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惠,姚 远
(西安交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
不论是在微观领域还是宏观领域,大量研究结果证明社会资本对社会生产生活的众多领域有异乎寻常的重要性[1]。目前在对社会资本的研究中,更多地是把它当作具有工具意义或情感支持的分析概念,忽视了它本身也是通过社会互动累积起来的财富,较少从理论上分析这种财富的动态累积过程。社会资本研究更大的不足在于对社会资本成因的理论总结或经验论证的缺乏[2],在中国这样关系导向的社会更是如此。从微观领域来说,社会资本既是个人发展的社会条件,也是个人社会互动的产物,考察个体如何投资和积累社会资本具有基础性意义。因此,本文试图从生命历程视角出发,解释社会资本的演化逻辑并进行经验分析。如果要从微观意义上来探讨个体社会资本的相关特征,首先需要厘清为什么不同个体在社会资本的投资和存量上存在差异。
第一,网络位置观[3]认为,资本欠缺和回报欠缺共同导致了社会资本的差异。资本欠缺是指不同的投资或机会所导致的某一群体的资本在数量上或质量上相对不足的结果。回报欠缺是指一定质量或数量的资本对于不同社会群体的成员会产生不同的回报或结果。初始位置越好,行动者越可能获取和使用好的社会资本;个体越靠近网络中的桥梁,他们在工具性行动中获取的社会资本越好。第二,职业地位观[4]对于社会资本的差异性机制给了互补性解释。个人阶级阶层地位影响了人们的社会交往方式和范围,从而影响人们的社会资本质量。另外,职业的科层关联度和市场关联度是影响人们社会网络规模、网顶高低、网差大小和网络构成的机制。边燕杰[4]不仅看到了阶级阶层是影响初始社会资本的重要原因,还认识到个体发展过程中所造成的社会资本的变异性。Nahapiet和Ghoshal[5]同样系统性地总结了社会资本的来源主要取决于市场关联、科层关联和社会关联三个方面。第三,成本收益观[2]从社会资本投资收益视角出发,认为当个人较长时期居住于某个社区时,将更愿意进行社会资本投资。根据主流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 理性经济人从事交易活动的目的就是获得最大化利益, 他们会根据自己精力、技能和资本的投入来预计可以获得多少回报。那些社会流动性小的个体,其社会资本投资的风险也将变小,从而可以带来更加稳定的收益,这些人在当地社会关系网络投资的动机也越强烈,这种投资动机导致了他们社会资本存量的差异。
第一,在友谊网络研究方面,Cairns等[6]发现友谊在青年时代更容易建立。Kalmijn[7]发现“友谊网”随着年龄增长有不断消退的趋势。但也有研究表明尽管在整个生命历程中,同他人的交往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减少,但老年人却更加倾向于参加一些社会交往,如社区交往、信仰和志愿者组织[8]。第二,在社会支持网络研究方面,McDonald和Mair[9]所总结的“社会支持网”随着年龄增长倾向于减弱,并且具有敏感的生命轨迹。还有部分学者提出了更加复杂的变化模型,如Lambert等[10]通过分析白领工人的样本,发现年轻人和老年人在他们的工作网中更可能占有更少的网络异质性,并认为年龄和社会资本的关系可能是非线性的关系,这项研究也得到了其他学者的证实。除了非线性现象以外,McDonald和Mair[9]还发现不同类型的网络特征具有不同的增减性质,职业交往网络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日常网络规模随着年龄增长反而不断缩小。Burt[11]发现个人新形成的关系以及那些既定网络中的“弱关系”更容易衰退。关于中国居民社会资本动态演化过程的研究,也发现了年龄对于社会资本有显著影响。张文宏[12]发现专业行政管理阶层的社会网络在年龄异质性方面高于工人阶层。李树茁等[13]发现年龄较小的农民工群体的“社会支持网”“讨论网”较大。黄荣贵和桂勇[14]通过不同的估计方法发现随着年龄增长,个体社会网络规模不断缩小。
现有对于社会资本的研究给予我们诸多启示:第一,“社会资本”的概念本身具有很大的差异性,即使沿着某一概念进行深入分析,也可以发现社会资本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其本身有着复杂的内涵。如果不加区分地对不同性质的社会资本进行研究,则不仅很难深入地探讨影响社会资本变异的机制,还会使我们对社会资本作用空间的判断和估计受到质疑。第二,以往研究多注重从个体的家庭背景、个人经济地位和人口学特征等方面看待社会资本的演化,部分研究考察了年龄与社会资本的关系,但都只是区分了不同特征的人群在社会资本存量上的静态差异。因此,本文将在重新分析“社会资本”概念内涵的基础上界定社会资本的主要维度,基于生命历程理论和8个城市的抽样数据,对个体社会资本的演化逻辑进行经验分析。
生命历程理论发源于生命周期理论和生活史理论。20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学家Elder[15]将毕生发展理论吸收到“生命历程”的概念中,并重新对年龄的社会含义进行阐述,形成了生命历程理论的基本框架。在这一框架中,不仅“毕生发展”的概念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生命周期和生活史等理论的核心内容也得到了继承发展。不仅生命与毕生、世代等相联系,变迁社会中各种事件和社会角色的年龄序列也相应产生,这些都是生命历程框架的时间观的表现。生命历程理论认为,个体在一生中会不断扮演社会规定的角色和事件,这些角色和事件的顺序是按年龄层级排列的。但Elder[15]还认为年龄、成长和死亡这些生物意义在生命历程中是由社会建构的,年龄层级表达的也是一种社会期望。虽然生命历程理论强调社会结构和社会环境对个人发展的制约,但由于受到毕生发展理论的影响,Elder[15]强调个体自身发展和生命历程在社会构造中的主动性,强调个体可以通过“选择”“最佳化”“弥补”等机制,使其收益最大化或成本最小化。这种强调个体对于社会环境的适应以及调整自我选择使得生命历程理论得到丰富和发展,在教育学和社会学等众多领域得到应用。虽然国内关于生命历程理论的介绍和研究起步较晚,但已在社会不平等、社会保障、越轨行为和社会流动等方面产生了一些初步的研究成果[16]。
现有微观领域的社会资本研究可以概括为两个基本维度:社会网络资源观和社会网络结构观。社会网络资源观以Lin[3]为代表,是指个体在行动中获取和使用的嵌入在社会网络中的资源。社会网络结构观则以Burt[17]为代表,他从结构洞来定义个体社会资本,认为位于结构洞的行动者具有信息控制优势,从而为行动者带来更多优势。本文综合了这两种观点,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个体在行动中获取和使用的社会网络以及嵌入其中的社会资源,并认为社会资本存在社会网络资源和社会网络结构两个维度。如果将社会资本理解为一张大的社会网络,社会网络资源描述的是不同节点的“含金量”,社会网络结构则是描述不同节点间是否存在连线以及线条的粗细。
这种二维划分方式的依据实质上是由于其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工具性效果,这种作用机制上的差异又势必会影响行动者的投资动机。第一,社会网络资源维度上的社会资本强调行动者在理性选择过程中,通过社会交换达成工具性目标。网络成员本身所具有的资源质量会直接影响到工具性交换活动的进展,那些掌握了较多社会资源的网络成员更有可能为行动者带来较高的回报,因而网络顶端的可达性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个体从金字塔式的社会结构体系中获取社会资源的能力。比如,资源被控制在部分掌控实权者手中,同这些成员的社会交换,可使行动者获得额外的收益。社会网络资源的交换流转,需要以长期的互惠交往为依托,以取得相互信任为基础,因而被称为社会资本的人情机制[18]。第二,社会网络结构维度上的社会资本代表了信息传递的畅通性程度,多数时候具有外部性特征和降低交易成本的功能。比如,在劳动力市场的求职过程中,网络结构的多样性可以传播更多的市场信息,弥补求职市场中的信息不完备,实现人职匹配,因而被称为社会资本的信息机制[19]。
作为一种有投资价值的资源,社会资本是人们在长期社会交往互动过程中所形成的社会关系,那么它本身就具有差异性,社会资本的差异性不仅表现在不同的群体之间,即使同一个人,在他的不同生命阶段也有差异。这是由于:第一,个体在不同的生命阶段被社会赋予了不同的社会期望和使命,扮演的角色也不相同。第二,个体可用于投资社会网络的成本(包括时间、情感和物质资源等)是有限的,必须抉择怎样将资源配置最优化。第三,由于社会资本具有多种维度和功效,因而行动者需要在不同时期调整自己的社会交往对象和投资策略,并使其与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发展预期相匹配。随着社会交往对象的变化,人们的社会资本也随着年龄增长而产生系统性变化,这种变化具体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
1.社会网络资源含量不断提高
社会网络资源含量随着行动者与网络关系人互动层次的提高而逐渐提升。从行动者角度来看,由于网络资源中的人情机制、学习模仿机制和信号机制等,使得社会网络可以为个体地位获得提供强有力的影响,社会地位越高的中间人可以对行动者产生更加显著的影响,从而实现向上的社会流动。因此,在整个生命历程中,个体将不断创造与那些较高社会地位个体的人际网络,通过调用这些社会地位较高者的社会资源实现自我的工具性目标。个体更加倾向于将比较有限的交往成本用于蕴含更多资源的社会资本的投资,因为行动者可以预期这类社会资本在将来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社会回报。这也是为什么个体更喜欢与高社会地位的人交往的原因。从关系人角度来看,随着行动者年龄增长,其社会资历和社会地位不断提升,这将增加行动者与其他高地位群体交往的机会和可能,或者说随着行动者社会地位提升,行动者拥有的社会资源也会越多,既增强了其投资能力,也增加了较高社会地位的关系人与其交往的可能性。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随着年龄增长,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呈现单调递增趋势。
2.社会网络结构不断优化
社会网络结构维度上的社会资本表达的是个体获取社会资源的位置优势,其作用在于为个体发展提供有价信息,可以为行动者带来职位上升和投资增值途径等, 实现其社会地位的提高和收入水平的增长。由于个体倾向于将更多的资源投资于更高质量的社会网络,因而个体在整个生命历程中将不断地优化自己的社会网络结构,从而不断删减具有冗余性质的交往节点。在保证社会网络结构多样性的前提下,即在确保能够控制更多社会资源的前提下,逐步缩小社会网络规模。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随着年龄增长,个体社会网络结构呈现不断优化趋势。
那么,行动者如何优化自己的社会网络结构呢?行动中的社会资本质量取决于社会网络异质性,社会网络异质性能够给行动者带来竞争优势,使其得到更多的工具性回报。在行动者建构社会网络的初始过程中,由于社会情境和有限理性的制约,社会网络规模往往偏大。随着社会交往和互动层次的提高,那些无助于提高社会网络异质性的网络关系,只能带来额外的投资成本。此时,个体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将有限的个体社会资源投入到那些蕴含高质量网络资源的社会关系中。行动者的最佳策略是,在维持社会网络异质性的前提下,剔除多余的社会关系,合理地缩小社会网络规模。因此,行动者社会网络规模缩小,并非是社会资本质量下降的标志,而是个体社会网络结构不断优化的表现形式。基于此,笔者提出假设2的两个辅助假设:
假设2a:随着年龄增长,个体社会网络规模呈现单调递减趋势。
假设2b:随着年龄增长,个体社会网络异质性不发生显著变化。
研究数据来自2009年6—10月在西安、上海和厦门等8个城市进行的“社会网络与求职过程”大型社会调查。城市选择的依据和抽样方法等可参见边燕杰等[20]。本文界定的社会资本之功效主要是来源于劳动力市场研究的成果,后文将着重关注处于职业生涯期人群的社会资本演化逻辑,所以选择了有工作及有工资收入的被访者作为分析对象。
本文借鉴春节拜年网度量个体社会资本的测量指标,根据因子分析区分出社会网络资源和社会网络结构。春节拜年网的主要指标包括网络规模、网络顶端、网络差异和网络构成[4]。为了增加社会资本测量的科学性,增加了网络平均资源含量,考虑到中国不同类型的单位蕴含着异质性的社会资本,因而还加入了春节拜年网中的单位类型数和单位声望顶端等共计9个指标作为社会资本的测量指标。表1为社会资本的因子载荷分析,N=5 444,KMO=0.79,χ2(15) = 31 000。从KMO值来看,因子分析结果比较理想。社会网络资源维度包括网络平均资源含量和网络顶端等;社会网络结构维度则包括职业类型数、单位类型数和网络规模等。由于同知识层、领导层和经理层等的纽带关系,既是对社会网络资源的测量也是对社会网络结构的测量,因而较为均匀地分布在两个维度上,但经过正交旋转后,因子载荷量发生一些变化。
表1 社会资本的因子载荷分析
本文被解释变量为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个体社会网络结构、个体社会网络规模和个体社会网络异质性,解释变量为被访者的年龄,控制变量主要包括性别、受教育程度、个人收入(对数)、政治面貌、就业状况、婚姻状况、职业类型、单位性质和地区等。
横截面数据可以用于生命历程分析基于以下两个原因:第一,生命历程理论强调的是个体如何在社会环境制约下做出最优选择,同时来自于2009年的数据反映了该年不同年龄群体的社会资本状况,符合研究需要。第二,假定制度环境没有发生巨大变革的情况下,可以认定人际交往模式及其生成的社会资本相对稳定。关于该指标的合理性及其应用还可以参见McDonald和Mair[9]的研究。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考虑到本文被解释变量皆为连续型变量,因而选择多元线性回归分析(OLS),该模型相比双变量模型的优势在于可以同时控制其他变量的影响,以确保研究的可靠性。但考虑到年龄与不同类型社会资本之间的关系可能是非线性的,因而进行线性回归时以多项式回归的结果呈现。与一般线性回归模型相比,多项式回归的一个不同点是需要从同一数据中基于已有解释变量创造新的解释变量。多项式回归模型的一般形式为:
(1)
其中,前n项为相互独立的解释变量,从j项开始(j≥n+1)为根据xj生成的高次项,本文只涉及年龄变量存在高次项,因而对应的多项式回归模型为:
(2)
其中,前n项为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影响社会资本的特征变量,如个体的家庭背景和经济社会地位等,第n+1项为年龄变量。在多项式回归中得到的年龄与社会资本的曲线关系的拐点取决于k值的大小,拐点p=k-1。值得注意的是,k值也会影响模型的拟合效果,因为随着k值增加,将减少模型的自由度,所以k值实际上取决于理论,过于复杂的模型可能会提高模型的拟合优度,但却难以解释。作为一种探索性的比较,本文设置k=4。当k=1时即为普通多元线性回归,多项式回归模型的估计方法为OLS估计。
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的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的回归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在10%、5%、1%和1‰的水平显著;限于篇幅,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未列出,下同。
由表3可知,随着年龄增长,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出现单调递增趋势,但模型(3)也显示年龄与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的曲线增长关系,模型(2)和模型(4)较差的拟合效果表明其结论可能是不可靠的。模型(2)和模型(3)反映的只是在每个阶段增长速率存在差异,因而总体上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随着年龄增长持续单调上升,但并非简单的线性增长。根据模型(3)进一步计算年龄与个体社会网络资源含量的关系发现,后者增长速率较高地发生在30岁以前和50岁以后,而中间一段表现出几乎停滞的状况,这可能和社会结构性约束有关。因此,假设1得到验证。
个体社会网络结构的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个体社会网络结构的回归结果
由表4可知,年龄高次项基本也通过显著性检验。总体来看,年龄与个体社会网络结构呈现单调递减趋势。因此,假设2得到初步验证。
个体社会网络规模和个体社会网络异质性的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个体社会网络规模和个体社会网络异质性的回归结果
注:网络异质性1是20项职业;网络异质性2是16项职业,不包括饭店餐馆服务员、厨师/炊事员、家庭保姆/钟点工、农民等四项职业。
由表5可知,个体社会网络规模随着年龄增长不断下降,每增加3岁,个体平均社会网络规模下降1人。但个体社会网络异质性却没有随着年龄呈现如此快速的下降趋势,基本维持原来的程度。剔除四种相对较低层次的职业类型后,在较高层次的职业类型中,个体社会网络异质性随着年龄增长反而上升。这说明随着年龄增长,个体社会网络异质性基本保持稳定状态,社会网络结构维度的社会资本下降是个体优化了自己的社会网络结构,剔除了冗余信息的节点。再次证明在不损失信息的前提下,个体有选择地优化自己的社会网络结构,使得代表社会网络结构的社会资本呈现逐步下降趋势。因此,假设2a和假设2b都得到验证,假设2也得到进一步验证。
不同维度的社会资本在生命历程中表现出差异化、系统化的演化趋势。在整个生命历程中,个体展现出较为理性的人际关系网络的优化过程,这个过程表现为:第一,社会网络资源含量在生命历程中呈现单调上升趋势。这再次表明在一个等级社会中社会资源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整个生命历程中,尤其是在职业生涯期,行动者通过社会互动方式,通过投入时间、精力和物质成本,不断追逐更高的社会网络资源含量。第二,社会网络结构在生命历程中呈现不断优化趋势。代表社会网络结构维度社会资本的作用在于提供有价信息,但为了均衡社会资本的投资,个体在整个生命历程中不断地优化社会网络结构,删减重复节点,以减少冗余信息所带来的昂贵成本。
通过对个体社会资本演化逻辑的分析,本文证明了社会资本的多维度性。社会网络资源和社会网络结构是从社会资本的作用机制——人情和信息两个角度进行划分,本文对如此划分的合理性和科学性提供了佐证。同时,不同维度的社会资本,由于其性质和作用机制的差异,导致了人们对其投资的系统性差异,从而表现出不同的动态演化趋势,不可一概而论。
需要注意的是,社会资本并不等同于“关系资本”。后者追求的是人格化交易,是基于家族亲缘关系建立起来的一种特殊主义的信任模式,无法培育和陌生人之间的诚实、互惠以及合作主义,并不具备扩展成普遍信任的可能性,甚至会对原本属于公共物品的社会资本(信息和资源)进行阻隔和分割[21]。真正意义上的社会资本既能克服个人理性和关系理性的褊狭,也能规避公共事务中的搭便车行为,更是有力解决社区合作和社区治理的有效路径。中国社会资本建设要在发挥传统儒家伦理的基础上扩大信任半径,通过增加团体组织和建立公民社会培育人们的公共精神,从家庭、家族间的特殊信任向一般信任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