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DID模型的对口援疆政策总体绩效评价*

郭金忠 付路解 李慧慧 刘春宇

内容提要：文章基于2006～2016年《新疆统计年鉴》和新疆各地州《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的统计数据，运用PSM-DID方法对我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绩效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接受对口援疆的12个地州社会综合发展水平显著高于没有接受对口产业援疆的2个市，说明19个省市对口援疆政策促进了新疆社会综合发展水平，改变了新疆整体经济的发展轨迹，提升了新疆受援地区的“造血”能力，为实现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总目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2010年3月，在北京召开了全国对口支援新疆工作会议，根据会议精神，北京、天津、上海、广东、辽宁、深圳等19个省市分别对新疆12个地州的82个县以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12个师在资金、人才、教育和管理等方面进行援助，优先保障和改善民生，着力解决各族群众就业、教育、住房等民生问题，支持受援地特色优势产业发展。

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实施近8年，对比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地区和没有实施对口援疆政策的地区之间社会发展的差异可以检验受援助地区的社会发展主要是因为19个发达省市的援助还是整个大环境进步的影响，这对于探索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实施的总体绩效和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是否有继续实施的必要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拟利用对口援疆政策实施前后5年的数据，对新疆各地州社会经济发展、社会民生改善和基础设施建设构建指标体系进行对比分析，以没有接受对口援疆的乌鲁木齐市和克拉玛依市为参照，分析接受对口援疆的12个地州的经济社会综合发展，借助PSM-DID方法分析对口援疆的政策效应，所采用的数据年限跨度较大、地域范围广，得出的结论也更具有普遍意义。

一、数据、模型和变量

(一)数据来源及说明

本文运用的数据是新疆14个地州市2005～2015年经济发展、社会民生、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数据，来源于2006～2016年《新疆统计年鉴》和各地州《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与科学性，本文构建了社会综合发展水平指标体系(见表1)，设置1个一级指标、3个二级指标和9个三级指标。所用数据均为相对值，即以2005年为基期，各年的绝对数据转化为相对增长率，运用熵权法计算出二级指标——经济发展、社会民生保障、基础设施方面的加权总和。

表1 社会综合发展水平指标体系

在所研究的地区中，12个地州从2010年开始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到2015年，乌鲁木齐市被列入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中，克拉玛依市始终未进行改革。这样的数据结构使我们可以把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实施视为“准自然实验”并对其效果进行估计。如果一项公共政策被视为自然实验，那么通过比较受到政策影响的社会群体(处理组)和没有受到政策影响的社会群体(对照组)就可以了解该项政策所产生的效果。[注]周黎安、陈烨：《中国农村税费改革的政策效果:基于双重差分模型的估计》，《经济研究》2005年第8期。

作为本项目的主要变量——“产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zh)”是由产业经济发展水平增长率、社会民生保障水平增长率和产业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增长率耦合计算得到。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对不同地区的影响表现为双重差异：实施政策前后的差异和不同地区间的差异。鉴于此，本文将数据分为两组：一组是处理组(S)，即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后受到援助的地区；另一组是控制组(F)，即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后没有受到对口援助的地区。

(二)PSM-DID模型

本文以倾向值匹配法(PSM)和双重差分法(DID)相结合的方法研究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对于受援助地区的效果。双重差分法是通过对比分析一个地区实施政策前后的差异和同一时间点处理组与控制组之间的差异，识别政策实行所带来的影响。根据已有的对双重差分方法的探究，随机选取处理组是双重差分方法运用的最理想前提。但是，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政策的实行并不是一个随机选取的行为，往往会受到主观因素的影响。在进行双重差分分析时，处理组和控制组的可比性对结果的可信度起重要的作用，故本文先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方法(PSM)寻找与处理组类似的对照组以消除样本的主观选择性问题。在进行倾向值匹配中，首先根据是否实行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将样本分为两组：一组为控制组(F),表示没有实行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地区，另一组为处理组(S)，表示实行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地区，然后从控制组中找到与实行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概率最接近的未接受援助的地区。假设实行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概率公式是：

P=Pr{A=T}=Φ{X1，X2,，X3，…，Xi}

其中，P表示实行地区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概率，Φ表示正态累积分布函数，X表示影响地区实行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因素。

本文在进行倾向得分匹配之后，建立DID模型如下：

zh=α0+α1S+α2t+γSt+ε

(1)

依据以上DID模型，处理组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后(t=1)社会综合增长率期望值为：

E(zh)=α0+α1+α2+γ

(2)

处理组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之前(t=0)社会综合增长率的期望值为：

E(zh)=α0+α1

(3)

可见，处理组在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前后社会综合增长率差异的期望值为：

Difference1=α2+γ

(4)

控制组在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后(t=1)社会综合增长率的期望值为：

E(zh)=α0+α2

(5)

控制组在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前(t=0)社会综合增长率的期望值为：

E(zh)=α0

(6)

控制组在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前后社会综合增长率差异的期望值为：

Difference2=α2

(7)

综上所述，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实行对地区的净影响为：

Difference=Difference1-Difference2=γ

(8)

这说明，DID模型交乘项St的系数代表了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对处理组(S)社会综合增长率的净影响。

(三)变量说明

一级指标——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是经济发展增长率、民生保障增长率和基础设施建设增长率3个二级指标的加权总和。经济发展增长率是人均GDP增长率、第三产业比重增长率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率加权之和；民生保障增长率是在校学生数增长率、平均每万人医生数增长率以及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长率加权之和；基础设施建设增长率是各类学校数增长率、农业机械拥有量增长率以及新增固定资产增长率加权之和。以上增长率均为以2005年为基期的定基增长率，人均GDP增长率、第三产业比重增长率、社会零售品销售总额增长率和在校学生数增长率等三级指标数值的计算为：第i年的第j个指标增长率=(第j个指标第i年的绝对数值-该指标2005年绝对数值)/(该指标2005年绝对数值)。为进行双重差分分析，本文定义以下变量：虚拟变量S，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地区取1，否则取0；时间变量t，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后的年份(2010～2015年)取1，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之前的年份(2005～2010年)取0。

(四)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表2 一级指标的描述性统计

新疆14个地州市2005～2015年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得，接受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地区的发展变化幅度均大于乌鲁木齐市和克拉玛依市的发展变化幅度。乌鲁木齐市和克拉玛依市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方差分别为0.550、0.304，而接受19个省市援助的地区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方差的最小值为0.587。

新疆14个地州市2005～2015年社会综合增长率的变化趋势如图1。图中，曲线S代表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地区，即12个地州；曲线F代表未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地区，即乌鲁木齐市和克拉玛依市。由图1可知，自2010年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前两年效果不太显著，从2012年实施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地区的社会综合增长率的增长趋势明显大于没有实施对口援疆政策的地区。虽然社会综合增长绝对值提升幅度不高，但是相比之前其增长的幅度已大大提升，社会综合增长率稳步提升预示着新疆发展进程的逐步推进。

图1 综合产出水平增长率变化趋势

从图1可以看出，自2010年实施新一轮对口产业援疆政策在受援地起到了帮助受援地产业综合发展的作用，前两年效果不显著；自2012年产业综合发展增长率的增长趋势远远大于没有实施对口援疆政策的2个地区。这是由于产业援助需要一定的周期，不管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带动就业发展、园区建设带动产业发展，还是龙头企业带动产业发展、亦或是产业转移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成，从产业援疆的效果来看，这一周期应该是两年左右。由于受援地区各方面基础较差，产业综合发展水平的绝对值提升幅度不高，但是相比之前其增长率的幅度已大大提升，产业综合发展水平的稳步提升预示着对口援疆中产业发展进程的逐步推进。

二、实证分析

(一)匹配组描述性统计分析

通过倾向得分匹配法，找到了与处理组中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以下简称巴州)相对应的控制组——克拉玛依市，对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见表3)。

由上表可得，2005～2015年所研究地区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的平均水平为0.526、且数据波动幅度较大。同时，所研究地区经济发展增长率的均值为0.183、极差为0.47，说明经过11年的发展，克拉玛依市和巴州的经济发展水平有了很大幅度的提升。社会民生增长率均值为0.115、极差为0.463，基础设施建设增长率均值为0.228、极差为1.35，是3个二级指标中数据波动幅度最大的。2005～2015年，在各方面得到显著提升的同时，基础设施状况有了明显改善。在实施政策之前，所研究地区的社会综合增长率均值为0.158、极差为0.305，经济发展增长率均值为0.0352、极差为0.12，社会民生增长率均值为0.0421、极差为0.118，基础设施建设增长率均值为0.0804、极差为0.247；在政策实施之后，所研究地区的社会综合增长率均值为0.832、极差为1.84，经济发展增长率均值为0.305、极差为0.65，社会民生增长率均值为0.176、极差为0.49，基础设施建设增长率均值为0.351、极差为1.35。对比以上数据可得，在所研究的时间段内，克拉玛依市和巴州地区社会的巨大变化主要发生在2010～2015年。

表3 匹配组描述性统计结果

(二)单变量分析

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实施前后处理组(巴州)和控制组(克拉玛依市)的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差异情况如表4所示。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实施前克拉玛依市和巴州的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均值差异为0.015、且不显著；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实施后克拉玛依市和巴州的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均值差异为0.513、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从地区和时间两个方面进行差分分析，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差异为0.499、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由以上分析可得，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对处理组的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带来的净影响为0.499，而处理组在政策实施前后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的差异为0.924，控制组在政策实施前后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的差异为0.426，处理组的增长幅度是控制组的两倍多，并且在新一轮对口产业援疆政策期间，大量的资金用于产业基础设施建设，而产业基础设施的建设为实施组快速发展打下基础，此后，规模报酬将呈现稳步递增的趋势。同时，基础设施建设也存在一些问题，从自治区层面看，一些重大项目建设存在布局不合理、重复建设、产业同构、资源浪费等问题。

表4 单变量分析结果

(三)回归分析

加入控制变量后的DID模型的估计结果见表5，其中模型为全样本的估计结果。

表5 回归结果

注：Standard errors in parentheses；***p<0.01,**p<0.05,*p<0.1。

回归结果显示，DID模型交乘项St的系数为0.499、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与单变量分析结果一致，表明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对巴州地区的发展起推动作用，其净效应为0.499，结果与预期一致。由回归方程可得，常数项表示处理组相对于控制组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受除政策之外其他因素的影响；而回归结果中的常数在统计上不显著，表明巴州地区相对于克拉玛依市来说，社会综合发展水平增长率的变化受除政策之外的其他因素影响较小，这就减少了控制组和处理组社会大环境不同造成的误差。说明对口援疆政策中的产业援疆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受援地州市产业发展，对当地的经济发展、民生保障和基础设施建设等发展提供支持。

三、结论与建议

本文采用2005～2015年新疆14个地州市的面板数据，评估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对受援助地区的净效应，使用双重差分倾向得分匹配法进行验证。通过对比受援地(接受19个省市援助的12个地州市)和非受援地(没有接受援助的乌鲁木齐市和克拉玛依市)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我们得到如下结论：第一，19个省市对口产业援助促进了新疆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改变了新疆整体经济的发展轨迹；第二，接受对口产业援疆的12个地州市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显著高于没有接受对口产业援疆的2个市，说明产业援疆对受援地产业综合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第三，没有接受产业援助的乌鲁木齐市和克拉玛依市由于地域、资源、人才等方面的优势，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援疆资金、人才、技术和企业落地，促进了两市的产业发展。

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提高了新疆的整体发展水平、缩小了各地州的社会差距，为实现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总目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因此，应进一步加大实施对口援疆政策。虽然新一轮对口援疆政策的实施给受援地区带来了跨越式发展的机会，但是否能实现跨越式发展，关键要看受援地区的“造血”功能在接受援助的过程中是否得到提升。19个发达省市在对新疆受援地区进行资金、人才、技术等的援助时，要坚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原则，使受援地区增强自身“造血能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受援双方要进行优势互补、建立合作共赢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