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步焕
(中共中央党校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91)
王岐山同志曾在一次与学者的座谈会上提出:“希望大家看一下《旧制度与大革命》。”[1]《旧制度与大革命》一时间“洛阳纸贵”。《旧制度与大革命》是法国历史学家托克维尔(1805-1859年)研究法国大革命的一本历史学著作,原著出版于1856年,王岐山同志为何在21世纪的今天推荐一本一百多年前的历史学著作?为什么大家对这本学术性著作如此关注?通过梳理《旧制度与大革命》中的重要观点,笔者发现: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分析法国大革命的前因后果时提出了一系列“悖论”,这些悖论具有较强的历史穿透力,对当代中国的现实具有一定的警示意义。今天我们有必要对《旧制度与大革命》中的悖论进行分析,并结合我国社会发展的实情揭示其现实的启示意义,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理论借鉴。
《旧制度与大革命》共分为三编,其中第一编共五章、第二编共十二章、第三编共八章,每一章都用一句话作为一个标题对该章的内容进行概括,很多标题都是用疑问句进行描述,这些疑问句本身就体现了逻辑上的“悖论”。下面选择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悖论进行分析。
托克维尔认为:“法国革命是以宗教革命的方式、带着宗教革命的外表进行的一场政治革命。”[2]52法国大革命自身具有某种独特性,这种独特性在于这场革命的外表和其内容具有矛盾。首先从革命的影响范围来看,一般来说,国内革命或政治革命都有明确的疆域,是在特定的范围之内发生的,但法国革命却没有自己特定的疆域,“它的影响可以说已经从地图上抹掉了所有的旧国界”,这样的革命“只有在某些宗教革命中才能找到”。[2]51其次,从革命的方式和效果来看,法国大革命“不仅像宗教革命一样传播甚远,而且像宗教革命一样也是通过预言和布道深入人心”。[2]52宗教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和普遍性,这种抽象性和普遍性越强,就越能“放之四海而皆准”,它就越能为更多人接受,传播就越广泛,法国大革命就是这样“抽象地看待公民,超脱一切具体的社会”的。法国大革命始终追溯更具普遍性、更自然的东西,“它不仅研究什么是法国公民的特殊权利,而且研究什么是人类在政治上的一般义务与权利”,致力于全人类的解放与新生,因而具有“宗教革命的色彩”。[2]53
那么,法国大革命为什么要带上这种“宗教革命的色彩”呢?托克维尔在该书第三编第一章给出了答案。他认为,法兰西民族长期以来一直是欧洲所有民族中最有文学天赋的民族,到18世纪中叶,法国的文人已经变成了国家的首要政治家。法国的文人与英国不同,从不卷入日常政治,不担任任何公职,和德国同行们完全不问政治只顾埋头研究纯哲学或美学也不同,他们不断关心同政府有关的各种问题。法国文人关心的这些问题主要是诸如社会的起源和社会的原始形式、公民和政府的原始权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习俗的合法性和法律的原则本身等抽象思辨的文学政治,尽管他们之间的分歧非常大,但有一点是一致的:“他们都认为,应该用简单而基本的、从理性与自然法中汲取的法则来取代统治当代社会的复杂的传统习惯。”[2]180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作家制定抽象原则,宣扬普遍法则,但对政治事务极为生疏,对政界知之甚少,而且视而不见,已经远远脱离了实际。作家们大胆创新,热爱普遍的思想和体系,并且“同样因为愚昧,民众对他们言听计从,衷心拥戴”,每种公众激情都乔装成哲学,“作家控制了舆论的领导。”[2]182其后果就是:“逐渐地,民众的想象抛弃了现实社会,沉湎于虚构社会。”[2]186所以,法国大革命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宗教革命的色彩”。
托克维尔比较了18世纪末法国与其他欧洲国家(德国和英国)人民的情况,认为当时封建权力在欧洲的大部分地方比法国沉重得多。但是“革命并不是在那些中世纪制度保留得最多、人民受其苛政折磨最深的地方爆发,恰恰相反,革命是在那些人民对此感受最轻的地方爆发的”。“在这些制度桎梏实际上不太重的地方,它反而显得最无法忍受。”[2]6518世纪末,德意志境内仍然和中世纪一样,“大部分地方的人民仍牢牢地被束缚在封建领地上”“几乎没有一处彻底废除了农奴制度”。[2]65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类似于德意志境内农民深受农奴制制约的情况“在法国早已不存在”,“农民可任意往来、买卖、外置、耕作”,在法国大多数地区,农奴制已经绝迹。同时,法国“农民不仅不再是农奴,而且已成为土地所有者”。[2]66可见,法国受到封建制度压迫的程度小于欧洲的其他国家,但革命却偏偏发生在了法国。而且,这种状况不仅在国与国之间发生,而且也出现在一个国家内部如德意志,托克维尔认为“这点很值得关注”。18世纪末,在德意志的某些地区,农民差不多和法国农民一样成为土地所有者,法国革命的热潮在这些地区传播得最早而且最有生气;相反,那些没有发生类似变化的地方就长时期不被革命热潮所渗透。
托克维尔从社会心理的角度分析了这一悖论:同样的封建权力在法国人民心中所激起的仇恨更加强烈,到了“简直无法熄灭”的程度。他认为,产生这样的现象主要是因为“法国农民已变为土地所有者”,并且“法国农民已完全摆脱了领主的统治”。[2]72如果农民没有土地,那么他们对封建制度强加在土地上的负担便会无动于衷,他们会觉得这些都不过是国家体制的自然结果,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但一旦农民有了土地,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同时他们还处处受到各种各样的盘剥,那么他们就会认为别人搅扰了自己的幸福。因而封建制度“范围缩小了,它激起的仇恨反倒更大”,“摧毁一部分中世纪制度,就使剩下的那些令人厌恶百倍”。[2]74
托克维尔分析了当时法国社会的一致性:长期以来,法国各省的特点已经消失,法国人彼此变得相似,这一点通过当时的各种文告和法律文件体现出来,所谓“立法的一致性是国家统一的表现”[2]118。同时,各个阶级——至少贵族和资产者也变得越来越相似:从财产拥有上看,贵族逐渐贫困化,资产者却不断发财致富,在很多情况下资产者变得和贵族一样富有甚至有时更阔气;从生活方式上看,资产者和贵族一样,越来越具有同样多的知识,“教育同样是理论性与文学性的”,他们具有同样的思想、习惯、嗜好、娱乐、阅读、语言等等。[2]121这两个阶级除了权利以外,已经没有差别。
随后托克维尔笔锋一转,指出了“这幅画的另一面”——法国社会这种一致性背后所蕴藏着的巨大张力。首先是贵族与资产者相互分离:在身份上,法国“出现了一种与英国方向相反的运动”[2]125,即英国已经将种姓制度摧毁,英国的贵族已经可以与平民从事同样的工作甚至通婚,但法国却还是百般避免联姻,这就造成了法国特殊的贵族种姓与其他等级更加分离;在公共生活上,本来在14世纪,贵族和第三等级(包括资产阶级)在三级会议中共同管理事务,但这种状况到了18世纪却再也见不到了,贵族和资产者已经没有了这种公共生活上的联系,各行其是,便更加陌生;在权利上,贵族阶级的统治权越来越少,但享有的特权——如免税特权,托克维尔将之称为“最令人厌恶的特权”——却越来越多,贵族阶级和资产阶级捐税的不平等在这两大阶级之间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其次是资产者与人民(主要指下层平民)相互分离,这种分离不仅仅是居住地点和生活方式的不同,更多的是权利的不同,有的官职可以使资产者免去全部或部分公共负担,这和贵族享有的“令人厌恶”的特权一样把资产者与下层平民隔离开了。正如托克维尔所说:“资产阶级中的免税者与贵族中的免税者人数一样多,而且常常比贵族还多。”[2]133这样,贵族、资产者、下层平民之间以及各阶级内部分化出的小集团之间相互分离,社会负担层层转嫁,“富人免税,穷人交税”的可怕后果所引起的社会离心力越来越大,一个同质社会的各部分之间再也没有联系,最终成为“迫使旧制度灭亡的弊病中最致命的弊病”[2]138。
18世纪上半叶,法国整个社会陷于一种麻木的状态,到了大革命爆发前的三四十年左右,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法国社会好像终于复活了一样,开始逐渐繁荣起来。托克维尔通过对一些回忆录和议会材料等文献的考察,发现了这种变化。立法虽然和以往一样不平等,一样专横严酷,但执法时的毛病减轻了。“对自由和人的生命的尊严经常可见。”[2]212比如税务部门对穷苦人极少强暴征税,免捐税越来越频繁,赈济越来越多,国王也增加基金以救济贫民。随着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关系的这种变化,人口增加了,各类工业发展起来了,海上贸易和财富也增长得更快了。托克维尔认为,随着繁荣现象的出现,社会精神却显得惶惑不安,公众的不满情绪在增加,对旧制度的仇恨在增长,“民族明显地正在走向革命。”[2]214有意思的是,法国革命的发源地恰恰是进步最明显的地方,如对旧制度进行了最深刻改革的巴黎附近的地区,而对大革命反抗最激烈的地方恰恰是旧制度保存得最完整的地方。“革命的发生并非总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2]215
托克维尔认为这种使人惊奇的景象背后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从人们的心理来看,当人们一直习惯于忍受某种苦难的时候,并不会产生不能忍受的想法,他仿佛以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一旦这种痛苦减轻,人们就会很容易察觉到还有其他流弊存在,他的情绪就会更加激烈。痛苦是减轻了,但是人们对痛苦的感觉却更加敏感了,政府稍微有一些专横的举动都更使人难以忍受。从政府的行政举措上看,政府一方面发放救济金和奖励,实施公共工程,以努力促进公共繁荣,另一方面,收入却并没有随着开支的增加而同比例增加,政府于是陷入了越来越严重的财政危机之中。发财的欲望促使各种工程的承包人人数惊人的增长,投机的欲望越来越膨胀,与政府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这时一旦政府财政管理不善,这些承包人就会遭受巨大损失,他们便联合起来向政府发泄怒气。这样,政府为了促进公共繁荣而兴起公共工程,这些工程不断刺激整个民族的发财欲望,然后政府的财政危机又反过来扑灭了这种热情,这种死循环最终促使政府自己走向毁灭。
在大革命前夕,法国社会已经出现了改良的趋势,这种改良的趋势首先从精神层面体现了社会上层对穷人命运的同情。托克维尔在当时社会上层各种势力的叙述中发现,不同势力述说着穷人的悲惨命运,但在他们的这种同情和关心的言语中不时加进蔑视人民的话语,而且不同势力都一心想把人民的苦难推诿给对方。结果就是,政府努力向人民的头脑中灌输革命思想,国王在他的整个统治期都在谈论准备进行改革,导致了有教养的阶级被当时无私的信仰和慷慨的同情感动而投身革命,人民则由于满腔的痛苦怨恨和要改变地位的强烈欲望行动起来。“前者的热情终于点燃并武装了后者的怒火和贪欲。”[2]225减轻人民负担的话语激怒了人民,对人民贫苦“更强烈、更轻率”的同情最终引燃了革命爆发的引线。
大革命前的改良不仅体现在社会上层对底层人民精神的同情上,而且在实践中政府已经开始了行政改革,但是这些改革最后也成为引燃革命引线的重要火花,因为它造成的后果就是引起了整个社会巨大的混乱。在“政府形式尚未改变”的情况下,随着“规定个人地位和政府事务的那些附属法律”的废除或修改,“整个社会下层阶级骤然间落入这种茫然的无政府状态”,司法秩序的所有部门都混乱了,千家万户的处境和财产秩序也突然间被打乱。[2]231托克维尔对这次改革所造成混乱的原因进行了分析,认为产生混乱的重要原因就是新法律创设的所有权利都是集体权利,新法律的这种缺陷在开始时就使法律难以执行。在旧的君主制下,人们只知道两种治理方式,要么是被行政委任给一个人,要么就是执行权牢牢把握在议会手中,这两种理事的方式在人们看来是截然对立的,抛弃一种就必须采取另一种,而从来没有想过把两种方式结合起来。1787年改革导致的结果就是议会取得了自治权,但行使职权的这些人中有很多是没有行政经验的,并且很多职权不适宜集体政权履行,总督被贬到了无权的地位,“终于使一切陷于混乱。”[2]234新政府自信满满,过于活跃,充满了不安和骚乱的热情,企图一举扫清积年沉疴,改善一切,却事与愿违,“到头来却弄得一团糟”,尤其在村庄里,“它不仅打乱了权力秩序,还突然间改变了人们的相对地位,使各个阶级都对立冲突起来”,导致了“极为奇特的后果”。[2]235-237
这里我们暂且不讨论法国大革命本身的性质问题,而是站在执政者的角度,从维护社会和谐与稳定发展的视角对法国大革命前的种种社会现象进行分析,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和确保国家长治久安提供历史借鉴。通过对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揭示出来的种种悖论,我们至少可以得出以下几点启示。
法国大革命前,当时的统治阶级已经丧失了舆论的领导权,舆论的领导权已经为文人所掌握,统治阶级不仅没有意识到舆论的重要作用,反而支持文人的事业。托克维尔说:“一旦普遍理论得到承认,就不可避免地转化为政治激情和行动。”[2]183法国大革命就是在这种舆论的催化作用下发生的。但是这些文人又只是具有抽象的理论思维,没有具体的政治经验,以至于法国大革命发生后国家陷于长期的动荡之中。可见,意识形态领导权是何等的重要,意识形态工作是何等的重要!长期以来,我们在执行党的总路线“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时往往只注意关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和“坚持改革开放”,却对“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出现了某种忽视和弱化。十八大以来,我们党把意识形态工作提高到了极其重要的位置。习近平同志强调:“经济工作是党的中心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3]153当前党和国家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之一就是各种社会思潮尤其是西方普世价值思潮的影响,这是我们必须高度重视的。
这里讲的“切实”是从真实的意义上来说的,不是减轻某一方面的负担却又加重另一方面的负担。法国大革命前,强加在农民身上的封建负担减少了,至少从表面上看,农民的负担似乎是减轻了,但是从实际效果看,农民的负担并没有真正地减轻,因为在封建负担减轻的同时,出现了新的负担,这些负担使农民不能忍受。如果说,在封建制度下农民没有土地,农民对封建负担尚可忍受,那么,一旦农民成为土地的所有者,强加在农民身上的负担对于刚从封建制度的枷锁下解放出来的农民来说就会变得不可忍受,因为农民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土地,这些土地是农民的私有财产,农民保护私有财产不受侵犯的巨大热情会使得他们对苛政的忍受度下降,敏感度上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的积极性显著提高,农村的生产力获得极大解放。但同时需要注意的是,从社会心理看,农民拥有土地承包经营权时(暂且不论三权分置),对政策的敏感度会急剧上升,因为政策的稍微变动就可能影响他们的直接利益。此时,就特别需要切实减轻农民的新负担,因为相比较改革开放之前,农民的负担是绝对减轻了,但是不能因为新负担的出现而使农民的负担相对加重,否则幸福感就会下降。
三级会议的召开直接导致了法国大革命的爆发,成为法国大革命爆发的导火索。法国大革命前,法国的贵族阶级趋于没落,而新兴的资产阶级日益富足,由于这一降一升,两大阶级的生活方式已经十分相似,资产阶级已经拥有足够的资本可以与贵族阶级享受同样的生活。资产阶级本属于第三等级,这种固有的封建等级必然导致资产阶级与享有特权的贵族阶级出现矛盾。原有的第三等级内部也在不断出现分化,生活在底层的人民不仅受到特权等级的压迫,同时也与已经致富的资产阶级产生矛盾。大革命前夕,法国国内各阶级之间的矛盾已经十分尖锐,这些矛盾交织在一起,最终导致了革命的爆发。在当代中国,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各种矛盾凸显,各种风险叠加,越是在关键时期,越是需要改革的勇气。当前,社会不公是影响人民获得感的重要因素,而社会不公的重要表现就是机会不公,这种机会不公是社会利益固化所导致的。因此,必须全面深化改革,破除利益固化的藩篱。社会的稳定性与流动性是一对矛盾,社会稳定是实现社会平等竞争的前提,而只有社会各阶层实现了充分平等的流动,社会才能保持长久稳定。
法国大革命并不是在全社会普遍贫穷衰败的时期发生的,而是在相对繁荣时期爆发的,繁荣反而促进了革命的到来。从社会心理和人们需求的角度来看,当人们处于绝对贫困的时候只有一种忧虑和需求,那就是解决温饱;当人们解决了温饱以后就会有更多的烦恼和需要——这就类似于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一旦社会不能满足人们不断增长的欲望,不满的情绪就会积累,也就是说人们的幸福感和经济发展水平不是必然成正比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4]11这种美好生活需要的不仅是对物质文化的需要,更包括了对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社会和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的需求日益广泛,整个社会对美好生活的心理预期更高,因此,必须保持清醒头脑,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社会才能持续稳定发展。同时,政府在制定和实施公共政策时要充分考虑经济的发展水平和财政收入的可承受度,不能过度福利化,否则把公众胃口吊得太高反而会适得其反。
一方面,改革要有诚意,改革的口号要和实际行动结合起来。法国大革命前,统治者内部已经存在同情农民的改革热情和思想,这种改革热情已经自上而下开始向人民传导,但是冰冷的现实使这些改革的热情和话语反倒成为人民革命的思想武器,改革思想在后来的革命中反而起到了鼓动促进的作用。因此,改革不能仅停留于口号上,不合实际的、没有诚意的改革口号不仅对改变现实无济于事,而且还会增长人民的不满情绪,进一步激化矛盾。另一方面,要处理好改革与稳定的关系,不能犯颠覆性错误。法国大革命前行政改革失败的重要原因就是,它打乱了原有的社会秩序,使得对立阶级之间原有的矛盾更加尖锐、更加明显,政府躁动的情绪和行动引起整个社会陷入混乱之中。因此,改革要坚持破与立的统一,把改革的力度与社会的可承受程度结合起来,在稳定中推进改革,在改革中实现稳定,这既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的重要经验总结,也是进一步推进全面深化改革必须遵循的重要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