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的知行矛盾与内化路径*

马瑞华

(郑州大学西亚斯国际学院体育学院，河南 郑州 451100)

1 问题的提出

随着新一轮中国足球改革大幕的拉开，我国围绕“体制改革”与“机制创新”，对校园足球作了系统的顶层设计，其价值在于推动学校体育“回归育人本原”[1]，以足球育人，促进青少年学生全面发展，并深化学校体育改革、推动健康中国建设[2]。而这些价值的真正实现，有赖于青少年学生的积极、广泛而有效的参与。但在实践中，由于校本实际、自我能力、社会环境等方面的影响，中学生对校园足球文化及其价值的认知还存在较大的差异性，其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的思想、态度与其参与行为还不够协调。在此背景下，如何培育和挖掘中学生内化动力，促进中学生思想与态度转变，显然是推动校园足球健康发展、提升校园足球发展质量、实现校园足球文化价值的重要课题。

2 研究基础、对象及方法

2.1 理论基础

以凯尔曼态度理论为理论基础。西方社会心理学家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对态度的形成、转变与测量进行深入研究，并形成了学习理论、信息理论、社会判断理论、认知理论、功能理论等。在此基础上，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凯尔曼(A.C.Kelman)于1961年提出了态度改变三阶段理论，认为依从(compliance)、认同(identification)和内化(internalization)是态度变化的三个阶段。在凯尔曼看来，人的态度的形成与改变，在依从阶段主要缘于自愿而不自觉的模仿以及趋于压力的服从；在认同阶段，缘于自我同一性与他人或群体存在依赖关系，从而接受某些观念、态度或行为方式，但尚未与自己原有的态度体系相融合；在内化阶段，则缘于内心的真正变化，接受新的观点、观念并将其融入自己价值体系之中，彻底形成新的态度。该理论既揭示了态度形成或改变的复杂性，也揭示了人的社会化过程[3]。在这一过程中，其作用机制主要有环境氛围、榜样带动和宣传说服等。依据该理论，我们认为，由于学校体育改革的不断深入和中学生综合素养的提升，加之近年来政府、社会与学校的共同努力、协同推动，中学生之于校园足球的态度正处于认同阶段，或者是从认同向内化转化的阶段。

2.2 研究对象

以郑州市6所中学(高中、初中各4所)1000名学生为研究对象。此次调查共发放、回收问卷1000份，去除4份信息填写不全的无效问卷，获得有效问卷996份，占比99.6%。时隔34天，又随机抽取300个样本再次测量，信度系数为R=0.89，说明问卷信度较高。

2.3 研究方法

主要采用文献资料、问卷调查与专家访谈等研究方法。查阅近年来相关核心期刊、体育报刊刊载的论文、专访等文献，并在向专家咨询与访谈的基础上，围绕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的思想、观念、行为等，编制问卷调查表。并运用SPSS17.0软件对有效问卷进行数理统计与分析。

3 研究结果分析

3.1 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的认知及其特征分析

在广义意义上，认知是指个体把握事物性质和规律的认识活动；在狭义意义上，认知是指个体获取、加工、储存、提取信息的过程。在凯尔曼等许多心理学家看来，认知结构的变化是人之习得的基本内涵，而刺激性情景、理解或知觉、认知结构特点、理解或知觉、发现与接受、注意或心向，则是影响人之习得和认知结构变化的主要变量。并认为，人之认知决定其态度，态度决定其意向，意向决定其行为[4]。这一理论观点告诉我们，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的态度、意向、动机与行为，取决于中学生对校园足球的认知状况。

对中学生校园足球的认知或参与动机的调查问卷，共设计11个项目(见表1)，要求调查对象选择3项。从调查结果看，除了“培养足球或体育运动兴趣”“强身健体”“学习和提高足球技能”三个项目，初中生人数高中生外，其他8个项目均低于高中生。由此，我们可看出高中生与初中生的认知能力和水平有一定的差异性。比如，初中生在校园足球的显性价值认知度较高，而对于“推动学校体育改革”“让体育回归育人本原”“扩大足球人口规模”“推动健康中国建设”等隐性或延伸价值的认知，则低于高中生。总的看，中学生对校园足球“强身健体”“培养足球或体育运动兴趣”“成就中国足球梦想”“成为或培育足球人才”“学习和提高人际交往能力”“促进身心健康和全面发展”的认知度较高，分别排名前6位，特别是对于校园足球“成就中国足球梦想”“成为或培育足球人才”的高度认同，表明中学生对于校园足球寄予厚望；而对于其他5个方面的价值功能则认知度偏低，表明中学生对于校园足球的价值功能的认知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表1 中学生对校园足球的认知或参与动机情况 N=996

3.2 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的行为及其特征分析

心理学家普遍认为，造成个体情绪不良、态度不端、行为不适的根本原因，在于认知度低或者认知歪曲；反过来，行为不适或者行为脱轨，也会影响其认知结构。从对中学生校园足球的认知或参与动机情况看，总体情况良好。依据凯尔曼态度理论，中学生支持和参与校园足球的行为应该是积极的、能动的、健康的。

但从调查情况看，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的状况并不容乐观，具有以下特征：一是参与次数少、时间短。每周参与校园足球学习训练的仅有255人，占调查对象的25.5%，其中158人每次踢球时间少于1h，占踢球人数的61.9%。二是参与“必修”多、“选修”少。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多是学校组织的体育课，是“必修”的课目，但参与率仅为36.5%；但在业余时间，中学生因兴趣“选修”足球的较少，仅占10.5%。三是参与人数少，在参与方式上，参与足球学习训练的仅占25.5%，选择观看校园足球的30.9%，而既不参与足球学习训练，也不观看足球训练或比赛活动多达43.5%。四是自觉、自发性不高，在活动方式上，参与“集体”足球活动的占比25.6%，而“自由”“自发”开展足球活动的16.0%。同时，在校园足球参与频率、时间、方式等各个指标上，高中生低于初中生，主要原因可能在于高中生的学业较初中生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文化课学习上。

表2 中学生校园足球参与行为调查情况 N=996

注：“每周次数 ”“每次时间”指足球学习训练；“两无”指既不参与足球学习训练，亦不观看足球训练或比赛活动；“自由”指学生个体自由踢球；“集体”指学校有组织的足球活动。

3.3 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的知行矛盾及其归因分析

凯尔曼态度理论认为，当个体思想认知内化为自己价值体系之中，其态度与行为便可达到一致性。从调查情况看，中学生不仅认识到校园足球之于自身的价值，也认识到校园足球之于后备人才培养、中国足球发展和国际竞争力提升的价值[5]，但这一思想认知与其校园足球的参与行却呈现出较低的相关性(见表3)，不仅参与人数少、频率低、时间短，而且缺乏积极性、主动性。这一知行矛盾，既表明中学生之于校园足球的认知与态度还未进入到内化阶段，也表明中学生的认知与态度转化过程中内化力的缺失。

表3 中学生校园足球思想认知与参与行为的相关性 N=996

事实上，内化力不足或缺失，正是导致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知行矛盾的根本原因。态度理论认为，态度转化需要一种动力，驱使外显的规范或榜样内潜于个体已有的价值体系，使其态度发生新的转化，并支配其行为，这种动力便是内化力。但这种内化力的生成，更多缘自于外部环境的影响[6]。也就是说，中学生对校园足球的思想认知与态度转化的内化力，深受校内外环境的影响(见表4)。

表4 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制约因素调查 N=996

对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制约因素的调查，共设计10个项目，为多选项。除去“安全没有保障”“其他”两个项目，其他项目所占比重较高。其中，在安全方面，许多学生认为，在足球场上磕磕碰碰很正常，“安全”问题并不是影响他们参与校园足球的重要因素。其他8项目，排在第1位的是“家长不支持”，而家长不支持的原因恐怕在于：或是孩子学习负担较重，担心踢足球影响孩子的学习；或是由于体育特长生加分制的取消，认为孩子踢好球没有多大用处；或是因为学校足球场地设施不完善，出于安全考虑而不支持孩子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等。排在第2位的是“踢足球没有前途”，其原因可能在于：一方面，社会和舆论存在把校园足球视为“足球人才培养基础”“中国足球崛起的希望”，给中学生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7]；另一方面，足球人才的成长不仅需要从小培养，而且“一般需要8～10年的时间”，同时需要一定的天赋、科学的训练和比赛磨砺[8]，许多中学生对此表示“望洋兴叹”。排在第3、4位的分别是“缺乏足球场地设施”“缺少足球教师/教练”，6所中学仅有1所中学有1块足球场地，其他5所学校均没有足球场地；虽然各学校均有足球教师，但均非“科班”出身，都是由既缺乏足球专业知识又缺乏实践经验的体育教师“兼任”，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活动缺乏得力的“引路人”。排在第5、7、8位的分别是 “学习压力大”“校园足球活动少”“缺乏兴趣”，在“应试”体制之下，中学生所面临的“学习压力大”是显而易见的；同时又由于缺乏专业教师、足球场地，学校开展的足球活动较少，很难培养和激发中学生的足球兴趣。排在第6位的是“学校与教师缺乏足够重视”，中学校的“可持续发展”，往往在于良好的生源，而生源又取决了中学校的优势教育教学资源以及较高的升学率，因此，中学校往往把“升学率”作为学校发展的重点和目标，其他课目，如体育课、艺术课等均是为此服务。在此背景下，中学生之于校园足球态度内化力显然难以挖掘出来，并导致其知与行的悖离或冲突。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可得出几点结论：1)中学生既能认识到校园足球的显性价值，也能认识到校园足球的隐性价值，虽然认知还存在一定局限性，但其校园足球态度总体良好。2)中学生校园足球参与行为缺乏积极性主动性，具体表现在：参与人数少、频率低、时间短。3)中学生校园足球知与行存在矛盾或冲突，其原因在于其态度内化力的缺失。

4.2 建议

凯尔曼态度理论告诉我们，态度的形成与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经过“服从-同化-同化”的复杂过程。这一过程，既是不断学习与实践的过程，也是不断培养和挖掘内化力的过程。在路径与方法上，不同心理学家给出了不同的“处方”，但主要是环境熏陶、榜样引领和宣传劝说等。依据这些“处方”，我们可寻出挖掘中学生校园足球态度内化力、促进其知行合一的可行性路径。

4.3 优化校园足球环境和氛围

依据Russell Fazio态度-行为模型[9]可知，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的具体行为，是在特定的校园情景中发生的，而且其行为是以其对这一校园情景的直接感知为基础的。因此，应优化校园足球环境和氛围，使之成为中学生校园足球态度转化的强大磁场，潜移默化地影响中学生态度和足球行为。首先，应加强校园足球硬件建设。硬件建设是校园足球发展的物质基础。从调查情况看，6所中学均缺少足球场地，使得许多爱好足球的学生无球可踢、无处可去。鉴于6所中学多数地处城市繁华地带，向外扩建难度较大、成本较高，且校园空间承载能力有限，可视情建设小型多样化足球场地设施；地方政府也可依托学区，规划建设青少年足球活动中心，并要求社会体育场地设施向学校开放，切实为校园足球提供场地保障。其次，应加强校园足球软件建设。软件建设包括校园足球组织领导、规章制度、教学体系、活动比赛安排等。6所中学应充分认知校园足球的价值意义，转变教育教学理念，切实把校园足球纳入素质教育体系，建立并充分发挥组织领导及其作用，建立完善相关制度，积极开展校园足球活动及比赛，使校园足球活动成为一种常态、一种习惯。诚然，校园足球活动开发，离不开政府与社会的大力支持。作为政府层面，应把校园足球纳入学校绩效评估体系，既应加强对校园足球的投入和指导，也应注重对校园足球建设与开展情况的评估与奖惩，倒逼校园足球的建设与开展。作为家长，应基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和全面发展，积极鼓励孩子参与校园足球，在足球活动中感受足球的魅力，收获健康和快乐。

4.4 强化榜样引领与带动作用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是最富有模仿性的生物，而在中学生校园足球态度转化过程中，“模样”则是其内化力培养和挖掘、足球模仿行为发生的关键。有研究显示，目前我国70%的青少年都有崇拜的体育明星偶像，且以欣赏偶像人格、气质、成就等“特质”为核心，对于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形成、体育运动的参与具有积极影响[10]。故而，应强化榜样引领与带动作用，以此挖掘和提升中学生校园足球态度内化力，促进其校园足球态度的根本性转化。首先，应注重发挥身边的榜样的引领与带动作用。身边的榜样更具亲和力、更具说服力、更具可信性与可学性。一方面，应发挥足球教师或教练的作用。足球教师或教练是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的教育者、引导者、组织者，其人格、气质、专业水平、教学能力等，对中学生校园足球态度与参与行为具有直接的影响。目前，足球专业教师缺乏是制约校园足球发展的重要瓶颈之一，应通过培训、进修、招聘、提升薪金福利待遇等方式，配足补齐足球教师，提升足球教师教学实践能力和综合职业素养，为中学生参与校园足球提供人才支撑。另一方面，可通过组建校园足球队、选拔培养校园足球明星等，引领校园足球活动的开展。其次，应理解、尊重、保护和适度引导中学生体育明星偶像崇拜心理，通过阅读或收看权威解读、情感体验等，帮助中学生深化认知偶像，获得价格激励，并自觉转化为其参与校园足球、模仿足球细节，提升参与校园足球的兴趣和动力。

4.5 注重宣传劝服与影视熏陶感染

宣传劝服与影视熏陶感染是促进态度转化的最为常见而且较为有效的手段和方法。在宣传劝服方面，学校应在加强校园足球文化建设的同时，应注重校园文化的内部宣传，通过课堂教学、校园广播、校园橱窗等，加强宣传教育，使广大师生充分认知校园足球的价值，树立“以球育人”的教育理念，在校园内建构形成良好的足球文化环境和氛围。社会媒体应确立正确的舆论导向，多层次、多角度解读和宣传校园足球的价值，更多关注和宣传校园足球之于青少年身心健康和全面发展的意义和实践成效，在全社会形成关心、关注、支持校园足球发展的良好环境。作为大众化的、通俗易懂的，且综合性、示范性和导向性较强的文化，影视在宣传劝服方面具有独特的作用，它不仅能够迅速有效地推广某项活动的价值形象，而且具有较强的熏陶与感染作用。比如，国家教育部正在拍摄360节足球课教学视频，这不仅有利于实现校园足球教学标准化，而且能够帮助学生有效提高足球运动的技能。中国足协主办的“谁是球王”校园足球赛，聚焦的镜头已从比赛画面是否精彩转为足球带给青少年成长的感悟，赛制的调整开始更多考虑如何让参赛者便于参赛、乐于参赛，并在参赛过程中充分感受团队协作的价值，中学生通过电视、网络等媒体观看比赛过程，必将激发其热爱足球、参与足球的兴趣与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