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若婷 翟翠娟
摘 要:“一带一路”倡议加强了中国同世界的交流与合作,亚洲国家凭借区位优势、资源优势成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首要地区。选取2006—2016年数据,采用引力模型,分析了中国对亚洲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因素。结果显示,中国经济规模、中国和东道国之间的距离、两国是否签订双边投资保护协议、东道国宏观经济环境以及东道国劳动力成本是影响中国对亚洲国家直接投资最主要的几个因素。通过测算投资潜力,发现中国对亚洲大部分国家投资适中,对一些西亚国家投资不足,对部分东南亚国家投资过度。对此,中国在对亚洲国家进行直接投资的过程中应注意降低运输与人文成本,打破距离障碍;适度投资,注重投资质量;注意防范东道国政治风险及经济风险所带来的不利影响。
关 键 词:“一带一路”;亚洲国家;对外直接投资;投资潜力
中图分类号:F12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2517(2018)05-0060-10
DOI:10.16620/j.cnki.jrjy.2018.05.007
Research on Factors Influencing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 in Asian Countries and Potential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Pang Ruoting1,Zhai Cuijuan2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127, China;
2.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Baoding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Baoding 071000, China)
Abstract: Through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China has strengthened exchange and cooperation with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Asian countries have become the main targets of China's direct outbound investment due to their geographic advantage and resource advantage. The article selected data from 2006 to 2016 and used gravitational models to analyze the factors affecting Chinese direct investment in Asian countries. The result shows that China's economic size, the gap between China and the target countries, agreement on bilateral investment protection, target countries' macroeconomic environment and labor cost are the major factors influencing China's investment. Through the measurement of investment potential, it is found that China invests moderately in most countries in Asia, invests insufficiently in some West Asian countries, and invests excessively in some 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In this regard, China should reduce transportation and human costs and break distance barrier. Attention should also be given to proper investment and investment quality. China should also guard against political risks and negative influence brought by economic risks of the target country.
Key words: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sian countries; direct outbound investment; investment potential
一、引言
截止目前,“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涵盖亚、非、欧三大洲的64个经济体,其中,亚洲国家43个(亚洲共48个国家),占比将近七成,且大多数为新兴市场国家和欠发达国家, 每年需要大笔资金投资于基础设施来保证其经济平稳增长。 中国目前的外汇储量和产能是广大亚洲国家希冀的支持,中国本着发展共享的原则,大力推进海外投资, 帮助新兴市场国家和欠发达国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突破经济发展瓶颈。
在“一带一路”倡议的积极推动下,2016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创下1961.5亿美元的历史最高值,蝉联全球第二位。其中亚洲已成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資(OFDI)的最大投向地,年均占比达70%左右①。中国重视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共赢,更加重视对广大亚洲发展中国家的帮助带动, 针对不同发展水平、 不同地理位置的国家进行了不同规模的投资。 是什么因素影响了中国的投资选择? 中国对不同发展程度的亚洲国家还有多大的投资潜力?基于此,本文利用2006—2016年亚洲34个国家的面板数据, 借助扩展的引力模型进行实证研究,目的在于对中国在“一带一路”建设中选择合理的投资区位、 实现投资要素的优化配置提供参考。
二、文献综述
(一)对外直接投资理论回顾
对外直接投资理论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美国学者斯蒂芬·海默(1960)提出的“垄断优势理论”,他运用西方微观经济学关于厂商垄断竞争的原理, 指出大企业凭借其特定的垄断优势从事对外直接投资[1]。雷蒙德·弗农(1966)提出“产品生命周期理论”,把产品在市场上分为三个阶段:创新阶段、成熟阶段和标准化階段,产品的生命周期在不同技术水平的国家里, 发生的时间和过程不一样,期间存在一个较大的差距和时差,因而反映了同一产品在不同国家市场上的竞争地位的差异,从而决定了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的变化[2]。小岛清(1987)在20世纪70年代末提出了“比较优势理论”,其基本思想是对外直接投资应该从投资国已经处于或即将陷于比较劣势的产业——边际产业依次进行[3]。
(二)国内外学者对直接投资影响因素的研究
影响一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因素众多,研究也较为丰富,梳理既有的文献,可以发现:从区位选择影响因素来看,Nachum等(2005)认为母国与东道国的“距离”,包括地理距离、文化距离以及经济政策和制度等的差异是对外直接投资的驱动因素[4];Makino(2002)等构建了新兴工业化经济体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模型,认为投资主体战略动因、东道国经济发展水平和市场规模三因素共同决定了投资流向[5]。
从对中国OFDI的研究情况来看, 马新竹(2014)依照邓宁的理论将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动因分为四种基本类型, 并加入利润和效率因素, 分析得出我国目前的对外直接投资以市场导向型和资源导向型为主, 并且应该逐步向技术导向型的对外直接投资发展[6]。陈成(2013)通过分析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遭遇的政治风险类型,探讨了政治风险产生的原因,并提出了中国企业对外投资规避政治风险的对策措施[7]。张默含(2014)发现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远小于发达国家对中国的直接投资,两者之间存在“非对称性相互依赖”, 通过分析得出了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缺失的原因[8]。
在实证方面,张亚斌(2016)构建了一套系统的投资便利化测度体系, 运用均值主成分分析法测度“一带一路”沿线50个亚欧非国家的投资便利化水平, 并基于拓展引力模型实证分析其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9]。毕道俊(2017)利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面板数据,结合东道国政府治理水平具体评价指标进行实证分析, 发现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偏好于“一带一路”沿线经济发展水平较高、自然资源丰富、政府较为稳定的国家或地区,同时偏好于政府有效性较弱的沿线经济体[10]。
(三)国内外学者对投资潜力的研究
倪沙等(2016)按国家类型研究中国对外投资潜力, 得出中国对发展中国家投资大多数呈过度状态, 对发达国家和转型国家投资过度和投资不足各占一半[11]。程中海等(2017)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分为四类测算投资潜力, 分别是沿线高等收入经合组织国家、沿线高收入非经合组织国家、沿线中高等收入国家以及沿线中低等、 低等收入国家[12]。张亚斌(2016)模拟投资便利化水平改善带来的投资潜力, 得到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地区投资潜力的两种模拟结果[9]。
基于对以往文献的梳理可以看出,“一带一路”是中国主倡的沿线国家共同发展之路。本文认为研究重点还应集中于与中国处于同类型的国家中,将运用扩展的引力模型,分析中国对于“一带一路”沿线亚洲国家的直接投资情况。
三、理论假设与模型构建
(一)理论假设
关于对外直接投资的理论解释主要分为国家层面和公司层面。 国家层面的研究强调宏观经济因素对OFDI流量的影响;公司层面的研究着眼于跨国公司的生产工厂与地区总部的区位选择。Dunning在其著作中将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因素划分为四类,如表1所示[13]。
表1中的因素是针对发达国家来说的, 对于转型国家及发展中国家来说, 其对外投资不仅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 而且还有着其自身的特殊因素,如:经济发展水平、政治因素等。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对外直接投资同样受这些因素的影响,因此,本文根据实际研究需要,并参考实证研究规范,主要考察投资国和东道国的经济体量、两国间距离、是否存在投资保护协定、东道国宏观经济环境、 东道国劳动力成本及东道国经济自由度6个因素的影响。
1.投资国和东道国的经济体量
邓宁(1977)的国际投资理论表明,经济体量大的国家更具备进行国际投资的能力, 同时也更具备对外国投资的吸引力[14]。
假设1 投资国和东道国的经济体量与中国对亚洲国家直接投资正相关。
2.两国间距离
Brainard(1997)第一次在回归分析中把距离当作国际直接投资额的一个解释变量[15],但第一次系统研究国际直接投资与距离关系的是Kleinert等(2010),他们在水平型国际直接投资理论、异质性厂商贸易理论和要素禀赋理论的框架内分别论述了国际直接投资引力模型的理论基础[16]。
投资国和东道国间距离的增加会使原材料、制成品等运输所带来的运输成本增加,会使在达成协议过程中交易成本增加,甚至由于地理距离增加,文化、习俗的差异而带来人文成本增加。
假设2 两国间距离与中国对亚洲国家直接投资负相关。
3.投资保护协定
双边投资保护协定作为国际投资法律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是由两个国家之间签署,鼓励和保护对方投资者在本国国内的投资活动,旨在吸引外来投资,促进本国经济发展,便利国际私人资本流动。投资国和东道国间达成双边投资保护协定,对两国之间的投资行为给予保护、支持,说明两国间友好往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两国之间信任程度,降低投资风险,预防发生损失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