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加明 曹殷杰
(淮阴工学院人文学院,江苏 淮安 223001)
作为社会治理的基础,社区治理正在力图摆脱传统的国家包办一切的情形,逐渐构建“多方协同、合作共治”新的政策框架〔1〕。在此背景之下,社区参与的重要性愈发凸显。城市老年人逐渐退出了工作岗位,社区客观地成为其获取社会资源、参与社会生活的主要社会场域和现实落点〔2〕,因而理应成为社区参与的一支重要力量。而且,社区参与还能增进老年人的身心健康〔3〕,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4〕,缓解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养老压力。本研究旨在探讨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
1.1一般资料 采取两阶段随机抽样的方法,先从江苏省淮安市下辖的清江浦区、淮阴区、淮安区3个市辖区中各随机抽取1个街道,然后在上述街道中各随机抽取2个社区,共得到6个社区,最后根据6个社区居委会提供的老年人资料,以等距抽样的方式进行入户调查。本次调查共发放240份调查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20份,有效回收率91.67%。
1.2调查工具 把城市老年人的社区参与具体操作化为四个维度,即社区管理活动参与、社区娱乐活动参与、社区公益活动参与及社区志愿活动参与,据此编制老年社区参与量表,每个维度均设计5个具体问题,共包括20道问题,每道问题都采取李克特5点式量表法进行作答,1分表示“从不参加”,2分表示“偶尔参加”,3分表示“视情况而定”,4分表示“经常参加”,5分表示“一定参加”,通过对具体问题得分情况的汇总计算平均数来综合反映城市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得分越高,说明社区参与水平越高。
1.3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22.0软件进行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F检验) 及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2.1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现状 总体而言,城市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比较低,处于从不参加和偶尔参加之间〔(1.763 2±0.531 3)分〕。在社区参与的四个具体维度上,城市老年人的参与水平从高到低依次为社区管理活动参与(2.137 9±0.955 1)分、社区娱乐活动参与(1.913 6±0.471 1)分、社区公益活动参与(1.721 8±0.699 7)分、社区志愿活动参与(1.234 5±0.456 2)分。只有参与水平最高的社区管理活动参与刚刚超过了偶尔参加的水平,而其他3个方面的社区参与水平都处于从不参加和偶尔参加之间。
2.2不同特征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的差异 男性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显著低于女性(P<0.01);60~69岁的低龄老年人和70~79岁的中龄老人的社区参与水平显著高于80岁及以上的高龄老人(P<0.01);高中或中专学历和专科及以上学历的老年人社区参与水平显著高于初中学历的老年人,初中学历的老年人又显著高于小学及以下学历的老年人(P<0.01);在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工作的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显著高于在企业工作和自由职业的老年人(P<0.01);与配偶和子女同住的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显著高于仅与配偶同住的老年人,仅与配偶同住的老年人显著高于仅与子女同住的老年人,仅与子女同住的老年人显著高于独居的老年人(P<0.01)。见表1。
2.3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的平均得分为因变量,以性别、年龄、学历、退休前职业和居住状况为自变量作多元逐步回归分析。方程模型为(R=0.690,R2=0.476,F=48.841,P<0.01)。从回归分析结果来看,一共有四个自变量进入了回归方程,按照对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影响作用的大小排序依次为性别、学历、居住状况、退休前职业。见表2。
表1 不同特征城市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分)
生活在城市中的老年人,对计划经济时代的“单位制”记忆犹新,长期以来形成的单位人惯习,使其对单位具有很强的依附性,在“单位制”向“社区制”转型的过程中形成的仍然是单位感而非社区感,并由此认为社区建设是政府的事情,而非个人的事情,从而降低了其社区参与意识〔5〕。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制度,是城市社区居民自治的重要内容,社区居委会一般会动员甚至强制社区居民参与以此为主的社区管理活动,因而在社区参与的四个具体维度上得分最高。而社区娱乐活动参与、社区公益活动参与及社区志愿活动参与完全凭靠个人的兴趣和意愿,因此社区参与意识本就不强的城市老年人在这些维度上的参与水平就比较低,对于需要付出物质资源和体力劳动的社区公益活动和社区志愿活动而言就更是如此。
社区一般被认为是生活场所而不是工作场所,在老年人的头脑当中,“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意识仍然非常强烈,社区作为生活场所主要是女性的活动范围和领地,加上社区参与的内容主要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事宜,更加适合女性参加,因而女性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显著高于男性。这一研究发现也得到了相关研究的支持〔6〕。社区参与不仅存在女性性别优势,而且需要体力和精力。随着营养水平的提高和医疗卫生技术的改善,人均预期寿命越来越长、身体衰老的速度越来越慢,60多岁甚至70多岁的中低龄老年人身体大都比较健康,在体力和精力方面能够支持其参与社区活动〔7〕。而80岁及以上的高龄老人生理功能衰退比较严重,因而对社区活动的参与水平最低。社区参与还需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和专业特长,而这些与人的受教育程度是密切相关的。老年人的学历层次越高,知识储备就越丰富,专业特长也越多,也就越有能力参与社区活动,因而城市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与其学历呈正比。这一发现也得到了相关研究的支持〔8~10〕。此外,社区参与还需要具有公共意识和奉献精神。退休前在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工作的老年人对家庭外部的世界更加关注,责任意识和担当意识也更强,也越有兴趣参与社区活动,因此相对于企业职工和自由职业者而言,他们的社区参与水平更高。最后,社区参与还需要有一定的空闲时间。闲暇是老年人社区参与的客观条件〔11〕,老年人家中人口越多,个人承担的家务劳动越少,也越有可能由其他家庭成员代理家务劳动而去参与社区活动。而独居的老年人需要独自打理自己的饮食起居,根本无暇参与社区活动〔12〕。因此,城市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水平与家庭人口数量呈正比。
在影响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的诸因素中,性别所起的作用最大,说明女性的社区参与优势非常明显。性别作为一种与生俱来的身份特征,为男女两性规定了不同的行为规范和行为模式,使得不同性别老年人的行动场域和行为方式存在明显分异,也导致其在社区参与水平上的巨大差异。学历对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水平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影响参与社区活动所需要的文化知识和专业特长而发生作用。由于特定的历史发展阶段和教育发展水平限制,今天老年人学历层次普遍偏低,因而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社区参与水平整体比较低,这也说明社区参与本身具有一个隐性的学历筛选机制。家庭始终是个体家庭外行动的一个考虑因素,既可能促进家庭外行动,也可能阻碍家庭外行动,关键就是看家庭能否为个体提供时间甚至是金钱方面的支持。家庭人口数量的多少直接决定家庭能够给予老年人的支持多少,因而也成为影响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的重要因素。职业会影响人看待问题的视角和方法,也会对个体的行动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病”。社区参与作为一项公共事务,对于有过体制内工作经历的老年人而言最为合适,一方面契合了他们的责任意识和担当意识,另一方面也满足了他们表现欲和自尊心,成为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