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徐明中 译
1
“嗨,这怎么说呢?是孝敬老婆大人呀。”冈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十津川笑道:“尊夫人很开心吧?她不是抱怨你从没有带她出去旅行过吗?”
十津川和冈部是大学时代的朋友,当时都住在大学附近的一幢公寓里。
那是用木头建造的廉租公寓,房间狭小,共用一个厕所。附近还有一家造型很漂亮的茶馆,他俩经常去喝咖啡。茶馆名叫“广美”,是店主人女儿的名字。广美是个娇小玲珑的可爱姑娘,所以和姑娘见面也是他们孵茶馆的一种乐趣。
十津川和其他同学都没有注意到冈部和广美姑娘一开始就悄悄地谈起了恋爱,直到大学毕业的第二年,收到写着两人名字的结婚请柬后,才终于明白过来。
结婚后,冈部辞去了公司职员的工作,自己从事商业销售业务。虽然有过几次失败,如今却大有成就,已是一家超市连锁店的社长。
在十津川的同学中,冈部也算得上一位成功人士。但他现在的情况却有所变化。没有钱的时候忙着挣钱,有了钱后忙着找女人。
“你不能太花心,还是多珍惜夫人吧。”十津川多次好心地提醒他。
不知冈部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没过多久就对十津川说要陪老婆去九州地区旅行一个星期。
冈部有些无奈地说道:“老婆在学生时代就周游过九州,玩得很开心。我想这次就带她去夏威夷,谁知她还是喜欢去九州旅行。”
十津川打趣道:“这不是很好吗?也许去九州会勾起她青春的回忆。”
于是,冈部夫妇于3月29日从东京出发,前往九州旅游。
3月31日,十津川收到冈部发来的明信片。上面写道:“我们现在在别府。今天准备在K旅馆住一个晚上,明天前往高千穗。老婆大人说想看看久违二十年的高千穗。我也想回到童年时代,去漫游那美丽的神话世界。”
第二天是4月1日,十津川带着那张明信片去警视厅上班。他把明信片放在旁边,仔细地察看着九州的地图。
龟井警官问道:“你在找别府温泉吗?”
十津川笑答:“我的朋友正带着夫人去九州旅游一周,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那不是很好吗?”龟井点头称道,“他一定有好长时间没带老婆出去旅游了。偶尔去那儿泡泡温泉,真是一件惬意的快事。”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龟井拿起电话,问了一句,转身对十津川说:“是高千穗警署打给你的电话。”
“高千穗警署?”
十津川接过电话,涌起了一丝不祥之感。他首先想到了冈部夫妇正在那儿旅游。
“我是十津川,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高千穗警署的原田,你认识一个名叫冈部的游客吗?”
“认识,我俩是大学时代的好朋友,他怎么啦?”
“他昨天以杀人嫌疑罪被捕了,他一个劲地请求我们赶快和你联系。”
“杀人嫌疑罪?他杀了谁?”
“他的夫人广美。我们怀疑他在天之岩户附近杀害了广美。”
“真有这事?”十津川听了大为惊愕,“冈部是怎么说的?”
“当然一口否认。但是除了他,现场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我能和冈部通话吗?”
“不能。现在正在审讯他呢。”
“他是昨天被捕的?”
“是的。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是30日到达高千穗的,住在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里,在昨天也就是31日晚8时左右,我们发现了他夫人的尸体。”
“冈部没有杀人动机呀,正因为夫妇感情好,他们才结伴出去旅游的。”
“根据旅馆服务员的证言,昨天下午,夫妇俩不知为何大吵了一场,他夫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旅馆。过了1个小时,冈部也出去了,到很晚才单独回旅馆。没过多久,我们在天之岩户发现了他夫人的尸体。”
“服务员的证言可靠吗?”
“很可靠。当时有两个服务员同时看到夫妻俩吵架后夫人一人离开旅馆的情景。此外,也有人亲眼看到冈部一人在天之岩户附近徘徊。”
2
十津川挂上电话后,陷入了沉思。
冈部人不错,就是性子太急,夫妻俩在旅馆吵架也许是事实。不过,说冈部会杀自己的老婆是无法想象的。他请原田打电话就是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
十津川真想马上赶去九州帮助他,但到了傍晚又改变了主意。由于世田谷区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十津川不得不带着龟井赶去设立搜查本部的世田谷警署,去九州帮助冈部的事只得作罢。
那天夜晚,律师小沼来到搜查本部。小沼也是十津川大学的同学,目前开着一家律师事务所。
小沼说:“我也收到了冈部发出的求救信号。”
“如果你去高千穗我就放心了。”十津川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沼看着刑警们频繁出入的情景,问道:“你真的走不了吗?”
十津川无奈地回答:“在这个案件解决之前,我哪儿都去不了。”
小沼说:“那我先去九州一趟,了解情况后再向你汇报,这样可行?”
“当然行。”
“好吧,我就先走一步。我为当事人辩护没问题,要找凶手可就难了。”
“你一个人去吗?”
“不,和中田一起去。”
“中田信夫?他不是调到大阪分社工作了吗?”十津川惊诧地问道。
中田也是十津川的同学,两人的关系特别好,大学毕业后,他到太阳商事工作。上次见面时,已是大阪分社的营业部长了。
小沼说:“中田也知道了冈部的事,特意请两天假和我明天一起去高千穗。”
十津川彻底放心了。小沼是个资深律师,中田的头脑又很聪明,如果冈部真的无罪,应该能得到切实的帮助。
对他而言,眼前接手的这起凶杀案颇为棘手,到现在还没有查明被害人的身份。案发的现场在世田谷区的一栋公寓里,那栋公寓靠近小田急线的成城学园车站,那儿正在动迁,已有三分之二的居民搬离了公寓。
那天,一间空房间里突然起火,警方在余烬中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
死者的脸部已被烧毁难以辨认,只能根据其他特征判断出死者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身高1米65,胸肋部位留有刀痕。警方估计凶手先用刀刺死了被害人,然后再放火焚尸的。
4月2日上午11点,小沼给十津川打来了电话:“我们现在在大分机场,马上就要去高千穗了。”他的声音有些夸张,马上又把手机交给中田接听。
中田说:“如果警官先生能来的话,我们的信心就更足了。”
“你到大阪分社时间不长,请假没问题吧?”十津川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问题,我已对公司讲了有关情况,他们准假了。”中田嘿嘿地笑着。
十津川挂了电话,取出列车时刻表,仔细对照着察看九州地图。
列车从大分县出发,通过日丰本线到达延冈,再转入高千穗线。
如果乘高铁,从大分到延冈只需两个小时,而高千穗线是典型的地方铁路,只有普通列车,也要花费将近两个小时。
十津川看着地图,不由得有些许伤感,冈部的夫人竟然死在那么远的地方。
这时,龟井的话打断了十津川的思考:“刚才参与尸检的牙科医院打来了电话,说死者可能是一年前去他们医院治疗的患者。”
十津川立刻收起列车时刻表,带着龟井出门上了警车。
打电话的是一个名叫泽木的牙科医生。他一边拿出一年前的患者病历卡,一边对十津川和龟井说:“我想就是这个患者。”
十津川看着病历卡:“哦,高见秋子,29岁……”
“就是她。我对照了死者的假牙,确定是我亲手给她镶配的。”
十津川和龟井顺手记下了病历卡上的患者住址,立刻赶去调查。
那是经堂附近的一幢九层楼公寓,702室的门外贴着“高见”的名牌。
公寓管理员反映,高见秋子是银座一家夜总会的女招待,有5天未现身了。
于是,他们立刻会同公寓管理员打开了秋子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两居室的房间,充满着女性的气息。窗前挂着粉红色的窗帘,地上铺着织花的地毯。客厅里的白色组合家具和卧室里的睡床更是焕然一新。
龟井粗粗看了一下,初步判断道:“好像已经有人来房间搜查过了。”
因为大衣橱的抽屉和梳妆台的抽屉里都明显地留下了收拾过的痕迹。
不过,抽屉里还留存着主人的钻戒和存折。来人显然不是偷盗财物的凶手。
“快来看这儿!”龟井在浴室里对外面的十津川喊道。
十津川进去一看,发现有五六块瓷砖的接缝处留存着淡淡的血迹。他立刻给世田谷警署负责鉴别的警官打电话,嘱其迅速赶到现场。
他们再次打量这套居室,房间里挂着秋子皓齿明眸、风情万种的照片。
十津川说:“如果成城的被害人是高见秋子的话,凶手很可能先在这儿杀了她,再偷偷运到成城去的。”
龟井点点头:“看来凶手先来这间房间仔细搜查,拿走了和秋子一起拍的照片或者两人共有的存折。”
没过多久,负责鉴别的警官赶到了现场,开始了紧张的拍照和采集浴室血迹样品的工作。十津川和龟井暂且返回世田谷警署。
这时,尸体解剖报告和消防署的火灾报告书都已送来了。根据这两份报告书,他们大致掌握了下列几个问题:一、死亡推定时间是3月29日清晨1点至2点。二、死因是失血过多。三、火场现场找到了定时器的碎片,估计凶手事先在室内洒了煤油,然后利用定时器到时自动点火,酿成了火灾。火灾发生时间在4月1日早晨5点左右。
十津川暗忖:难道凶手在3月29日杀死了被害人,然后在30日或31日,采用定时器设定时间的方式造成这场火灾的吗?
晚上9点过后,警署的鉴别警官已经查明公寓浴室的残存血迹为B型,和被害人的血型相同。十津川听到这个消息后,首先判定被害人就是高见秋子。
就在龟井和西本等人赶去秋子工作的银座“梦”夜总会的时候,去高千穗的小沼给十津川打来了电话。
十津川问:“你那边怎么样,还好吗?”
小沼回答:“还没见到冈部本人。不过已经了解了有关这起案件的详情,我和中田两人正在继续调查。”
“那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冈部的处境很不妙,想借助你的智慧分析一下。”
根据小沼的描述,十津川了解了事件发生的经过。冈部夫妇于3月30日下午5点左右入住高千穗的一家名叫“金田”的旅馆。第二天(31日)用过早餐后,冈部出去慢跑锻炼,夫妇间并没有发生争吵。
午餐后,夫妇俩突然大吵起来。下午5∶30左右,广美跑出旅馆,冈部也随后走了出去。晚上8点过后,有人在天之岩户附近发现了广美的尸体。
小沼又补充道:“根据尸体解剖的结果,广美的推定死亡时间是31日的晚上6点到7点之间,死因是被人用手掐死的。”
十津川问:“冈部是怎样说明他们夫妇争吵原因的?”
“调查的警官说冈部描述的情况是这样的:31日下午,广美突然提出要一个人出去。冈部问她为什么单独外出,她就是不肯说出理由。冈部一怒之下打了广美,两人开始大吵起来。”
“那边的警官相信冈部的说法吗?”
“这个不清楚。反正夫妻间吵了架,广美一人跑出旅馆,冈部随后出去是事实。旅馆的服务员也看到这一情景。所以当地警方认为很可能冈部追出去后又打了广美,用手掐死了她。”
“难道对冈部有利的说法一条都没有吗?”
“只有一条,是‘金田’旅馆老板娘的证言。她说31日早上冈部出去跑步锻炼时曾有一个男子打来电话,是广美接的。”
“哦,这倒很有意思。”
“是吗?我和中田也是这样想的,说不定就是那个打电话的男子把广美叫到天之岩户去,然后在那儿掐死了她。”
“那边的县警署知道老板娘的证言吗?”
“老板娘说是知道的。”
“县警署对这事是怎么考虑的呢?”
“他们查明那个电话是早上9点从东京打来的,具体什么地方还不清楚,所以推定打电话的人是广美以前的男友。冈部知道后醋意大发,和广美大吵了一顿。广美冲出旅馆跑了出去,冈部随后追上广美,在天之岩户附近掐死了她。”
十津川问:“你们没有直接问过冈部吗?”
小沼有些无奈地回答:“现在没法直接和冈部见面。我们去求过县警署,没有用。他们说只有在起诉的时候,辩护律师才能和冈部见面。”
“那我去向他们打个招呼,争取在起诉之前你们能和冈部见上一面。”
“我和中田也是这样想的,要是能直接和冈部见面就太好了。”
十津川又问:“你们真的认为那个早上打电话的男子就是真正的凶手吗?”
小沼亢奋地回答:“是的。如果那个打电话的男子到这儿来,也许能在晚上的六七点钟杀人灭口。不过,那个男子究竟是谁,我们实在搞不清楚。”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你是资深的职业警官,我和中田都想请教你如何帮助冈部。”
“是啊,你们的想法是对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设法直接和冈部见面,问问他有什么线索。也许广美受到了那个凶手的胁迫。”
“我明白了。再去请求高千穗警署的警官试试。”
十津川提醒道:“你们到现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找到目击者。高千穗是个有名的观光地,每天有很多的游客,找到目击者的概率应该很高。”
“你说得对,我就和中田一起去试试看吧。”小沼说完挂了电话。
3
不能去现场,只能干着急。十津川心里很烦躁,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东京杀人事件的调查取得了一点进展。龟井和西本去了高见秋子工作的银座夜总会,带回一份与秋子关系密切的客人名单。
十津川仔细地看着三个男性客人的姓名和经历。
西本在旁补充道:“这是夜总会的经理提供的。据说秋子准备和其中一个客人结婚。她快三十岁了,很想有个温暖的小家庭。”
十津川看着名单上的几行字:1.白石圭一郎(50岁),M生命管理部长;2.青山丰(31岁),设计师;3.中田信夫(40岁),太阳商事营业第一课长。
当他看到第三个客人的姓名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客人确实是自己的朋友中田。中田现在在大阪分社工作,之前曾是东京总社的营业课长。
十津川问龟井和西本:“这三个客人真的和被害人的关系很深吗?”
龟井点点头:“没错。夜总会的经理和其他的女招待都证实确实如此。”
“那我们就一个人一个人地讨论一下,先说说白石圭一郎的具体情况。”
“白石和老板的女儿结了婚,现在也是资本家,也许秋子看中他这一点。”
“她再怎么中意,白石不是已经有了老婆吗?”
“是的。所以秋子并不想要和白石结婚,只想要赡养费。”
“白石支付了吗?”
“据说支付了。”
“青山丰的情况又如何呢?”
“他至今还是独身,已经有了女朋友。”
“他为什么还要和被害人来往呢?”
“他有女朋友之前就和秋子有来往的,有了女朋友后,就和秋子分手了。”
“这么说,他有杀害秋子的动机。”
“话是这么说,但他当时不在现场。就在秋子被害的那一天,他已经带着女朋友去美国了。”
“难道青山是清白的吗?”
“应该是吧。”
“中田信夫的情况怎样?”十津川竭力用平静的口气问道。
龟井回答:“我认为这个人的嫌疑最大。”
“为什么?”
“因为他经常去银座的那家夜总会招待客人,认识秋子后又极力讨好她。”
“他有老婆吗?”
“有的。但他不爱自己的老婆。有人听秋子说中田马上要和老婆离婚了。”
十津川笑道:“一般的男人不都会说这种话来取悦自己喜欢的女人吗?秋子是个29岁的资深女招待了,难道会相信这种话?”
“秋子好像相信了中田的话,据说她曾经认真地对其他的女招待说要和中田在一起。”西本赶紧补充道。
“然后呢?”十津川又问。
“后来中田调去大阪的分社工作了,没有带妻子同去。秋子认为机会难得,准备辞去夜总会的工作,跟着中田去大阪。”
“中田是怎么回答的呢?”
“这倒不清楚。不过,秋子不久就失踪了,直到这次发现了她的尸体。”
“光凭这点很难断定中田就是凶手吧?”十津川还是认为中田不会杀人。
“警长说得对,确实如此。”龟井的回答使他略感放心。
西本说:“青山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可以排除在外,另两个人就不好说了,究竟是谁和那起公寓的火灾有关呢?值得好好思考。”
十津川表示赞同:“你说得有道理。那栋公寓因为动迁居民都搬走了,几乎成了空壳子。那个凶手一定事先知道了这一情况。”
“这得赶快调查一下。”西本性急地打断了十津川的话。
“那就拜托了。”十津川说着,突然想起上次和中田见面时的情景。
中田曾经提及那幢因动迁而人去楼空的公寓。那次见面时,中田还带着一本周刊杂志来,杂志上有那栋公寓的照片。那是本什么杂志呢?十津川一时想不起来。
见面的时间应该是2月底,好像是27日或者28日。
十津川立刻去了资料室,仔细查找那个时候出的周刊杂志。
那本杂志很快找到,他的心猛地抽紧了。在一幢如同废墟般的公寓照片下面,写着一行说明文字:世田谷区成城的SEIJO的住宅。
“糟了!”十津川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原来中田知道那栋公寓。
就在自己被高见秋子凶杀案困惑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和中田相遇的往事。也许中田把被害人的尸体运到这栋形同废墟的空公寓里,然后再放火焚烧,这样警方就无法查明死者的身份了。
“不,不会的!”十津川慌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本周刊杂志应该有几十万份的销量,除了中田之外,其他人也可能看到这份杂志。如果是凶手看到了,也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第二天中午,小沼又给十津川打来了电话。
“总算同意让我们见了冈部。”小沼的声音里透着疲乏。
“那太好了。”
“只是借用了你的名头罢了,如果不这样做,高千穗警署也许还不同意呢。”
“没关系。冈部对你们说了什么吗?”
“他承认在31日与广美吵了一架。”
“是外面的男子给她打电话的缘故吗?”
“不是。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两人吵架的起因是下午广美突然提出要一个人外出,一下子把冈部惹火了。夫妻俩好不容易来高千穗旅游,为什么要单独出门呢?广美没有说任何理由,坚持要一人出去。冈部一时气愤不过,动手打了广美。对冈部来说,为了她特意请假陪同来九州旅游,怎么说都是满腔热忱的,没想到广美竟然会这么做,最后还是放她一人走了。但是,当旅馆服务员告诉说在他外出跑步锻炼时,有人给广美打来过电话,冈部又突然不安起来,立刻出门去寻找老婆。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得怏怏而归。没过多久,高千穗警署的警察突然来到旅馆,当场逮捕了冈部。”小沼喋喋不休地说道。
“冈部没有说自己不是凶手吗?”十津川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说了,说自己绝对没杀老婆。”
“杀害广美的凶手究竟是谁?有线索了吗?”
“我问过冈部。他说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线索。还说自己在外面打拼,可能会遭到别人的忌恨,但是广美完全不同,她待人亲切,又乐于帮助别人,应该没人会恨她。我也知道广美的为人,觉得这样好的女人是世界上少有的。”
“但是她确实被人杀害了。”
“是啊,真不明白凶手的犯罪动机。”小沼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
十津川问:“中田君在吗?”
“啊,他在。”小沼说着就把电话交给了中田。
中田说:“我觉得去现场调查还是很有价值的。但是第一次去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所以天色很暗,没有找到对冈部有利的目击者,我想今天再去试试。”
“辛苦了。”十津川说了一句,又问,“你认识高见秋子吗?就是那个银座夜总会的女招待。”
“秋子?”中田嘀咕了一声,爽快地回答,“我在东京总社工作的时候,经常代表商社在夜总会招待客人,认识高见秋子。她怎么啦?”
十津川颇有深意地反问:“你不知道她最近的事吗?”
“不知道,我已经调到大阪分社了,很少知道东京发生的事。”
“她被人杀害了。”
“真的?是怎么回事?”
“凶手把她杀害后,又把尸体运到一栋废弃公寓里,然后烧了房子和尸体。”
“凶手怎么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
“你和她交往到什么程度了?”
“唔,这个……难道你在怀疑我吗?”
“没有。我们要对与高见秋子有来往的人进行全员调查,请你不要见怪。”
“秋子长得很漂亮,就是和男人交往不太检点。凡是去夜总会的男性客人她都会主动搭讪,听说有人甚至给了她一千万日元的赡养费。”
“你和她有男女关系吗?”
“哦,有过两次,后来感到太危险,就尽量避开她,不再来往了。”
“她遇害的时间是3月29日下午的一二点钟,你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吗?”十津川进一步问道。
“你还是在怀疑我吗?”中田不满地说道,“这个时间段很好解释,公司的职员一般都在公司里工作。我有充分的不在现场的证明。”
十津川听了他的话后,放心地挂上了电话。
傍晚,外出调查回来的西本却不同意中田的解释:“他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十津川大惑不解:“案发时间是下午一二点之间,一般的公司职员都结束午休开始工作了,不是吗?”
“通常是这样的,但是中田的情况有所不同。他是4月1日去大阪分社工作的,所以他在3月28日、29日两天到处和亲朋好友打招呼,只是早上去公司点个卯。他3月31日离开东京去大阪,4月1日才开始新的工作。也就是说,在3月29日的案发时间段,他无法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因为那时他正开着车在东京市内到处跑呢。”
十津川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的烦躁:“你没搞错时间吧?”
“当然不会错!”西本肯定地回答,“我还设想他可能开着车把尸体运到那座废弃公寓里焚尸灭迹。”
“明白了。”十津川若有所失地回答。
4
中田真是凶手吗?现在,他和小沼一起去了高千穗,为证明朋友的清白而在不懈地努力,这不像是装模作样。也许他自己有杀人的嫌疑,所以想拼命帮助有着同样处境的朋友。
十津川转念一想:这也许反而证明中田是清白的。如果自己真的岌岌可危,怎么会如此热心地帮助危难的朋友呢?
他顺手打开了东京的交通地图,想看看凶手在经堂的秋子住所里作案后,是通过哪条道路把秋子的尸体运到成城的废弃公寓里焚尸灭迹的。
从两地的直线距离来看,只有3公里左右。如果用汽车搬运,转眼间就到了。也许凶手认为那栋废弃的公寓安全、路近,远比抛尸郊外的杂树林风险小。
十津川查看着地图。突然间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冈部的家就在经堂和成城学园中间的祖师谷大藏。这难道是巧合吗?
为了印证这种想法,他一人开着警用吉普车先去经堂的高见秋子的住所查看,然后再向成城被焚烧的公寓方向疾驶,果然在路上从冈部的住宅附近通过。
“难道……”他的心突然悸动起来,“是中田杀了广美吗?”
十津川随即下了车,朝冈部的住宅慢慢地走去。
广美在高千穗被凶手杀害了,冈部也因杀妻的嫌疑被当地警方逮捕。不过他的住宅应该还有留守的佣人。
冈部的住宅是一幢豪宅,四周围着高高的混凝土围墙。十津川在冈部的住宅大门前驻足凝视。住宅里面悄然无声。
“看来里面没有人。”他这样想着按响了门铃。
没多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声的应答。接着,门口出现了一个50多岁的女人,似乎是一直在冈部家帮佣的女佣人。那个女佣人已经知道了广美在高千穗遇害的事情,一见到十津川就焦急地说道:“我该怎么办呢?冈部先生至今也没来过电话。”
“那就请你继续帮他家看门吧。”十津川说着,又问,“3月29日和30日两天,你也来这儿吗?”
“我平时每天上午10点来这儿,一直干到傍晚6点回家。我来这儿除了做饭还打扫房间。29日和30日也照样来。”
“夫人每天忙些什么呢?”
“夫人上午制定一天的菜单,下午进行有氧健身运动。”
“有氧健身运动的场所你知道吗?”
“知道,就在火车站的对面。”
“你说的火车站,是指祖师谷大藏车站吗?”
“是的。”
“夫人是开车去的吗?”
“不是。因为距离很近,夫人通常是骑助动车去的。”
那个女佣说着,用手指指停在车库一角的50CC的红色助动车,又用圆珠笔在十津川的笔记本上画了路线图。
“原来如此!”十津川暗忖,行经的路线竟然横穿了从经堂去成城的大道。
十津川问:“夫人每天什么时间出去运动的?”
“她通常是下午2点之后才出门的。”
“3月29日那天也是这样吗?”
“是的。”
5
十津川的头脑中出现了一个揪心的假设,那个凶手就是中田。
中田于29日下午1点到2点的时间段里,在经堂的高见秋子住所残忍地杀害了秋子。
作案后,也许他会一时不知所措,等到冷静了,又会为如何处理尸体大伤脑筋。如果听任尸体原地不动地躺在她的住所里,警方很快就会怀疑到和她一直亲密来往的自己身上,所以必须把尸体转移到别的地方。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在一本周刊杂志上曾经看到过的成城一栋废弃公寓的照片,当即决定把尸体运到那儿去。于是,他用毛毯包好尸体,从屋里搬运到自己的小汽车上,然后开着汽车向成城方向驶去。
由于祖师谷大藏附近的道路上亮起了红灯,中田不得不停车等候。也许正巧碰上了骑着助动车外出锻炼的冈部广美。多半是广美的助动车恰巧停在小汽车的旁边,而且是广美主动向他打招呼的。
中田是丈夫的朋友,广美当然认识,自然毫不顾忌地直呼其名。中田想必吓得脸色煞白。这个邂逅相遇也许发生在29日下午的3点左右。
那时,中田的小汽车正载着秋子的尸体,中田担心广美会偶然看到车内的状况,由此对广美产生杀心也顺理成章了。尽管这只是在半路上偶然产生的一种推理,想想自己也感到恶心,但是这种推理就是不肯轻易地从头脑中抹去。
十津川回到搜查本部后,和龟井谈起了自己的推理,希望他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作出客观公正的判断。
龟井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一句:“我们出去走走怎样?”
两人离开世田谷警署慢慢地走着。
“警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希望中田是凶手对吧?”龟井终于开了腔。
“作为他的朋友,当然会这样想,刑警也是凡人,也有私人的情感。”
“可是,在高见秋子的凶杀案中,中田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因为他马上要调去大阪工作了,那时正开着车到处和亲友打招呼。”
“是啊。如果他在29日的案发时间段里正好和谁见面,那么不在现场的证明自然能够成立。但是情况并非如此。据我了解,他和M企画的部长一起吃了午餐,1点左右两人在新宿告别。晚上6点,他和K兴业的董事在银座共进晚餐。然后又到其他地方继续喝酒,这好像是以前就约好的活动。”
“如此说来,我们还是不清楚他下午1点到2点之间究竟在干什么。”
“是这么回事。由于29日的傍晚到深夜的喝酒是预先约好的活动,白天没有和别人预约,让我不得不想到他有可能在搬运尸体。”
“是吗?”
“所以我的推理很有可能是成立的。”十津川口气凝重地说道。
对他而言,怀疑自己亲密的朋友是件沉重的事。在平时的侦案过程中,一旦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总会非常高兴,但这次是罕见的例外。
龟井问:“你想确认中田是不是凶手吗?”
“是的。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原打算全盘否定,经过一番调查才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中田在高见秋子的凶杀案中确实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难道你不想确认谁是杀害冈部广美的凶手吗?”
“你说什么?”
“高千穗的案子进展如何?你能对我透露一下吗?”
十津川爽快地说了高千穗案件的进展情况。
“我们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这两起案件怎样?”龟井提出了新的建议。
两人走进附近的一家茶馆,各要了一杯咖啡。
龟井呷了一口清咖:“听说冈部广美是在31日晚上6点到7点的时间段里被人在高千穗杀害了。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广美是在天之岩户附近遇害的。”
“中田是4月1日在大阪上班吧?这该是他调动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对,你说得没错。”
“所以我建议先调查这个问题。中田于前一天晚上的六七点之间,在高千穗杀害了广美,然后在第二天一早赶到大阪的分社上班,这种可能性存在吗?如果不可能,广美就不是中田杀害的,虽然这不能排除他杀害高见秋子的可能性。”
十津川心头豁然开朗:“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样简单的事呢?”
龟井笑道:“也许你的心境和平时大不相同。”
十津川说:“我明天就去大阪,调查中田4月1日上午是否真的在大阪分社上班,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龟井高兴地回答:“警长叫我同行,那太好了!”
6
第二天一早,十津川和龟井乘着新干线的高速列车赶赴大阪。
中田工作的太阳商事大阪分社就在大阪车站附近。
两人在大阪车站下了高速列车,乘出租车直接去太阳商事大阪分社。
9∶40到达分社,立刻会见了商社的大竹分社长。
大竹开门见山地说道:“中田君明天就来公司上班了。”
龟井代十津川发问:“中田是今年4月1日开始调到大阪工作的吗?”
“是的。前几天他刚出去,听说是好朋友的夫人在九州遇害了,好朋友又被当地警方怀疑是杀人凶手,所以特地请了假,慌慌张张地赶去出事的地方……”大竹充满同情地说道。
龟井又问:“中田是4月1日几点来公司上班的?”
“哦,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分社是上午9点开始营业的,中田君大约迟到了半个小时,是匆匆忙忙地赶来的,当时还气喘吁吁地对我低头致歉。”
“他真的是上午9∶30才到公司的吗?”
“是的,是9∶30。中田君当时有点害怕,我看了一眼手表,还对他说‘第一次上班只迟到半小时,没关系。’”
十津川打破了沉默:“他为什么会迟到半个小时?说过迟到的理由吗?”
“我们在野田为中田君安排了住所。他说初来乍到不熟悉,又在上班的路上乘错了电车。他说的理由我能理解,初次到大阪都会碰到这种情况,没办法的。”
两人和大竹分社长告别后,离开了太阳商事,随即进入了一家正在惠价酬宾的茶馆。
龟井说:“我们能否先考虑一下,凶手于3月31日晚上六七点钟在高千穗杀害了冈部广美后,是怎样利用最佳路线赶到大阪的?”
十津川打开随身携带的交通地图册,一边看,一边说:“凶手可以乘高千穗线的电车到达延冈,然后转乘高铁通过日丰本线到小仓,再经新干线赶到大阪。”
龟井把交通地图册翻到高千穗线的页面,看了看说道:“高千穗线上有一班18∶51发车的电车,在此之前是6∶06的班次,凶手无法乘坐。”
十津川问:“电车到达延冈的时间是 20∶27 吗?”
龟井回答:“是的。接下来是21∶03延冈发车的高铁‘彗星82号’。不过那是季节列车,现在不通行。”
十津川道:“如果往后延时,只有0∶53从延冈发车的特快列车‘日南号’。到小仓是4月1日早晨的6∶12,赶不上即时发车的新干线列车。”
龟井回答:“若乘上6∶50由小仓发车的‘光20号’高铁,则到达新大阪的时间是9∶36。而从新大阪赶到梅田附近的太阳商事大阪分社至少需要30分钟,所以中田那时到分社上班的时间肯定过了10点钟。”
十津川提出了新的设想:“如果他赶不上新干线列车,不能改乘飞机吗?”
龟井点点头:“福冈到大阪确实有飞机可乘。”接着,他又翻到了国内航线的页面,“若能乘上上午8点起飞的ANA航班,9点就能到达大阪。”
“问题是他能否乘上那个航班,而且从大阪机场到市中心还需一段时间。”
“从大阪机场到梅田有一段距离,乘机场的定时班车需要30分钟,这样勉强能赶上。我们接下来再讨论下一个问题,列车在早上6∶12到达小仓车站后,能在8点之前赶到福冈机场吗?”
十津川说:“从小仓到博多,最快的是新干线列车。新干线的小仓始发列车是早晨7点,如果乘坐这班列车,7∶20就能到达博多。不过,考虑到等待出租车和办理搭乘飞机手续的时间,能否赶上福冈机场8点起飞的航班是个问题。从博多乘出租车去机场约需要15分钟。单纯从时间上来算,列车到达博多车站的时间是7∶20,加上15分钟车程,7∶35才能到达机场,加上办理搭乘飞机手续的时间,赶上8点起飞的航班非常困难。”
龟井微笑道:“现在看来,你的朋友越来越接近清白无辜了。”
如果时间上不允许,至少说明中田不可能去高千穗杀害冈部广美。
十津川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他依然慎重地说道:“光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明中田不在现场。”
龟井坚持他的想法:“警长多虑了,除了我们刚才讨论的线路,再没有其他去大阪的路线了。”
十津川再次看着飞机航班时刻表。突然,他轻轻地脱口而出:“还有其他的机场。”
龟井惊异地看着他:“什么机场?”
“九州的各个机场都有航班飞大阪。”十津川一边说,一边用笔划出在各机场最早飞大阪航班的时间:
大分(起飞)9∶05大阪(到达)9∶55
熊本(起飞)7∶50(到达)8∶50
宫崎(起飞)8∶10(到达)9∶10
鹿儿岛(起飞)7∶05(到达)8∶55
十津川道:“你看,除了大分起飞的航班,其他三个航班都符合要求。”
龟井还是有些犹豫:“航班的飞抵时间是符合要求了,但凶手到达各个机场的具体时间是否可行还不清楚,必须仔细调查。”
于是,两人重新开始讨论凶手到达各个机场的可能性。凶手乘电车通过高千穗到达延冈,时间应为20:27。接着他该去哪个机场呢?
首先考虑熊本机场。乘列车通过丰本线到大分,然后从大分经丰肥本线到达熊本。如果乘日丰本线上0∶53从延冈发车的“日南号”列车,到达大分车站的时间是凌晨3∶35,只能换乘丰肥本线上上午8∶27大分发车的特快列车“火山2号”,这样就无法赶上大阪分社的上班时间。
其次考虑宫崎机场。只要从延冈乘车沿着日丰本线逆向下行即可。问题是中田能乘上21∶41由延冈发车的“旭日29号”特快列车吗?若能成行,则于22∶56到达宫崎车站,可在旅馆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早晨。
最后是鹿儿岛机场,估计也能赶得上。如果乘坐的列车在22∶56到达宫崎车站,就能立刻乘出租车赶到鹿儿岛机场。宫崎到鹿儿岛只有120公里,从列车22∶56到达宫崎车站到第二天早上7∶05鹿儿岛机场的航班起飞有9个小时,到达大阪的时间非常宽裕。
十津川最后得出结论:“中田无论到宫崎或鹿儿岛乘飞机,都能赶上大阪上班时间,所以他还是有重大嫌疑。”
龟井有些疑惑地问道:“如果我们调查了4月1日早晨的两个机场的航班乘客名单,没有发现中田该怎么办呢?”
“唔,有这个可能。不过他用化名也能乘上飞机的。”
“我明白了,立刻去调查。中田必须乘上两地机场的头班飞大阪的飞机,否则就来不及上班了。再说飞机上的空姐也会对中田有印象的。”
两人回到东京后,立刻打电话和宫崎、鹿儿岛机场联系,要求他们把4月1日头班飞大阪的飞机乘客名单通过传真发到警视厅搜查一课。
两地的机场很快发来了头班飞机的乘客名单,没有中田信夫的名字。虽然如此,依然不能排除怀疑,因为他很有可能用化名登机蒙混过去。
十津川决定对两地航班的男性乘客进行全面调查。住所在东京的乘客由自己负责,住在其他县府的乘客由当地的警署配合调查。
经过一天的努力,查清所有男性乘客填写的住址都是真实的,而且也没有人用化名登机,说明中田没有乘宫崎或鹿儿岛机场起飞的航班去大阪。
7
十津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根据现在的调查,中田没有杀害冈部广美。
不过,他仍有杀害高见秋子的重大嫌疑。
少顷,小沼给十津川打来了电话:“中田因工作关系先回大阪了。”
十津川问:“冈部的情况怎样了?有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小沼回答:“当地的警方正在全力调查,目前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我总觉得那个在31日早晨给广美打电话的男子最可疑。”
“你觉得是一件偶然发生的凶杀案吗?”
“不是。警方在现场找到了广美的坤包,里面的钱款分文未少。”
“高千穗警署对这点是怎么看的?”
“他们不认为是偶发的犯罪事件,而且断定其夫冈部就是杀妻的凶手。现在只有找到真凶才能还冈部的清白。你能赶来帮助他吗?我一人在这儿起不了多大作用。”小沼似乎失去了信心。
十津川挂了电话,稍思片刻后对龟井说道:“我想去一次高千穗。”
龟井爽快地回答:“你放心去吧,这儿的事就交给我。现在正在对与高见秋子有关的人员进行逐一调查,即使警长离开几天也没关系。”
十津川又叮嘱道:“中田的事还没完全结束,一旦发现问题就不能放过。”
那天中午,十津川乘飞机抵达宫崎,然后乘列车经日丰线到延冈,再转乘去高千穗线的电车。到高千穗车站时已近晚上8点。四周一片黑暗。
十津川刚走出检票口,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小沼。
一路上,小沼感叹道:“原以为是乡下,没想到已经变成现代化的城市了。”
十津川环望着四周,发现小沼所言不虚。现在,“天之岩户”已成为这座观光山城的标志,而且道路宽敞,高楼林立,不愧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现代化城市。
他好奇问道:“现在怎么有那么多人呀?”
“哦,每晚8点开始,这儿都举行‘夜神乐’(九州地区举行的夜间祭神的音乐和舞蹈──译注)活动。”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旅馆。
一谈及这起案子,小沼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有点愧疚地说:“法庭辩护是我的强项,寻找真正的凶手实在力不从心。”
简单地用了晚餐后,两人一起去高千穗警署。在十津川的强烈要求下,警方同意让他在审讯室和冈部见面。
不一会儿,冈部被带入审讯室。他见了十津川,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十津川说:“我和小沼一起来看你,警方只同意我一人和你见面。”
冈部期待地看着十津川:“我敢对神发誓,绝没有杀害妻子。”
十津川点点头:“这个我相信,你不会杀害广美的。”
冈部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妻子。广美不是喜欢和别人为敌的女人。我以为是偶然发生的凶案,但是这儿的警方认为我说的不对。”
“据说凶手没有抢走广美的钱财。”
“是啊,我也想不通,难道是凶手因为恨我才杀了她吗?”
“你有这方面的线索?”
“没有,如果有的话,真是对不起妻子了。”
“来这儿之前,广美没对你说过什么吗?”
冈部想了一会儿,缓缓地回答:“没有,她没说什么。只提起过中田。”
“中田?”
“嗯,她说和中田见过面。我想和案件没什么关系。”
十津川一听,不由得紧张起来:“广美说在什么时候见到中田的?”
“你怎么啦?”冈部惊异地反问道。
“没什么。”十津川极力掩饰着。
“你为什么这样严肃?广美和中田见面没什么问题吧?”
“嗯。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该是29日吧,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广美说她今天见到了中田。”
冈部若无其事地说着,十津川越发紧张起来。
“她没对你详细叙说见面的经过吗?”十津川急切地问道,心中又涌起了曾经一度消失的对中田的怀疑。
“应该说还是比较详细的。广美每天都要去附近的学校学习有氧健身操。那天下午2点过后,她开着助动车出门,在车站附近的十字路口正巧和开着小汽车的中田相遇。那时,前面亮着红灯,广美的助动车恰巧停在中田车子的旁边。”
“广美和中田说了些什么?”
“好像只是简单地说了些‘你好呀?’‘去哪儿?’之类的话。”
“其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咦,你干吗这么问我?中田出什么事了?”冈部不解地反问道。
十津川急忙遮掩过去:“没有,没有,我只是感到有趣罢了。”
“难道你觉得我妻子和中田的关系很微妙?”冈部还是一头雾水。
“不要乱说!我只想知道广美的全部情况而已。”
冈部继续说道:“广美说信号灯一翻绿,他们就立刻告别了。”
十津川暗忖:“冈部说的也许是事实。不过,如此简单的对话怎么会引发中田对广美的杀机呢?”
8
十津川离开高千穗警署后,心情格外沉重,他对中田又产生了新的怀疑。
“你怎么啦?”小沼看到十津川这般光景,惊讶地问道。
“你和中田在这儿待了三天对吧?”十津川没有回答,反而向小沼提问。
“是的。中田刚调到大阪分社,这次为朋友的事特意请假出来,真不容易。”
十津川继续发问:“告诉我,中田在这三天的表现怎样?”
“你是在怀疑中田吗?”小沼惊异地看着他。
“也不能这么说。”
“中田没有杀人的动机,他和冈部的关系绝对正常。”
“这个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虽然你是个警官,但不能连朋友都不相信了。”
“请让我再想想。”十津川无奈地苦笑道。
十津川一夜没睡,第二天清早就起了床。
他走出旅馆,在晨雾笼罩中径直向高千穗走去。
不远处有一个巴士车站,十津川见了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立刻停住了脚步。他看到车站牌上写着“去高森火车站”的字样。
十津川先前只注意乘电车通过高千穗线到延冈的路径,没想到这儿还有通往熊本县高森的公路。
他走到巴士车站,仔细地察看着上面写着的汽车经过本站的时刻表。
从高千穗到高森,乘巴士需要1小时26分。
于是,他立刻赶到高千穗火车站,在小卖部买了一份交通时刻表。由于已经没有回旅馆慢慢细看的时间,他只得坐在火车站的条凳上,即时打开了那份时刻表。按照原先的推测,中田于3月31日下午6时来到高千穗,杀害了广美,然后再乘高千穗线的电车返回。如果中途不乘飞机,就无法在第二天4月1日早晨9点到达大阪。
但是,如果中田没有乘飞机,直接去了熊本县的高森又怎样呢?
经核查,去高森的末班巴士时间是晚上6点23分。当中田在晚上6点杀害广美的时候,赶不上末班巴士。但是,如果乘出租车,或者自己租车而行,或者骑助动车,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到达高森。即在19点半可以到高森。
从高森出发,有南阿苏铁路。十津川把时刻表翻到了南阿苏铁路的页面。
19∶30有一列高森发车的列车,如果赶上这班列车,就能在19∶58到达立野,再从立野转乘丰肥本线的列车,那时已经没有特快列车的车次,只能乘20∶04发车的去熊本的普通列车。如果中田乘了这班列车,到达熊本车站的时间是20∶51。因此,他能在熊本住宿一晚,第二天早上乘头班飞机飞往大阪。飞机于早上7∶50从熊本机场起飞,到达大阪的时间是8∶50,正好赶上大阪的上班时间。
如果中田是凶手,会通过这种途径吗?
十津川仔细一想,觉得这种设想不靠谱。因为同样乘飞机的话,还是宫崎机场的航班更便捷。最后,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如果中田是凶手,一定会觉得乘飞机太显眼,不会利用熊本飞大阪的航班,只能乘列车返回。
他乘列车去博多,会利用新干线的高速列车吗?这似乎也不可能,因为已经查明即使乘新干线早上的头班列车也来不及去大阪上班的。况且从博多去新大阪的最后车次在20∶06就发车了,中田在31日晚上根本赶不上那班列车。最后,十津川突然想起了长途卧铺特快列车,他觉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他翻到长途卧铺特快列车的页面。发现20∶51之后经过熊本车站的卧铺特快列车只有一列,就是由西鹿儿岛开往新大阪的“那霸号”。
“那霸号”列车从熊本车站的发车时间是22∶27,上车时间很充裕。那么,什么时间到大阪呢?
十津川朝着时间表的下面看去,上面清楚地写着“9∶20”。
9
能就此认定中田有作案的可能吗?
为了慎重起见,十津川再次查阅了时刻表。因为从高森发车时间还是非常紧的。有没有时间较为充裕的选择呢?
于是,他在时刻表上终于查到了另一种选项:18点杀害冈部广美后,立刻乘出租车或其他车辆去高森,到达时间19∶30。20∶42 从高森发车去立野,到达时间 21∶09。21∶12发车去熊本,到达时间22∶00。如行程顺利的话,就有充裕的时间乘上22∶27发车的长途卧铺特快列车“那霸号”。
十津川缜密地思索着,心情越来越沉重。
小沼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
十津川站起身来:“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两人来到了外面。小沼一边走,一边疑惑地问:“你那么专注地想什么?”十津川慢慢地说起了中田的事。从东京发生的高见秋子被杀事件说到广美的凶杀案,中田似乎都难脱干系。
小沼瞪大眼睛听着,最后发出一声感叹:“我不相信,中田怎么是凶手呢?”
十津川苦涩地笑道:“我也不想相信,但是调查的结果不乐观,中田的犯罪嫌疑很大,完全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可是,”小沼继续摇着头,“照你这么说,3月31日早晨从东京给广美打电话的男子就是中田吗?”
“有这可能。”
“既然是中田,广美为什么要对冈部保密呢?”
“这个好理解,是中田花言巧语的缘故。比如,他可说‘我知道冈部在外面有女人,很想秘密地告诉夫人。这样广美就不会对冈部明说,并且执意要单独去见中田。冈部平时不大顾及家里,广美听说丈夫外面有女人,岂有不信之理?”
小沼还是半信半疑:“你说中田是上午9点从东京打电话给广美的,他能在晚上6点赶到高千穗吗?”
“光乘列车来不了,如果其间换乘飞机就完全来得及。无论是从东京到大分、到熊本、到宫崎都可以。最便捷的是从东京直飞福冈,时间很充裕。”
十津川随即打开了时刻表,翻到了东京──福冈的页面。一边比画,一边解释,列出了这样的行走路线:
东京 9∶45(飞机)福冈 11∶30
博多 11∶50(列车)熊本 13∶26(特快列车有明17号)
熊本 13∶30(列车)立野 14∶21
立野 15∶44(列车)高森 16∶15
高森 16∶30(巴士)高千穗 17∶56
“这样就能赶上了,如果乘飞机到大分或者宫崎,都可以通过乘高千穗线的电车到达高千穗,我们不妨试试看。”十津川说着,又设计了这样的行程:
东京10∶20(全日空航班)宫崎12∶05
宫崎14∶42(旭日28号特快列车)延冈 16∶01
延冈16∶20(电车高千穗线)天之岩户 18∶02,高千穗 18∶08
小沼依然难以置信:“如果是中田作案,他为什么在案发后还要特意请假赶来呢?”
十津川冷静地分析道:“这也在情理之中,也许中田担心自己的犯罪是否得逞,才特意请假到现场核查的。”
“你经常这样怀疑自己的亲友吗?”
“没办法,这是我作为刑警的职责所在。”
“可是你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难道不是吗?”
“你说的不错,现在是没有确凿证据。”
“接下来该怎么办?”
十津川沉吟半晌,说道:“你马上给中田打电话。”
小沼皱起眉头:“我打电话对他说什么呢?就说是你杀害了冈部夫人吗?你不怕中田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逃跑了?”
十津川苦笑道:“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就说现在还是一个人留在高千穗继续调查,而且找到了一个目击者,他亲眼看到了31日案发时的凶手。”
“就这些?”
“就这些。中田一定很在意,会问目击者看到的凶手长得怎样。”
“啊,我明白了。”
“你要用很平静的口气对他说‘目击者说的那个人很像你’。”
“如果他说没那回事,我该怎么办呢?”
“你先说我也不相信,接着又说今天无意间去了熊本方向的高森车站打听情况,车站里的工作人员也说3月31日夜晚在车站看到了你。”
小沼有些犹豫:“这样说他能信吗?”
十津川自信地回答:“我能断定,3月31日晚上,中田在天之岩户杀害了广美之后,一定朝高森方向逃跑,并且在高森车站乘上南阿苏铁路的列车。”
“我在电话里就说这些可以吗?”
“你还得对他说已经再次和冈部见面了。冈部说29日吃晚饭的时候,广美对他说过和中田见面的事。如果中田真是凶手,一定会吓得够呛。”
“接下来他会怎么反应呢?”
“中田为了封住你的口,一定会再次赶到这儿来。”
“是吗?那太可怕了。”
“因为你说的是事实,所以我断定中田会这么干的。”
10
那天下午,小沼给在大阪分社的中田打了电话,十津川仔细地旁听着。
小沼先告诉中田自己继续在现场调查,终于找到了一个现场目击者。接着重点说了以下一段话:“据目击者说,他在3月31日下午6点过后,亲眼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现场。”
中田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惴惴地问道:“那个男子的长相如何?”
“目击者提起过那个男子的体貌特征,似乎和你很像。”
“说什么蠢话!”中田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也觉得他一定看走了眼,特意拿出你的照片,他看了一口咬定那人就是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定是个疯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今天早上我出去散步,随意地乘上了去高森的巴士,想去那儿打听一下,说不定凶手会向高森方向潜逃。”
“……”
“没想到在高森车站有了意外的收获。我问车站的工作人员,31日深夜有没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乘上去南阿苏铁路的列车?对方回答确有这事,还说那个人是遮住自己的脸上车的。我拿出你的照片,他说没错,就是你。”
“混蛋!”中田又骂了一句,声音显然比刚才低了许多。
小沼继续说道:“今天我又见了冈部一面。”
“什么?”
“冈部说的话很怪,还特意提到了29日的事。说吃晚饭的时候,广美对他说起当天在路上和你偶然相遇,她注意到你当时正开车朝成城方向行驶。”
电话中清楚地听到中田使劲咽口水的声音,他有些心虚地问道:“现在十津川在你那儿吗?”
“不,他还在东京追查一件杀人案呢,听说死者是一家夜总会的女招待。”
“现在就你一个人?”
“是啊。”
“我还想再过来一下,只是有工作,脱不开身。”
“你忙就不要来了。”小沼故作轻松地回答。
挂了电话后,小沼问十津川:“这样可以了吧?”
“啊,很好!”
小沼神色黯然:“可我的心情不好,这是为朋友设圈套。”
“我理解。但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朋友正无辜地被关在拘留所里呢。”
小沼有些释然地点点头:“我明白。”
其实,中田是大学时代的好朋友,十津川的心情也不好受。但是他明白自己的责任,弄清中田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也是刑警的职责。
小沼有些心神不定地问道:“中田今天会过来吗?”
十津川笑答:“今天估计来不及了。如果要来也是明天来。”
他随后离开房间,来到一楼大堂的服务台,拜托服务员为他保密,如果有人来问,就说只有小沼一人在这儿。
这时,他突然想到中田未必相信小沼说的话,也许会打电话到自己办公室去核实,于是立刻给在东京的龟井打了电话:“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就说我正在市内追查那个凶杀案,去九州的事千万要保密。”
十津川回到客房后,小沼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冰啤酒放在桌上,问道:“今天咱们喝点酒如何?”十津川舒了一口气:“好吧,就喝一点吧。”
“那你得陪我先喝点威士忌。”
小沼又倒了两小杯威士忌,兑了冰块两人慢慢地对饮起来。
十津川和小沼的酒量都不大,但今天特别兴奋,所以喝了多杯也不醉。
喝了两个小时的酒后,小沼突然不胜酒力,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十津川给他盖上了毛毯,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旅馆。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刮起了冷嗖嗖的风。十津川在夜风中顿时清醒了,朝着天之岩户方向慢慢地走去。
一路上,他不断地思考着,更坚定了中田就是凶手的想法,并为老朋友的堕落深感痛惜。
中田在东京杀了高见秋子,为了掩人耳目,继而杀害了好友的妻子。起因只是在车载尸体运往他处的过程中偶然与广美在路上相遇而已。
那么,3月31日晚上,中田在天之岩户附近杀害了广美之后,究竟怎样赶去高森的呢?
刑警的职责使十津川非要搞个水落石出不可。
案发后,已经没有从高千穗去高森的巴士了。如果步行的话,也许要走到次日天亮。他会不会乘出租车、租赁小汽车或者助动车呢?十津川仔细一想,立刻排除了前两项的可能性。在高千穗到高森两个车站之间,也许有出租车,但数量不会很多,况且还会被出租车司机看到自己的面容。若要租赁小汽车,就必须出示驾照,也会留下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骑助动车了。中田也许先在高森偷盗了一辆助动车,赶到高千穗杀了广美,然后再骑助动车返回高森。
杀害冈部广美时,中田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十津川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11
第二天早晨,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
“是泪雨吗?”小沼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两人沉默着,呆呆地仰望着天上的雨云。
中午时分,十津川试着给太阳商事大阪分社打了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今天中田向公司请假没有上班。
“他要来了!”十津川对小沼说道。
下午2点,有个男子打电话到旅馆的服务台,询问有没有名叫十津川的客人入住旅馆。这电话显然是中田打来的,他还在怀疑十津川的动向。
晚上6点,十津川进入客房内的小房间,静静地等待着中田的到来。
他过去多次给凶手设过圈套,但像今天这样充满痛苦的下套还是第一次.
过了晚上七八点,中田还没到来。
突然,房间的隔扇门打开了,露出了小沼苍白的脸。
“他刚才来过电话了!”小沼惊慌地说道。
“是叫你出去吗?”
“他说已经到了天之岩户,正在搜索凶手的遗留物证,问我能否去那儿。”
“原以为他会来这儿,为什么叫你去天之岩户呢?”十津川也颇感蹊跷。
“他会不会想杀我?”小沼的声音都在颤抖。
“有这可能。”
“那我还要去吗?”
“如果你不想去也行,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得到他犯罪的证据。”
“好了,我还是去吧。”小沼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十津川揶揄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中田杀了你。没有你我可伤心呐。”
于是,小沼抢先走出了旅馆。十津川过了一会儿,也尾随而去。
此时,雨已停止,似乎产生了些许的暖意。为了不使走在前面的小沼突然失去踪影,十津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四周,一片黑暗。
尽管如此,路上还不时遇到三五成群的游客,也许天之岩户正在举行“夜神乐”吧。小沼一边走,一边抽着烟,嘴边亮着一闪一闪的烟火,很快就接近了杀害冈部广美的现场。虽然天之岩户正在举行“夜神乐”,那儿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是杀人的现场却出奇地安静。
小沼猛地停住了脚步,机警地环望着四周。
中田还是没有现身,小沼不停地抽着烟。
十津川躲在山岩的后面,耐心地等待着,虽然他早已习惯这样的伏击。
一个小时过去了。小沼明显地露出疲惫焦灼的样态。他把空烟壳揉成一团,没好气地扔在地上,自己无力地蹲下身子。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慢慢地逼近了小沼。
小沼却丝毫没有察觉。
那个黑影手里举起什么东西正要向小沼的头上砸去。
“不许动!”十津川大叫一声,朝黑影冲了过去。
那个黑影大吃一惊,呆呆地站立着。
小沼起身回头一看,发出一声惊叫:“中田?!”
中田猛然醒悟过来,扔下手里的石头,拔腿就逃。
十津川紧追不舍地一把抓住中田,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小沼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被制服的中田突然发出了抽抽嗒嗒的哭泣声。
十津川放下中田,站直了身体,和小沼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小沼蹲下身子,拍拍中田的肩膀:“不要哭了,我愿意担任你的辩护律师。”