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鸟的歌唱

北京 刘　剑

茫茫天地间有着许许多多的歌唱。海有海的歌唱，山有山的歌唱，人有人的歌唱，鸟有鸟的歌唱。我的灵魂之鸟紧紧围绕着你，以天使面目出现的人，我要永不停歇地向你歌唱。

我宁愿像泥土一样被压在你的身下，栉风沐雨于你的怀中。即使透不过气来，即使久旱的天空永远不要降下甘霖，即使皲裂的大地永远不再承接阳光。不！哪怕点点滴滴，不要，坚决不要！你要渴死天空和大地。我的灵魂之鸟啊！

在夜晚，你不要月亮出现，你还要违背月盈月亏的潮汐。我在喑哑的土地遇到了你，一个主宰，一场沉寂的风暴，随时可以吞噬我的生命和未来的河床。即使春天的花儿不再开放，即使冬天不再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你要四季都按照你的旨意排列，我的灵魂之鸟啊！

你常在深夜带着一缕游魂出走，背离用旧的一切，眼睛里布满着火烈鸟的倩影。

我已被挤压到悬崖的边缘，我已经退到了世界的尽头。我已停止了呼吸，但还不敢立即死去。在四处逃散的灰烬中，我看到了松香仍在燃烧。

专注于自己，专注于内心，早熟的稗子，未长成的玉米，是泥石流，是山体滑坡，是即将生成的海啸和台风。我被彻底消蚀，从血肉到骨骸。哪怕是黎明时分残留于发际的一滴露珠。我陷入悲苦的沧海徒唤奈何！我骨子里仅存的一丝血性也已消蚀殆尽。我的灵魂之鸟，你在轻盈的睡眠中迷失方向。其实，世间本就没有方向。

迷惑于自己编织的图案，沉沦于自己的荒野，像一只潜伏在灌木丛中的母兽，随时准备伏击进入自己视野的猎物。在一个朦胧的晨昏，一种声音隐藏于一个更加阴郁的角落，在彼此都很寂寥的一隅，有死神的魂灵在飘荡。我尚未死去，但比死去还要窒息。我想远行，我想将自己置于一种漫长的旅途中。但我仿佛再也醒不回来，就像在更为遥远的地方，有魂灵在昭示着未来，而未来是那么的茫然。我已不再寄托什么希望，只是还有光环在我的脑际萦绕。在我的脑际，也在你的脑际。这种光环里，有你、我的血液，我们无法抗拒，更无法将它分开。它已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场，它能裹挟着世间万物旋转，宇宙就在其间。这不算什么，宇宙不过是其间的一段流水，而流水转瞬即逝。

是谁在制造痛楚，难道天使也会制造痛楚？假如我知道这痛楚为天使所造，我宁愿将它当作佳酿品尝。除非你将罪过看得比功德还重要，除非你将汹涌着巨浪的海面看作翻卷着乌云的天空。

一朵闪电被生锈的玫瑰击中，一万朵闪电被狂暴的海浪击中。

在乌云降临之前，所有的蜜蜂和阳光，溃散于一场狂欢。所剩无几的时光，还够不够你恣肆的挥霍，在人们熟悉的四季间，即将枯萎的花园仍在行走。尖锐的声音穿过翅膀，像觅食的秃鹫。假如有女神，你怎么容忍自己不是那女神？

而我的灵魂之鸟依然围绕着女神歌唱。

造就了诸多的不幸的岁月，我无法选择逃逸的波浪，我无法选择那依依惜别的小草。譬如朝露，如何从朝阳的手指间迅速地滑落。

一个富有天使的光鲜的名头，强烈的征服欲让你的眼睛迷失于旅途，若要返回谈何容易？但愿我们能够找到丰收的葡萄，那种纯粹的丰收的葡萄存在于我们共有的沃土。它是那么的隐忍和圆融，仿佛勾搭在肩背的手臂或者散落于发际的牡丹。

如果没有魔鬼，我怎能允诺我的心中有这女神？如果天使能让癫狂的梦魇复于平静，唯愿我能够找到一丝慰藉。哪怕即日死去，我也希冀人性在河流与河流之间，山谷与山谷之间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