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的企业业绩下降与恢复研究——基于CEO与董事会特征的调节作用

， ，

(1.西安交通大学 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 2.同济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92)

1 引言

随着经济活动日趋复杂，突发性市场萎缩作为一种新的环境不确定形式，有别于传统的需求不确定、技术不确定与竞争不确定，逐渐受到学者关注[1]。与传统意义上的环境不确定性不同，突发性市场萎缩主要表现为特定市场需求在短时间内的急剧缩减与由此导致的企业业绩显著下滑。由于突发性市场萎缩现象越发广泛与频繁，我们有必要对企业如何尽快实现这一环境不确定冲击下的业绩恢复问题进行深入分析。

针对企业业绩下降之后的业绩恢复问题，学者们进行了大量探索，主要以Robbins和Pearce[2]提出的两阶段复苏模型为基础，分析了两种基本恢复策略——紧缩性策略与战略性策略对业绩恢复的作用效果[3～8]，对于引导企业摆脱衰落困境并实现组织恢复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但这些研究均隐含了一个共同的假设条件，即企业管理层具有强烈的意愿与动力采取战略调整以推进业绩恢复。然而，在突发性市场萎缩发条件下，行业内企业将普遍陷入绩效下降困境，容易导致管理者将业绩下降问题归咎于外部环境而缺乏主动采取战略调整的动力，甚至寄希望于通过行业整体复苏来带动所在企业的恢复。也就是说，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情境下，企业管理层是否具有对业绩下降所带来的威胁形成充分认知以及率先开展战略调整的动力与意愿，是后续实现业绩恢复的基本决定因素。因此，研究特定情境下的企业业绩恢复问题，需要我们跳出已有的假定框架进行重新审视。

随着“八项规定”与“限制三公消费”措施的接连出台，到2013年年底，包括餐饮旅游、酒店住宿等在内的多个行业因受到严重的市场需求萎缩冲击，普遍陷入业绩下降泥潭。面临这种行业范围内的突发性市场萎缩，部分深受重创的企业随即展开业务调整以应对威胁，经过持续调整与恢复，逐渐扭转下滑趋势并获得业绩增长，但仍然有许多企业则依旧处于经营困境。因此，本文选取相关政策所引发的相关行业需求缩减为突发性市场萎缩情境，以受政策影响出现业绩下降的260家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结合影响管理者认知、触发其主动展开调整的业绩下降程度所带来的“威胁刚性”理论与“沸水煮青蛙”效应，考虑CEO权力、CEO职业时限、董事会规模以及独立董事比例等战略管理因素，对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的业绩下降与恢复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

我们的研究发现，突发性市场萎缩期间企业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正相关；CEO权力与CEO职业时限会削弱下降程度与企业恢复之间的正向关系，独立董事比例会加强业绩下降程度对业绩恢复的影响，而董事会规模的调节作用并不显著。本研究可能的创新与贡献在于：(1)提供了一个刻画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企业业绩下降与恢复的综合模型，丰富了组织衰落与复苏研究领域的研究内容，也拓展了“威胁刚性”理论与“沸水煮青蛙”效应在该研究领域的应用。(2)本研究尝试将战略领导因素与环境因素相结合，通过分析其作为边界条件对企业业绩恢复产生的综合影响，或能够为遭受突发性市场萎缩的企业，在进行战略领导因素考虑以全面实施战略调整时提供相应的借鉴。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

业绩下降程度是组织衰落严重程度的直接表现，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是影响企业管理者认知并触发其主动采取恢复策略，进而影响企业恢复效果的关键因素。而对于其中具体的作用机制，“威胁刚性”理论与“沸水煮青蛙”效应则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理论基础[9]。

2.1.1 “威胁刚性”效应

“威胁刚性”理论认为，当企业面临明显并且容易察觉的威胁时，组织及其高管团队会因为面临信息处理过程受限、控制集中化以及资源紧缩的困境，导致组织适应外界环境变化的能力降低，严重阻碍决策过程并影响决策效果[10]。首先，当组织遭受威胁时，组织关于外部信息的信息渠道和关注范围会相对缩减，导致组织信息处理能力受限，影响决策制定[10,11]。其次，组织衰落威胁通常会引发组织决策集中化，在这种趋势下，组织权力与影响力会更加急集中于企业高层，决策过程更加依赖过往决策机制与惯例，容易导致决策失效[12,13]。因此，从“威胁刚性”理论出发，企业业绩下降程度越大，其信息处理能力和组织控制能力受到的影响越大，企业对于过往知识以及决策惯例的依赖也随之加强，容易导致其组织行为缺乏变化性与灵活性，而不能有效适应环境变化在短时间内实现业绩恢复。这就是业绩下降所带来的“威胁刚性”效应。基于以上分析，我们提出假设：

H1a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企业业绩下降程度越大，其后续恢复的可能性越小。

2.1.2 “沸水煮青蛙”效应

与“威胁刚性”效应相对的另外一个关于企业业绩恢复的观点为“沸水煮青蛙”效应[14]。该观点来源于经典的生物反应实验结果：被丢进沸水缸中的青蛙能够迅速感知沸水的威胁并及时产生反抗，最终迅速跳出来获得生机；而被置入温水中接受进一步加温的青蛙，则无法对温水的威胁形成及时感知，并逐渐产生适应而错失反抗能力，直至最后死亡。Tichy 和Devanna[14], Handy[15]组织管理领域的学者将该实验的启示与企业面对环境改变的反应联系起来，提出了关于组织适应环境改变的“沸水煮青蛙”理论。该理论认为，微弱或迟缓的环境改变往往不易被组织或个人察觉，因而容易导其无法适时采取措施进行应对而陷入困境甚至遭受失败。基于该理论，当企业遭受的业绩下降更趋平缓，或者短时间内下降程度更为微弱时，企业通常容易忽略这种环境影响对其造成的潜在威胁，甚至满足于现有操作模式而缺乏采取措施进行应对的动机，最终陷入业绩下滑旋涡导致失败；而相反，严重的业绩下降会促使企业迅速感知威胁，使其尽快做出响应从而带动后续的战略调整与恢复。这就是业绩下降所带来的“沸水煮青蛙”效应。基于以上分析，我们提出假设：

H1b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企业业绩下降程度越大，其后续恢复的可能性越大。

2.2 CEO与董事会特征、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

在突发性市场萎缩引致业绩下滑的特定情境下，对于遭受不同影响的企业而言，战略领导因素是影响管理层在感知威胁的基础上积极推进战略部署与实施，引导企业摆脱衰落困境、实现恢复的重要基础。因此，关键决策者CEO与为其决策制定与战略实施提供监督者与资源的董事会，作为重要的战略领导因素，其相关特征也会对遭受业绩下滑困境企业的业绩恢复产生重要影响。

2.2.1 CEO权力

从代理理论视角出发，由于存在信息不对称与风险偏好差异，在企业遭受外部威胁并且面临战略调整效果不确定的情况下，CEO的个人机会主义行为会更加普遍，权力集中则会进一步为其利己行为提供保障与支持，进而影响企业威胁识别后的战略实施效果[16,17]；同时，权力集中也会促使CEO对董事会施加影响，不利于董事会在企业遭遇突发性市场萎缩威胁时，更好地监督CEO并为其提供资源与支持[16]；此外，CEO个人背负的责任会因权力集中而增大，容易导致其在战略调整过程中对于具体的决策制定与实施更趋谨慎、迟缓，使企业错失扭转业绩下滑的最佳时机。也就是说，CEO权力集中会通过影响战略调整的时机与效果而弱化业绩下降所带来的“沸水煮青蛙”效应。

此外，也有学者认为CEO权利集中能够帮助其在复杂及不确定条件下，更加快速地做出决策以应对环境变化[18,19]。然而，这种快速决策一方面是出于CEO对以往决策机制与惯例的依赖，另一方面则是出于CEO个人有限的外部信息渠道。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情境下，组织所面临的信息处理过程受限、控制集中化以及决策固化时产生“威胁刚性”效应，是其不能有效适应环境变化而在短时间内实现业绩恢复的重要原因。因而，CEO权力集中会进一步加强该效应而降低企业业绩恢复可能性。

因此，综合突发性市场萎缩情境下CEO权力对业绩下滑程度影响业绩恢复可能性之“沸水煮青蛙”效应与“威胁刚性”效应产生的作用，我们提出假设：

H2a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CEO权力会削弱(加强)企业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可能性之间的正相关(负相关)关系。

2.2.2 CEO职业时限

现有研究普遍认为，职业时限较短的CEO在其最后任职期间会更加注重自身利益与声誉的积累，更趋关注风险较低的短期投资项目，而减少有助于企业长期发展的风险战略，如并购与研发等[20,21]。然而这些研究主要是以企业正常经营下的风险选择为基础，研究结论并不适用本文研究情境。

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情境下，及时采取合理有效的战略调整是帮助企业摆脱衰落困境的必要举措。当个人企业遭受严重的业绩下降时，职业时限较短的CEO会更加倾向于选择采取及时的战略调整，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由于其他因素导致战略调整失败，也不会被视作个人失职，更不会对其既有利益与声誉产生损害，反而会因为可能的调整成功实现财富与声誉的积累；而对于职业时限较长的CEO来说，出于对后续职业生涯的考虑，他们对于战略调整时机的选择会更加谨慎，甚至会通过观察行业中其他竞争对手的调整举措与效果来决定自身的战略实施，而一定程度上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也就是说，CEO职业时限会通过对CEO个人的战略调整倾向产生影响，而一定程度上影响业绩下降程度带来的两种可能的效应：当CEO职业时限越短时，“威胁刚性”越弱、“沸水煮青蛙”越强；反之亦然。基于以上分析，我们提出假设：

H2b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CEO职业时限会削弱(加强)企业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可能性之间的正相关(负相关)关系。

2.2.3 董事会规模

以往研究对于董事会规模对企业绩效及战略管理产生的影响效果存在争议[22,23]，这些争议主要来源于规模大小对董事会所扮演的监管、咨询以及资源提供角色的影响差异。对于遭受突发性市场萎缩引发业绩下降的企业而言，大规模董事会不仅能够为企业战略调整提供更多的专业咨询与资源支持，还能够通过削弱CEO主导地位而对其进行更有力的监督。但是相较于小规模董事会而言，大规模董事会容易通过引发内部摩擦与派系纷争、抑制董事会行动力等[23]，影响组织内部动态协调能力、决策制定时效与方案实施效果；并且对于突发性市场萎缩这一特定情境设置而言，由于威胁识别之后战略调整方案的制定与部署实施是影响后续业绩恢复的关键因素，因而相较于资源提供与支持而言，董事会的内部协调与决策统一更为关键。也就是说，在所设定的情境下，董事会规模大小对于业绩恢复的影响，更加体现于对战略调整决策的制定与实施效果的影响，并且主要表现为减弱“沸水煮青蛙”效应，而增强“威胁刚性”效应。基于以上分析，我们提出假设：

H3a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董事会规模会削弱(加强)企业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可能性之间的正相关(负相关)关系。

2.2.4 独立董事比例

独立董事的引入能够通过有效提升董事会相对于经理层的独立性与客观性，提升董事会参与公司战略管理的有效性[24]。从代理理论出发，相较于内部董事，独立董事更能够代表股东利益，能够对CEO进行更加有效的监督[25]，从而更好地监督CEO在企业陷入困境时展开战略调整；从资源依赖视角出发，独立董事通过在企业与外部环境建立联系，能够为企业提供更加多样化的信息渠道与资源途径，更好地为企业战略实施提供咨询及支持[25,26]。因此，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一方面，独立董事能够更好地监督CEO尽快做出合理的战略调整决策，为CEO提供更加有效的决策咨询及外部信息，保证信息处理效果，一定程度上减弱业绩下降带来的“威胁刚性”效应；另一方面，独立董事还能够依靠其与外界联系，为企业业绩复苏战略的实施提供需要的资源支持，更好地保证战略实施效果，而增强业绩下降情境下的“沸水煮青蛙”效应。基于以上分析，我们提出假设：

H3b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独立董事比例会加强(削弱)企业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可能性之间的正相关(负相关)关系。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2～2013期间受国家“限制三公消费”影响行业中出现业绩下降现象的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来源，通过数据筛选最终获得260个上市公司样本。样本选取过程为：(1)根据“限制三公消费”措施的内容，选取符合本文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的行业，包括：食品饮料，餐饮旅游，交通运输，纺织服装，商业贸易以及轻工六个行业；(2)确定行业分布后，比较企业2012、2013的业绩情况，剔除期间没有出现业绩下降的企业；(3)剔除数据存在缺失的样本。本研究数据窗口为2012～2017，数据来源包括CSMA、Wind数据库以及公司年度报告，数据分析采用STATA软件。

3.2 变量定义与测量

(1)因变量：业绩恢复虚拟变量(Turnaround)。以往研究中，Morrow等[3]认为1年的业绩增长足以判断一个企业是否恢复，而Barker和Duhaime[27]则认为，连续3年的业绩增长才能被认定为实现了恢复。而本文根据我们具体的研究内容，在Barker和Duhaime[27]的基础上以连续4年业绩增长作为业绩恢复度量标准来衡量，具体定义方法见表1。

(2)自变量：业绩下降程度(Declinerate)。企业2013年相对于2012年业绩的下降百分比值。

(3)调节变量。CEO权力。管理层的权力来源包括基于组织结构与层级的结构权力，基于管理者持股的股权权力, 以及基于管理者相关技术的专家权力等[28,29]。基于以上权力因素，本文根据Combs等[29]对CEO权力的衡量标准，采用CEO/董事长两职合一，股份持有以及任期作为分项指标复合而成。CEO职业时限。根据相关文献，采用65减去CEO当前年龄作为CEO职业时限指标[21]。董事会规模。根据以往研究，采用公司董事会成员的个数来量化董事会规模。独立董事比例。根据以往研究，采用公司独立董事占全部董事数量的比例进行衡量。

表1 变量定义与测量

(3)控制变量：在已有研究基础上，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有：基准业绩、企业年龄、企业规模、流动比率、资产负债率、销售增长率、高管团队持股、机构持股等。同时，我们采用公司所在省份的市场化指数、股权集中度对区域制度环境进行了控制[30]，也控制了行业影响。具体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4 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分析

根据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我们发现受突发性需求市场萎缩影响，样本企业均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业绩下降，业绩下降程度均值为0.585，标准差为1.228，说明受影响企业所面临的业绩下滑程度有所不同，并且存在明显差异。从业绩恢复情况来看，截止2017年实现连续4年业绩增长的企业包括54家，占比20.77%。从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我们也发现，企业业绩下降程度与恢复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并且各个解释变量相关系数的绝对值最大为0.432，小于0.6，表明并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之后的分析我们将采用Logit回归方法进行进一步检验。

4.2 回归分析及解释

4.2.1 业绩下降程度对业绩恢复的影响

表2列出了相关变量对业绩恢复的Logit回归结果。模型1是控制变量对业绩恢复的回归结果，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业绩下降程度变量，结果显示业绩下降程度的系数显著为正(β=0.325,z=2.52)，表明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显著正相关，假设1b成立。

实证结果表明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相较于 “威胁刚性”效应而言，业绩下降程度的“沸水煮青蛙”效应更加突出。原因主要包括：(1)突发性市场萎缩造成的是行业范围内的普遍性业绩下降，其影响趋势明确可观，该情境下企业的信息渠道、信息关注范围及信息处理能力均相对稳定；(2)当市场需求趋势相对明确时，业绩下降威胁会有效激励组织和管理者快速寻求解决办法、及时进行组织搜索，集权趋势所带来的个人影响与决策惯例依赖相对受到抑制；(3)虽然业绩下降会促使企业陷入资源紧缩困境，但是这种困境一定程度上也会激励组织进行更大范围内的外部资源搜索与更加有效的资源利用。也就是说，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业绩下降引起的“威胁刚性”效应相对有限，反而是 “沸水煮青蛙”效应会占据主导，对后续战略调整及业绩恢复效果产生影响。

4.2.2 CEO权力和CEO职业时限对业绩下降程度影响业绩恢复的调节

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引入CEO权力与CEO职业时限变量，结果显示他们对业绩恢复均不产生显著的直接作用。接下来，我们在模型3的基础上引入这两个变量与业绩下降程度的交互，构成模型4来探讨他们的调节作用。回归结果显示两个交互项的系数均显著为负(β=-0.716,z=1.78;β=-0.047,z=1.81)，假设2a和2b均得到支持。表明在“沸水煮青蛙”效应强于“威胁刚性”效应对企业恢复发挥作用的基础上，CEO权力与CEO职业时限会通过对这两种效应产生影响，削弱业绩下降程度与业绩恢复之间的正相关关系。

对于CEO权力而言，在突发性市场萎缩造成行业范围内普遍的业绩下降时，尤其是当个人所在企业遭受的业绩下降程度越大时，CEO个人的机会主义行为更加显著，在权力集中的庇护之下，往往更趋向于独善其身而置企业的战略调整于不顾；此外，即便是其有意进行战略调整，权力集中所导致的强烈的个人主义及其对过往决策的过分依赖，也容易影响恢复战略的实施效果。而对于CEO职业时限而言，行业范围内企业业绩的普遍下降，对于职业时限较长的CEO来说，往往是一次证实自己管理能力的机会，其对于战略决策的制定、调整方案的实施，往往更趋谨慎，容易导致错失扭转业绩下降局面的最佳时机，而不利于后续的战略调整效果。

4.2.3 董事会规模与独立董事比例对业绩下降程度影响业绩恢复的调节

模型5在模型2的基础上引入董事会规模与独立董事比例，结果显示他们对于业绩恢复之间直接影响均不显著。在模型5的基础上，模型6同时引入这两个变量与业绩下降程度的交互，结果显示董事会规模与业绩下降程度的交互项系数不显著(β=-0.030,z=0.53)，表明董事会规模的调节作用并不显著，假设3a不成立；而独立董事比例与业绩下降程度的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β=1.912,z=2.01)，说明独立董事比例会增强业绩下降程度对业绩恢复的正向作用，假设3b得到支持。

表2 变量对业绩恢复的Logit回归结果

注：括号内的数值为Std.Err.值;*，**，***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性水平。

对于独立董事比例而言，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独立董事能够更好地进行有效监管并提供更有效的资源与咨询建议，从而更好地促进业绩下降的“沸水煮青蛙”效应而抑制“威胁刚性”效应。而对于董事会规模而言，突发性市场萎缩这样的困难情境下，为企业提供更加有效的建议与资源来支撑战略实施相较于董事会内部关于决策制定的协调能力，对保障业绩恢复战略的实施效果同样重要与关键。从这个角度来讲，董事会规模能够有效增强业绩下降的“沸水煮青蛙”效应。由于董事会规模在增强 “沸水煮青蛙”效应的同时，同样也能够增强 “威胁刚性”效应，因此整体上来看，董事会规模对于业绩下降程度促进业绩恢复产生的影响并不显著。

模型7是包括了所有的变量在内的总回归模型，回归结果与前述模型基本一致。同时，所有模型中，VIF均值最大值为1.84，远低于10，进一步表明结果并未受到多重共线性的显著影响。

5 结论及建议

本文以受“限制三公消费”政策影响的餐饮、旅游等相关行业中出现业绩下降的260家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结合“威胁刚性”理论与“沸水煮青蛙”效应，研究了突发性市场萎缩条件下的企业业绩下降与恢复问题。研究发现：(1)在突发性市场萎缩情境下，企业业绩下降程度越大，最终实现业绩恢复的可能性也越大;(2)CEO权力和CEO职业时限会削弱业绩下降程度对业绩恢复的促进作用，独立董事比例则会加强业绩下降程度对业绩恢复的促进作用，而董事会规模对于这种作用的调节则并不显著。

根据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管理启示与建议：(1)对于遭受突发性市场萎缩面临业绩下降的企业来说，应该要正视业绩下降的事实，合理安排战略应对。当遭受的业绩下降程度较小时，应提高自身警惕以避免陷入“温水煮青蛙”困境；而当遭受的业绩下降程度较大时，则应该正确认识业绩下降对企业造成的潜在“威胁”，并迅速开展搜索事宜、进行战略调整，为后续实现业绩恢复奠定基础。(2)CEO与董事会作为重要的战略领导因素，会结合环境因素对企业战略实施产生影响。突发性市场萎缩的特定情境，在企业不能改变外界冲击产生的既有业绩下降影响，企业可以从CEO与董事会特征出发，通过合理有效的战略领导与公司治理机制，来更好地引导企业进行战略调整：当企业业绩下降程度较大时，企业应该配备以权力相对较小、职业时限相对较短的CEO，以及外部董事比例相对较大的董事会，从战略领导因素方面配合企业后续的业绩恢复调整。

本研究存也在一定局限性。首先，本文以受“限制三公消费”政策的影响而遭受突发性市场萎缩的行业企业作为研究样本，结论是否适用其他因素影响导致的其他行业的市场萎缩情境，有待进一步检验；其次，虽然实证结果论证了以“沸水煮青蛙”效应为基础提出的研究假设，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排除“威胁刚性”效应存在的可能性，在未来研究中，我们需要考虑将这两种效应进行量化分析，探究其是否同时存在，以及是否存在强度方面的差异，并进一步检验其是否构成业绩下降影响企业恢复可能性的中介因素，从而更加深入地探究业绩下降影响企业业绩恢复的内在作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