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乡情

李兵彩

摘 要：武永年先生将自己的艺术情感寄托在家乡的黄土高坡，他笔下的油画作品散发着浓浓的陕北味。西北的黄土高原孕育了这位真诚的艺术家，他对黄土地以及黄土地上美好而善良的生灵有着一种深深的眷恋。文章以下主要从他20世纪后半期的一些作品分析其乡土情怀。

关键词：武永年 《信天游》 《洗羊》

武永年（1934年—）陕西渭南人，195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196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研究班，后返回家乡，于西安美院油画系任教。他的作品以独特的油画技法表现具陕北地域特色的风景和生动质朴的人物[1]，充满了对农民伟大而坚韧的精神力量的描绘。

一、《信天游》

《信天游》是一种流传于中国西北大地上的汉族民歌，这种歌声沉郁顿挫，刚毅悲壮，及其符合陕北劳动人民的性格特点。此画描绘的是陕北人民唱《信天游》的场景，色调简单，明快温暖，蓝天白云映衬着黄土高原辽阔深远的山坡与沟壑，而这种土黄色和天蓝色的配合是西北高原上最令人怀念的深情。画面中的阴影以清透淡雅的蓝色寥寥数笔加以填画，颇具中国传统山水画的意蕴，同时这种蓝色与天空呼应，与黄土坡互映，使画面丰富而沉静。构图也无比别致，近景的盘山道形成一个“之”字形，与向远处退去的连绵沟壑相互配合，营造出一种辽阔宽广的视角，得以让陕北的家乡展现出它宽厚博大的胸怀。

陕北的农民勤恳乐观，他们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辛勤劳作，但辛苦却无法消磨他们对生活的热情，也无法消减他们强大的生命能量，他们将这种热情和能量随着舒畅动听的歌声一同献给家乡的沟壑。画家热爱淳朴的民风，热爱家乡独特的民歌，他所描绘的那些可亲的形象和动人的场景不是简单地对生活的摘取，而是一种设身处地，真真切切的感受和经历，是作为陕北人民的切身体验。图中骑驴的农民们皮肤黝黑，身躯健壮，给人以结实的力量感，这是陕北农民的特色，是辛勤的劳作和高原的阳光留在他们身上的印记。在山路的转折处仰面望向远处的两名男子，目光坚毅，脸上带着轻松明媚的微笑，对着连绵的沟壑放声歌唱，盘旋在黄土坡上空的飞鹰振翅翱翔，好似也要为那美妙的歌声来伴舞。骑驴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扭身与慈祥的老伯谈天。这样的构图安排可能是画家为制造融洽亲切的氛围而设定的，表达农民之间温馨和谐的美好关系。

在这里，画家不仅传达了对淳朴善良的农民和博大温暖的故乡的深切情感，还有对小毛驴们无尽的热爱。二十世纪的西北农村，毛驴一直都是普遍受用的家畜，因为在那时人们都用毛驴来耕地、种地、拉粮食、推磨等等，毛驴的粪便也常常被用来施肥或做燃料，它们无处不在给人的生活提供着便利，是农民们生活中真诚可靠的伙伴。画面中那些描画较为稚拙的小毛驴，总能给人温顺乖巧之感，那是画家对毛驴本性的写真，也是其真情实感的涌现。农民们双腿并拢放在驴背的一侧，以一种悠闲的姿势坐在驴背上，行走在蜿蜒陡峭的山梁间，或许他们因常年骑在驴背上行走，早就掌握了骑驴的技巧，也或许农民家的毛驴都极其温顺，它们知道怎么行走才最平稳。但无论如何，这种对于人和牲畜之间相互依赖、相互信任的美好关系的刻画，是画家对美好生命的诚挚歌颂。同时，武永年也深知农民对于毛驴的感情和毛驴对于农民的重要性，所以他将那可爱可亲的形象一次次的表现，也是为描绘陕北农民真实生动的生活常态而增添更多温馨的情感。

二、《洗羊》

这幅画是武永年先生创作于八十年代的作品，与《信天游》在笔法和构图上都有所不同，但真挚细腻的情感和淳朴温暖的气质并没有改变。这里，画家将情感投注到农民更加细微的日常生活中去了，没有了丰碑一般崇高的艺术效果，却更加体贴，更加温暖。

画面表现的是小溪中给羊洗澡的农家日常，水波里倒映着黄土坡璀璨而温暖的色彩，在夏季里艳阳高照的日子，人与羊群一起沐浴在清凉的小溪里，显得非常舒适。画面采取了传统的“边角式”或者“截断式”构图，将溪流边上的山坡截到画外，产生非常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出现在上游的几个游水的孩子将观众的视线引到远处，从而将略显低矮的空间伸展开来。画面色彩温和淡雅，用大片的白色来表现阳光照在溪水上、照在孩子和羊的脊背上的效果，淡淡的朦胧的色调好似小溪上面笼罩着一层温热的气息。

羊身上长着厚厚的羊毛，如果不给它们采取降温的措施，燥热的天气就会使它们得病，这大概是每一位羊倌都知道的常识。然而，在更深一层的理解里，人对羊的这种关切，也关乎到人对牲畜的深厚情感，它们与人朝夕相伴，深厚的感情是在劳碌的生活中逐渐产生的，而这种情感单纯却坚固。最引人注目的是画面中间那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他站在水里，伸手试图去给他喜爱的羊羔们洗澡，他不嫌脏不嫌累，这是作为农村的孩子才会有的最纯真最自然的举动，而这一洗羊的举动显得非常和谐而富有趣味。孩子的旁边，是一个戴着草帽的大人，他怀里抱着一只羊低头卖力的清洗，而那只羊也很温顺，它没有胡乱动弹，乖乖地等待着，任由它的主人为它“服务”，这种顺从是建立在信任之上的一种安然。在农村，这种和谐的人畜关系是非常关键的，不管是牛羊还是毛驴，都与农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武永年对家乡的这些美好关系了然于胸，而人与牲畜的亲密联系也成了他描绘淳朴乡情、表達内心情感的关键因素。

武永年画笔下淳朴善良的陕北农民和可爱可亲的农家牲畜之所以如此真切感人，就在于他对真实生活的理解和真诚情感的表达，在于他对普通人的生命的爱和关切[2]。首先是画家对生活深入而细致的观察，农民的劳作生活是他创作的直接来源，而就此创作出的艺术作品因为融入了画家的情感却比生活更加真实，更加动人。其次是画家对陕北人民淳朴善良的品性有着非常体贴的感知力，当面对所要表现的对象时，他都会怀着崇高的敬意去理解和感受他们。

注释：

[1] 北页，《还淳返朴——武永年艺术展在京开幕》，《美术观察》，2017年，第7期。

[2] 钟涵，《艺事久长——介绍陕西油画家武永年》，《美术》，200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