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高
人工智能是当今世界国际竞争的新焦点,军事智能化是实现国防军事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主席提出了“加快军事智能化发展,提高基于网络信息体系的联合作战能力、全域作战能力,有效塑造态势、管控危机、遏制战争、打赢战争”的战略要求。这个战略要求,连同2017年7月8日国务院制定、经党中央批准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全面营造了以人工智能提升国防实力的良好战略环境,人工智能领域军民融合深度发展的科学春天正向我们走来。
新一代人工智能,是建立在大数据基础上、受脑科学启发的类脑智能机理综合起来的理论、技术和方法而形成的新型智能系统。当今世界,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迅猛发展、势如破竹,正在引发链式突破,推动经济社会和国家安全各个领域加速从数字化、网络化向智能化跃进。军事智能化,是指由现代通信与信息技术、计算机网络技术、军事技术、智能控制技术汇集而成的针对指挥决策、军事推演、武器装备等军事领域的应用过程。毫无疑问,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一旦应用于军事实践,便能大大提高军事行动效益特别是指挥效能,同时具有超强的感知能力、思维能力、学习能力、记忆能力、自适应能力和行为决策能力。
国务院制定的《规划》,从战略态势、总体要求、重点任务、资源配置、保障措施、组织实施6个方面,描绘了我国新一代人工智能加速发展的宏伟蓝图。按照“三步走”的战略目标,到2030年人工智能理论、技术与应用总体达到世界领先水平,成为世界主要人工智能创新中心,智能经济、智能社会取得明显成效,为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和经济强国奠定重要基础。在总体部署上,《规划》要求构建“一个体系”:开放协同的人工智能科技创新体系;把握“双重属性”:人工智能技术属性和社会属性高度融合;坚持“三位一体”:人工智能研发攻关、产品应用、产业培育一体化;强化“四大支撑”:全面支撑科技、经济、社会发展、国家安全。按照党中央、国务院部署要求,我国人工智能发展将以前所未有的中国智慧、中国方案和中国气派,全面营造先发优势。
加强人工智能领域军民融合,是国务院部署的六大重点任务之一。《规划》要求:“以军民共享共用为导向部署新一代人工智能基础理论和关键共性技术研发,建立科研院所、高校、企业和军工单位的常态化沟通协调机制。促进人工智能技术军民双向转化,强化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对指挥决策、军事推演、国防装备等的有力支撑。”这就是说,以人工智能提升国防实力,保障和维护国家安全,具有历史的必然性、政策的权威性、执行的强制性和运用的创造性。
战争,作为技术手段率先开发利用的重要舞台,自古以来与技术形影相随、相辅相成。即便是最原始的黄帝与蚩尤涿鹿之战,也离不开4660余年前发明创造的指南车技术。①我国历史上最早的战争。黄帝与蚩尤两个部族最初交战的地点位于河南省中部地区。黄帝以劣势兵力诱致蚩尤于河北省涿鹿地区,借天候地形之利,主动向北引退,蚩尤部族跟踪追击。最后,黄帝于涿鹿(河北涿州)地区捕捉特殊有利天候——即狂风大作尘沙蔽天,加上当时华北平原森林密布,蚩尤部族昏迷彷徨之际,利用指南车指示方向,驱众向蚩尤部族冲击,一举将其击溃,蚩尤被擒杀。此战奠定了夏族定居中原之基础。信息化战争对科技进步的依赖性、支撑力和贡献率的客观需求越来越大。当今世界,新军事革命浪潮汹涌澎湃,人工智能成为国际竞争的新焦点。我们必须挺立时代潮头,抢抓战略机遇,积极推动军民融合向军事智能化进军,营造先发优势,全面提升国防应用特别是指挥决策、军事推演、国防装备的智能化水平。
军民融合是加快军事智能化发展的战略手段,决定着人工智能开发利用的质量效益和先进水平;理技结合是加快军事智能化发展的关键环节,决定基础理论、标准规范、核心技术的突破程度和发展速度。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可以概括为深度学习、跨界融合、人机协同、群智开放、自主操控。这5个方面,既是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呈现的最新特征,也是军民融合推进军事智能化发展的重点。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嵌入军事领域,应当遵循军民融合、理技结合的原则,围绕这5个方面做文章、求突破。可考虑在军地联合应急行动,包括抢险救灾、反恐维稳、人民防空等非涉密领域先行先试,然后在突破关键技术、确保核心机密、掌控运用技能的基础上迭代更新。力求做到:密字当头——确保军事秘密,防为首要——确保系统安全,联为核心——确保人机联动,控为引擎——确保自主操控。
一是深度学习。主要采取数据驱动与知识引导相结合、自然语言理解与图形文书转换相结合、综合深度推理与创意人工智能相结合,以及非完全信息下智能决策等新型方式方法,重点解决军地联合应急行动指挥决策中的实时态势感知、灾情信息处理、关键数据保障、危急情况处置等重大问题。切实做到态势综合融、数据实时用。
二是跨界融合。主要采取跨媒体分析推理引擎等先进技术手段,实现跨媒体知识表征、分析、挖掘、推理、演化和利用,重点解决灾情、军情、警情、民情等的现场态势及动态变化,为军地联合应急行动指挥提供决策依据。切实做到网信体系强、指挥模式新。
三是人机协同。主要采取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图形文书转换技术等方式方法,实现多风格多语言多领域的自然语言理解和指挥文书自动生成,为军地联合应急行动指挥机构滚动制发计划、动态下达指令提供可靠保障。切实做到筹划一盘棋、指令一键通。
四是群智开放。主要采取基于互联网的大众化协同、大规模协作的知识资源管理与开放式共享等技术手段,实现军地联合应急行动中基于群智感知、融合与增强的信息共享,以提高军地联合应急行动的指挥效能、协同效果和保障效益。切实做到战场一张网、信息一片云(网系资源深度融合、信息服务授权共享)。
五是自主操控。依托指挥平台,重点开发利用自主无人系统计算架构、复杂动态场景感知与理解、实时精准定位、面向复杂环境的适应性智能导航等共性技术,以求胜之心、行简令之道,力求将指挥决策优势转化为联合应急行动的整体联动优势。切实做到情况感知灵、警报全覆盖。
指挥决策是一切军事行动的中心工作,也是军民融合向军事智能化进军必须重点突破的核心领域。军民融合推进军事智能化发展,必须率先将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嵌入指挥决策系统,以关键和重点环节率先突破带动整体发展。既然战争已进入“秒杀”时代,那么指挥就应当以下达“秒令”的方式实施“秒杀”。无论是筹划决策还是制定作战方案计划等,都应当尽最大可能压缩周期、提高时效。当前,世界主要国家军队都在倾力研究人工智能技术的重大影响,这一技术正在以深刻而又难以预测的方式改变着战争。基于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的指挥决策,完全不同于传统的指挥决策。新的指挥决策方法,更多地表现为基于战场态势信息,滚动制发作战计划、动态下达任务指令、适度调控作战行动、精准评估作战效能。为此,联合作战指挥员及其参谋机构应当灵活运用迭代更新的人工智能技术手段,将筹划决策、计划组织的大量工作前置预设、早筹先算,力求达到高速公路“ETC”那样的直通效果。
滚动制发作战计划。以往“一份计划打到底”的模式将不复存在。信息化战争要求联合作战指挥员及其参谋机构深度开发利用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手段,按照标准化格式、自动化生成、可视化显示的思路,依据作战企图、上级意图和战场态势,全过程滚动制发作战计划,切实做到践墨随敌、敌变我变、先变于敌。
动态下达任务指令。任务式指挥呼唤任务型命令。1864年普军进攻丹麦的石勒苏益格公国,普军总司令毛奇下达的作战命令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我想2月1日在石勒苏益格过夜。”当然,这只是个例,不具普遍意义。但在未来信息化战争中,灵活运用新一代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手段,依据滚动制发的作战计划,动态下达简明扼要的任务指令,已成为必然趋势。
适度调控作战行动。未来信息化战争中的指挥控制,将更多地表现为作战行动发起后,联合作战指挥员及其参谋机构依托大数据处理中心、作战辅助决策系统等先进军事技术手段,不间断地对部队作战行动实施支配、驾驭、督导、调控。指挥员应当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军委主席负责制,在自己的职责权限范围内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和战法创造性,灵活运用和切实履行“领导、指挥、控制、管理”4种职能,不断提高脑机接口、人机联动的指挥控制手段先进性、有效性和自主可控水平,确保联合作战控制协调的精准、灵活、及时、适度。
精准评估作战效能。未来信息化战争,重在精准评估行动效能、指挥效能、协同效能和保障效能。精准评估贯穿于战前、战中、战后的各个阶段,其目的全在于应用指挥决策。联合作战指挥员及其参谋机构应当从传统的人脑思维、人工作业,向新型的人机作业、人工智能转变,建立健全集中指挥、适度控制、精准评估、人机融合、自主可控的指挥运行机制,把作战效能评估这一指挥环节突出出来,创建“态势—指令—调控—评估”的新型指挥流程,明确“评”的标准、细化“评”的过程、用好“评”的结果。
以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主导指挥信息系统建设全面升级提质,是提高指挥效能的必由之路,也是打造坚强高效的战区联合作战指挥机构的重要抓手。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支撑指挥决策的不二法门,就在于嵌入人工智能技术、融入量子信息技术、汇入遥感决策技术、引入图文生成技术、插入瞬时警报技术,进而打造灵敏高效、自主可控的新一代指挥信息系统。
毫无疑问,指挥信息系统一旦嵌入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必将出现质的飞跃,彻底摆脱“人脑手工作业”陈旧模式的束缚,强制引发“电脑人机作业”的新型模式。指挥信息系统一旦融入量子通信、量子计算等量子信息技术,就意味着在指挥决策领域(特别是作战数据)真正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指挥信息系统一旦汇入遥感决策技术,就能实现以下达“秒令”的方式实施“秒杀”,达成发现即摧毁的理想效果。指挥信息系统一旦引入图文生成技术,就能大大压缩指挥周期,实现由指挥员筹划军事行动、参谋机构根据指挥员意图筹划军事行动的“两次筹划”,向指挥员及其参谋机构实时同步“一次筹划”转变,自动生成军事行动计划、命令和作战要图等指挥文书。指挥信息系统一旦插入瞬时警报技术,就能实现“发现—跟踪—决策—防护”的快速反应,第一时间捕捉敏感目标信息,第一时间做出防护决策,第一时间展开防护行动,真正做到“导弹空中飞,手机警报响”。
以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主导指挥信息系统的全面升级提质,必须着眼现代战争特点规律和满足信息化战争迫切需要,精心打造法律、行政法规、军事法规、军事规章、军事规范性文件、国家军用标准“六位一体”的新型作战法规体系。特别是通过制定国家军用标准,不仅要让军事人员明白做什么、怎么做,而且应当运用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和图文转换技术让机器也能够明白做什么、怎么做;着力打通“标准化+”“清单化+”“网络化+”“数据化+”的最后一公里,扎实推进人与机器的有效沟通和自由交互,真正做到脑机接口、人机联动。实现“标准化+”,旨在建立健全国家军用标准体系,以一系列统一规范的国家军用标准,既“化”人又“化”机;否则,以人昏昏就不可能使机昭昭,更难以实现人机整体联动作业。实现“清单化+”,旨在建立健全作战任务清单体系,一切作战行动和指挥活动等,都应纳入作战任务清单之列,切实搭建起人机交互、人机联动的桥梁,使指挥人员与指挥信息系统能够共同执行作战任务清单,防止出现人机脱节、交互失调等不良现象。实现“网络化+”和“数据化+”,旨在基于网络信息体系,实施网络化大数据指挥,切实做到指挥信息不摆渡、指挥文书不落地,以提高诸军兵种一体化联合作战指挥速率。
[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2]国务院.《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3]台湾三军大学.中国历代战争史[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