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特约评论员 张茉楠
如果说关税战、贸易战是特朗普兑现“让美国再次伟大”目标的外部极限施压战略,那么被视为“美国30年来最大规模减税”的特朗普版税改法案是否会产生巨大的“虹吸效应”,引导全球产业、资本回流美国,进而重构全球各类经济资源分配格局恐怕则是一个更大的命题。长期以来,高税负和复杂的税制成为影响美国企业竞争力和国内营商环境的重要因素。特朗普税改对企业的税收优惠,很大程度上会吸引资本回流,但是税收并不是唯一因素。美国税改也进一步加剧了世界范围的“减税潮”,例如:英国目前的企业所得税税率是19%,按照此前通过的法律,到2020年将降至17%;法国、日本、印度以及中国台湾和中国香港地区,也都制定实施减税计划。这说明各国(地区)之间制造业成本、国际贸易竞争以及税制竞争日趋激烈。
新税改法案的一个重要制度安排是由全球征税向属地原则转变。美国是一个资本输出型国家,但由于其企业所得税的标准税率较高且采用全球征税原则,故而美国企业担心过多纳税而使境外投资收益无法汇回美国。同时,企业为了规避税收而将公司架构进行多层级伞形设计,母公司与分(子)公司之间出现严重脱节,导致中间层产生大量的壳公司。美国在海外留存资产及利润导致大量的就业机会输出,显然会抑制美国经济发展。此外,促进境外资本回流的方案,除了对资本利得的回流课征如10%的低税率外,还拟放弃抵免法而采用免税法。税改方案的许多细节规则已违背多边自由贸易体制的基本原则,对现存国际经贸体系和全球税收治理框架构成重大挑战。例如:税改条款对企业向境外关联方的特定支付征收20%“消费税”;税改法案新设立了“海外低税无形收入税”;同时,参议院版本的《法案》为从海外获得无形收入的美国公司创造了“专利盒”,规定对美国公司获得的“外国来源的无形收入”适用13.1%的税率。
当前中美贸易争端升级,从全球高科技制造业产业链分工看,美国依然是设计与研发中心,而中国、墨西哥、南美洲则负责生产制造。考虑到劳动力成本、劳动资源禀赋差异形成的全球产业链布局会因为比较优势而逐渐强化稳固,故而短期看,传统制造业税改红利不会马上消化支撑产业链的重塑带来高昂的重置成本。对于美国跨国公司更加可行的方式是将利润在产业链内部转移,将更多利润留存在美国。由于技术密集型产业链环节重置成本较低,故而在全球产业链分工方面,此次减税并叠加贸易战引发全球产业链动荡更可能吸引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回流,并重新调整知识产权、研发、生产等全球化布局及定价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