主要集中在“说不清满意不满意”水平;对预防接种(59.2%、62.4%),传染病防治(49.7%、49.3%),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41.8%、44.0%)主要集中在比较满意水平。见表1。
表1 城乡居民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满意度比较 %
在医疗资源的配置中,城乡居民认为对不同地区医疗资源分布的均衡程度“不太均衡”、认为所提供的医疗资源“比较方便”的最多,比重分别为40.00%和38.80%,44.90%和44.00%;医疗资源的充足程度中,城市居民认为“一般”、农村居民认为“比较充足”的最多,比重分别为37.30%、36.20%;城市居民认为医疗卫生公共服务过于市场化而公共性不足的情况“比较严重”最多,比重为38.30%,农村居民认为“一般”的最多,比重为40.30%。见图1。
图1 医疗卫生服务资源的配置程度
城市居民认为目前医疗卫生服务最需加强完善排在前三位的是:药品安全管理(22.10%),卫生监督协管(食品、饮水、公共场所等)(17.10%),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16.20%);农村居民认为目前医疗卫生服务最需加强完善排在前三位的是: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25.70%),药品安全管理(16.90%),健康教育服务(9.40%)。见表2。
表2 目前医疗卫生公共服务最需加强完善的类别 n(%)
城乡居民对医疗卫生服务的满意度主要集中在“说不清满意不满意”,比重分别为55.50%和48.20%,“比较满意”次之,比重分别为21.40%和28.80%,城乡居民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处于“完全不满意”和“完全满意”的比重最小,分别是0.40%,0.20%和0.80%,2.20%。见表3。
表3 城乡居民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满意度现状 n,%
本文选取了教育程度、家庭收入水平、医疗保险、社会阶层4个因素对城乡居民医疗公共服务满意度差异的影响进行分析,由描述性分析显示,城乡居民对医疗公共服务的总体满意度没有差异,所以本文对城乡居民群体不做区分。首先对教育程度等因素进行方差检验,结果不具齐性,因此采用Kruskl-Wallis检验方法对城乡居民个人因素对医疗公共卫生服务满意度的影响进行差异检验。除了商业性医疗保险以外,受教育程度、家庭经济状况、参与城市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和社会阶层因素对医疗服务满意度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医疗保险和社会阶层对医疗卫生服务的满意度的影响
城乡居民均对“预防接种”“传染病防治”“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的满意度较高,处于比较满意的水平;对居民健康档案服务、健康教育服务、慢性病管理等处于说不清满意不满意的水平。这一结果与侯佳乐等[2]的研究趋于一致,即上海市城乡居民对社区开展的健康教育、预防知识宣传、老年人健康体检、儿童生长发育检查、孕产妇保健及慢性病定期防治的满意度都处于“比较满意”水平。城乡居民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资源充足程度的看法大多集中在“比较充足”和“一般”水平,满意度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这与林淑周[3]的相关研究结果有所不同,其发现城乡居民认为基层医院的医疗设备、门诊时间安排、药品种类和健康教育等方面仍存在不足,可能是由于两者所取样本的范围和指标(维度)的选择不同而导致的差异。
城乡居民多数认为,目前的医疗卫生公共服务资源在不同地区间的分配不太均衡,对于医疗服务资源均衡程度的满意度处于中等偏下水平。这与当前我国地区间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平衡以及医疗资源配置体制有关,优质资源较多集中在大城市和东部发达地区,农村基层和西部偏远地区的医疗服务资源相对匮乏。王志锋等[4]的研究也发现,省际间的医疗卫生服务具有较大差异性,各地医疗服务的提供水平与该地的经济水平呈正相关关系,中西部和东部地区医疗卫生服务的非均等化差异明显。
城乡居民对于目前获得医疗资源公共服务便利程度的满意度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而对于医疗卫生服务过于市场化而公共性不足的满意度处于中等偏下水平。臧立新等[5]也提出了公立医院的公益性淡化的问题,其公益性的流失是目前公立医院存在的普遍现象,并指出公益性取向是医疗卫生改革的基本出发点。袁菁华[6]从宏观层面中的医疗服务资源配置和微观层面中的医疗服务主体医生的成本收益两个方面分析发现,中国的医疗服务不具有竞争性,仍属于“必需品”。
城市居民认为医疗卫生公共服务中最需加强的处于前三位的是药品安全管理,卫生监督协管(包括食品、饮水、公共场所等)和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农村居民则认为是儿童、孕产妇、老年人保健,药品安全管理和健康教育服务三个方面。这与朱晓丽等[7]的发现有相似之处,医疗服务项目中健康档案的建立、慢性病管理、老年人保健和重性精神病管理等新项目问题较多,需要进一步加强。
总体来看,我国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对目前的医疗公共服务的总体满意度大致是相同的,且总体满意度一般。
从微观视角看,个人的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水平、医疗保险、社会阶层等因素对城乡居民的医疗公共服务满意度有显著性影响。个人的受教育程度与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呈负相关关系。文化程度是影响城乡居民个人认知能力的重要因素,文化程度高的人群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制度、政策以及相关法律知识了解的相对全面,也容易发现当前医疗卫生服务机制运行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维权意识较强,对医疗服务的期望值相对较高,因此,对医疗卫生服务的满意度相对较低;相反,文化程度低的居民,对医疗卫生公共服务的有关内容认知薄弱,关注度和期望值相对较低,因此其满意度高于学历高的群体。
家庭经济状况和所处的社会阶层对医疗服务的满意度呈正相关关系。家庭经济状况和社会阶层直观地反映了居民对医疗健康的支付能力,由于长期受经济二元体制的影响,我国地区之间、城乡之间的贫富差距过大,医疗服务资源分配也不均等,低收入人群受“看病难、看病贵”的困扰,更多地关心医疗服务费用,对医疗卫生服务的满意度相对较低;经济水平高的居民,对医疗服务的期望值相对较高,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选择个性化的医疗服务。因此,进一步加强和改善针对底层人群的医疗卫生公共服务,是提升医疗卫生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的关键。
医疗保险因素中,商业性的医疗保险对医疗服务的满意度影响并不显著;而参加城镇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公费医疗的满意度显著高于未参加者。商业性医疗保险是对国家医疗保险的补充,即个人按自己的经济能力在社保的基础之上自行规划或单独购买,因此,对医疗服务的满意度影响不大。党的十八大以来,有关国家医疗保险的改革不断向纵深推进,例如增加报销比例、扩大大病医保范围等,城乡居民医疗服务负担逐年减少,为提高人民健康水平提供了基本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