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军
省域副中心与省会城市距离最好是在300公里左右,省域副中心之间也要有一定的距离,太近的话可能起不到带动区域发展的作用。
一石激起千层浪,省域副中心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
6月29日,四川省委书记彭清华在四川省第十一届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指出,作为四川这样一个人口和经济大省,没有一定规模的经济副中心是不行的,一个还不够,二三个也不多。但谁能担此重任,要靠实力说话。
四川的行动不是唯一的。2017年广东就选出了湛江、汕头、珠海三个副中心,河南确定洛阳为副中心。更早些时候,湖北也确定了襄阳、宜昌为副中心。另外江西、湖南、山西等省也已经有或者正在候选新的城市作为副中心。
为什么这么多省市自治区又开始重新候选副中心,这背后有着怎样的深层次考量?
改变单一中心的发展局面
实际上,彭清华所指的四川经济副中心,就是省域副中心。那么,什么是副中心?副中心是相对一个中心而言的新中心。在一个中心集中了更多功能后,由于人口、资源、要素集聚太快,造成周围被吸空的虹吸效应,所以加快建设多中心建设显得非常迫切。比如过去北京作为全国政治经济中心,周边就有一个河北贫困带。
十九大报告中提出,要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加大力度支持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贫困地区加快发展,以城市群为主体构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城镇格局,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这表明,改变单一中心的发展局面,不只是全国,也是各地一个重要发展任务。
根据中央的要求,北京市政府和事业单位要往通州搬迁,北京通州成为北京的副中心,是北京的部分功能和人口向通州转移。同时河北雄安地区,作为千年大计,承接北京的非首都功能,按照一些学者的说法,雄安实际上已经成为首都副中心(或者叫副都),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简单言之,北京的功能,除了首都政治、文化、科技、国际交往中心功能保留外,其余的功能如果能转移的都要转走。这样与首都相关的多个副中心就会出现。
放眼全国来看,除了辽宁、山东、浙江、福建、广东原先有计划单列市和多个副省级城市形成了多中心之外,大部分省市自治区的功能过多集中在省会城市,单中心的省域城市结构异常明显。
若从城市发展的角度来看,省会城市经济、教育、科技、文化等功能如果过分集中,则会造成与北京一样的城市病问题。以副省级城市成都、武汉、西安为例,它们都有数个985高校和211大学,有几十所高校,都是全省的交通、政治、文化、科技、金融、商贸中心,这造成当地房价居高不下,人口拥挤等系列问题。上述3个省会城市的常住人口都超过了1000万,疏散功能显得迫在眉睫,因此建设省域副中心显得非常有必要。但是这些单中心省份,除了省会城市之外,其他城市基本没有211大学,没有好的医院,作为综合性交通枢纽的功能也缺乏。因此,在单中心省域尽快打造多中心尤其迫切。
建设副中心要做好功能分解
建设副中心,本质上就是要实现多中心发展。多中心可以有不同的模式,按照功能对应不同的副中心,设定城市角色,或者多个副中心分别承担综合的功能。
比如,深圳作为国家计划单列市、副省级城市,最初是从一个渔村情况下发展起来的,当时显然什么都算不上。深圳强化的功能是金融中心,因为有深圳股票交易。并且深圳最初也是大力发展加工工业,承接香港产业转移。随着加工工业逐渐向外转移,深圳强化科技孵化和创新功能,科技中心功能才慢慢凸显。
而广州作为全省政治、教育、文化、商贸、交通中心的角色,深圳难以匹敌。比如广州有2所985高校,深圳一所都没。深圳后来为此建立了很多985高校的分校,也是为了补齐教育短板。尽管深圳的经济总量在2017年超过了广州,开始与广州成为几乎平起平坐的“广东双中心”,但实际上这是广州单中心的重新再分工,深圳是广东的金融、科技中心,广州则是广东的商贸、教育、政治、文化中心。
类似的还有江苏苏州,苏州最初也是发展加工工业,经济总量远超南京,但是南京作为江苏的政治、文化、教育、交通中心的功能,苏州无法超越,苏州在江苏具有中心功能的是经济。
实际上,已经有很多省市自治区的多中心,分别承担不同的角色分工。
在辽宁省,沈阳是政治、文化、交通中心,大连是航运、外贸中心。在内蒙古,呼和浩特是政治中心、交通中心,包头承担工业中心的角色。在河北,唐山是河北经济中心、工业中心,石家庄則是政治、交通中心。在福建,厦门是旅游、外贸、航运中心,福州是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和科技中心等。
但是很多省域中心功能过分集中,像西安是陕西省的交通、旅游、科技、教育、文化、政治、金融、商贸、经济、工业、医疗等系列中心,类似的还有武汉、郑州、成都等省会城市。如果一个省会城市过分集中了太多的中心功能,则需要对功能进行分解。比如西安、武汉、成都的一些制造业,未来就要像京沪的制造业向周边疏解一样,尽快转移。
事实上,一些省会城市因为高房价导致商务成本高,普通制造业已经开始迅速向外转移,在武汉,汉正街服装加工业向周边转移,与北京的服装产业向白沟、永清转移一样,具有同等性质。
但是仍需要注意的是,将一些省会城市过分集中的功能向外转移并不容易。以教育功能为例,武汉有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2所985高校,还有华中师大等几所211大学。但是湖北其他城市无一所211大学,这种高校资源如果向其他城市转移,仅仅依靠单省本身是难以做到的,需要国家教育部门对资源重新配置。西安交大是上海交大部分西迁而实现的,安徽的中国科技大学也是从北京搬迁而来,其后建设和发展用了几十年时间。
不搞“一刀切”
为什么很多省要重新选副中心呢?这是根据新的区域发展需要而实施的。
四川早年就选了绵阳作为副中心,但是绵阳与成都只有100公里左右,高铁只有20多分钟,绵阳和成都未来将会实现一体化发展,这使得绵阳对周边经济辐射作用小。
相反,四川地域面积大,东北的川陕革命根据地的达州,北部的广元,川南的宜宾,川西的攀枝花或者西昌,都有必要作为区域中心,对区域经济起到辐射带动作用,这些地方都可以作为四川的副中心。
与此类似,河南开封和郑州基本上已经连在一起,因此開封和郑州的关系,有点类似咸阳和西安的关系,最后必然要实现一体化发展,因此开封并不适合做河南副中心。洛阳目前虽然被确定为河南副中心,但是其与郑州也只有100公里,都在陇海线上,其对周围经济辐射功能并不是很强。而河南南部的南阳,距离郑州远,事实上作为河南副中心定位,对河南南部经济的带动作用显然要更强。
但如何选一个省域副中心,要因各地具体情况而定。湖北选择襄阳和宜昌,有很大的战略考量。湖北也有地级市黄石、咸宁等,为什么不作为副中心?原因是距离武汉太近,都处在武汉都市圈范围。
另外荆门和荆州距离武汉远,为什么也不作为湖北副中心?因为区位优势不佳。而作为湖北省域副中心的襄阳、宜昌都位于重要交通节点之上,辐射带动周边地区发展作用要更大。
中国城市经济学会副会长秦尊文分析认为,省域副中心与省会城市距离最好是在300公里左右,省域副中心之间也要有一定的距离,太近的话可能起不到带动区域发展的作用。
但是选择一个城市做为副中心,不能光考虑经济总量,比如佛山经济总量在万亿左右,实际上和广州是连在一起,显然不适合做副中心。类似的还有东莞,与深圳连在一起。而湛江、汕头、珠海三市经济总量尽管只有2000多亿元,却对当地区域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更为明显。
在中部,山西太原经济总量只有3000亿元左右,选择一个全省副中心,显然不能按3000亿元的标准,可能1000多亿元即可。
从各省实际情况来看,一个省是否该选定副中心,如何进行功能疏解?可以测算首位度。
所谓首位度,是指一个省会城市占全省的比重。从经济情况看,四川省会成都2017年经济总量占全省比重为37%(经济首位度)。全国还有西宁、长春、哈尔滨经济首位度比成都还高。另外武汉、沈阳、西安、兰州、海口、长沙的经济首位度都在30%以上。这些地方显然经济功能集中于省会城市,向外疏解功能建立副中心比较迫切。另外昆明、贵阳、乌鲁木齐、合肥、广州、杭州、南昌等地经济首位度在24%-30%,也不低。步入经济新常态,不能一味强调一城独大,需要培养新的增长点和增长极。
陕西省城市经济文化研究会会长张宝通指出,过去强调省会城市发展,实际上是单中心,现在更加强调协调发展,就要建设多中心。但是具体建设多少个,不能搞“一刀切。”
(作者单位:21世纪经济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