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孙奭后人居东平初考

李安琪

“笑背芙蓉阙，东南望海涯。云章藏绿蕴，鹤驭拂青霞。台岭攀新桂，桃源访旧花。鸣驺须再去，莫泛客星槎。”[1]这首名为《送张无梦归天台》的诗，是北宋大儒孙奭所作。关于孙奭其人，当下多位研究者曾予以研究，如山东师范大学李梅训教授和他的研究生王志东就写有《孙奭家世及其校勘学成就》一文，西北大学历史学院王善军教授曾写过《北宋前期经学家—孙奭初探》一文，南京师范大学刘长文硕士曾撰写《<孟子疏>及研究》一文，对孙奭的家世生平及学术贡献进行系统论证剖析。但总体来看，对孙奭晚年因爱须城（今山东省东平县州城街道办事处）山水及士风，由博州博平（今山东省茌平县博平镇）迁须城居住及其后人在此生活婚姻情况涉及不多，近来，翻读我县作家颜建国老师所著《苏轼与东平文士考析》一书，对其中有关孙奭篇目再次细读，引起了我对孙奭后人居东平情况予以研究的兴趣。

关于孙奭的情况，史料较多，以《宋史·孙奭传》较为详细，其中涉及他的后代情况：孙奭，字宗古，博州博平人。幼与诸生师里中王彻，彻死，有从奭问经者，奭 为解析微指，人人惊服，于是门人数百皆从奭。后徙居须城。……以恭谢恩改礼部尚书，既而累表乞归，以太子速傅致仕。疾 甚，徙正寝，屏婢妾，谓子瑜曰：“无令我死婦人之手。”卒。奏至，帝谓张士逊 曰：“朕方欲召奭还，而奭遂死矣。”嗟惜者久之，罢朝一日，赠左仆射，谥曰宣。……瑜，官至工部侍郎致仕。[2]看此文，可知孙奭和他的儿子孙瑜最为著名。

至于孙奭迁居郓州须城的原因，曾被孙奭举荐的文士宋祁在《孙仆射行状》一文中有所交代：“会州將少文，憎忌儒，服公不见礼，迁至汶上，乐其风土，遂貫籍焉”[3]。这里汶上就是须城的别称，孙奭迁居东平的原因，是因为老家的守将厌恶儒士，见了孙奭很不礼貌，而东平尊崇儒士，民风向文，所以他将家迁居与此。在东平，孙奭深受此地文士拥戴，他对东平教育和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极大地推动作用。正因为孙奭是一代大儒，重视文化，所以，孙奭的后代多与郓州及外地书香家庭结亲。

关于孙奭的子女情况，宋祁在《孙仆射行状》一文中也有记载：“三子，曰瑤，仕厯司虞止員外；曰琪，止衞尉丞；曰瑜，今為殿中丞”[4]。通过这段文字，可知孙奭育有三个儿子，长子孙瑶官历司虞员外郎，早卒，生平无考；次子孙琪，历太常太祝，官至卫尉丞；三子孙瑜，字叔礼，官至工部侍郎，在孙奭诸子孙中最为杰出。孙奭的妻子赵氏，不可考；有三女，名字也不可考，三个女婿分别是高平范昭、琅琊王景仲、高平范曙。

关于孙奭子女在东平的居住及婚姻情况，在同期史料以及文士诗文中也有所体现，主要梗概如下：

孙奭的长子孙瑶去世较早，曾为正七品的司虞员外郎，他的通婚情况，不详。

孙奭的次子孙琪初以恩荫补匠员，遭父丧，即辞去官职，谨守礼制。孝期满，被任命为正九品的太常太祝。孙琪任太常太祝满三年，由于知效于官，迁为从七品的卫尉丞。嘉祐四年（1059）秋八月，孙琪大理评事，建愚斋于山阳官廪之东郡学，此时任郡学敎授、试秘书省校书郎的诗人杨傑作《愚斋铭》以赞，其铭曰：“自贤其愚，小人之徒。贤而自愚，君子之儒。斋乎斋乎，君子所居。”[5]杨傑认为大智若愚的孙琪实为君子之儒。而“龟山先生”杨时也写有《题愚斋》一诗：“结庐依林丘，回峰争盘纡。下阚清池渊，凭轩数游鱼。飞阁出云表，浮烟袭簪裾。中有傲世士，脱略自谓愚。高义轻籝金，贻谋有诗书。青编富充宇，散秩罗琼琚。鳞鳞壁间题，一一露珊瑚。嗟予久昏塞，荒蹊少耘锄。昌黎已隔世，将焉问夷涂。道逢北山公，荷锸时与俱。皎皎河曲叟，朋侪共欷嘘。高斋一来游，豁然心神舍。篱东有余址，谁能薙榛芜。结茅可容席，一瓢来此居。寄谢陶彭泽，何必爱吾庐。”[6]通过杨傑和杨时的诗文，可知孙琪是一位风雅的文士官员，他的婚姻情况，不详。

孙奭的三子孙瑜天资聪敏，也是成就最大者，他的事迹入《宋史·列传》，其《孙瑜传》主要介绍了孙瑜的生平事迹：

孙瑜，字叔礼，博平人。以父任为将作监主簿，贾昌朝荐为崇文检讨、同知礼院、开封府判官。

使契丹，适西讨捷书至，馆伴要入贺，啖以厚饷，瑜辞以奉使有指，不肯贺。加秘阁校理、两浙转运使。入辞，仁宗访其家世，谓曰：“卿孙奭子邪？奭，大儒也，久以道辅朕。”因面赐金紫。……更相、兖、潍、单四州，累官工部侍郎，卒，年七十九。

始，奭之亡，朝廷录其子孙，时瑜之子为诸孙长，瑜曰：“吾忍因父丧而官吾子乎？”以兄之孤上之。瑜天资整敏，齐家以严称。善与人交，一受知终身不易。所荐士有过，或教使自言，曰：“已知之而复挤之。吾不为也。”……孙瑜不忍以父丧而得官：此其行尤昭昭者欤。[7]

通过这段记载，可知孙瑜先后任将作监主簿、开封府判官、两浙转运使、相、兖、潍、单四州知州、工部侍郎等职，是一位爱民忠君的好官，对兄长的儿子也照顾有加，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儒士。

关于孙瑜的婚姻情况，宋朝文士尹洙在《故推忠协谋同徳佐理功臣枢宻使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四千一百户食实封一千四百户赠太保中书令文康王公神道碑铭并序》中记载：“女七人，适校书郎陈戡，将作监主簿赵士宗，殿中丞孙瑜，殿直杨舜臣，唐州推官尹宗济，光禄寺丞张宗简，将作监主簿陈安石。”[8]由此可知，丞相王曙将三女儿嫁了任殿中丞的孙瑜，王、孙两家结亲，在当时应是门当户对了。

关于孙奭孙辈的情况，看石介诗文，可知在孙奭于汶上（今山东省东平县州城街道办事处）去世时，他的长子孙瑶、次子孙琪，已经先他离世，只有三子孙瑜和几个孙子陪灵。在宋朝李焘所著《续资治通鉴长编》中记载：“是月，翰林侍讲学士、刑部侍郎孙奭奏：臣有孙男四人：雍、雄、维、雅，即今并是右班殿直。窃闻近敕，今后文官只许奏荫文资。臣之四孙虽是条贯以前奏荫，其如尚属幼稚，虚请奉钱，幸处公朝，实不遑息。欲望并与改无料钱京官，所冀克遵明诏，不坠素风。诏从之。”[9]公元1027年10月，孙奭上书仁宗皇帝，要求取消四个孙子的待遇，得到允许。从材料可知，孙奭有四个孙子，分别是孙雍、孙雄、孙维、孙雅，看有关史料，孙维应为孙准，说明李焘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上记载有误。在孙奭四个孙子中，有关孙准的资料可见于史册。

孙准虽然不能和其祖孙奭、其父孙瑜相提并论，但看史料，他也不是凡夫俗子。因为深厚的家庭渊源，孙准和多位名士有交集。比如，旧党领袖司马光曾在郓州为州学教授，和孙瑜关系友好，他曾写过《又代孙检讨作二首》《代叔礼作使北诗》《（阏逢敦戕二月十一日与一二僚友游叔礼园亭以诗戏呈》等，基于此，如元祐元年（1086），身为宰相的司马光写有《举张舜民等充馆阁札子》，大力推荐过的孙准：“可以充馆阁之选者三……通直郎孙准，学问优博，文辞宏瞻，行义无缺，久淹下僚……。”[10]在这份奏折里，司马光推荐的三人除了孙准外，还有北宋文学家、画家张舜民、北宋后期名臣“殿上虎”刘安世两人。然而，在司马光的推荐书上奏不久，就发生了孙准与其妻舅赵元裕人发生诉讼，遭到处分，此事虽与司马光本无关系，然而司马光反省推荐信中有“行义无缺”的说法，于是他又上书《所举孙准有罪自劾札子》《举孙准有罪自劾第二札子》，自责“举非其人”，上疏“请连坐”，特别在第二封札子中，他说：“今准闺门不睦，妻妾交争，是行义有缺。”[12]由此可知，孙准的年龄小于司马光，他的岳父赵彦若是宋哲宗的翰林学士兼侍读，赵彦若和刘挚是亲家关系，这样孙家、刘家、赵家就互为姻亲关系，可见宋朝豪门之间通婚是一种普遍现象。

孙准不仅和郓州刘挚家族关系密切，而且和鄆州董氏家族多有勾连。董汲尤擅长儿科，精治痘疹，与钱乙齐名。元祐八年撰成《小儿斑疹备急方论》一卷。孙准为之作序，序言道：“世之人有得一奇方，可以十全愈疾者，……志友董及之，少举进士不第，急于养亲，一日尽弃其学而从事于医……他日携《小儿斑疹方》一秩见过，求序于余。因为引其略，亦使见及之之所存，知世之有奇方，可以疗疾者，不足贵也。如此，东平十柳居士孙准平甫序。”[12]孙准自号“东平十柳居士”，与董汲交往甚厚，志趣相近，通过他这段文字，可知孙准做事异于常人，他是一位性情中人，难免会做出因妾伤妻的傻事。

至于孙准以后孙奭家族在东平的居住情况，史料很少。看网上资料，今浙江省平湖市有续传是孙奭的后人，《家谱》记载孙氏在平湖已延续有近千年，祖先孙奭护卫着南宋高宗皇帝迁居江南，落户杭州，后他的子孙辈中二支迁至平湖至今；浙江省绍兴市也有孙姓记载为孙奭的后人，今山东省茌平县也有自称是孙奭返乡的后人。既然这么多孙氏以孙奭为宗，可见其人影响之大，也可知对孙奭后人在北宋“靖康之难”后是否迁出东平进行考证，是一个事关一代大儒后人迁居何处的必要课题，或许，众里寻他千百度，他的后人也有定居东平者，也未可知。

参考文献：

[1]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编.全宋诗[M].北京大学出版，1998.

[2]元.脱脱等.宋史[M].中华书局，1977.

[3]宋.宋祁.景文集[M].商务印书馆，1931.

[4]宋.宋祁.景文集[M].商务印书馆，1931.

[5]宋.杨傑.无为集[M].黄山书社，2014.

[6]宋.杨时.杨龟山集[M].中华书局，1985.

[7]元.脱脱等.宋史[M].中华书局，1977.

[8]宋.尹洙.河南先生文集[M].影印古籍，2001.

[9]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中华书局，1985.

[10]宋.司马光.司马光文集[M].巴蜀书社，2009.

[11]宋.司马光.司马光文集[M].巴蜀书社，2009.

[12]北宋.董汲.董汲医学论著三种[M].商务印书馆，1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